《二分之一人鱼》 引   位在北太平洋的某一座无人岛上,有一位少女穿着登山鞋,背上背着一个大型背包,正俐落地穿梭在岛上的巨大树林间。
  艳阳正高照,可因为纬度的关係,就算全身长袖长裤,她并不觉得热。
  走着走着,眼尖的她看见前方一块平坦的草地,因为巨树避开了那块地,使得照得到阳光的草儿们长得特别旺盛,可那块地有一边的草却明显的被压平,像是有人在那边动过手脚似的。
  「啊!这边也有…那群人真可恶…」她小心翼翼的避开几乎到她胸口的杂草,往那块平秃的地方走去。
  走近一看,的确如她所料,那不自然的平地上,堆着一堆空着的酒瓶,还有一堆几乎是酒瓶两倍之多的烟蒂…还是抽过的那种,其他像是塑胶带、宝特瓶、洋芋片的包装…等等这类物品,也多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叹了口气,解下背上的大包包,拿出一个黑色的特大号垃圾袋。
  因为手上本来就戴有御寒以及防护用的手套,她就直接用手捡起地上那堆垃圾,一边捡一边咒骂这些丢垃圾的人。
  一年前,身为植物学家的她,得知这座被称为『裂心岛』的太平洋无人岛上,各种气候条件可能会拥有世界几乎绝跡的植物种之后,她拼命透过各种管道,希望申请到这座岛上来做研究,探勘岛上所有的植物种。其实这样的申请要通过不难,国际植物研究协会每年都会有上万件这样的申请,通常有正当理由就一定可以得到上岛的允许,幸运地话,还能得到一笔补助金。
  可她每次向协会提出进入裂心岛的申请,每次都被同一个理由驳回,驳回的理由是:裂心岛是私人岛,岛的主人并不同意入内调查。
  她重申了很多次研究理由,表示她是以『研究』为目的,并不是刻意要去岛上找碴…可申请就是怎样都不过。
  试了几次都被驳回,她这下也开始觉得不对劲,就算再怎样私人的岛,她还没见过这么坚持的岛主,这样退回她的申请…当中一定有什么理由。
  于是她决定冒着风险偷渡到岛上看看,带齐所有装备,她瞒着研究室的所有同事,租了艘小游艇,从离裂心岛最近的吉儿岛出发,末约半天的航程就抵达目的地了…
  偷偷将船藏在岛边比较隐密的岸边,她躡手躡脚地上了岸。这座岛其实不小,但她才上岸不久,就听见一个「喀噠、碰磅」的声音,一开始她是以为岛上的大树什么倒了之类的,可是这声音却频繁…而且有规律的一直出现在她耳边,这就很不正常了!
  循着声音走,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机器,这种不该出现在无人岛上的东西却藏在巨树中,或许是树的高度很高,隐藏住这些机器產生的浓烟。
  她躲在树的后面,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就算她对这些机器不熟,却也知道这空气中瀰漫的味道是什么,这岛主…居然藏在无人岛中製毒!?
  压下所有的吃惊,她小心地拿相机搜集证据,然后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回到研究室,将所有证据写成报告向岛屿的所有国──美国提出了诉讼。
  这项惊人的事实震惊了全球,当然这个非法製毒的岛主被判了刑,并且交还了岛的所有权,乖乖服刑去了。
  裂心岛于是被廉价的拿来法拍,她在法拍的当时,不顾家人与同事的反对,用了毕生积蓄买下了这座岛,这就是她──苗子郁,为何站在这边的原因。
  她花了非常非常多的时间在清理前岛主留下来的祸害,除了那些製毒工厂,那群人还在各个地方留下脏乱的垃圾,导致这个岛的生物链受到迫害,她实在看不下去。
  就像现在她捡了一地的酒瓶跟菸蒂一样,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不知道多少次,每次巡岛,却还是多少都会看到漏掉的垃圾。
  岛上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动作实在是有点慢,可她有的是时间,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
  收拾完这边的垃圾,她满意地看着这片又恢復生机的空地,拿出相机又拍了拍,这边的阳光很棒,等草都长回来,她计划可以在这边培养一些植物,照完相,她又从包包拿出笔记本,将刚刚自己走过的路线记录下来,岛上没有确切的地图,只有她用电脑连上卫星,扫描下来的大略空照图,岛上实际地形如何,还是得靠她的双脚走出来。
  收拾完所有东西,她又背起大型背包,继续往前走。
  巨树遮住了阳光,她开始觉得温度下降,正在思考要不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她又发现眼前有个像刚刚那块空地一样的地方,周围的巨树避开一块地,地上长满了杂草,杂草中间一样有块不自然的平坦…
  「天啊!那些人该不会是把树给砍了吧?」巨树并没有道理独独躲开这块地生长,只有人为因素才会让树呈现这么不自然的空地。
  急急地走向前,以为她会见到如同刚刚自己看的一样:空酒瓶、菸蒂、垃圾…
  但奔到那平坦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约九、十岁,全身都是伤痕的…人类孩子。
  这就是子郁与可法的初次相遇。 01,迷之小男孩 (1)   子郁将全身是伤的小傢伙包在她备用的外套中,急急地往她住的小木屋奔去。
  她虽然觉得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岛上怎么会凭空多出这一个孩子,但她没空细想,因为这孩子呼吸薄弱,身上好几处都叠着鲜血,几乎是命在旦夕,她看见受了伤的植物都会拼命抢救,何况是一个人类孩子。
  出了巨树林,她熟悉的往裂心岛中间的小群岛奔去。
  裂心岛顾名思义就是很像一个裂开的爱心,两片像半月的岛左右各包围住许多小小的海岛,左边的岛是她刚刚走出来的地方,她取名为左心岛,巨树林立,看起来儼然像一座浮在岛上的大山,而右半边的岛就叫右心岛,面积比较小,地形起伏也比较小,右心岛上的植物大多都是灌木类,也有一片很漂亮的白沙滩,毫无污染。
  而她的小木屋就建在左心与右心两岛中间的许多小群岛上,像是马尔地夫的海上小木屋,方便她往来两个小岛,也能防止小岛上的猛兽侵入她家,一举两得。
  子郁抱着孩子,快速地踏过通往小木屋的竹子桥,没多久就来到屋前。
  因为岛上也没别人,所以小木屋并没有门,也没有所谓的锁。
  一进屋里,她将受了重伤的小傢伙轻放在她的床上,这才解下一身装备,用乾净的淡水将手洗乾净后,她回到床边解开包覆在小男孩身上的外套。
  男孩全身都是利刃划过的痕跡,一刀一刀的血痕非常明显,她看了都觉得痛。
  转身拿起纱布,放到乾净的蒸馏水中,她轻轻地擦拭他身上的伤口,庆幸的是这些伤口都不大,就是比较多而已,她清理完伤口,起身走到小木屋的一处蹲了下来,她伸手往地板上的一处突起用力一拉,那地方像是一个盖子一样的被拉开,地板底下就是海水,这个地板盖子是她方便取水跟方便游泳所建的。
  虽然海水不能用来擦拭伤口,但冰凉的温度刚好可以拿来降温!她将手上的毛巾浸在海水中,在扭乾之后小心地放在高烧的孩子头上,然后跑去自己的药箱里拿消毒酒精。
  「我帮你消毒,可能有点疼…忍耐点喔!乖…」明知道小傢伙昏睡听不见她说的话,她还是温柔地一边用消毒酒精轻擦他的伤口,一边开口安慰他。
  处理好伤口,她再用乾净的纱布将几处比较严重的地方包扎好,接着继续重复用冰海水降温的动作,但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他的高烧并没有退,依然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她急着又去翻药箱,自己在来岛上的时候有带紧急备药,印象中应该有退烧药之类的药才对,她在药箱中翻来翻去,最后终于找到退烧用的解热剂。
  这一个药箱,是她一个医生朋友帮她准备的,他因为知道她除了植物之外,其他东西一概都随便就好,这些药当然也不会知道该如何使用,所以他还贴心的将各种药服用的方法都写在药袋子上,只是她其实不常生病,所以也不常吃药,当时她还觉得那个医生朋友太囉嗦,给她这么多药干啥,现下总算发挥它的用处,真是感谢老天!
  她将退烧药切成小块,小心翼翼的塞到他的嘴里,再慢慢灌水进去…就当她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小男孩突然弓起身子,将刚刚所餵进去的通通给吐了出来,她不死心,再将药丸切成更小块,甚至磨成粉…但最后都被他全都吐了出来。
  子郁祈祷在这样重复灌药的过程中,那小小身体可以吸收一点药进去,但过了好几个小时,他烧还是没退…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撑不住的!她放弃灌药,又把药箱抓来看有没有替代品,比如说用针筒之类的也好,她有经过基本医护的训练,打个针之类的简单动作她还能胜任,只是要看那医生朋友有没有帮她准备,翻来翻去…药剂没有找到,却找到退烧栓剂。
  她欢呼一声,居然有这种对付小孩子的东西,她再度感谢天,回到床边将高烧不退的小傢伙抱起,轻轻转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虽然她没做过这种事,就算是小孩…这么近距离接触别人屁股这还是第一次,虽然刚刚早就都被她看光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他是个孩子,孩子!
  默默吞了口口水,她赶紧将手上的栓剂塞进小傢伙的屁股中,他似乎感觉到异样感,身体抖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復平静。
  呼…成功了。她将孩子放了下来,再继续重复刚刚用海水降温的动作。
  夜渐渐深了,无人岛上虽然没有电,但她用特製的太阳能板接收电力,小屋子里是有电的,晚上也还是能有灯的。
  小傢伙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想应该是刚刚的栓剂发挥作用,开始退烧了,她放下心来,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将自己今天的地图画到电脑中。
  每告一个段落,她都会起身用耳温枪去探那孩子的体温,直到终于看见正常数字为止,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感到疲备,反正退烧了应该就暂时没事,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从柜子里拿起备用睡袋,鑽进去就躺在地上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她是被一个尖叫声吓醒的。
  「呀啊啊啊啊!唔…啊…呀…这?」
  她瞇着眼从地板上爬起来,外面已经天亮了,看看时间大约是早上八点多,唔…她才睡了四个小时啊!而且在地板上睡果然腰痠背痛,她伸了个懒腰才抬头看看刚刚发出尖叫声的那孩子,「你起来啦?身体还好吗?」看那小男孩淡褐的发色以及过分白的皮肤,她猜他应该是听得懂英文的,所以就开口向他讲了英文。
  小男孩一脸吃惊的看着她,又看看自己,这才发现他全身都被绷带缠住。
  他似乎对那些绷带很恐惧,不理会她的询问,伸手就去扯那绑好的绷带,想要把它扯下来,大概是动作太粗鲁了,几处伤口比较深的地方又开始渗出血来。
  「喂喂,你也小心点,这样又流血了…」她看不下他粗鲁的动作,从睡袋里鑽了出来,坐到床边去阻止他的动作。
  只是她一碰到他,他就惊恐的弹了开来,「走开!走开!走开!」拍开她的手,他躲到床的一角,不停地发抖。
  他在害怕?她猜测,想想他被人用利刃那样伤害,会怕也是应该的。
  她不再继续靠近他,而是将双手举了起来,让他看清楚她手上是没有武器的,「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担心你的伤口,你刚刚又抓流血了,我好不容易帮你止血的。」
  男孩惊恐地一直盯着她,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脚指,又张大双眼地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话…
  等了很久,她都以为她要睡着了,她才听到小傢伙说出了一句话,「你……人…?」
  「嗯?」她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听错,他是在问她是不是人吗?
  小男孩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你是人类吗?」
  她愣了愣,几乎是反射性开口,「呃…难道你不是吗?」
  「……我…」他看了看他自己,停顿了很久才又说,「……我也是…」
  「……」她怀疑他是不是烧昏头了,怎么出现这样奇怪的对话?
  屋内再度沉默,她担心他的伤口再不处理,又会裂开发炎之类,于是打破沉默,「我叫苗子郁,是这座岛的岛主,我不会害你…相信我,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小男孩见她这么久都与他保持距离,也没打算要伤害他的样子,慢慢卸下心房不再缩在角落。
  她看他逐渐乖了下来,轻轻的将他刚刚扯破的绷带拆开,「忍一下…会有点痛…」小傢伙点点头,闭起眼睛似乎是在忍痛,知道他痛,她也不敢慢慢来,拆绷带这种事情慢慢来可是更折磨人的,还不如一口气痛完。
  整个换药的过程中,他吭都没吭一声,打完最后一个结,她称讚似的用手摸摸他的头,「很乖很乖…很勇敢。」小男孩终于张开眼睛,像是害羞一样的脸红了,他的皮肤真的很白,所以微红的脸颊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说你是这座岛的岛主,是指你是这里的主人吗?」他问。
  「嗯…算是吧!」听到他终于开口跟她说话,她知道他开始信任她了。
  「那…能不能准许我留在这里?」
  她一时之间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爸爸、妈妈呢?你又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这里是无人岛,呃…概括来说只有她一个人,不太可能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小男孩吧?
  「…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没有妈妈…」提到妈妈这词,小男孩低下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不敢看她。
  思考了一会儿,子郁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不留下他也不是办法,反正自己平常也会外出去邻近的吉儿岛进行补给,到时候再带上他去求救应该也还行…「我可以收留你,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喔!」考虑过后,她最后开口这样对小傢伙说。
  「嗯!」小男孩终于笑了,这下子她才觉得他终于有一点孩子的样子。 01,迷之小男孩 (2)   「那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吗?」
  「…我…我叫可法。」
  「喔?可法?」可法抬起头来,听到子郁唤他,脸居然可爱的红了。
  「好,那你也我叫子郁吧!…你再躺回来休息一下,我去找看看有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
  说到衣服,可法露出了有点怀疑的表情,「衣服?」他张着大眼睛偷偷望着子郁,她身上的确穿着衣服,可谓全身包得紧紧的。
  「嗯…你不穿衣服,难道不觉得冷吗?」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加上这岛纬度高,外面可是已经是摄氏十度以下了。
  「呃…好…我穿衣服。」可法又低下头,顺着她的意思窝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开始休息起来,虽说是休息,但他眼睛闭都没闭,一直在观察着她所有动作。
  她先是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将放在床旁边的柜子都拉开,九、十岁孩子的衣服她当然没有,但把自己稍小的衣服改一改,应该还能勉强让可法穿着,所以她翻翻找找,总算找到几件还可以的小衣服,然后拿起针线包开始修改起来,她的针线活…说起来当然是没那么好,但毕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无人岛上,缝补什么的还是会一些,没多久就将衣服补好了,转头看床上的可法,他依然张大眼睛在看着她。
  「来穿穿看吧!」她笑着扶起可法,让他坐在床上,「来,手举高…慢慢来,别碰到伤口…」她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为了怕弄到他的伤口,整个过程她都是慢慢的。
  因为没有可法能穿的裤子,她只能拿她夏天睡觉穿的运动短裤给他穿,然后将长长的上衣遮住他的腿,再用刚刚剪下来的布系在他的腰上,有点像是日本人的浴衣,如果冷的话外面再加上外套应该就行了!
  她满意的看着可法,然后问着他的意见,「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可以。」可法一脸开心,好像这是他第一次穿衣服一样。
  「那就好…」她说完后站了起来,「那我去弄点吃的…你…」看他好像没有睡意,本来想让他再休息一会儿的她改口,「要不要一起来?」病人适度的活动也是必要的,何况这个病人好像还很有精神!
  可法点点头,慢慢的下了床,屁颠屁颠的跟在子郁后面。
  子郁走到屋子的一角,蹲了下去打开那个地板盖子,这次不是要取海水,而是要取海水里面的东西,她抓起掛在地板上的一个掛勾,然后开始用力拉,那个掛勾下是一条非常长的绳子,没多久她就拉上一个很大的铁盒子,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让可法看得目不转睛。
  「这是?」可法忍不住开口问,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东西。
  「是我特製的冰箱,因为这边只能用太阳能发电,没有足够的电力给冰箱。」她笑着解释,其实大多电力她都拿去给电脑用了,电脑里的研究资料很重要,其他需要用电的电器用品,她只能想办法用别的东西去取代。
  打开铁盒子,里面放的是一些猪肉片、培根、蛋…还有一些蔬菜等等,这些都是她前一个月去别岛採购所买的食物,她从里面拿了两颗蛋跟两条培根,然后又把铁盒子盖上,将它丢回海中放好。
  接着她走到小木屋的外面,小木屋大门外有一片空地都是有屋簷的,那边有个像是灶炉的东西,是用砖块堆砌起来的,有点像是平日烤肉会堆的架子,中间是中空的,上面再架上一片铁网,铁网上面有个很大的平底锅,子郁先将手上的东西全都放一旁的盘子上,然后蹲了下去拿起瓦斯枪开始起火,里面的木材都是她从左心岛的巨树林就地取材捡回来的。
  瓦斯枪与木材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可法担心地躲到她的身后,抓起她的衣服,「这是什么?怎么会喷热热的东西?」
  「嗯?你没看过瓦斯枪?这是最快起火的东西…不用用到电,又方便补充…」她简单解释。
  没一会儿火就升起来了,等温度差不多了,她拿起旁边的油倒在平底锅上,开始料理起今天的早餐,整个过程可法都躲在她的身后,彷彿在看她完成一件伟大的事。
  平底锅上渐渐的发出香味,可法忍不住的垫脚往平底锅看去,「好香…」
  「呵呵…虽然只是培根蛋,但这样吃就很棒了,你能帮我去屋子里拿土司吗?」
  「土司?」
  「你不知道土司?」她问完只见可法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只好快速走到屋内,在柜子上找到那一条土司,从里面拿了两片出来,「喏,这就是土司!」她给可法看看手中的两片土司,然后再把它丢到平底锅上去温。
  没多久,这天的早餐就完成了:培根蛋土司!
  子郁将做好的早餐用两个乾净的盘子装好,带着可法又回到了屋子内,两人就坐在屋子里品尝着刚完成的早餐。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看着可法狼吞虎嚥,她忍不住出声。
  「呜…好…」
  吃完早餐,子郁收拾好东西之后,又量了量可法的体温,确定他没有发烧之后,决定再出去巡岛,虽然可法说也想要一起去,但碍于她只有一套登山装备,而且他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出去风吹日晒的话有可能会再发起烧来,于是她只能将他留在家里看家。
  「你要多喝水,水就在这边自己倒,我会在天黑前回来,你要乖乖的喔!」摸了摸可法的头,她背起大背包,迈了步伐往左心岛走,可法一直在小木屋的门口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为止。
  子郁离开,他又不想睡,索性开始在小木屋里面研究子郁的东西,这屋子说大不大,而且有一半都被堆放一些绿绿的…看起来像是植物的东西,然后除了他睡过的床,房子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看起扁扁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不敢随便乱碰,桌子上还有她说的水,他走过去乖乖的倒了一点喝掉,然后继续往别的地方看。
  桌子旁边有个很高很高,一直到高到天花板的柜子,上面放满了书,他走过去抽了一本下来,上面都是写些他看不懂的文字,因为无法理解,所以他又放了回去,东看看西看看之后,他发现东西都看完了,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因为子郁说他伤还没好,所以不让他跟着她出门,那如果伤好了呢?
  「唔…人类的身体,果然伤好的比较慢。」他嘀咕,然后开始动手脱衣服。
  这些衣服是子郁早上帮他穿的,所以他学着她的动作将衣服脱下来一一收好,然后一丝不掛的走到地板盖子那,学着子郁将盖子打开露出底下的海水,他先试着把脚泡了进去,等适应了海水的温度之后,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小小的身子渐渐往下沉,转眼间他被一阵泡沫包围,身子慢慢拉长,原本一头短短的褐色头发渐渐变长、退色,直到变成一种接近透明的银色为止,他张开眼睛,双手伸直的在水中伸了个懒腰,然后扯掉因身体变大而绷紧的绷带,他底下的双脚也慢慢合拢,从下腹开始冒出银色鳞片,最后渐渐包覆住他的双腿,儼然变成像是鱼的尾巴一样,在尾端形成了鱼鰭。
  「果然这样舒服!而且伤口好的快…」可法看着自己的身体,伤口果然用一种飞快的速度开始癒合。
  他向海底下潜去,却又不敢离小木屋太远,他害怕被那些攻击他的人看到,很怕…
  因为自己并不是纯种的人鱼,他爸爸是人类,妈妈是人鱼,这个事实让他一直以来他都被同族的人欺负,虽然他也有一点自保能力,但一隻人鱼始终敌不过很多隻,所以他才伤的那么重,重到他必须变成人类到陆地上躲避。
  他不清楚人类的生活方式,所以只敢一直一直走,什么东西都不敢碰,直到又累又饿的倒下为止。
  倒下之前他曾经想这样也好,如果死了就可以重生,让他不用以这样的身体活下去,既不是人鱼,也不是人类。
  在人鱼的世界里,他都受到那样的歧视了,他不敢想像在人类的世界里会受到怎样得待遇,以前曾听他的族人说,人类骯脏又坏心,看海洋污染的状况就知道:人类真的不是好东西,所以他更害怕成为人类。
  只是…救了自己的这个人,好像不如他想像中的差劲。
  子郁很温柔的教他穿衣服、子郁很温柔的煮饭给他吃、子郁很温柔的叫他乖…
  是不是他以前误会了人类?人类…也是很好的。
  可法想到这里嘴角不克制的上扬,他好久都没这样笑了。
  他想试着以人类的姿态生活看看,虽然人类跟人鱼有非常多的不同,但至少目前他离开海洋,他没有受到歧视,也没有受到伤害,只是他有点小遗憾…因为他能力不足,导致成为人类的时候,只能维持小孩子的样子,没办法以他真实的模样出现在子郁面前,不过没关係,他可以慢慢来…等他能力够了,再给子郁一个惊喜吧!他想。 02,这种研究精神   子郁傍晚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一些从岛上採集而来的植物。因为她很担心可法的伤口,所以一整天其实都心不在焉,草草将之前看过的地方巡了一遍,然后就开始在岛上寻找一些对伤口有帮助的药草,想想可法虽然已经退烧了,但伤口短期间内是不会那么快就好的,一切都还是要小心照顾才行!
  一进小木屋,她先将背包跟手上的袋子放下,转身寻找可法的人影,「可法,我回来囉!」屋子不大,她立刻就看见可法小小的身影蹲在她屋中的小花园旁,正在目不转睛的研究她的植物。
  「在看什么?」她走近他的身边,开口道。
  「从没看过这些东西,这些全部…你都认识吗?」海底的植物不像陆地那样多,他所见过的植物,顶多就藻类跟一些水草类,而且顏色清一色都是暗系,他看子郁房内的这些花草,造型奇怪而且顏色很多,颇是好奇。
  「当然,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先不说这个,你伤口还痛不痛?我来帮你换药吧!」
  「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换药…」可法心虚地抬头,蹲在地上用脚往后挪了一步。
  这一两天折腾,他早已知道变成人类的时候,伤口会好得慢,要不是为了躲避伤害他的那些族人,他也不会硬是变成人类逃到陆地上,就因为这样,他身上的伤口才会变那么严重。
  但下午子郁离开之后,他又想让子郁放心,便跳回海中变回人鱼,等伤口好了之后才变回来,结果一上岸他才发现他又多事了…这下子伤口好太快,不是会让子郁起疑心吗?想到这里,可法吞吞口水…该怎么办?他不想让子郁知道他有一半人鱼的血统,被知道了之后,她一定会像族里的人鱼一样,当他是个怪物。
  他不想被子郁当成怪物,所以绝对不能让子郁发现这个事实…得想个办法蒙混过去…
  「不行!伤口要好好照顾才不会留下疤痕,你现在还小…万一长大,疤痕也会跟着变大,会很丑。」子郁一边唸他,一边将今天带回来的那袋植物给拖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在桌上,「我今天还特地去帮你找这些,芦薈跟荚蒾…对伤口很好的…你干麻躲这么远,过来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讲了这么久,她才发现可法脸色很不好看的缩在角落,「还是你又开始发烧了?」她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探他的体温。
  「…没有…我已经好了!伤口…不痛了,不用帮我换药…」他冷汗直流,一直闪避子郁伸过来的手。
  「真是的,小孩子就是要听话…」她其实也没带过小孩,会这样这么照顾他,大概只是出于女性与生俱来的母性所导致。
  「真的不用啦…」可法还是躲。
  子郁虽然有好脾气,可是一想到伤口跟疤痕这种事情是不能妥协的,于是不管可法如何挣扎,她两隻手一抓,立刻让他屈服在她的暴力之下…制服一个孩子的力气她还是有的!况且可法也不是真的使劲全力去阻止她。
  「乖一点嘛!既然已经收留了你,当然要好好照顾你…」子郁一面说,一面将可法抱到床边,因为担心他会挣扎,所以她只坐在床上,再将他安置在自己腿上。
  「…我已经好了…」可法知她并不会改变心意,脑中一直在想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但转来转去…只剩下这句话在打转。
  「手伸出来…」子郁完全不理会他,一手拿着消毒酒精,一手抓着他然后命令。
  可法缩缩头,乖乖地把手给伸了出来,她看他真的乖了,才放松一点力道,去拉他的袖子,他身上穿的是早上她匆忙帮他製作的衣服,袖子宽松而且颇长,直接拉到他的肩膀都没问题,可拉起袖子来之后她完全愣住了,早上还是血跡斑斑的手臂,现在看起来却是白嫩嫩的…好像一点伤口都没有,而且不只这样,除了没伤口,他臂上连一个看起来像是伤口结痂的疤痕都没有,完全是白白净净地嫩皮,活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她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惊讶、怀疑、思考…这些可法都一一瞧见了!
  这下真的完蛋,好不容易才有个自己的栖身之地,现在又因为自己一时的糊涂而消失,怎么办?怎么办?那接下来他还可以去哪里?
  沉默良久,久到可法都觉得心脏快到要蹦出来时,才听到子郁恍然大悟的说:「唉呀!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啊…原来小孩子的恢復力真的是这样惊人!」
  一旁的可法听到她那样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从以前就听说过小孩子恢復力惊人,刚刚她试想了一下自己孩童时代,好像真的常常跌倒受伤,然后伤口很快就好了,就像是成长期的植物,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每天…不…甚至是每一秒鐘,变化都非常大,她以前也有做过二十四小时观察植物生长的实验,得知万物的生长力都是很惊人的事实…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可法的伤口一下午就不见了,是她自己担心太多了…
  「呼…看来是我担心太多了!原来是我脱离成长期太久,忘记小孩的成长力是很惊人的…」她放下还在发呆中的可法,然后继续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但保险起见…晚上还是吃一些补血的吧!」说完,她就逕自站起来,去桌上料理那些她刚採回来的植物了。
  可法依然坐在床上,消化刚刚子郁所说的话…
  她说小孩子的恢復力惊人?是真的吗?自己好几次变成人类小孩,也没有像当人鱼时的自己恢復力这么好,所以他一直以为人类的伤口应该都是很慢才好的…不…应该说,就算人类小孩的伤口好的快,应该也不可能跟成为人鱼的他比,所以这一切的一切…该不会是子郁的误会?
  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想笑,虽然觉得身为人类的子郁,居然对人类的了解还远不如他,他就觉得很想笑…但他也不会笨到去拆穿子郁的误会,因为这样他才能留下来,而且他很想留下来,就留在子郁的身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裂心岛非常漂亮,尤其是夕阳落下海岸线的那一瞬间,火红的海就像是一地的凤凰花一样。
  子郁正在屋外的厨房忙着,可法就坐在房子的边上,看着这样的夕阳。
  他背后渐渐传出香味,正要转头看子郁到底在忙些什么时,就听见子郁开心的说,「完成囉!」然后端了两个大碗走了过来。
  「今天天气好,就在外面吃吧!」她先将大碗放在木头地板上,然后在可法身边坐了下来,再将其中一个大碗挪过去给他,「这碗你的,小心烫…慢慢吃。」
  「这是什么?」看着混着绿绿又红红的东西,可法好奇的问。
  「是蔬菜粥,里面有辣根、洋艾…这些对伤口復原很好的东西,可以补血和帮助消化,另外加了一点大蒜、薑…也对身体很好的,你吃吃看…」她稍微解释,因为想说讲太复杂他也听不懂。
  可法的确不知道什么辣根还是大蒜的,因为这些都是海底没有的东西…果然人类的食物完全跟人鱼不一样,他必须好好学习才行!小心翼翼地端起碗,他学着子郁用汤匙翻开粥,然后吹一吹等凉,觉得温度不那么烫口之后,一口就吃下子郁所说的这『对身体好的粥』。
  味道…老实说很怪,有点苦、有点辣…甚至是有点涩涩的?人类的食物都是这样吗?他不禁皱眉。
  「不好吃吗?」一旁的子郁看见他皱眉,担心的问。
  「呃…好…很好吃。」这绝对是他的违心之言,可法却无法不说谎,绝对、绝对不能让子郁开始怀疑他不是人类,所以他死都要说人类的食物好吃啊!
  但子郁听到他这样说反而笑了,还愈笑愈夸张,「哈哈…你真的很可爱呢!一般人不会说这样像药一样的粥好吃吧…」她一边笑还一边摸摸可法的头,「不过你还是要吃完,我说它对身体好是真的,过几天再煮更好吃的给你吃吧!今天就先忍耐点。」说完,她也毫不迟疑的开始吃起手中的那碗粥。
  好险…他又过了一关,他心中默默开始打算接下来的每一步,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学习如何当个人类,这样也会帮助他快点以真实模样出现在子郁面前,现在人类的一切他都不知,很容易就露出马脚,所以得赶快好好适应这个身体才是!
  吃饱饭收拾乾净后,可法正打算问子郁有没有正常文字的书可以给他看,子郁拿着一本笔记本,站在一面墙边就唤他过去。
  「怎么了?」他问。
  「你过来…我帮你记录一下…」她手上除了笔记本,还拿着一条长尺,说话的同时,她站到了椅子上,将长尺用图钉钉在了木墙上,「帮你量一下身高,你站到这里来」
  自从她意识到小孩跟植物一样,成长期的时候是每天都是变化万千的,她就起了要帮可法也写一个成长日记的念头,就跟她每天记录她每一盆宝贝植物一样!
  她跳下椅子,将可法拉过来,让他站在长尺的前面,「挺胸喔…我看看你现在有多高…唔…13…138公分…喔!对了,可法你知道你几岁了吗?」
  可法心中警铃大响,完了…他总不能说他现在二十岁,但因为能力不够,所以变成人类的时候只能维持小孩子的样子吧?不…这当然不行,他脑中又乱了起来,开始回想自己130公分左右的时候是几岁?等等…人鱼的身高跟人类身高差距是一样的吗?他不知道啊…怎么办?今天也发生太多危机了吧?
  看着可法苦恼的脸,子郁倒是没继续逼问他,只说:「你不知道啊?也没关係…就当做你是…十岁好了,身高应该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她说完,就拿起笔记本,先在封面写上『可法』两个字,然后翻开第一页先在上面誊了今天的日期,接着就写下十岁、138公分,用的是中文。
  「子郁…」可法此时抓住了子郁的袖子,「我其实…有点忘记以前的事…」他刚刚苦思了一下,怕以后还会有这样的问题,不如先假装忘记以前的一切,从零开始总比从负开始要来的好多了!至少不会被她发现自己以前不是人类。
  「嗯…失忆吗?难怪你说你没有爸爸妈妈…」她同情的又摸摸了他的头,「没关係,你暂时就在这边好好休养,慢慢再想没关係,如果想起来了,再跟我说,我想办法去找你爸爸妈妈…」
  一席温暖的话让可法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从来没有被这样温柔的对待过,自从三岁妈妈过世之后,他开始遭到族人无情的对待,见到他老是说他是恶魔、妖怪…说他是没人要的人鱼,即使是到了二十岁,已经是成年的人鱼了,他还是一天到晚都被欺负,他曾经也想要反击,可是反击之后呢?只招来更多更多无情的对待,所以他习惯就这样让别人出气在他身上,忍一下…就没事了,伤一下…马上就会好了,所以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温柔过…
  子郁看着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可法,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将他揽了过来,温柔地抱紧。
  「没事了。」她说。
  他感觉背上传来非常规律的拍动,那感觉很舒服,很让人放心。
  这个人…不是应该爱他的妈妈,不是应该对他好的族人,更不是拋下他们母子,已经死去的人类父亲…而是一个跟他完全不相关的人类,她说她叫苗子郁。
  子郁、子郁…我好想一直待在你身边。他心里默默的想,想一直一直陪着这个,无条件对他温柔的人类女子。 03,人类是如此麻烦   可法哭过之后,可能因为把不好的心情都发洩掉了,他开始觉得疲倦,最后在子郁的催促之下就躺平睡了。
  等可法睡着,她才打开她的笔电,开始进行今天的工作,这里没有网路也没有电话线,基本上她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在这个小岛上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做──復育那个世界绝跡的植物!这种植物虽说之前曾经存在过,但那却是距离现在两千两百年前,也就是史前时代的植物。
  像在古文明发展较早的中国,所有医学上的知识与运用都跟植物分不了关係,但这些关係…在文明比较缺乏的那一端,却是微不足道的,人们每天只管生存,这种不能拿来温饱的植物便在土地开发中消失,接着加上全球气候、温度的改变,要找到这种植物生存的条件,是非常非常不容易。
  但在两千多年后的现在,却发现这种植物,有可能解决人类的一种麻烦疾病,它拥有一种能够活化脑细胞的成分,能使脑部受到重伤的病患,重新获得生活的能力,白话一点就是说,能让植物人起死回生,重新回到社会上生活,如果成功提炼成药,那必定会震撼人类医学歷史。
  可这所有的事情,只不过是她的一个猜测,而且情报的来源是一个已经过世的教授,那个教授是她的恩师,在他弥留之际时,将他毕生对这种植物的研究报告,全託给了子郁,希望她能够完成他未完成的研究,所以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到这个小岛来,抱持着一种微不足道的希望,每天投入不知道是不是正确道路的研究,日以继夜…
  『如果你成功復育了这种植物,就将它用你的名字命名吧!真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那一刻,可惜啊…真是可惜…』那位教授过世前这样对子郁说。
  手指俐落地在电脑键盘上打着字,她心不在焉的就在想这些,一定是老师看她一个人很孤单,所以派了可法来陪她吧!一定是这样的…她不禁这样连想。
  抬头看看床上呼吸平稳的可法,她笑了笑,伸手拿起那本封面写着『可法』两个字的笔记本。
  她笑着拿起笔,先在封面补上她捡到可法那天的日期,接着又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她自己草草的字跡写着:十岁、138公分,她接着又在下面补了几个字:『忘了以前的事,所以哭了。但回忆是可以製造的,从今天开始,一起製造新的回忆吧!』写完之后,她小心地将笔记本跟她许多本植物观察日记放在一起,然后伸了个懒腰,继续跟电脑中的研究报告奋斗。
  隔天可法一醒来,看到的就是子郁睡趴在桌上的模样,想想她会这样睡的原因,应该是因为自己佔了她休息的地方,他不好意思地跳下床,走到桌边想摇醒她。
  「子郁、子郁…醒醒,我…我睡饱了,你去床上睡吧!」
  「唔…可法。」她抬起头来,只觉得全身更痠痛,昨天睡在地板上,今天睡在桌子上,她真的感觉全身都快散了!
  「你去床上睡吧…我…」
  「现在几点了?」她咕噥着坐了起来,伸展一下手脚,见可法一脸问号,她才想起这小屋中能够判断时间的只有她的电脑,以及她手上戴的机械錶而已,低头看手上錶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我不睡了,这时间我也该起床了,今天早餐吃什么好呢?」她站了起来,也不等可法回答就去张罗早餐了。
  可法又躲过了一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现在几点了』,看来他从今天开始,必须快速努力学习人类的知识才行。
  今天的早餐跟昨天差不多,只是培根蛋换成了鮪鱼玉米蛋而已!子郁帮可法弄了一杯牛奶,自己则是泡了一杯咖啡,两人依然坐在屋外的地板上间聊,渡过这个悠间的早餐时间。
  「今天好像会下雨,天空乌云好多…」子郁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对着可法说。
  这边当然没有天气预报,所以子郁通常都是靠自己的经验判断天气,今天天空云层很厚,预估会有一场大雨。
  「那你今天还去岛上吗?」他也学她观察着天空,下雨这种天气他是知道的,一旦下雨,海底的水况也会不稳定,在陆地上影响应该会更大才对!
  「嗯…如果雨太大,可能就不会去了,毕竟我对左心岛还不是说那么熟悉,雨太大也会有危险。」
  「喔…」那今天就可以让子郁教他一些人类的事情了,他想…他可以先问问子郁有没有他看得懂的书,昨天他翻过下层书柜,看到的都是一种方方正正的文字,跟他所认识的文字不同,但子郁会说英文,应该会有英文的文字书才对!如意算盘打好,他笑得很开心,但下一秒鐘他却又立刻陷入悲剧…
  他肚子开始剧烈的痛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开始他还没什么感觉,但没一会儿却开始愈来愈痛,痛到他放下手上的叉子,开始专心的忍受这种痛。
  怎么办?怎么会突然肚子痛,人类怎么问题这么多?他开始想以前自己有肚子痛过吗?似乎…好像…肯定没有啊!他看看桌上的食物跟那杯他喝了半杯的牛奶,猜想应该是人类的食物他吃不惯,所以產生了问题…因为人鱼的食物很单纯,而且大多都是现抓现吃,也就是所谓的『生吃』,可是他成为人类之后,吃的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是需要用火烤过,也就是通通不是生的!本来他想,既然子郁能吃,他就一定也能吃,不料会不会是这当中…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的子郁见他放下叉子,一脸发白的一动也不动,担心的猜想他身体又不舒服,「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肚子…怪怪的…」可法忍了忍,见痛意还是没消,还是坦白的跟子郁讲了自己的状况。
  「欸?会不会是…拉肚子?」
  「呃?」他愣了一愣,拉肚子…这不是指要排泄吗?等等…他这时候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人类是怎么排泄的?
  昨日下午变回人鱼的时候,他顺便解决了这个问题,但现在又变回人类,人类也吃东西,吃了东西就会排泄…但是,老天爷,人类是怎么排泄的,他不知道啊!虽然他有学习过人类的知识,但等真正成为人类的时候,很多东西还是不懂啊!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他认为是人类排泄器官的地方,嗯…隔着衣物虽然触感有差,但他还是发现了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有个长长跟两个圆圆的东西正在他的胯下,这几天他居然都没察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法!怎么了…你还好吧?」子郁见他不发一语,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离开一下。」他神色慌张,肚子虽痛,但动作却完全不拖泥带水,跳下桌子一溜烟就往左心岛的方向跑去,连头都不回。
  「到底是怎么了?」子郁没有拦阻他,只在心中猜测大概真的是拉肚子之类的,就算失去记忆,身为少年的他应该还是有几个不想让子郁知道的祕密,她懂的。
  只是可法离开不久,天空就如她所料,真的开始下雨了,而且一下子就是倾盆大雨,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她的小木屋上,声音很大,几乎盖过所有海水的声音,她依然坐在门外吃着早餐,但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可法回来的身影。
  雨愈来愈大,雨水就像是有人拿水桶从天上浇下来一样,打在屋顶上的水滴也从本来的滴滴答答,变成那种劈哩啪啦的声音,子郁看着雨势皱起眉头,担心离开的可法会有危险,没考虑太久,她马上决定动身去找他。
  她先手脚俐落地将所有没吃完的食物全都拿到室内,再快速地套上雨衣,拿了一把雨伞就往可法刚刚离去的方向跑去。
  「可法、可法你在哪里?」她担心地往四周大喊,雨这样大,他才刚大好的身体是要怎么撑得住?
  此时的左心岛因受大雨的影响,地上的泥土都变成水状的,本想着地上应该会有可法的脚印,循着脚印就可以找到可法,但现在却没办法这样做了!她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岸边四处走,想来他才刚离开没多久,应该不会走太远才对。
  「可法!下雨了你快回来…可法!」她身穿雨衣,脚上又是防水的登山靴,此时是不怕水的,所以她步伐也踏的快。
  没花多久时间,视力还算好的她就发现在左心岛小溪边的可法,让她惊讶的是,可法正是站在溪中,小小的身体有一半都没入水中,活像想要在水中自杀的人一样。
  子郁尖叫一声,手中的雨伞也顾不得了,直接丢在地上后就往溪中奔去。
  大概是雨声太大了,子郁这一系列的动作,可法并没有察觉,等到他发现子郁的同时,已经被她用双手抱在怀中,往岸边拖…
  「笨蛋!你在想什么?笨蛋、笨蛋、笨蛋!」子郁一边拖着他,一边大骂,直到她将可法拖上岸边,一股脑儿地将他放在岸边安置好。
  将他放在地上之后,她才好好的看着全身都已经湿透的他,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被雨浸透,还是被溪水泡湿,总之…他的衣服已经是全部变成透明的黏在他身上,更夸张的是,她让他穿的那件短裤,已经不翼而飞。
  「你…的裤子呢?」本想要开口大骂他的子郁,最后却这样开了口。
  可法没想到子郁会突然跑来,刚刚他肚子痛之后所发现的事实,实在让他觉得有点震惊,导致他脑中还有点混乱,但是子郁的问题还是要好好回答的,他强打起精神,仔细想着怎样回答才会不露出马脚。
  「我…我…不小心弄到溪里了…」他有点结巴,紧张地看着还抱着他的子郁。
  子郁也不笨,听他这样说就猜出了大概:八成是在河边如厕,结果裤子不小心掉到溪中,他才想下去捡,结果因为下雨,溪水暴涨,最后将他的裤子冲走了。
  「笨蛋!你的命比较重要,一条裤子算什么!」她骂完,走过去捡起刚刚拋在一旁的雨伞,撑了起来罩住可法小小的身子,然后牵起他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家。」
  可法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瞒过子郁了。
  而刚刚…他因肚子痛而跑来河边,研究了半天才大略知道人类的排泄器官,前面那个跟后面那个各是什么作用,因为怕他研究的动作太奇怪而露出马脚,所以他才躲到了水中,想说再怎么样,水中总是比较安全的地方,还好当时他有想到这层,这下子郁因雨而来,也没被发现这个蠢事实!而且他的裤子本来是被他抓在手中,是因为子郁突然抱住他,才不小心松手被溪水冲走的…就某方面来说,他的确也没有说谎…
  子郁一路拖着可法回到小木屋,一进屋子她就先扔了一条大毛巾给他,命令他弄乾他自己的身子,然后又跑去屋外,不知道在弄什么东西。
  可法将已经湿透了的上衣脱下,用大毛巾开始擦身体,没多久子郁就进来,「来,虽然淡水不够多,但我还是弄了一点热水,帮你暖一下身体…」
  她抓了可法往外面走,可法一丝不掛也不觉得害羞,因为人鱼本来就是不穿衣服的,就算是雌性人鱼,也只是围住上围而已,所以他并没有觉得什么,而子郁也把可法当孩子,这么全裸她也看过很多次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走到小木屋外,可法看见子郁弄了一桶热呼呼的水在中间,水桶不大,水也不多,子郁又拖来一张椅子,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将他的双脚泡到了热水中,他从来没碰过这样烫的水,被那样的热度吓了一跳,连忙将脚缩了上来。
  「你要煮我?」他想起了人类的食物都会用火弄熟,现在子郁该不会也要把他给煮熟吧?
  「什么鬼话啊?脚给我过来!」子郁生气地把他缩回去的脚扯回来,又泡进水里,「给你暖身子,意见这么多…要煮你,还不如去煮鱼来的好吃!」
  被子郁这样说,他背脊突然发凉,他有一半人鱼的血统啊!如果被子郁知道,真的会被煮来吃的!
  「…子郁,我…我想我自己来弄好了…」他低头,脸微红的说,就算不对裸身这件事情感到害羞,但被异性在身上乱摸这种羞耻心还是有的,而且他自己弄…应该也不至于被煮熟吧?
  子郁看了看他红透了的双颊,又想起少年也有矜持这件事,「也好!你快给我用热水擦擦,我去帮你弄乾衣服…」说完,她就将毛巾交给了可法,转身进屋子找衣服去了。
  他拿过毛巾,胡乱的就开始往身上乱擦,假装弄出了点水声好呼拢过去。
  人类真的是好麻烦啊!他再度感叹…不仅需要穿衣服,排泄的时候要脱衣服真麻烦,身体湿了还要立刻弄乾,不只弄乾…还得弄暖…
  唉,我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好的人类吗?可法摇头,觉得自己离那天…好像还很远很远。 04,意外聪明的人鱼   「子郁,这里有英文的书吗?」可法此时正站在书柜前面,看着子郁那满满的书,却都是那种方方正正的文字,他看不懂。
  大雨已经持续下了两天,除了第一天子郁担心淋过雨的可法会生病,一整天都不准他离开棉被之外,第二天开始他就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
  本来他想研究一下不出门的子郁都在做什么,却只看她整天都窝在椅子上,对着一个名叫『电脑』的东西发呆,嘴里还在唸着『很快就会没电了,我得趁有电的时候弄完…』之类的话,因为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他决定从她的书堆下手,可看来看去…似乎没有他能懂的书,于是他只好开口问了。
  子郁听见可法的问题,连头也不抬的说:「下面都是我常看的书,是中文的…你要找英文,可能要爬上去看,梯子就在旁边…」她说完,又继续跟电脑中的研究奋斗,不时的看看旁边的植物盆栽,或者动动桌子上的种子、果实,看都不看可法一眼。
  可法耸耸肩,吃力地将梯子搬了过来,往上层的书找去,子郁的书非常多,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是非常佔空间的,不过这对想学习人类知识的他,却是非常有帮助!他踩着梯子,瞪大眼睛找着,最后…他终于在书柜的最上层,看到一系列几乎同色系的书皮,上面写着『britannica』。
  感谢老天爷!他找到他看得懂的文字了,于是他开心地拿了第一册,学着子郁坐在椅子上,翻起书来。
  这似乎是一本综合性的书,里面什么都有…虽然有些单字他看不懂,但他能够从前后文判断一些意思出来。
  在人鱼的世界里,学校跟书本也是有的,但各种文化却不如人类要来的文明,也不如人类复杂,他们大多的科技,都是用在『防御被人类发现』这件事上,海底大多的生物都是怕人类的,尤其是也同样拥有智慧大脑的人鱼,他们受到人类污染影响最大,也受人类的威胁,所以人鱼厌恶人类,以至于厌恶有一半人类血统的他。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只有一个人,小时候还有一个负责照顾他的婆婆,他还记得是婆婆告诉他母亲因病过世了,从那天以后她就是照顾他的人,说是照顾…那位婆婆也只是定时的带吃的来给他而已,而且他不太知道婆婆到底是母亲的谁,隐隐约约…他猜想婆婆应该就是母亲的妈妈才对,但婆婆却都一直否认跟他有血缘关係,还威胁他如果跑去问别人,以后就不会帮他带三餐了,等他渐渐长大了一点,他才知道,婆婆是不敢承认身为怪物的他是自己的孙子,才会这样说的。
  人鱼成长到了十岁左右,都会被送到人鱼学校去,学习文字与一些海底知识,更重要的是…还要学习如何防御人类。
  『人鱼不能被人类给发现』这是所有人鱼的共识,因为这样…学校会花非常多的时间去教导小人鱼这些事。但他是怪物,他有一半血统就是人鱼最讨厌的人类,所以并不被允许进入人鱼学校就读,也不配学习防御人类的知识,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学习,最后他也只能偷偷的漂浮在阴影处,偷偷听着老师在讲堂上的话,学着一些文字与知识,当然其中不免会被发现,只要被发现他在偷听,通常会得来一顿挨打,或者被禁錮在海洞里面很多天…
  没办法上学的他,特别珍惜每一次偷听来的知识,每次都会在心中反覆推敲老师所说的话,然后举一反三,反三了再继续反九…久而久之,他比其他同龄的人都还要懂得思考,而且一点就通,这造就了他现在翻着大英百科全书,全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再看的,遇到不懂的问题,他也不敢打扰子郁,只先用脑子记下页数,想说等子郁忙完了再问。
  雨一直、一直下,似乎没有要停的样子。
  子郁的电脑,终于在下雨后的第四天,以电力不足而无法开啟,下了四天雨,天空完全都是灰的,太阳能板也无法转换什么电力,所以此时的小屋完全是在没有电的状况下了。
  「可法…电没了,书就别看了吧!对眼睛不好…」子郁燃起油灯,这才发现这几天坐在她对面的可法,一直都捧着大英百科全书在看。
  「你忙完了吗?」可法放下书,抬头问。
  「没电了,暂时没办法忙了…这样也好,我是该休息一下了。」她疲倦的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他一看到子郁有空了,眼神开始发亮。
  「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他将手边那几本他看过的书都拿过来,终于能够和子郁讨论一些问题了!
  「喔…好啊!如果我知道的话,就能回答你…」
  可法挑了一本书,然后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张图说:「你的身体真的是长这样吗?」
  屋内灯光灰暗,子郁有点看不清楚书上的图是什么,于是她用手撑起身体,移动过去一瞄…
  「…………可法你这是性骚扰!」她生气地举起手来给可法的头一个俐落的手刀。
  书上的图是一张人类女性生殖器官的图,雌性人鱼跟雄性人鱼的下半身都是鱼尾,没有这么特殊的东西…所以、所以他好奇嘛!
  「好痛!你干麻突然打我啦…」他揉揉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巴头,但听到新名词的他随即眼睛一亮,「那个『性骚扰』是什么?」
  子郁双手交叉,脸上表情是那样的不爽利,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性骚扰就是…用肢体或者语言,强迫别人配合,让对方有不愉快的感觉,懂了吗?」
  他看着她有点生气的脸,反覆推敲她的解释之后,失望的合起书,垂头丧气的将那些书收好,然后用非常失望的表情对着子郁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问你问题了。」
  「等等…你是怎么从刚刚性骚扰,连结到这个结论的?」
  「因为…就…我问你一个问题,然后…你说是性骚扰啊…」他缩着脖子,怯怯地回答。
  「……」她必须非常非常忍耐,才能不衝动再给可法一个手刀,等到觉得内心的火平復了,她又开口,「好…我不说你性骚扰,继续问吧!」
  「真的吗?那…」他眼睛又再度亮了起来,伸手拿回刚刚被他收回去的书。
  可法的问题很广泛,广泛到天文、地理、文学…呃…等于说所有东西他好像都很有兴趣,但除了植物相关的东西,子郁其他的一概都只知道个大概,问到最后可法真的很想拍桌说: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啊!这你都不知道。只可惜他只能将之闷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在他脑中,认为只要是知识的东西,都应该好好学习,并不明白人类虽知识渊博,但很多东西鑽研下去都是有分领域的,要精通起所有领域是非常困难的,只不过因为他过去的学习经验,使他培养了过人的记忆力,凡是唸过的东西又能举一反三冒出其他东西出来,所以他对所有东西都能非常快速的上手,导致只热爱植物学的子郁招架不住。
  被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倒之后,子郁终于忍不住的承认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好了啦!我又不是超人,我是植物学家…你那些问题有些超出我的专业了。对了,今天再来帮你量身高吧!」她说完就立刻转移话题,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走到掛着长尺的那面墙,向可法招招手。
  「欸…」他无奈的放下书,缓步走过去。他今天的确是问了太多的问题,就算他不累,子郁也是该休息了。
  他走到长尺面前乖乖站好,这是可法第三次让子郁量身高,最近大概吸收了很多人类知识,让他觉得他的力量好像慢慢增长,也慢慢能够脱离小孩子的模样了,只是他不希望让子郁起疑心,忍着没有马上变大人,而是慢慢来,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捏人类的成长速度…
  「喔…你长得好快!今天又长高两公分欸…」子郁拿了笔记本,翻开第三页写着:十岁,145公分。果然小孩子长的快,观察小孩子的成长真是件有趣的事。
  「那我很快就能跟子郁一样高了呢!」他垫起脚尖,手已经能摸到子郁的头顶了。
  「哼哼,你还早呢!我在女生里面可不算矮,你才十岁…想超过我,再等十年吧!」子郁不是那种小个子女生,她有173公分高,在东方女性中,算是非常高的数字了。
  「看我现在的速度,一定很快就超过你了…你才等着看呢!」等着看我原本的身高吧!他在心里暗暗的说。
  「你想太多了,你连牛奶都不爱喝…怎么可能长高?」
  想到自己那次肚子痛,可法就再也不敢喝牛奶了。
  他脸微微一红,嘟起嘴来,「什么嘛!牛奶又不好喝,我吃别的东西也会长高!」何况他本来就不矮了。
  子郁觉得他嘟嘴的双颊像是含了两块贡丸一样,鼓鼓的非常可爱,她一时忍不住就伸手去捏了,「看看你…嘟起来的嘴,都可以装两条鱼了!」唉呀呀…可法皮肤好好啊!真好捏。
  「你…」他扯开子郁的手,然后非常现学现卖地说:「子郁性骚扰我!」
  「哈哈哈哈…」
  小木屋外还是滂沱大雨,屋子内却传来快乐的笑声,如果岛上还有其他人,一定会说:『哪来这么幸福的笑声』,像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般,没有烦恼地笑着。 05,愉快的钓鱼时间   下雨天进入第六天,在没电的日子里实在很无聊,子郁真不知道,以前没有可法的时候到底是怎样度过的,现在有可法陪着,倒还不觉得下雨天又没电的日子很闷。
  这天,她将海底冰箱捞出来,发现里面的东西不多了,大约只能再撑下五天左右,况且现在还有可法,虽然他食量不大,但两个人的食量总是多于一个人,她之前所储存的食物,也快要见底了。
  差不多该是去补给的时候了!
  但子郁从小木屋探出头去,外面依然豪雨倾盆,况且风浪也不小…这种天气,绝对不会是适合出航的好天气。
  「可法小朋友…咱们今天来钓鱼怎么样?晚餐就吃烤鱼!」最后,她决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会变好的情况下,先减轻一下冰箱见底的窘况。
  此时的可法依然窝在椅子上看书,他似乎对那套大英百科全书爱不释手,只要白天光线充足,他都会捧着书看,一整个成书呆子样。
  「可法,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见他动也不动的依然坐在椅子上看书,她提高音量又问了一次。
  他次终于有反应了,「喔…你刚刚说什么?」
  「……」这小子欠教育!
  子郁愈来愈觉得可法有那种大男人因子,有这种因子可不是好现象,得好好教育才行,以后才不会去祸害世间女子。于是她立刻放下冰箱,站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夺去那让可法目不转睛的书。
  「你再继续因为看书而没听到我说的话,我就要打你屁股囉!」她故意装出非常生气的样子,将手上的书重重丢在桌上,发出很大一声『碰』!
  可法的确吓了一大跳,但却完全不紧张的回答:「你不能老是这样威胁我,会触犯儿童福利法的…」哈哈,人类这个法定的好啊!他在内心鼓掌,现在他可不怕子郁了。
  「你…你这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家伙,什么儿童福利法,在这座岛上,岛主说了算!」她这下真的火了,趁可法在得意洋洋的时候,用双手把他抓了起来,瞬间就立场对调。
  「子郁!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他脸都绿了,现在的他被按在子郁腿上,头在下屁股在上,一付就是要打他屁股一样,他只好把脚踢来踢去,想要脱离她的控制,可惜没效。
  「要我不要这样对你可以,你重复一遍我刚刚说了什么?说对了我就放开你。」
  「呃…你就是岛主,岛主说的就算!」他仔细思考,认真回答。
  「还有呢?」
  「还…还有…我以后如果再因为看书,没听见你说话的话…就要被打屁股…」呜呜…他怎么这么可怜,二十岁了还要被这样对待?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大光明的长大啊?
  「很好,那来跟我去准备东西,今天要钓鱼!」她满意的说,手也放开被控制的可法。
  「钓鱼?所以今天要吃鱼囉?」终于听到关键字的可法开心的笑了,天啊!他好久没吃到鱼了,鱼可是人鱼的主要食物之一啊!
  「是啊!」
  可法跟着子郁,到了屋子一角,这边是子郁堆放杂物的地方,平常他也不会靠近,当然也就不知道这边到底有放些什么东西。子郁在里头找了找,终于发现她那很久都没有动过的钓竿,这钓竿是她学生送给她的道别礼物,说是到了无人岛上千万别饿死了,但是她来这座岛之后,根本没钓过鱼…一方面是她钓鱼技术也不怎样,一方面是她也没缺过食物。
  将钓鱼竿擦拭乾净之后,她稍微先教了教可法使用的方法,然后换上雨衣准备出门寻找鱼饵。
  「我去右心岛上挖蚯蚓,下雨天那边一定很多,你要一起去吗?」
  「蚯蚓?」他有在百科全书上看过这东西,但只看过照片,「好啊!我要去…」能看见实体当然好,他对什么都非常有兴趣。
  接着子郁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轻便雨衣让可法穿上,两个人就拿着水桶跟铲子出门了。
  右心岛面积小,大部分都是矮灌木,海岸也以平坦的沙滩为主。子郁领着可法在沙滩边停了下来,拿着铲子找着沙滩的贝壳石头,一下子就挖到了海蚯蚓,一条条灰黑色的长体被丢到了水桶之中,大概是因为在无人岛上,这种蚯蚓又肥又大,看起来真有点噁心,她虽然不是那种会害怕的,但看着扭来扭去的蚯蚓,也不会觉得可爱。
  「蚯蚓怎么长的这么噁心…」可法看着桶子里的大蚯蚓,突然觉得全身发麻。
  「还好啦!反正这是鱼的食物…」她淡淡的说,接着又去挖另一个蚯蚓窝,立刻又得到一堆噁心的大蚯蚓。
  「…鱼…鱼才不会吃这个咧!」人鱼根本不可能会吃这种噁心的东西,他在内心大喊。
  「怎么不会?不然我们打赌,如果我用这个钓到鱼,你就一天不能读书,如何?」
  「…我才不要,你又想骗我!到时候又说你是岛主,你说的算…」他还没唸到这方面的知识,怎么赌都会是自己吃亏,他才不会落入子郁的陷阱呢!
  「哼…知道岛主的厉害吧?不赌就算了,快过来啦!你不是要来体验一下挖蚯蚓?」她将铲子交给可法,告诉他蚯蚓大概会躲在石头或贝壳的下方,看到有细细圆圆的洞,往下挖就有可能挖到蚯蚓。
  可法于是照着她的指示开始挖了起来,一边挖还一边鬼叫『好噁心、好噁心』之类的,让子郁一直笑他胆小鬼。
  直到桶子里已经装满蚯蚓为止,两人才提着桶子慢慢走回小木屋,准备钓鱼。子郁所建的小木屋,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适合垂钓的地点,屋子下就是海水,且屋子周围都是大小不一的海岩石,有的岩石大一点就变成小岛,而这些底下的缝隙都是鱼最爱居住的地方,以子郁半调子的钓鱼技术,应该也不难钓到鱼。
  两人换下雨衣,将钓鱼用具全都搬到屋外安置好,接着子郁就从桶子里捞出一隻蚯蚓,掛在鱼鉤上,然后就轻轻甩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让可法看的目不转睛,尤其是她把蚯蚓勾在鱼鉤上的那个动作。
  「子郁,你这样把蚯蚓穿在鉤子上,牠不就死了?」
  「反正牠等等也会被鱼吃掉,无所谓啦…」她不在乎地说。
  可法皱皱眉头,用这样的方法吃鱼他是第一次,说真的…他真的觉得想吃鱼为什么不直接跳下去抓就好,何必弄那么多工具,还非得伤害非常无辜的小蚯蚓呢?蚯蚓完全是无辜的啊!
  不过就在他纠结于人类抓鱼方法是不是要改进的时候,鱼上鉤了!
  「喔喔!好快…真不愧是无人岛,这些鱼真好钓。」子郁没费多少力气就将钓鱼线给拉了上来,鱼没有很大隻,她也就很顺利的将鱼弄下来,放在水桶里面待宰。
  可法看到鱼,早已忘光刚刚的纠结,直蹲在桶边流口水,「子郁,你要怎么吃这鱼?」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把鱼抓出来,活活啃掉。
  「再钓个两条吧!用烤的怎么样?」她又抓起蚯蚓,将新鱼饵丢到海中。
  「是喔…不直接吃喔?」他失望的低下头,人类真一定要吃熟的?他实在好想吃活跳跳的鱼啊!
  「也可以直接吃啊…可是,你敢吃生鱼片吗?」
  「我敢!」我就是吃那个长大的!他眼睛又亮了起来。
  「哈,那好…就一半用烤的,一半吃生鱼片吧!」子郁也爱生鱼片,只是担心生鱼片给小孩子吃不好而已。
  钓鱼钓了一下午,他们总共收穫五条鱼,另外太小的鱼就放回去了,五条鱼中有两条是比较小的,三条还算中等,两人最后决定,将其中两条做成生鱼片,其他都用烤的。
  子郁对鱼没有很熟悉,也只会最基本的去鳞、去内脏,她对口味也没什么要求,反正最后能吃就好,反到是可法,一边说她那样用不行,一边说这样做才好吃,搞到最后子郁丢下菜刀,乾脆叫可法来弄。
  人鱼在吃鱼的时候,也是会将外面的鳞片去除,内脏的话就是看各人喜好,他们在处理鱼的时候,用的是贝壳制的利刃,现在换成人类的菜刀也一样吧!可法接过子郁的菜刀,只是稍微研究一下就开始俐落的去掉鱼的鳞片,然后划开鱼的肚子,取出内脏来。
  「哇塞,可法你内行的耶!你该不会以前是渔夫儿子之类的吧?」比如说捕鱼之后,不小心掉到无人岛上,然后被她捡到之类的,这种不是电视上常常播出的剧情吗?
  「你不要乱猜好不好,我看你弄一次就会了,比你聪明多了…」他心虚的回答。
  「哼,少臭屁了你!」她不甘心被一个小孩子取笑,从他后面抱住他,给他肚子搔痒。
  「不,子郁,呵哈哈…我手上还有刀子啦!哈哈哈。」
  这顿晚餐又在打闹与欢笑中度过了,晚上还是下着雨,没电的他们也决定早早就睡。
  小木屋内留了一盏油灯,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照在躺在床上的两人,天气慢慢变冷,子郁也耐不住地板的冰冷跟硬度,早就爬上床跟可法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她现在喜欢抱着可法睡,总觉得小孩子的体温高,晚上不自觉得就往他那凑,完全把他当抱枕。
  被女性抱着睡,可法当然会觉得很害羞,也觉得身体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窜出来,让心跳变很快很快,只是他很喜欢这样的温暖,不想这样就离开子郁的怀抱。
  就给自己一点点时间吧!他想。在长大之前,就让子郁抱着睡吧!现在的他,又有点不想要长大了。
  裂心岛总共被大雨包围了十天,这十天…除了前四天子郁埋头在电脑中之外,后面六天都是跟可法在相互讨论百科全书,或者一起钓鱼之类度过的,子郁后来还教可法认中文字,毕竟她虽然精通英文,对祖国文字还是反应比较快一点,所以拥有的中文书居多,写字也还都是用中文比较多,可法对什么都有兴趣,她也就稍微教他一点点,只是没想到,才略为教教,他就已经会用几句简单的中文问候了,讲的口音还没有怪腔调,接着几天居然就开始看起中文书来,简直让子郁吓歪了,直说可法应该是天才,智商应该超过120之类的。
  下雨后的第十天,天空终于放晴了,也在这睽违已久的好天气中,子郁小木屋中的食物与生活必需用品都见了底,还好天气终于稳定了,她也就决定趁着好天气,动身去邻近的岛做补给的动作。
  「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来回最快也要三到四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此时的她,早就忘记之前还想带可法去岛上求救的事,只当可法已像自己家人一般,虽然可法开始会自己弄吃的,也懂得照顾自己不会乱来,但她就是担心。
  可法想了想,其实有点想跟着去,但又害怕一次面对太多人类,会给子郁添麻烦,一不小心又露出他人鱼的身分怎么办?
  另外…如果子郁不在的话,他想变回人鱼回去他原本住的地方,取一个东西,那东西是他妈妈去世之后留下来的,当时他用人类身分逃走是逼不得已,且跟子郁共同生活之后,又没办法偷偷离开回去拿,这下子郁要去邻岛补给,刚好给了他这个机会,虽然他妈妈的遗物对他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东西,但那总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只是无法割捨而已,好像失去那东西,就否定过去他用人鱼身体生活了二十年一样…
  「我就不去了,在这边乖乖等你回来,所以你别去太久喔…」他说。
  「也好,你跟我去…我也不好解释你的身分,你就乖乖在家里等我吧!我会带礼物回来给你。」子郁考虑过后也同意可法,最后还摸了摸他的头,当作誓言。
  隔天一早,子郁用剩下来的一些食材,弄一些饭糰留给可法,又千交代万交代他绝对不能乱跑,要乖乖等她回来,最后才放心的离开小木屋,利用停在右心岛上的小游艇,往最近的邻岛驶去。
  可法一直都在小木屋外目送子郁,相处这么多天,突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眼睛居然湿湿的有点想哭,但他对这种感情很陌生,并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所代表的是什么,等到子郁的船消失在海岸线,他才想起自己也有要事,马上将身上的衣服剥个精光,跳到海里变回人鱼,往人鱼的群居地游去。
  他得赶在子郁回来之前回到小木屋,两天,他给自己两天的时间。 06,吉儿岛上的补给 (1)   子郁是早晨的时候离开裂心岛,抵达吉儿岛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吉儿岛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在搬到裂心岛上之前,她一直都是在这个岛上做研究的。
  吉儿岛不算是个小岛,全岛面积达三万三千多平方公里,跟她的出生地台湾差不多大,只是人口比较少,只有台湾的十分之一左右。
  因为吉儿岛地理位置的关係,岛上设有太平洋群岛上最大的生物科学研究中心──曼莱斯研究中心,也是美国每年拨最多生科预算的研究中心,当中还有个附属大学,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在这边做研究的,就是在这边,她遇到了她的恩师,也是在这边,她找到了她的梦想,只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奋斗而已。
  背着大背包,她熟悉的下了船,信步走到离港口最近的一个公共电话,拿下话筒掏钱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请问您找哪位?」话筒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麻烦你,我找纳特医生。」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跟他说我是苗教授,他就会知道了。」
  「好的,请您稍等。」接着电话被切换成等候的音乐。
  没让子郁等很久,话筒内很快就传来纳特的声音,「阿郁,这次待多久?」
  「后天一早啟程,来接我吗?」
  「十五分鐘,我立刻到,老地方吗?」
  「嗯…」约了地点后掛了电话,她缓慢地走到港口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也不进去买咖啡,就拖着行李站在门口站着等纳特。
  纳特?里德是她在岛上做研究的时候认识的医生,他是吉儿岛上仅有的外科医生,这岛人本来就不算多,拥有外科需求的当然也不多,所以基本上如果是有严重的疾病或是需要用到复杂手术,大部分都会移到设备更好的医院去处理,所以身为外科医生的纳特,并不是特别忙碌,反而还常常去其他科帮忙,或者到研究中心的保健室充当保健医生,也因为常常在保健室看到他,后来还被子郁跟学生们取了一个外号叫『保健室阿姨』,把纳特气得半死。
  至于为什么是阿姨而不是叔叔,这就跟纳特的性向有关了,虽然他强调很多次,他是在上面的那个,但反对无效,保健室阿姨还是这样定案了。
  子郁站在咖啡厅前等了十多分鐘,就看见纳特的车从远方驶来,他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看他开的车就知道,明明收入不低,却还开着日製的便宜车,而且已经开至少十年以上了,车的外观呈现一种颓废感,一眼就知道是骨董级的车。
  车子驶近子郁站的咖啡厅,缓缓停在路边后,纳特直接开门下车,走到子郁身边伸手拿过她放在地上的大背包,然后用空下的那隻手帮她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你还是一样这么有礼…」已经习惯他这样替她开车门,子郁笑了笑就坐了进去。
  纳特见她坐上了车,轻轻合上车门再走到车后,打开后车厢将大背包放了进去,然后才慢慢回到驾驶坐上,将车子掉了头往市区开。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多话的人,但这样少言的人,却在她几个月才回来一趟的日子里,不管颳风下雨…就算车子拋锚他也会准时来接她的,每次都不超过十五分鐘,对于这点…子郁一直都是很感谢他的,尤其纳特是当时她执意要搬到裂心岛上时,唯一支持她的人,还抽空帮她弄来许多常备药,上次替可法退烧,也是因为有纳特的药箱才得救的。
  「纳特,子风还好吗?」仅管纳特不多话,但她还是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一切──苗子风,她的双胞胎弟弟、纳特交往的对象。
  「他很好。」纳特专住的看着前方,说完这三个字又停顿了很久,才又接着说:「他不在,放心。」?
  子郁听到子风不在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是不想见他,而是害怕子风那聒噪的嘴…当初最反对她离开的人就是子风,也许是知道她那只专注于植物的个性,明明就是一副需要人家照顾的人,却偏偏要到无人岛生活,身为从小就黏在一起的双胞胎弟弟,他是最放不下心的一个,比他们的爸妈都还要担心,而且囉嗦。
  可这么久都没见,她还是有点想念的。
  「他…最近还是一样忙?」见不到面,知道他一些近况也是好的,她想。
  「嗯…还行,现在应该在维也纳的时装秀,他被选为主秀…」纳特难得地说了很多话,他也知道她想子风。
  车子内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子风的事,没多久就回到纳特在吉儿岛的住处,正确来说…是纳特与子风在吉儿岛的住处。
  纳特依然保持着他那惯有的绅士态度,先是替子郁开了门,再去后车箱拿行李,等他拿了行李,两个人才缓缓的往屋内走去,纳特将子郁的东西都放进子风的房间,虽说是子风的房间,但子风大多都不睡在这里,久而久之…已经变成子郁每次来补给的时候,临时的住处了。
  放完了行李,纳特说要带子郁去吃饭,她也就又跟着他出了门。
  吃完饭,累了一天的子郁还是打起精神来,跑去浴室放满热水,准备给自己来个舒服的泡澡。
  在裂心岛上并不能时时这样舒服的泡澡,主要是因为淡水取得不易,要花时间用海水过滤,或者去左心岛上的小溪取,但不管是哪个都很花时间…所以她几乎不太洗澡,顶多就擦擦身体而已,反正天气冷,她也不常流汗。
  泡在浴缸的瞬间,她觉得舒服极了,真想让可法也泡泡这样的浴缸,多舒服……她无法忍住的发出好大一声叹息,是高兴的叹息。
  不知道可法现在在做什么呢?一个人在小木屋会不会害怕?啊…这次也得帮他买些衣服才行,天气会愈来愈冷的…
  替他着想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因为她一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些,想着的时候…时间好像就过得快些。
  隔天早晨,纳特特地请了半天假,带着子郁去吃豪华早餐,接着在大卖场开店时,将她载了过去,并约好时间再去载她。
  弟弟的男朋友是这样细心的人,她很放心。庆幸自己当时有将子风介绍给纳特,真是个好姻缘。
  这个大卖场是吉儿岛上规模最大的,里面食、衣、住、行、育、乐什么都有卖,是子郁每次补给都会去的地方。
  她推了一个大推车,慢慢就在卖场逛了起来,因为担心吃的东西需要冷冻保鲜,所以她先从居家区逛了起来,拿了天然肥皂、可融水的卫生纸跟一些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在岛上必须保持天然,以避免去破坏生态,所以她都挑选比较贵的有机品,或者使用后可以自然丢弃于大自然的设计,可以用岛上东西代替的就不会特别买,但因为现在多了可法,所以像是牙刷或是杯子,她都又多挑了一套,毕竟以后都会需要的,总不能两个人一直共用一隻牙刷吧?
  在日用品的区域逛了半天,东西拿的差不多的时候,有一位年轻的女性走了过来,熟悉地拍了拍子郁的肩膀。
  「苗教授…好久不见!我看今天保健室休息半天,就知道是你来了。」
  她一回头,立刻就认出那人来,是她以前研究室的学生──珂拉,在她去裂心岛的前几年就离开她的研究室,因为不小心怀了孩子,只好退出团队,幸福地嫁给岛上的商人,现在两人就育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叫做菲尔,大概已经七岁还八岁了吧?她猜想。
  「珂拉?你今天不用照顾菲尔吗?」子郁笑笑的说。
  「我老公刚好在,就丢给他看几个小时,我想着你一定只来几天而已,就马上跑来这边看会不会见到你,没想到真的给碰上了!就说保健室阿姨临时请假,一定是去接你了!」珂拉笑得很开心,拉着子郁一起往楼下的食材区走去。
  「菲尔现在几岁了?应该很大一隻了吧!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对啊…今年要满九岁了,前阵子他才长足4呎3吋呢!好像比同龄的小朋友还小一点。」聊起孩子,珂拉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4呎…?」子郁在脑中算了一下,那菲尔现在约是130公分左右囉?九岁130公分?怎么跟自己捡到的那隻有点差距?「小孩子不都是长很快?菲尔很快就会长高的啦!别担心…」可法短短一星期就能长将近十公分了,依照这种速度,好像真的很快就超越她自己了。
  「苗教授不懂小孩子啦!像菲尔这样十几岁的男孩,长得不会太快,基本上男孩都是在十五岁左右时候才会开始发育的……等等,咱们苗教授怎么突然对孩子身高有兴趣了?真少见…」
  「…呵呵,突然很好奇罢了。」子郁心虚的苦笑,还好珂拉本来就不是个会注意这些小地方的人,被她打马虎的呼拢过去也就忘记了。
  两人在食材区间聊了很久,直到珂拉的老公打电话来催,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子郁道别。
  「下次一起回实验室聊聊嘛!大家都很想你。」珂拉知道子郁离开学校之后,就很少回去了,因为她一直对突然拋下实验的学生们很抱歉,当初她也是反对子郁去无人岛的那个人,但毕竟珂拉已经离开学校太久,并没有什么立场去说服子郁,之后也就没什么联络了。
  「呵呵,找时间会回去啦!你也多回去看看,让大家知道当年的糊涂仙子,现在也变成这么能干的全职妈妈了…大家一定也想不到!」
  「别说了…我当初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苗教授,年龄居然比我小好多岁…这种惊讶还比较可怕……好啦!我老公在等我,下次回来再找我…我们可以一起採购。」
  「嗯!下次也让我见见菲尔吧…路上小心喔!」说得是客套话,子郁每次回来都是那样低调,珂拉也不是不知道的。
  拋下学生一件很过分的事,可是眼见梦想的终点就在前面,她怎能不往前跑呢?这就是她不顾一切离开的原因,她知道同事们不懂,也不愿意谅解,但她不介意,只要她依然看得清楚前面的路就可以了。 06,吉儿岛上的补给 (2)   和珂拉分开后,她在食材区搬了许多东西,她记得可法不爱喝牛奶,所以她改买蛋白质也很多的豆浆,孩子成长期很需要蛋白质的。
  买完食材后差不多就到了和纳特约好的时间,她结了帐…才刚想推着车往停车场走,就看见纳特站在结帐区外面等她,纳特一看到她,就默默走过来替她搬那堆多到不行的补给品,一句话也不说的领她走到停车场,还不忘先帮她开门之后才去后车箱放置那堆东西,依然绅士的要命。
  回程的途中,子郁跟他说想去街上添购一些衣服,因为知道纳特不会跟她一起去逛女装店,所以两人又约好时间,纳特在街口的咖啡厅等她,她一个人去逛街买衣服。
  当然,她主要是要去买可法的衣服,所以必须避开纳特一个人去。
  走到一家男女以及童装都有卖的大型衣服店,子郁先是去了童装区,拿了几件衣服比了一比,发觉童装尺寸最大的,可法穿起来可能是刚刚好,但依照他的成长速度,好像会很快就变成很绷的衣服,最后在考量之下,她决定去买成人男装,挑小一点的应该就行了,她挑了两套运动服和一件比较大件的厚外套,外套买大点绝对不会错的,害怕冬天会下大雪,她又买了一双手套跟一条围巾。
  离开衣服店后她又去鞋子店选了一双登山防水靴,和她自己买的那双是一样的牌子,出门前她曾量过可法的脚长,他脚不像孩子的大小,反而像成年男子一样大,这点让她很意外,但想想应该是成长期的孩子脚长的比身体快之类的吧!子郁完全没把这点放在心里。
  添购完所有东西,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纳特也是一看到她就过来帮她提东西,话一样少,但这样绅士的态度总让她感觉温暖。
  回家之前两人决定先去吃晚餐,吃完晚餐才慢慢把车开回家。
  子郁收拾好所有东西,把自己得笔电拿了出来,就在客厅上起网来,这是她每次补给必做的事情──上网将自己在无人岛生活时的空白填满。她习惯搜寻一些最新出炉的研究报告,然后阅读一些国际的重要新闻,让自己不至于脱离世界太远,如果有空也会写信给家人报平安,只是她常常让自己没空而已。
  从论坛内下载了一些她需要的开放性论文,她点开了她惯用的google信箱,以前就有订阅新闻关键字的习惯,只要她想知道的相关新闻,都会以信件的方式寄到她的信箱,这样她看新闻就会特别方便,不用在网路上没有方向的找,不仅浪费很多时间,找到的东西也很多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仔细地看过信箱中每一条新闻,最后被一个医学界很有名的名字吸引了过去。
  『伊恩?霍姆斯博士日前发表一则人类医学上的重大突破,他表示已将鯊鱼体中能抑制恶性肿瘤的血管抑制因子,以最新奈米科技压缩后植入老鼠体内,成功让一个三公分的恶性肿瘤缩小,最后还消失的一乾二净。但科学家纷纷指出,这样的科技可能不适用在身体较复杂的人类身上。霍姆斯博士则在记者会上发表,此项研究已在安排人体实验,最快三年内就能顺利运用在癌症的治疗上…』
  自从决定接手老师的復育大业,子郁对医学界的一些新闻也有研究,所以常常和纳特讨论一些医学问题,看到这样的新闻,有这种能够抑制癌症的药成功研发出来,无疑地是人类的一大福音,但就她所知,这样的实验已经做了很久,许多科学家也研究了鯊鱼非常多次,但都没有实际能够抑制肿瘤的结果,但霍姆斯博士却做到了,新闻中只用短短的『奈米科技』给带过,但这样的科技又是怎样的科技?
  她翻了翻其他新闻,发现都没有什么深入的描述,而且非常多人对霍姆斯博士的实验持保留态度,并不觉得新闻所说的人体实验,会在近三年完成。
  子郁拉下视窗,起身走到了纳特的房间,她敲了敲门,进去问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纳特一遇到医学的事,话似乎就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
  「我也是持保留态度,毕竟…霍姆斯博士在记者会上讲得很模糊,虽然有相关实验的数据证明,也有其他科学家背书,但他却因未做过人体实验这个理由,拒绝将这些数据公开,只在记者会上以简报的方式提供给记者,其他一概都很模糊,很多人说…这只不过是炒新闻罢了。」
  「嗯…真的是很可疑,但总统不是也加进来背书,有许多病友团体也发起声明,说是支持霍姆斯博士的研究,听说捐款多达一千万…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利用这种方法赚取研究经费,也是业界中的一种做法,不是吗?」
  的确,子郁的同行也有很多人是这样做,表面上看起来明正言顺,私底下却是黑手黑脚,利用新闻与公益团体炒作,糢糊大眾焦点来赚取经费,毕竟他们的研究都很深奥,通常不用对民眾解释太多,只要透过媒体的放送,基本上就能取得大部分人的信任,也就容易拿到实验经费,可这样的做法很极端,也非常不道德,是子郁最最不屑的做法,她寧愿贴自己的钱做研究,也不愿意用这样方法赚取经费。
  这也是沿袭她老师的做法,但她也不是圣人,对于这样她不屑的人,也只能听听看看而已,并不能加以取缔还是告发,她只能常常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成为这种人而已。
  只是现在的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样跟她一点关係都没有的『霍姆斯博士』,会是未来阻挡她走向梦想终点的一个人…
  离开纳特的房间,她回到客厅,继续看着那些她错过的新闻。
  看来看去觉得差不多了,她却还是没有想睡的感觉,明天早晨就要回裂心岛了,意识到这点的她居然感到心里非常开心,虽然只离开了三天,她却开始想念…想念可法了。
  『苗教授不知道小孩子啦!像菲尔这样十几岁的男孩,长得不会太快,基本上男孩都是在十五岁左右时候才会开始发育的。』
  突然间,下午在大卖场和珂拉的对话跑进了她脑中。
  『男孩子都是在十五岁的时候才开始发育的。』
  可法在一星期内长高十公分,这样…真的…真的正常吗?
  子郁手指不能克制地快速连上搜寻网,找了几个关于『十岁男孩的标准身高』的网页,令她非常意外的是,珂拉说的是对的!所有数据几乎都指着一个差不多的数字:135公分左右,而且男孩是在发育期…末约十五岁时才会开始快速长高。
  在眾多网页中,她还得知了另一个可能的事实:就算小孩子长的很快,也不可能一个星期长高十公分!
  她看来看去觉得那些架设网页的人可能不够专业,最后还在一个妈咪讨论区上发言,询问如果是自己儿子在一星期内长高十公分,是不是要去看医生之类的问题,结果网友回覆的答案几乎都是『怎么可能』、『会不会得了巨人症』之类的回答,还有个人居然问她儿子是不是捡来的外星人,这回答简直让她瞠目结舌,可法…那样可爱的可法,会是外星人吗?
  可是现在她冷静下来,仔细地思考,和她相处这一段时间的可法,的确有一些怪怪的,她一直以为可法是因为失忆了才这样,但现在反覆推敲,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像是可法有点怕火、不爱穿衣服、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一个孩子、博学多问、脑筋快得不像十岁的孩子、很会鱼的料理……然后就是那像外星人的成长速度,这些东西就算他是失忆了,也不会表现成如此诡异吧?
  子郁在电脑面前蒙了…原来可法、原来可法是外星人?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啊?她挠挠头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这个结论。
  但此时又有一句话,跑到了她脑中…
  是又怎样?
  她在电脑前面笑了,对啊!可法是外星人又怎样…都一起住了这么久,除了有些地方有点怪怪之外,他跟人类也没什么两样,况且还那么可爱不是吗?
  这样想之后,子郁放宽了心,也开始觉得睏了,她熟悉的将电脑关了机,收拾好东西就回房间睡了。
  明天傍晚就会回到家了,等我吧!可法。
  她睡得一夜无梦,直到闹鐘在早上七点吵醒了她,她才缓缓张开眼。
  可惜窗外迎接她的不是风和日丽的阳光,而是雨水交加的灰暗。
  又下雨了、又下雨了…可是可法在等她。
  纳特在吃早餐的时候,提出让她再待一天吉儿岛的提议,他说天气这么糟糕,出航是很危险的。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的天气回去会有危险,就像她在裂心岛也等了这么多天一样,等到食物都见底了还是不敢冒然出航,一直都在等晴天。
  「不…我今天就要回去,再不回去…他们会失望的!」可是最后,子郁这样回答纳特。
  她故意说成『他们』,故意让纳特以为是她屋里种的那些植物宝贝。
  而事实上,她是想说『他在等我』。可法在等她,她要回去…就算是这样恶劣的天气,她也要回去。 07,被外星人给救了   裂心岛上的小木屋外,有个男孩一直坐在屋外的空地发呆。
  可法穿着子郁帮他准备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本书,身体外头还裹着他从屋内拖来的棉被取暖,这几天的天气很冷,可他就是想在外面等子郁回来,尤其刚从人鱼部落回来的他,更是如此。
  从子郁的小木屋回到他以前住的地方并不远,而且人鱼的游泳速度在海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若以人鱼的全力泳速游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人鱼是群居,就像各类群居鱼一样,会在海底岩石或巨大珊瑚礁居住,当然…群居的话就会有固定的家,可法在以前就是被族人拋弃的人,所以他晚上只能在离大家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睡觉,那地方是在一块大岩石的最下面,周围也没有任何的人鱼会在那边逗留。
  妈妈遗留给他的东西依然好好地放在那里,想当然他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来偷,于是他很顺利的将东西给拿了出来,从里面出来时,他本来已经准备打道回府,却突然想起照顾他的婆婆。
  虽然婆婆对他爱理不理,但毕竟她是小时候照顾他的人,自己现在决定要永远离开了,就算婆婆很讨厌他,他基于礼貌也应该去通知一声,大概因为子郁常常对他说:小孩子要有礼貌,这观念不知不觉间也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了吧!所以他小心地避人耳目,游到了婆婆住的地方。
  婆婆看见他当然吓了一大跳,直到他说出他要离开这个居住地时,她才略为露出一点笑容说:「你快走吧!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婆婆声音一听就知道她非常开心,一点都不顾虑可法的心情。
  「我不会回来了,婆婆…你要保重。」可法默默转身,来这趟已经是他最好的回报了。
  然而他还没游远,就听见婆婆在他背后接着说:「去找你父亲吧,这里真的不适合你!」
  可法停了下来往后一看,婆婆依然背对着他,只是…婆婆刚刚说的…『父亲』…?他的爸爸是人类没错,可婆婆以前不是说他爸爸也过世了,所以妈妈才会将他接回来海底扶养不是吗?
  「你爸爸还活着!当初你妈妈就是不听大家的劝,执意将你这魔鬼从人类那边带回来养,才导致大家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如果你从小就跟在你爸爸那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我…爸爸还活着?真的?」
  「是的…你走吧!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婆婆对他挥挥手,不再打算对他说其他的事了。
  可法就这样离开人鱼的群居地,他生活二十年的地方,他一点都没有留念,二十年很长,却比不过和子郁短短相处的那几天。
  回到子郁的小木屋,他变回人类也换回人类的衣服,将妈妈留给他的那个小盒子塞到床底下收好之后,开始了等待子郁回来的漫长日子。
  只是他脑中一直一直在想,自己的爸爸明明就还活着,为什么小时候却被告知已经去世了?听婆婆的说法,小时候的他其实是在爸爸那边生活的,为什么妈妈会执意将他带回来?是因为捨不得离开自己吗?这么想来想去,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爸爸、妈妈会生下他?既然都生下他了,那生下他之后…为什么就选择分开?
  呜啊!头痛…他怎么想都得不到解答,因为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既然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吧!他目前唯一能肯定的事只有…他很想留在子郁的身边,所以管他爸爸还是妈妈,那都不关他的事了。
  「子郁、子郁…你好慢喔!」他裹着棉被嘀咕,继续遥望着子郁离开的方向发着呆。
  温度渐渐下降,他等在这边已经第四天了,早上一起来,他就发现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爬起来囫圇地吞了一片吐司,他又裹着棉被坐在屋外同个位置,今天他看的书是子郁的植物图鑑,等子郁回来,一定会好好夸他一个人也很乖,他想到就窃笑。
  天空慢慢因为下雨而变得有点阴暗,子郁说她最多会离开四天,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他盘算这天是子郁最有可能会回来的一天,可是天气这样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延误她的行程,他当然不想子郁延误行程,可他又担心天气不好会让子郁遇到危险,人鱼不能离开海域,人类也不能离开陆地,所以海域对子郁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他不得不担心起开船的子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雨依然没有停。
  可法原本盯在书本上的目光,现在都转为眺望海岸线,突然间…视力好的他发现有个白点出现在海平面,是船…是子郁回来了!
  他慌忙的拋下书本跟棉被,衝到屋内拿了望远镜,然后猛然往那个白点的地方看去,视线中果然出现子郁的游艇,那个他苦思很久的身影,虽然很模糊,但他敢肯定她就站在船舱里。
  「子郁、子郁!」明知道她听不见,可法却依然挥着手大喊,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艘船,直到船愈来愈近。
  等到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清楚看见子郁的身影时,却发生了一个意外。
  他在小木屋外大叫又挥手,显然慢慢接近的子郁也看到、听到了,他瞧见子郁走出船舱,在甲板上也对他挥起手来,他甚至听见子郁也在大叫他的名字,让他心头一阵暖,可就在此时,一个大浪打到了船板上,让游艇整个歪一边,几乎就要翻了过来,如果此时子郁是在船舱里就没事,可她偏偏为了要让可法看到她,走到空旷的甲板上…
  于是,子郁整个身体都被拋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掉到海里面…
  「子郁!」可法当下脸色苍白的大喊。
  他曾经有用人类的样子下过海,当时只觉得全身不舒服到了极点,逼他立刻就变回人鱼,可子郁不能变成人鱼,所以如果她掉到海里面…他不敢想下去。
  动作比意识快,他纵身跳到了海中,为了快速地到子郁身边,他不顾一切地变成人鱼,漂亮鱼尾在海中快速挥动,没浪费一秒鐘,他几乎是在子郁掉入海中的十秒内后就到了她的身边,看见子郁的身子在泡沫中向下降,他游向前去用手包住了子郁的腰,然后立刻向上浮去,子郁在水里变得很轻,他完全不费工夫就顺利地浮上海面,可危机还没有解除。
  可法护着子郁,想先将她拖上岸边再说,于是他两手抱着她,让她口鼻都在海面上,然后用鱼尾快速推进,朝岸边游去。
  好不容易将子郁的身体拖上右心岛的沙滩,准备先变回人类再来看看子郁的状况时,他的双眼就对上了子郁漂亮的眼睛…她眼睛…是张开的。
  子郁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不!是人的话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那么长的尾巴?她眼神飘到眼前这个东西的下半身,一条银白色的尾巴啪搭啪搭的在打着浪花,另她疑惑的是…这东西居然穿着她给可法特製的衣服,上面还有一个hellokitty的图案,她绝对不会认错的,这不是可法是谁?
  可法整个愣住,一直动也不敢动,一隻手还扶着他以为会昏迷不醒的子郁,脑中一片空白。
  「可法?」她试着唤了一声,离开吉儿岛时的『可法是外星人』一说,完全浮在她的脑中,她也很难抗拒这个想法出现。
  「……」他眼睛终于动了动,全身都忸怩了起来,停顿了很久,他终是承认了他的身分,「……我是。」
  「……」
  他会被怎么样呢?可法此时此刻其实非常恐惧,恐惧子郁会丢下他,骂他也好,像他族人一样伤他也好…他就是不知道子郁这样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她难过了吗?她感到恐惧吗?她会害怕自己吗?…这种种的想法在他脑中闪过,果然…这里也不是他该回去的地方?他不是人类,他也不是人鱼…哪里,都没有他可以回去的地方…
  忽地,子郁伸出一隻手,重重的往可法头上敲去。
  「好痛!你怎么打我?」头上的疼痛,让他像往常般的喊了出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已没有那个立场,于是躲了开来,整个人缩在离子郁有一步距离的地方,一脸惊慌。
  「你这个笨蛋!我的船都要飘走了啦!我有穿救生衣你紧张个什么劲,你看看现在该怎么办?」子郁打完又接着说,完全就跟平常一样的教训他。
  嗯?跟平常一样?可法眨眨眼,眼前的子郁好像没有被他给吓到耶?
  「……呃…我…那…这样…」他的脑子又再度混乱起来。
  「哼,笨可法就是笨可法…真是…快带我回去船那边啦!」她最后用了命令的口气。
  「喔!」他愣愣地回答。
  接着他的身体像是真的接到命令般,双手抱着子郁,拖着她又没入海水中,往游艇的方向游去,子郁因为害怕会掉下去,双手一直都紧紧的抱着可法的脖子,整张脸就贴在他的颊旁。
  海水的温度很低,她一吐一吸的温暖全喷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一股颤慄从脸上散开,那种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好像全身上下只注意得到子郁的体温,其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子郁,你这样、你这样…我有点喘不过气。」他游的很慢,大概是放心子郁没事了,他就放慢速度的游,真希望时间永远都停留在这个瞬间。子郁一定是想等到回船上了,就把我丢下来…他想。
  「你少废话,专心一点…不然我会掉下去!」她完全没查觉到可法的异样,说话间又是在他脸庞吐气,让他脸上又是一阵刺激。
  于是可法不敢说话了,闭上嘴巴忍着点往前游。
  送子郁到游艇旁的楼梯,他默默目送着子郁爬上去,人鱼不会流泪,但他却觉得他的眼睛好像痠痠胀胀的,好像要流出什么东西出来。
  再见了,子郁。
  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跟你一起生活的这些天。
  可法正在感伤时,只见游艇上再度出现子郁的影子,然后一颗头探了出来朝他大喊,「可法,我把船开去停,你先回家等我」她说完,人头又不见了,接着就是游艇马达转动的机械声。
  水花溅起,他还来不及思考子郁的话是什么用意,游艇已经开走了。
  他待在原地又呆了起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回家之后把我煮来吃吗?呜呜…我不要被吃掉!可是…可是,如果子郁想吃的话,那也只好…
  最后他决定屈服了,只要子郁想,他就做,大不了就是被煮来吃嘛!自己给子郁添了这么多麻烦,最后给她吃吃也没什么。
  胡思乱想之际,他已经游回了小木屋,熟悉门路地打开小木屋的地板盖子,他用两隻手撑着,藉着双臂的力量跃了上去,整个身体就坐在屋中的地板上了,只是他没有变回人类,反正子郁要吃他的话,也是要吃身为人鱼的他吧!这样想之后,他就没有变回人类,而是把巨大的尾巴一半都泡在海水里,等着她回来。
  子郁一走进家门,就见可法低着头,坐在她特製的地板上,一脸准备『被宰』的表情。
  「你怎么还是这样?之前不是可以变成两隻脚?」她放下两袋衣服,因为东西太多,她只能先拿这两袋回来,然后拿起毛巾开始擦因为掉到海里而湿透了的身体。
  「我…我…你,你没有要吃掉我?」可法终于抬头,看着换好衣服,正在擦头发的子郁,一脸疑惑。
  「哈哈哈…谁要吃你啊!欸…难道你其实很好吃?」她笑着走过去,嘴巴张大大的好像真的要咬可法一口一样。
  他反射性的躲开,却又想起自己来这边就是要给子郁吃的,于是闭上眼睛,动也不动的准备被吃。
  但最后迎接他的不是被吃的疼痛,而是子郁的手刀。
  「好痛!你怎么又打我!」他吃痛地张开眼,眼前的子郁还在大笑。
  「就说你是笨蛋了嘛!笨笨笨…快点变回来穿衣服啦!给你三秒鐘!」说完,她闭上眼,「我下次张眼,你就得变回来喔……1……2……」
  「好好好…我变回来…等等,你数太快了啦…」可法一整个紧张,连忙将尾巴拖了上来,赶紧照着子郁所说的变回人类。
  子郁数完三,张开眼睛的同时,她看见一个成年男子坐在湿淋淋的水洼中,上衣还是穿着那件印有hellokitty图案的衣服,只是衣服只够遮住他上半身,他两双长腿就暴露在空气中,好个诱惑人的姿势…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似乎还有点想流鼻血的衝动…
  欸,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成年男子?
  她再度将眼前地男子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没错…跟刚刚那个有尾巴的可法长的很像,更像是那个跟她住了好几天,浅褐色头发的可爱小孩,可是…可法不是才十岁吗?怎么可能是这种男人样?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倒退了三步,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大叫。
  难道外星人还可以自由的调节年龄?可法到底几岁了?天啊!自己居然还在他面前换衣服…她脸瞬间红了起来。但是不管怎样,『可法是男人』的这个事实,似乎比『可法是外星人』的这个事实,更要让她震惊许多。 08,他是   被子郁大喊一声的可法又低下头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房间中完全安静了下来,子郁看着一脸似乎快哭的可法,最终还是软下心来,拿起大毛巾就帮他擦起已经湿透的头发来。
  「别害怕,我太大声了,对不起…你先擦乾,湿了容易感冒,何况水又那么冰。」她乱擦了几下后,就把毛巾丢给可法,要他自己擦,她自己则是转身去看她拿回来的那两大袋子,「我帮你买了衣服,但你现在变这么大,我不确定你还能不能穿…」
  可法将头发稍微擦乾,然后看着口气渐渐变温暖的子郁,怯怯地说:「我刚刚…一急之下就用了全力,之前…是因为…还没办法拿捏…」
  「拿捏?」她回头,看见他依然穿着湿衣服,又蹦了过去,「湿衣服也别穿了,快脱掉!」说话的同时,她两隻手就过去打算替他脱去上衣,就像之前替他换衣服一样,只是这次她动做到一半就停了,因为拉开他的上衣之后,她瞥见他身下那人类男性专属的器官,脸刷地立刻就红了,连忙放下他的衣服,退到后面去。
  「子郁?你生气了?我脱就是了!我马上弄乾…你不要生气。」完全误会到天边的可法,慌忙地脱下上衣,然后用大毛巾快速地擦乾净。
  「我…我没有生气啦…」她脸红着从袋子里拆了一件新衣服,火速剪了吊牌后丢了过去,「你快点穿看看。」
  可法接过衣服,照着之前的穿衣经验穿上,接着她又把长裤跟内裤丢了过去,可法也乖乖地穿好,只是在子郁拿鞋子给他的时候愣了愣,非常无辜的开口,「唔…子郁,我不会穿这个。」之前他都是打赤脚,鞋子这种东西他还没接触过,自然不知道怎么穿。
  子郁见他已经穿好衣服了,也就不害羞地走过去拉着他,让他坐到了床上,低着头就开始教他如何分辨左脚右脚的鞋,活像教第一天自己穿鞋的小朋友。
  还好可法的脚本来就大,加上子郁有先见之明,买了比原本大一号的鞋子,这下才没有让长大后的可法依然光着脚丫子。
  「这样懂了吗?下次可会自己穿了?」她满意地看看穿了衣服的大可法,除了衣服跟裤子都稍微短了一点,其他倒没有什么地方不妥。
  「我会了…」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的外星人了吗?」
  「蛤?外星人?」可法立刻联想到百科全书中,那个有着黑黑大眼睛,细细的四肢跟白惨了的大头,内心立刻涌起一股鄙视,「谁是外星人啦!我哪有长那么丑!」
  「不然你怎么能变来变去,还可以在海里来去自如?」她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他,一脸『你就是外星人了,别骗我』的眼神。
  「我…我有一半人鱼的血统啦!」他说得差点呛到,子郁到底是哪跟筋不对,居然把他跟丑不拉嘰的外星人相比!
  人鱼?嗯…好像是有那么点像她印象中的人鱼,她刚刚整个人都很慌张,只知道他有个尾巴,其他好像都没那么仔细看。
  「那你不就是人鱼和人类生的小孩?」早知道他是那么美的生物,刚刚就多看几眼了,子郁心中无限后悔,身为一个研究员,居然放过这样独一无二的素材,实在是非常愧疚啊!
  「嗯…我爸爸是人类,但我从来没看过他,我妈妈是人鱼,她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他淡淡地解释。
  「喔…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表示了解,但立刻又眼睛发亮,抬头对可法提议说:「那你不就有鱼尾巴?欸…所以你是可以在人类跟人鱼之间转换身分囉?」
  「是啊!你刚刚不都看到了…」奇怪,他怎么觉得这立场愈来愈怪?子郁完全不会讨厌他,甚至像以前一样,这是不是表示,他以后还可以留在这里?
  他不敢确定,也不敢开口问,害怕从她口中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心碎,还是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了,多一点和她相处的时间,儘管只有一点点也好。
  「我要看、我要看!你再变成人鱼一次给我看看…」她兴奋的说,似乎在她眼前的不是人类可法,而是一种未被发现的新种植物。
  「……我不要。」看见她眼中贼光,他下意识地反对。
  「为啥?你很小气欸。」她不理会可法的拒绝,起身跑去书柜,从当中抽了那本封面写着『可法』的笔记本,顺手又拿了笔走回来。
  「可是…我才刚穿好衣服鞋子,现在变回来…」他还在垂死挣扎。
  「唉唷,不然你来先量看看你现在几公分?」她把可法从床上拉了起来,这才发现这个大可法,居然高到她必须抬头看他,「你干麻长这么高?」刚刚她居然也没发现这小子比她高好多,几乎快高一个头了。
  「你现在才发现?哼…我就说我很快就高过你了吧?还说不信…」
  「嗤!谁知道你是外星人!」
  「…就说了我是人鱼!不是外星人。」
  「好啦!来看看你长高多少了…」她将可法拉到那张贴有长尺的墙壁,可她立刻发现那长尺的刻度不够用了,可法高的居然超过长尺的长度,「…你长太高了,比尺还高。」
  「呵呵,我就说吧!你看我不喝牛奶还可以长高呢…」
  「少得意了…」她搬来一张椅子,站上去将长尺拆了下来,又拿黑色签字笔在上面画刻度,将原本只有180公分的长度,加了20公分上去,「好了,现在可以知道你几公分了…喔…184?天啊!可法你有184公分耶!好高…」她看完数字,跳下椅子后打开笔记本,上面还停留在四天前的日期,她翻开新的一页,写上日期之后,加上了今天量的身高184公分,然后抬头又问,「可法,你到底几岁?人鱼十岁可以长成你这样吗?」
  「我…我说,但你不能生气喔…」可法脸红了红,见子郁点了点头,保证不会打他之后,他还是不相信地稍微站离子郁远了一点,避免等等又被她晃点,深呼吸了之后他才老实承认,「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子郁看着他红透的脸,想起刚捡他回来的一切:替他退烧、替他换衣服、抱着他睡觉、打他屁股……
  我的老天爷!她居然对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做这么多蠢事!她瞬间觉得自己糗到天边了。
  可是她又想,当时的他是以一个十岁小孩的模样出现,自己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该感到丢脸的,应该是被她这样对待的可法吧?这样想之后她心情就平顺许多。
  「你…没有生气吗?」见子郁一直没有开口,他紧张的问。
  「…所以你变成人类的时候,可以自由变大变小是吗?」沉默良久,她终于开口。
  可法闭上眼睛,试图想变回原本小孩的模样,可是弄了半天,好像都没有效果。
  应该是如今他身上的能力够了,对人类的了解也够了,已经不需要小孩子的身分了吧!他猜。
  「好像,长大了就不能变小了…应该是之前,我对人类还不了解,才没办法以真实面貌出现。」他低下头,懊恼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太急又太笨了。
  「嗯,是喔!」子郁盯着他的表情,看他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但不一会儿她又开口叫道:「不行!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可法原本还以为已经过了这关,却又听到子郁大叫,才刚松懈的表情又马上绷紧,「子郁,对不起嘛!」他走到子郁身边,「不然你打我出气好了…」
  子郁见可法上鉤了,满意地笑笑,「要我不生气可以,那你再变回人鱼让我瞧瞧…」
  「我就知道!你阴我…」他又鼓起嘴巴,没好气的跳开,想了一会儿又决定放弃拒绝,然后他小声地又跟子郁问:「那如果我让你看,你…你可以收留我,让我像以前一样的待在这边吗?」
  「好啊!成交…」她立刻答应,反正她本来就没有要赶他走,只是想研究一下人鱼是怎样的生物而已,自然就不会反对可法的要求,反而还觉得自己赚到了。
  可法听到子郁答应了,脸上也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接着他又走到地板盖子那边,然后一股脑儿地将衣服剥个精光。
  「喂!你脱衣服好歹也看场合吧?羞不羞…」子郁别过脸来,不敢看那充满诱惑的男人胴体。
  「反正你都看过了,有什么好害羞…」他嘀咕,然后打开地板盖子,将双脚泡到了海水之中。
  「这并不是看过或没看过的问题好不…」她想再次回头跟可法理论,出现在眼前的已经不是人类可法,而是有漂亮鱼尾的人鱼可法。
  她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手里抓着笔记本不受控制的往前挪去,跪坐在可法的面前。
  他的肤色比人类的他还要更白一些,不仅是白,还非常的光滑,她的手伸了过去,抚在他透白的脸上,人鱼的体温好像很低,但她触过的地方却又透着一点温度。鱼是变温动物,人鱼应该也是吧?她抚的很轻,让他感到脸颊一阵痒,那种感觉很奇妙,他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不讨厌她的触摸。
  「你们是冷血动物啊!好可爱…」她笑着说,「这样不就很方便,夏天也不用开冷气了…」摸着你就好,她想。
  「什么东西啦!是变温…不是冷血…」他抱怨,但子郁才不理会他的抱怨,继续朝下一个目标前进。
  他的头发顏色跟长度也跟人类时不一样,人鱼的他有着一头接近透明的银发,长度刚好是可以遮住胸前两点的长度,她轻轻的将手移到的他的鬓间,将他散落在脸旁的长发抑了抑,顺到了他耳后,露出他那像人类一般得漂亮耳朵。
  「人鱼也有耳朵呢!」她手绕过他的耳,似乎在观察他耳朵的构造,虽然外观像人一样,但里面似乎是一叠一叠的构造,好像是可以调节水中压力的样子。
  「子郁…你能不能,别这样摸我?」他感到子郁的手在他的身体上游移,这让他觉得心跳加速,好像还有点呼吸困难。
  「是你说让我看看,我就收留你的啊!」她又将手移到他的脸上,观察他那漂亮的眼睛跟鼻子。
  「…可、可是…我只说看,不包括摸…」他闭上眼睛,脸非常红的抗议,人鱼皮肤本来就白皙,脸红起来也更加明显,但他的抗议好像没什么效果,子郁看见他脸红的闭上眼睛,更是讶异的叫个不停,手当然也没停。
  「欸…你可以闭眼耶!好酷。」水中的鱼大多都是没有眼瞼这种构造的,但人鱼好像有,还可以闭上眼睛。
  他无奈的张开眼睛解释,「可以闭眼,但不会像人类一样流眼泪,人鱼不会流泪。」给你摸就给你摸,有一天我也会摸回来的!他暗暗发誓。
  子郁看着他的大眼睛,顏色是海一般的蓝色,跟人类的他一样,只是他的眼睛像是有层膜护住,像鱼一样,很可爱。
  研究完五官,她接着朝他的胸膛看去,这似乎跟人类男子的胸膛没什么不同,手指也差不多,只是指头与指头之间有种像是蹼的东西,她仔细地瞧过他的每一个与眾不同,最后被他下半身漂亮的尾巴给吸引过去。
  从肚脐以下,他的身体被透明的鳞片包围,鳞片大小大约有子郁的拳头大,顏色近乎透明,所以透出来的顏色接近他尾巴顏色──银白色,在灯光下彷彿就像宝石一般闪亮着,子郁观察的同时,手也不自觉的放了上去,小心的研究他的那些鳞片。
  「喔喔喔…原来鳞片是这样啊…好像伏贴的便条纸。」她惊呼,人鱼的鳞片比其他鱼种的还要大,看起来就很像伏贴的便条纸。
  他再度闭上眼,脸红到已经不能再红了,连抗议声都逐渐变小,「子郁…喂!别碰啦…会痒…真的…我…会痒」子郁的手就在他尾巴游走,那轻触的感觉其实已经不是痒,而是颤慄。
  「嗯…这样真方便,真的不用穿衣服了。」她的小手绕过他的下腹,往后面绕去。
  可法惊讶的张眼,惨叫道:「子郁,你…你在摸哪里?不…那边不行啦!」他惨兮兮的阻止子郁的手往他背后开发,那里可是…不能随便给别人乱摸的。
  「欸…可法害羞了,真可爱。」她看可法很坚持的抓住她的手,虽然不知道他反应这么大的原因,但既然他阻止这么彻底,她也就不好去打扰。
  缩回手,此时子郁突然间想到,人鱼下半身跟人类不一样,那他们是怎么样受孕的?
  鱼是卵生,人鱼该不会也是吧?还是比较另类的卵胎生?
  「这么说人鱼也是卵生?」她问。
  他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才说:「对啊…」说完就立刻咬住下嘴唇,不知道子郁还想对他怎样。呜呜…忍…他得忍下去,为了留在这边,只有忍了。
  只是子郁接下来的话,让他几乎快吐血了…
  「那你们是如何体外受精的,能不能让我看看?」她用的口气很平常,就像问『你今天早餐想吃什么』一样。
  可事实上,她的要求几乎就是『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爱的?』那样可耻。
  「子郁!」他差点停止呼吸,愣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反应过来的大叫,「………………子郁是变态!」 09,摸摸头的渴望 (1)   折腾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子郁终于肯放开可法,转而埋头在桌子上,对着那本封面为『可法』的笔记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可法在子郁停止研究他的人鱼身体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回人类,换上衣服之后缩在屋子角落,以防子郁再对他下毒手。
  夕阳西下,下了一整天的雨总算停了,子郁的目光终于从笔记本上离开,火红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这才意识到是该吃晚餐的时间了,她看了看躲在角落的可法,强制把他挖出来,去游艇上搬她从吉儿岛买回来的东西,哈哈…这下她多了一个苦力使唤,一整个比以前轻松,重的东西全都叫可法搬就好。
  等所有东西都在小木屋归位后,夕阳已经完全埋在海岸线里,两人匆匆的煮了两碗泡麵,累了一天,他们吃完就打算上床睡觉了。
  只不过,现在可法变大,十足是个男人样,子郁可是千万分不肯再让他跟她睡同张床。
  「你睡床下,睡袋给你用!」她坐在床上,把睡袋丢给了可法。
  「……」被赶下床的可法皱眉,但又怕子郁会赶他走,最后也只能摸摸鼻子,认命了。
  他鑽进子郁的睡袋中,像毛毛虫般往下挪着身体,但最后却发现子郁的睡袋不够长,自己的肩膀是整个露在外面的,是有点冷…但他还是乖乖闭上眼睛,想说反正睡着就会忘记了。
  只是他好不容易睡到半夜,却被低温给冷醒了,连打三个喷嚏之后,他从睡袋中爬起,在黑暗中找到那件子郁替他买的外套,随便套上之后又鑽进睡袋,这才觉得全身暖了一点,慢慢沉入睡梦中。
  早晨,是子郁先醒了过来,她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并没有因为昨天掉入低温海水,身体有不舒服的症状,于是放心的起床。下了床,她先将放在旁边的外套穿起来,适应了气温后,才低头去看睡在底板上的可法,他整个人裹着厚外套缩在睡袋中,眉头居然是皱的,好像睡得极不安稳。
  她笑了笑,将床上的棉被搬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又去找了剪刀,将可法外套上未拆的标签给剪下来。
  大概是得到温暖,可法居然嘴角上扬,眉头也不皱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不知道在咕噥着什么,继续沉睡。
  子郁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有点长的头发,在早晨的阳光中,看起来就像牛奶糖的顏色,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嘿…真柔软。」他的头发不短,大约到肩膀的地方,她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发上顺着,而可法依然没被吵醒,还是继续睡死中。
  她就这样蹲在可法旁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直也没有要醒来的跡象,她决定先去做早餐。
  冰箱里此时堆满了她才刚买回来的东西,况且这次她是买两人份的食材,所以拿起来的时候比平常沉重许多。她挑了鸡蛋跟猪肉片出来,先拿到外面并将木柴都燃起,趁火还没好时走到屋内她放着植物的地方。
  这些植物其实都是她特别种的,每一种几乎都可以拿来吃…或者当坐药材来使用,她走到一盆叶子长长的植物旁,然后拿起旁边的小铲子开始挖起土来,没多久就被她挖出一条不大不小的南薑,接着她又拿便条纸在上面写下日期,写完后再贴上叶子,代表她今天有料理过这株南薑,然后转向南薑旁边几盆的小萵苣,虽然这几盆萵苣还小,但已经是可以食用的阶段了,她採了一株之后就一起拿出去外面洗乾净。
  洗完菜时,屋外的木柴燃着差不多了,她才开始着手製做早餐要吃的三明治…有肉、有蛋、有菜,而且全都是有机的,多营养啊!
  煎猪肉片的香味开始漫延,可法终于被这香味给弄醒,醒来才发现子郁床上的棉被正压在自己身上,难怪刚刚突然觉得很热。从被窝里面鑽出来,可法一接触到冷空气,立即地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打喷嚏的声音子郁也听到了,连忙从外头探进来看看情况。
  「你醒啦?」她手上拿着盘子,上面正装着刚煎好的荷包蛋跟猪肉片,「帮我把棉被放上床去,今天很冷,多穿点。」她用空着的手指了指那两袋衣服,说完又拿着盘子走了出去。
  可法照着她所说的整理好棉被跟睡袋,然后又打了一个喷嚏才去翻衣服穿,他脱下外套,在长袖t恤外面再在加上一件运动外衣,又将外套套上之后才走了出去。
  「子郁要我帮忙吗?……阿嚏。」外面的空气当然比屋内还要低,他才走出去就又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不用,你快进去不要在这边吹风。」子郁又将可法给推回屋内。
  他只好回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早餐完成。
  没多久子郁就端了两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的是可口又营养的猪肉蛋生菜三明治,接着又拿了两杯刚泡好的红茶,切了几片南薑丢了进去,担心可法怕苦,所以她又在可法那杯茶里加了一点蜂蜜。
  「你刚刚切的是什么?」可法吃着三明治,好奇的问。
  「南薑,给你暖身体用的。」她话才说完,就看可法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但瞬间五官就皱了起来。
  「嗯…是不难喝,可是有点呛,还有一点甜甜的。」
  「慢点喝就不会呛了,而且你那杯有加蜂蜜,当然会有一点甜甜的。」子郁拿起刚刚那罐蜂蜜,递给可法看。
  「喔,难怪…对了,子郁今天要出去吗?」他早上起床就看见外面放晴了,子郁也已经因为下雨而好多天都在小木屋里,加上还外出补给了四天,加一加也快一个月都没去岛上了,他估计今天她绝对会出门的。
  「嗯!应该会…地图差不多就要完成了,我也差不多要开始进行种植实验了!」
  「种植实验?」
  「对啊!就是我来这边的主要目的。」
  「那…我…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可法问完,又立刻补了一句,「我可以帮你拿东西。」
  「可你今天一直打喷嚏,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外面很冷,小心感冒。」
  「……」他低头,吃了一口三明治之后才低声碎碎念:「都是因为你让我睡地板…」
  「嗯?你刚刚说什么?」
  「呃…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为掩饰慌乱,他赶紧再吃一口三明治。
  饭后,不管可法怎么求子郁,她都没有答应让他跟的要求,他无奈的只好继续一个人看家。
  子郁看着闹彆扭的可法,从包包里面拿出了两本书来放在他的眼前,「哪,给你的礼物,说好要给你礼物的,昨天都忘记了。」
  「给我?真的?」他一扫阴霾,立刻接过她拿给他的书翻了起来。
  子郁趁他开心的同时,背起大背包就往外走,「那你乖乖看书等我回来喔!明天要是也放晴,你也没生病的话,再让你一起去。」
  可法抓着出奔到门口送她,「你说的喔!岛主不可以反悔喔!」说完,他站在门内目送子郁离开,但总觉得这每天的目送场景…好像少了什么。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想了起来:子郁今天并没有摸摸他的头。
  子郁一定只是忘记了…一定,他想。
  落寞的又回到屋内,他拿起子郁给他的那两本书,坐在椅子上就翻了起来,看书就会忘记烦恼的!
  那两本书都是小说,也是他第一次接触的类型,子郁的书柜当然没有小说,都是一些研究方面的书,所以他一开始看起小说就立刻被吸引住,完全无法离手。
  天色开始暗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太专心看书了,专心到连子郁帮他准备的中餐都忘了吃,虽然很想继续看下去,但他也知道如果没吃中餐,子郁回来一定得骂他一顿,他只好赶紧拋下书,奔到桌子旁,将两个饭糰塞到嘴里猛咬,但好死不死,子郁就在这时候踏进家门,完全将他的愚蠢动作给看在眼里。
  「你干麻一口气全塞进嘴里啊?」她背包都还来不及放下,就先倒了一杯水拿给可法。
  他喝了好几口水,总算把饭糰给吞了下去,「我怕你会骂我没准时吃饭…」
  「我有那么爱骂你吗?」她白了他一眼。
  「……有。」他说,而且说完随即躲到子郁碰不到他的地方,完全认为她会立刻给他一个手刀。
  「你现在长那么高,我也打不到你了好不好。」她不理他,收拾完东西又去屋外准备晚餐去了。
  可法看着子郁忙来忙去,自己已经从早上开始被冷落到现在,心里觉得有点酸酸的…原来是因为自己太高了,所以子郁也摸不到他的头了。
  想到自己还维持小孩状态的时候,子郁常常会捏他的脸、抱他的腰、晚上会哄他睡觉…甚至是抱着他睡,但除了昨天她对人鱼的他有所碰触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肢体接触了。
  从以前到现在,他并不知道一个孩子是可以这样被对待的,也许是他的特殊身分,以至于小时候被冷落、欺负,而和子郁相遇之后,才在她身上找到一点点温暖的感觉,所以他特别依赖子郁的温暖,可现在…子郁知道他已不是一个小孩后,那种温暖不见了,虽然对话上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对待他,但他就是觉得很失落…失落到鼻头会有点酸酸,会有种衝动想要立刻抱紧子郁,然后哀求她也抱抱自己,可终究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不能再给子郁添麻烦了,子郁能他留下来,他已是非常感谢,其他的也不敢多求,因为他怕子郁不要他,他怕子郁嫌麻烦所以不要他…就像族人们对他一样… 09,摸摸头的渴望 (2)   晚饭后,子郁交代可法收拾碗筷兼洗碗,她自己则是去屋子的另一边烧热水擦澡。
  可法洗完碗之后,又坐回椅子上看小说,但脑袋一直分心思考他与子郁之间的变化,他内心的慾望明明那么强烈,现在却都被堵在心里,好不痛快!这也是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是可以这么渴望一件事…
  他小说没看到几页,子郁就回来了,刚踏进屋子,她就瞧见可法用那种呆滞的表情看着她,眼神甚至还带点迟疑与害怕,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当中似乎都还没有好好的跟可法谈过,于是她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乾脆地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
  「可法,你有话想对我说吗?」她无比认真的问他。
  可法被她突如其来的疑问吓得回神,难道他想什么都瞒不过子郁吗?
  思考片刻之后,他还是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想说的太多,却又怕说了弄巧成拙,沉默不说…至少状况不会比现在更差,如果说错什么的话,就有可能导致现在的一切变质,两者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不说。
  子郁看他摇头之后并没有因此作罢,反拉起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着。
  「其实我昨天就想要问你,在我发现你的那天,你为什么会全身都是伤?」说失去记忆是骗人的吧?她想。她也不笨,会让可法撒这种谎言,一定是有原因的。
  听子郁这样问,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却慢慢地也一五一十地讲了。
  讲了自己的身世、讲了被其他人鱼排挤、讲了自己曾被绑起来、讲了被绑就三五天都没吃东西、讲了偷偷上学听课……最后终于讲到那一天,他莫名其妙地被八、九个人鱼围住,他们拿利贝壳划伤他,用尾鰭重打他,对方人数一多他就没办法反击,打不过就只有逃,逃到最后没地方躲了,只好变成人类暂时到陆地上,结果因为人类伤口好的慢,伤口太疼痛又血流太多才昏倒…说到最后,他虽然双手被子郁紧握着,咬唇也咬着拼命忍住,却还是撑不住地哭了。
  人鱼不能哭,他就得时常忍住这心中的痛,但现在有眼泪这个发洩管道,似乎就让他的脆弱一发不可收拾。
  「乖,别哭了,不都说已经是大人了,还哭…」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崩溃,可见那些过去对他来说多么残忍不堪。她心疼的坐过去拍拍他的肩,他也顺势就扑在她怀里,想索取一点点她身上的温暖。
  这种姿势维持了几分鐘,在他终于些微冷静下来的时候,子郁开口了,可法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她沉稳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我叫苗子郁,这你已经知道了。我今年二十八岁,学歷是康乃尔大学植物学博士,曾拿过国际…呃…这不重要。我出生在亚洲一个叫做台湾的小岛,家中父母都还在,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子风,他是个模特儿。在来岛上之前,我一直都在吉儿岛的曼莱斯研究中心教书,教的是植物遗传学,也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会来裂心岛是因为想要在这岛上种一种植物,一种大概只能在这岛上生存的植物,不过来这也快一年了,还没有成功…嗯…」她说到这,吞了口水,接着又问,「我暂时就想到这些,你还有没有想知道的?」
  他愣愣地摇摇头,完全不知道为何子郁突然跟他说这些,当然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她微笑着解释:「你都把你的底细告诉我了,我当然也把我的底细也告诉你。可法…我说我会留你,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你了解吗?」她苗子郁一向说到做到。
  他抬起头来,泪痕还在脸上,她用衣袖擦了擦他的泪,又给他一个拍拍。
  可法看着她清澈的双眼,安静了好一阵子,这才查觉她会突然做这一连串的动作,可能是因为她误会他了,她误会他认为她会丢下他,才跟他说了这么多…
  「子郁,对不起。」
  「你又没错,没做错就不用说对不起。」
  「我不是担心你丢下我,我只是…因为…」他脸瞬间红了,他并不是不信任子郁的承诺,而是想让子郁像以前一样对待他,想让她摸摸他的头,抱抱他的身体…就像现在安慰他一样,但这样的心情,他该如何说出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子郁?
  「因为什么?」她完全不解的问。
  望着她担心的表情,他心一揪…算了,我豁出去了!
  「因为你……你这几天,都、都不摸我头了!」闭上眼,他终于喊出他内心的想法,喊完脸也瞬间红透了。
  小木屋中顿时陷入完全的安静、沉默。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子郁完全无法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口中说出的,而且还是个长这么漂亮的男人,天啊!她有种心脏快要麻了的感觉…
  深深地吸气吐气,在一开始的惊讶与害羞过后,她想起他刚刚所提到的过去,一个孤单、寂寞…被别人欺负惯了的过去,是不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过去,才让现在的他这么渴望她的温暖?她手不自觉的移到他的头上,如同往常般的摸了一摸,这不是同情,她想…因为她好像有点感同身受。
  可法感受到头上传来轻柔抚摸的动作,感觉像是一朵朵小花在他心里绽放,他的嘴角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
  好舒服…好喜欢子郁摸摸他的头。
  「我不是说了吗?因为你长高了啊…笨可法!谁叫你长太高了。」她看到可法笑,不自觉的也跟着他缓缓地笑了起来。
  「欸…可是…」他张开了眼睛,一脸懊恼,「你说的也对…我不应该长这么高…」
  看他真的很烦恼的样子,子郁笑得更大声,「哈哈…可法,你真的很可爱欸…哈…」她手上的力道加重,可法整齐的头发都被她弄乱了。
  「你…你笑什么啦!」他恼羞成怒的别过头去,脱离子郁的手。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啊!生气啦?」她按捺住想笑的衝动,猜想她这样说,可法一定又要生气嘟嘴了。
  果然…她一讲完,可法就怒地鼓起两颊,一脸『我完全不想理你了』的表情。
  「好啦!别生气了,以后你若想要我摸你的头,跟我说不就好了?」
  「真的?」才一句话,子郁就把他给拐回头了。
  「真的!不然你下次也这样嘟嘟嘴,我就知道你想要摸摸头了,不过你得记得找椅子坐…呵,不然我搆不到。」说完,她又抬起手,摸起他的头来,小心将刚刚她弄乱的发丝顺整齐。
  这句话她其实是说笑的,却没想到日后会变成他们之间相处的小默契,只要可法嘟嘟嘴,她就知道他需要她的安慰了,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都没有改变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暗语。
  「那就这样说定了喔!」他被子郁哄得立刻又恢復笑容来。
  「你看,跟你聊一聊…今天又没有时间打报告了…欸…好了,别再说对不起,今天也跟昨天一样早早睡觉吧!我答应你,改天如果是好天气,你身体也ok的话,就带你一起出去,所以今天就早点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说完,她站了起来催促可法去擦擦、洗洗身体,她自己则说要来收拾一下屋内。
  可法穿了外套走出屋外,熟悉地将外头已冷的水用馀火热过,等水热了,他才拿毛巾沾沾水,擦了擦脸跟双手双脚…这是子郁的规定。如果不洗澡,睡觉前一定要来将脸跟双手双脚都擦过,因为她说床是乾净的,就算没有出门,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是会沾到灰尘细菌,所以……嗯?等等,他不是被赶到床下了吗?睡在床下还有什么脏不脏?况且…地板本来就是脏的啊!
  意识到这点的他,匆匆解决了清洁工作,小跑步奔回小木屋,一走进去就看子郁已经躺平在床上,然而那个应该铺在地上的睡袋,则是整个被打开来,摊在床上的被子上。
  「子郁?」这是怎么回事?他满脸问号。
  「擦完了就快点过来,天气冷…」子郁挪了挪身体,移到床的里边,然后掀开了棉被,示意可法躺进来。
  「…可是,你不是说…我…」他犹豫,昨天被赶下床的画面还歷歷在目。
  「过来,我可不想明天你又一直打喷嚏,但我先说好,你可不能对我毛手毛脚…不然你就永远得睡地板,不…毛手毛脚的话就赶你出去,永远不能进来!」
  可法还是杵在那,一动也不动,他歪脑袋想了一会儿,却还是不知道子郁所谓的『毛手毛脚』指的是什么,于是他不耻下问:「子郁,什么是毛手毛脚?」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的子郁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好打马虎眼说:「就是性骚扰!之前跟你说过的…」
  「喔…」那他不就常常性骚扰她,不对啊…可是子郁也常常性骚扰他啊!这样到底又跟毛手毛脚有什么差别?他本来想继续问下去,可子郁动作更快,威胁他要是再继续问下去的话,就只好睡地板了,吓得他赶紧跳上床,拉好被子准备睡觉。
  「子郁晚安。」
  「晚安。」
  关上灯,屋内已是一片黑,空气中传来海的味道,规律的海浪声也的让人感到安心。
  可法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的睡得很熟,大概是还记得性骚扰的定义,他睡得很规矩,完全没像以前一样抱着子郁,整个人安安份份的躺在床的外侧,反倒是睡在内侧的子郁失眠了,她在黑暗中一直张着眼睛,看着可法安稳的睡脸,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想着他对她的撒娇。
  其实,我也很喜欢摸摸你的头,你不知道,早上我偷摸了好久,你的头发好软好好摸,感觉好舒服。
  但是可法…你不知道、你一直不知道…我其实也想要被摸摸头,可是这个世界上,好像已经没有人会对我这样做了,老师走之后,就没有人在我身边了…
  我懂你的孤单,我真的都懂,因为我也是一个人,爸爸妈妈只会骂我败家,唸书就是败家吗?可我都花我自己的钱啊!但子风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支持,我只有老师…只有老师肯支持我,但老师也离开我了…可法,你是不是老师派来照顾我的呢?可法…你能不能,也摸摸我的头?
  子郁红着眼眶,咬着唇,忍着让自己不哭出声音。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有时候只是碰触到一点点温柔,感情便会如潮水般一口气涌出,就像他今天哭了一样,她也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可法此时张开眼,一定会看见泣不成声的她…只可惜,他依然熟睡,一点不对劲没有发现… 10,幸运星   又过了好几天,子郁终于准许可法跟着她出门了。
  似乎是因为换季,裂心岛的天气一直都很不稳定,不是下雨就是气温骤低,虽然还不到下雪的地步,但不稳定的天气,子郁就是不准可法出门。
  好不容易,他终于熬到了这天,晴空万里,一点要下雨的跡象都没有,期待已久的出门终于要兑现了!
  一早可法就非常兴奋,抓着子郁一直问有没有他需要帮忙的,她看他这么积极,于是就把平常背的大背包交给他,自己则两手空空的出门。
  吃完早餐两个人就出发了,外面天气虽然冷,但因为大太阳的关係,反而不觉得讨厌。
  可法这是第一次真正的踏上左心岛,一路上非常开心的问东问西,路上的昆虫、树草之类的,他都喜欢停下来看一看,然后也学着子郁,在笔记本里面记录下他的心得,非常好学。
  「子郁懂得好多,怎么都没有你不知道的植物?」可法一路上嘰嘰喳喳的问,嘴巴完全没停过。
  「我好歹也是个植物学家,若没有这种程度…那些书还真都是白念了!」
  「嘿…吶,子郁,这边也有这种爬在树上得植物耶,我记得…它叫槲寄生?」他翻开笔记本,证明自己记得没记错,槲寄生下面还註明:大量服用有毒,少量可降低血压、滋补心脏。
  「你记忆力真的很好耶!但刚刚那株还没结果,这株结果了…槲寄生是冬天结果,那种小小白白的就是它的果实。」她见可法很好学,也就乐于教他很多自己知道的东西。
  「这果实能吃吗?」他拿起相机拍照,相机是子郁交给他玩的,反正是数位相机,爱照几张都可以,不喜欢再删掉就好。
  「不行,果实有毒…你怎么这么喜欢槲寄生?」
  「嗯,觉得爬在树上很特别,跟别的植物不一样…」就像他依赖着子郁一样。
  「像这样寄生的植物很多啊!比如说世界最大的花,霸王花也是寄生植物的一种!」
  「世界第一大的花?有多大?子郁你有看过吗?」
  「我见过两米的标本,但听说最大可以到三米…大约…是两个可法大吧!」
  「什么?怎么可能。」他收起笔记本,认真思考这种花真的会这么大吗?
  「真的!」
  两个人爬着缓坡,这週围全都是巨树,高度都超过25公尺的,全是冷杉属的针叶树,偶尔会遇到几棵糖枫树,这个季节糖枫的叶子已经红透了,若是遇到很多棵糖枫,就会下起枫叶雨,非常诗情画意。红色的叶子很吸引人注意,可法又拿出笔记本来记,顺便还捡了几片枫叶夹在本子里。
  糖枫的树液可以喝,发酵可以当醋,如果经过蒸煮,还可以变成很甜的糖浆…但唯一的缺点是,它怕盐,如果排水不好,或者土壤盐分太高,则不容易生长,可法嘖嘖称奇,难怪刚刚在海边都没有这种树,走到很内陆才看得到…
  「糖枫的果实可以吃,而且很可爱,它是长了翅膀的果实。」她一边解释,一边从地上捡了一个拿给可法看,棕色果实果然像是长了两个大翅膀一样。
  「那我们要带一点回去吃吗?」说完,可法又蹲了下去捡了几个上来。
  「可以啊!如果你不嫌处理翅膀麻烦,就可以带一些回去吃。」
  结果可法真的兴奋地蹲了下来,开始捡落在地上的糖枫翅果,子郁则趁着可法捡翅果的时候,摊开自己手绘的地图研究着。
  前几天外出,她已经将她特制的生化果实,分别种在左心岛的三个地点,都是靠近海的。
  她跟她恩师是在加拿大发现那植物的化石,虽然研究的结果指出,它的化石是史前时代的,之后就消失无踪,但现在的科技已经非常发达,虽然只有化石,但只要运用dna的复製科技,是能够製造属于那植物的生化种子,只要能够拥有史前时代的气候状态,加上土壤条件也符合的话,復育这种史前时代植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一开始,他们的研究报告,受到了很大的回响,有将近二十人加入他们的復育大业,投入时间与金钱,希望这种植物能重新出现,能够造福现世的人类…他们都以为,只要生化种子出现了,復育的成功就近在咫尺,可惜…他们遭到了非常大的失败。
  无论是怎样模拟化石出土地点的气候土壤,甚至一群人到加拿大去定居,到实地化石的发现地种植,种子就是不发芽!研究小组步步失败,使得原本支持他们论点的伙伴一一离开,直到只剩下子郁跟她的恩师为止。
  她与恩师一直不肯放弃復育的希望,依然继续抱持着总有一天会成功的梦想,于是他们转换跑道,从头开始思考研究细节,想找出当中是不是有他们遗漏的地方,而这个遗漏可能就是导致种子不发芽的原因,子郁花了好几个月关在实验室里,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最后终于找到了种子不发芽的关键──出土的化石上有非常微小的盐结晶,那代表着,这个植物是需要在有盐的环境下才能成长,可是一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恩师却癌发过世了。
  那天,她感觉到天崩地裂,这个世界…终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奋斗了。
  「子郁?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可法在她眼睛前挥挥手,终于将沉在回忆里的她给拉了回来。
  「没事,我只是在想说…从这边再往前走,就是我还没去过的地方。」她看了看地图,向前指了一个方向。
  「所以前面就是没有地图的路囉?」
  「嗯!所以要小心一点…」
  「那…我也可以帮忙画地图吗?」
  「可以啊!你画在你的笔记本上,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对,看有没有哪里不一样…」说完,她就把自己的笔记本也拿出来,「拍照就交给你囉,可法摄影师!」
  「是!没问题。」
  两人将可法刚刚捡的翅果包在手帕里,然后掛在他背后的大包包上,接着就往前继续接下来的旅程。
  道路依然被巨树给包围,太阳渐渐靠近头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先在这附近找地方野餐吧!」看看机械錶,子郁打算先休息一下。
  「子郁!那边有空地…」个子比较高的可法,刚好发现前面有块空地。
  走到空地,子郁绕到可法背后,协助他将大背包卸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拿出水来先给可法喝,「累不累?」
  背包其实很重,她也担心不常活动的可法会体力不支,途中也跟他说背包可以交换背,但他不肯,总说自己力气比子郁大,帮忙背背包也是应该的,所以一路上都是可法在背。
  可法喝了几口水后说:「还好,我之前在水里游泳,体力可是很好的……对了…子郁,便当、便当…」他放下水,伸出手来讨便当。
  「急什么,乖乖坐好啦!」子郁打开大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便当盒,今天的便当是可法亲手做的,也难怪他这么期待。
  他兴奋的打开便当,里面装的是有点焦掉了的海苔饭糰。
  野炊煮饭其实是一件很难的功夫,但是子郁毕竟是东方人,喜欢吃饭,所以野炊煮饭的技巧很不错,可法也吵着要学,而今天的便当,就是他第一次的尝试。
  看着便当盒内的两个可爱三角形,可法拿了一个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也拿着饭糰的子郁。
  「你干麻看着我?」她问。
  「我…我想知道我有没有做成功…」他害羞的说。
  她笑了笑,朝饭糰尖端咬了一口,饭糰外包了一片海苔,海苔味很香,一吃下去就将饭香都带了出来,饭上带点烧焦的味道,但饭粒饱和,吃起来很有弹性,虽然是焦了,但还是不错吃!
  「第一次这样很厉害喔!很好吃!」最后她下了评语。
  「真的吗?太好了!」可法笑开了,也咬下一口饭糰,但烧焦的苦味却让他皱了眉头,「焦了…焦了你还说好吃?」他嘟起了嘴。
  「第一次煮嘛…我第一次煮比你还失败。」她伸手摸摸他的头,以资鼓励。
  「下次再试一次,一定不会再焦了…」
  「好啊!但你得先把焦掉得吃完。」
  「那当然…」
  吃完午餐,两个人坐着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起程,下午的阳光就没那么烈了,视线也会比大太阳的时候再差一点。
  突然间,可法停了脚步,四周张望了起来。
  「怎么了?」她也停下脚步,问他。
  「子郁,你不觉得这周围,都没有出现糖枫了吗?」
  子郁听可法这样说,也发觉从吃完午餐之后,所有走过的地方,好像都没有看见糖枫树,由于糖枫的叶子现在是大红色,如果有看到糖枫,一定会对红叶子有印象的,但从刚刚到现在,真的一棵糖枫都没有出现。
  「真的没有耶!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她走向可法,从背包旁边的袋子拿出一个仪器,然后将尖端插进土里,没多久上面显示的数字真的让她吓了一跳。
  「这个数字是代表什么意思?」一旁不明就里的可法发问。
  「代表这里土壤的含盐成分很高,难怪…难怪这边植物都有点不…」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想到:史前植物不就是需要盐分高的土壤吗?「可法!我们得找到这盐分的来源才行…」说完,她立刻将探测盐分的仪器收好,拉着可法继续往前走。
  走没多久,他们渐渐听到一个水声,似乎是周围有一条小溪流,他们朝着水声继续走,发现前方不远处真的有个小溪流,小溪流附近非常意外的是光秃秃的一片,一点东西都没有长。
  子郁觉得这样很奇怪,因为一般有水的地方,是一定会有植物生长的!
  可法正在拍照,子郁于是往溪流中走去,登山靴防水所以不怕水,她也就放心踏进溪流比较浅的地方。岸边没有植物,但她发现水中却有,而且是另她非常惊讶的东西:海藻,这原本应该是长在海里的东西。
  拍完照的可法走到她身边,也发觉海藻的存在,「子郁,那是海藻耶!」说完,他自动地又拿出盐分探测器递给子郁。
  「嗯!不过这溪的水应该不是海水,不知道为什么会含盐分…」她将仪器放入溪中,果然证实她所想的,这边的溪水,含盐成分跟海水差不多。
  「难怪这附近植物都怪怪的…」他拿出笔记本,画下刚刚走过的路。
  子郁放下仪器,手居然微微发起抖来。
  她心中突然有一种预感,预感这个地方将会是她的梦想种子发芽的地方。
  曾经,她也试过到咸水湖附近种植,但像是死海跟里海这些咸水湖,含盐量通常都超过海水的3.5%,对那种子来说似乎都太咸了,而且气温也太热,所以最后也以失败收场,她后来想说,那就以海水来浇灌,应该就不会错了,但还是不行…所以一直找不到问题在哪。
  后来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岩盐,岩盐虽然也是盐的一种结晶体,但主要来源是地底下或者山洞,矿物的阻成也跟海盐有所不同,或许这样的不同,就是种子发芽的关键,这也是她会来裂心岛的原因,因为裂心岛曾经有岩盐开採的纪录,加上裂心岛的纬度气候,完全是符合她列的条件,所以她才百般想要来这岛上进行研究,如今…在度过了这么多个心酸日子,终于让她找到符合发芽条件的地点了!
  「可法!」她衝到可法站的地方,开心的就给他一个大拥抱。
  「哇呀─!子…子郁?怎么突然抱住我?」他差点重心不稳跌下去。
  「快快快…背包放下来,我要在这边种我的梦想。」她放开可法,让他放下包包。
  子郁熟悉的打开包包的袋子,从里面拿出好几个保冰试管,接着就走到溪边,挑了一个乾净的地点,挖了几个洞就把试管里的生化种子给埋进去。
  可法也凑了过来,看她非常兴奋的在种种子。
  「为什么叫这种植物『梦想』?」他问。
  「那只是我的形容,这种植物因为消失很久了,所以还没有取名字,也没什么人相信他的存在。」埋下最后一颗种子,她突然笑的很开心。
  「喔…这就是你说你来这个岛上的目的?」
  「嗯!可法你真是幸运星,今天带你出来就找到这边,谢谢你了!」
  「我也没做什么说,都是子郁带我走的…」他抓抓头,尷尬的笑了。
  「来这边都快一年了,居然今天才走到这里,呵呵…不管怎样,可法都是我的幸运星。」
  可法被夸到脸红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子郁种完种子,又跟可法确认过来的路线,在地图上特别标明地点之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老师,我可能就快要成功了。
  她在回程时望着无云的天空,无比开心想。 11,第一次心跳   在盐溪附近埋下种子之后的每一天,子郁几乎每天都会来替种子们做纪录,她也在埋下种子的附近设的小型的观测,能够简单的测量周遭的天气。
  生化种子并没有辜负子郁的期望,在种下去之后一个星期,外头的生化种皮就裂了开来,露出小小白色的芽头,发现芽头的人是可法,发现那天,子郁又是抱着他大叫『你真的是我的幸运星』,晚上还因此吃了奢侈的庆祝火锅。
  但生化种子就算发芽也不算是復育成功,必须要完整的经过一个週期──发芽、成长、生殖与衰老这四个阶段,等生化植物培育出来的植物种能够自由繁殖为止,都不算真正地成功,子郁给自己的标准就是这样,并不是用生化种子种植就好,毕竟自由繁殖的成本,远远低于生化种子的研发成本,若是未来要量化成药,必须也是要採用自由繁殖栽种才行!
  基于这样的理由,子郁与可法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去观察植物长芽的情形。
  「子郁,今天是十二度喔!」可法拿着温度计,走到正在观察小白芽的子郁身边。
  「辛苦你了,以后这就交给你纪录,我的笔记本在这边…」她怀中塞了三、四本笔记本,全都是她用来纪录数据的。
  被赋与重任的可法非常开心,接过笔记本后就认真去填里面的表格了。
  子郁本来以为这种枯燥乏味的实验研究,他大概很快就会腻了,没想到这一两个礼拜,他每天都很认真的跟她一起出门,一起记录着这些实际上很无聊的数字,他从来都没抱怨过,也从来没有一丁点不耐烦,而且她还发现,可法好像对药用植物非常有兴趣。
  不是因为她自己学植物学才这样说,而是她发现可法只要碰到有疗效作用的植物,就会一直问个不停,晚上回小木屋还会特地翻资料来看。
  像是前几天,他们绕过左心岛,越过左心岛巨树林后的一块草地上,发现那边居然长满了野生芍药,现在的季节当然不是芍药开花的季节,不过它的叶子蛮好辨认,是呈现波浪形状的!这种植物本来是在中国西藏地区,或者西伯利亚付近才有,但居然会在左心岛上看到。
  「芍药跟牡丹都是中国很有特色的一种植物,他的根可以激活免疫系统,还能降血压、止痛,根皮还可以刺激血液循环…在以前医学还没那么发达的时候,是不可多的好药材!对美容也非常有帮助…」子郁翻了一株芍药的茎给可法看,绿色的表皮还带点红色,非常好认。
  「咦?为什么它的根部可以有这么多用途?」他拿出属于自己的笔记本,无比认真的开始记绿芍药的资料。
  「嗯…简单来说,因为它有一种叫芍药甙paeoniflorin的成分…所以…」
  「等等…什么是芍药甙paeoniflorin?」
  「一种成分啊!我刚不是说了…它作用非常广,对中枢神经、心血管、免疫系统…这些都有很多的用处。」她讲的简单,却已让可法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他可怜兮兮的拜託子郁让他带几株回去研究,并且要求子郁下次去补给时候,要帮他带这类的书回来看。
  于是,子郁的小木屋中愈来愈多植物,有一区完全是可法的小花园,种满他从岛上挖回来的植物,大多是拥有医学用途的药用植物,有些还是子郁后来从岛上买来送给他的,规模不比子郁的差。
  她甚至还买了一本英文翻译的本草纲目送给可法,他简直爱不释手。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只是我专业是植物遗传学,感觉你比较偏好植物药学…不过反正你是初学,我应该还能应付…」子郁发觉可法有这方面的兴趣之后,她这样对他说。
  从那天起,子郁开始非常严格地教导他有关植物药学的知识,可法本来记忆力就很好,这么一学下来,居然也能和子郁一起讨论一些论文,让她真觉得自己孤单的研究道路里有了个伴,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奋斗的感觉。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两个人一起在裂心岛迎接了第一个冬天。
  裂心岛早就开始下起雪来,子郁也早就从吉儿岛备齐过冬的必需品,等到圣诞节左右的时候,整个岛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完全被白雪给覆盖。
  这样冷的天气其实不好过,为了不让冷风灌进小木屋,子郁和可法一起为小木屋多盖了原本没有的大门,然后白天时还将大石头丢到灶里烧,晚上就放到屋子里面取暖。除了每天去盐溪观察生化种子的生长情况,其馀他们都尽量不出门。
  气温低归低,值得庆幸的是,盐溪并没有因此结冰,裂心岛冷归冷,海域却是北太平洋洋流流经的地方,冬天会下雪,但是溪流跟海水都是不会结冰的,这样一来,子郁也不用担心种子会变成冰块,所以每天都会花一点时间,挖开厚重的雪,看看埋在雪地里的种子,有没有按照预估的速度成长。
  或许是真的有可法这个幸运星在,小芽非常健康的正在长大中,子郁也就非常放心的过冬,只是家中的那团很像粽子的东西,有点碍眼…
  可法在家的时候,总是窝在热石头旁边,穿着大衣抱着子郁用料理耐热手套改造的暖暖包,缩成一团取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粽子。
  这个冬天他真的过得不怎么好,他完全没想到恆温动物是这样麻烦,冬天实在好冷!冷到他必须裹着一堆衣服,然后拿一堆保暖物取暖,可是他当人鱼的时候,可是一件衣服都不用穿,完全都不会冷。
  每次缩成一团的他都被子郁笑个半死,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蠢,可是他就是觉得很冷嘛!不过就算怎么怕冷,每天子郁要出门看小芽的时候,他还是坚持包成粽子跟着出门。
  「可法,你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啊?」子郁有一天终于忍不住这样问他,就算她自己出生于亚热带,也没有这么怕冷!
  「人类就是麻烦,我哪知道我会这样…冷死了…」可法自从被子郁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讲话就不再那么刻意隐瞒了。
  「嘿…那人鱼就不怕冷吗?」
  「海底没有这么冷,况且…人鱼的皮肤本来就是可以适应各种温度的,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冷过。」想起自己在海中渡过的每个冬天,是觉得水冰冷些,但也没像人类这样一冷就要加衣服的。
  「是喔…」子郁想起变温动物的定义,又继续问:「可是变温动物不是也需要调节体温?太冷应该也不行吧?」
  「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海水的温度本来就没有陆地上变化的多,一下冷一下热对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会有的事…」
  子郁听到可法的解释,好像也有点印象,以前读书时老师有说过,海水全年的温度差顶多在八、九度之间,海底又更少…好像顶多一、二度,而陆地上就冬季与夏季来说,温差可能就有三十度以上,离赤道愈远,好像差的度数更多。
  「那你为什么不就变回人鱼就好?等天气变暖在变回人类就好啦!」这么怕冷就变回人鱼不就好了?何必在这边当粽子,她想。
  但可法一听到子郁这样说,脸都变绿了,慌乱的把包在身体的饱暖物品全都扒开,气急败坏的说:「我不冷了!我才不要回去那里,子郁…是你说你要收留我的…你怎么可以反悔!」
  「啊?」完全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子郁走过去将他扒开的外套跟暖暖包都塞回去,「我的意思不是叫你回去原本住的地方,而是你可以用人鱼的模样跟我一起生活,这里并没有别人,你不一定要坚持用人类的模样出现,反正又没人看到。」
  「可…可是,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人鱼不一样…怎么行?」他结巴,似乎觉得如果自己变回人鱼,子郁就不会要他了。
  「不管你身体是怎样,你就是可法,只要你是可法,我就待你如往常一样,不过…我并没有一定要你变回人鱼,只是给你这个建议而已。」
  可法听懂了,子郁是说她已经接纳完整的他,并不是只有身为人类的他,还有身为人鱼的他,所以不论他是怎样的状态,子郁都不会拋弃他,只要他是可法,就不会失去子郁这个庇护,他感觉原本空盪盪的心被填得好满、好满,突然间…「子郁,我好想抱抱你怎么办?」
  「……咦?」她完全没料到可法会突然这样说,向后退后了一步,整张脸都涨红了。
  可法漂亮的脸蛋就在眼前,他大海色的眼睛无比专注地盯着她,以前她好像没见他这么认真过,她甚至还能从他瞳中看出自己的模样,那样专注、那样令人动心。他是成年男子,法律认可的成年人,不论是姦杀掳掠都得自己负责的成年人,也是能够自由恋爱结婚的成年人…好像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看见可法真正的模样,他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说抱抱的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样吗?
  「子郁,我好想抱抱你怎么办?」他再一次的重申他的要求,可这次他不给她思考时间了,双手往前一伸就将子郁揽在怀里,头低低的就靠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围在他的气息之中。
  本来掛在他身上的外套滑落,暖暖包也掉在地上,和地板撞击发出好大的声响,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头刚好就贴在他肩下,脸上似乎还散着他半长不短的发丝,属于他男人的味道就漫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瞬间僵硬,手也不知道该摆去哪,就这么愣愣的垂着。她不是没有拥抱的经验,却是第一次被拥抱的人扰乱心。
  「我除了谢谢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表达我现在的感觉…子郁,所以我好想抱抱你,子郁…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吗?」他迷人的嗓音透过身体传来,有点颤抖,却那样令人回味。
  感受到了吗?这种心情。
  这句话在子郁脑中播放…这种心情,到底是哪样子的心情?她真的想不出来。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原本毫无波澜的心,因为这个拥抱、这句话,愈跳愈快…愈跳愈快… 12,饲养一隻人鱼   早晨,子郁是被一个『噗通』声吵醒的。
  慢慢地张开眼睛,她知道应该睡在她旁边的可法不见了,又因那声噗通而了解他去了哪,翻身在床上滚了一下,低气温似乎让她更喜欢赖床,将眼睛闭上,她打算来个回笼觉,却硬生生地又被一个啪噠啪噠声给惊醒。
  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床上坐了起来,清醒后的她,发现那诡异的声音是从屋外传来的,有点像是水打在小木屋上的声音,接着那啪噠啪噠声音的…是可法呼喊的叫声。
  「子郁起床了!子郁…子郁快起来,已经快要中午了!」
  得了,真的是那小子。
  『子郁饲养人鱼第一课:早晨,人鱼会比公鸡还要准时叫你起床,甚至比公鸡吵,因为你听不懂公鸡说话,却听得懂人鱼说话。』
  她火速地披了外套下床,打开新装的大门奔出小木屋,一出去果然就看到木屋一角被海水泼湿,那方位正好就是她放床的地方,难怪刚刚那么吵!
  罪魁祸首的那隻,正浮在海水上对她灿笑,阳光将他地发丝变得闪闪发亮,白皙的双肩与半露的胸膛…对于早晨来说,是有点过度刺激了。
  「可法你是笨蛋!」她脸一红,又奔回小屋中。
  似乎经过那天的那个拥抱,她就有点不敢面对他,虽然他还是原本的那个可法,会吵着要跟她一起去看小芽,会不开心地嘟嘴讨摸摸,更会撒娇要她教她新知识…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对她笑,她的心就好像快要爆炸一样,堵得她有点难过,却又有点开心。
  好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子郁虽然好像知道原因,却是不敢直接承认,在心里承认也不行。
  还好他并没有再说想要抱抱之类的要求,态度也跟往常一样没有改变,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子郁,你今天想吃什么鱼?」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可法的头从地板盖子那边冒了出来。
  「喂!我说过不要在我换衣服的时候进来,笨蛋可法!」她随手丢了一隻笔过去,却被他躲开了。
  「你明明就换好了,子郁…你干麻一直骂我,我哪有那么笨…」他将接来的笔上在地板上,嘴一扁的又潜到海里。
  子郁无奈的走过去将笔捡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骂他笨蛋,可是好像不那样骂,就会洩漏她内心的烦恼似的。
  可恶!她都几岁了,可不能这么简单就被一个小男人给牵着鼻子走。
  抱就抱,只不过是一个拥抱,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抱,想那么多干什么!子郁深深吸吐了几口气,才终于平復一早受到刺激的心。
  走到屋外,可法的脸蛋又出现了,他正坐在屋子的一角,巨大的鱼尾巴泡在海水里,地板上还躺着几隻还弹跳有力的鱼。
  「你没说要吃哪种,所以我随便抓了。」他满心期待的看着子郁,这表情似乎又想让子郁多夸他一点。
  「你真的很会抓鱼耶!」她走过去,将那些活跳跳的鱼丢到旁边的水槽里。
  『子郁饲养人鱼第二课:人鱼爱吃鱼,各种鱼都吃,人鱼还吃海中植物,但不吃带壳类生物,像是螃蟹、虾子都很少碰。』
  这装鱼的水槽是新弄的,就是为了要让可法抓鱼、吃鱼方便一点才动手造的,可法怕冷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水里,可他又不想离子郁太远,所以总还在小木屋附近徘徊,吃的东西都是一趟回来就抓齐的,抓回来就先全部放到水槽里,等肚子饿的时候,子郁就会从里面抓几隻给他吃,或者就用烤的…实验看看人鱼味觉跟人类有没有差别。
  虽然现在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人鱼姿态,但一天当中他也会变回人类两次:一次是要跟子郁出门的时候、二是晚上睡觉的时候。
  子郁曾叫他别那么麻烦,等天气暖了点再一起出门、一起入睡就好,不过可法异常的坚持,说他现在也是子郁半个助理,每天要一起去工作的!晚上睡觉的话…他说因为盖着被子,又有子郁在旁边,所以一点都不冷,不管怎样都要跟子郁一起睡。
  这带有半点顏色的话让子郁脸红好久,但可法似乎很爱看她脸红,不…应该说喜欢看她尷尬吧!那是一种小孩子终于变大人的一种行为,总想证明自己已经比你厉害了…所以子郁之后就淡定了,可法什么都不懂,说什么话当然也就没半点顾忌,一定是这样的!
  「你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不会更冷吗?」她收拾思绪,对着坐在旁边的人鱼可法说。
  「是有一点点,所以我要下去了!子郁,早餐好了叫我…」说完,他纵身一跳,又一个噗通地回到海里去了。
  『子郁饲养人鱼第三课:随时小心被人鱼泼一身湿,他们总喜欢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落水,不知道是不是想让你更注意他的关係?』
  早就习惯可法用这种方式离开,子郁看都没多看一眼,就自顾自的生火去了。
  虽然只要餵可法鱼吃就好,但子郁还是会多弄一份早餐,然后让可法自由的选择,通常可法一定会吃子郁做的早餐,然后再把活鱼当作是饭后甜点一样吃,根据子郁的研究,人鱼不吃海底带壳动物,是因为处里方式比处理鱼还要麻烦,攻击力也比鱼还要强一点,所以他们大多只吃鱼,只不过如果想嚐鲜,其他东西也不是不能吃…所以也就是说,人鱼跟人类一样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当然也吃人类的食物。
  「可法,早餐好了喔!」快速完成早餐,子郁朝着刚刚他离开的方向喊。
  没多久,可法的头就从冒出来,「我来哩!」说完就啪噠一声跳了上来,子郁熟悉往旁边一躲,并没有被他溅湿。
  他习惯将尾巴一半泡在海里,说是可以维持他在岸上的时间。子郁走过去将今天的早餐葱油饼拿给他,然后学他一样坐在地板上,只是她是盘腿坐,并不是将双脚泡在海里。
  『子郁饲养人鱼第四课:人鱼不能离开海水太久,不然会缺氧而死,所以一段时间后就要回到海中,不过…太久的时间无法拿捏,可法曾有一小时都在岸上的经验。』
  吃完早餐,惯例是子郁出门的时间,只是因为冬天积雪,道路会比平常难行走,而且也会比较早天黑,子郁通常不会去太多地方,就真的只是去看小芽而已,所以也不急着出门。
  因为不急着出门,吃完早餐后,可法通常会去游泳活动一下,然后在变回人类,裹着厚衣服陪子郁出门。
  子郁在可法换衣服的时候,通常已经整装好,在小木屋外等了。
  『子郁饲养人鱼第五课:雄性人鱼本来就不穿衣服,所以特爱裸体出现,请小心别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等可法换好衣服,像粽子般出现的时候,就是出门的时间。
  背包还是让可法背,他扮演她助理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最近他甚至知道很多她都不知道的道理,这让她的工作变得十分轻松,需要力气的工作也全都交给可法了,这让她觉得…有点像以前跟老师一起工作的时候!老师总是会将苦差事揽在自己的身上,说子郁虽然是他学生,但毕竟是女孩子,而可法…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他真的…是个很靠得住的助理。
  看完小芽也做好记录,两人就打道回府了!回到家的时候,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来,几乎是刚回到家,可法就迫不及待回到海中了,子郁通常必须替他收拾他乱丢在地上的衣服,然后再去准备晚餐事宜,如果此时可法肚子饿,她就会从水槽先捞条小鱼餵餵他。
  吃完晚餐,可法又回到海中,子郁则是在小木屋里打报告或者看书,然后趁着可法不在,偷写那本封面是『可法』的笔记本。
  有时候可法会露一颗头,浮在地板盖子那边跟她聊天,还会央求她唸一些书给他听,子郁每每都拒绝不了他的撒娇求情,说什么他三日不读书,便觉面目可憎…这句话他到底哪学来的?还用他可爱透了的嗓音说着,加上一脸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她简直经不起这样打击!于是他一要求,她就得拿张椅子,坐在地板盖子旁边,唸书给可法听…通常是小说或散文,如果要她唸论文还是百科全书,她还寧愿把书砸到水里,让可法自己看。
  睡前,可法会等子郁暖完床,才肯变回人类窝进被窝,子郁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有帮人暖床的一天,可每次虽然觉得生气,可法那怕冷模样,总是让她不忍心踹他下床,久而久之好像就习惯了。
  『子郁饲养人鱼第六课:人鱼有一种魔力,嗓音天籟、容貌如画,切勿太过依赖宠爱,不然可是会…上癮的。』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子郁潦草的字跡还写着:『我好像,已经上癮了。』
  整个冬天,他们都是这样过的,她以为,她跟可法会这样继续生活下去,殊不知…当候鸟出现,宣告春天即将来临,雪也开始融的时候,这样安逸的寧静被一艘大船给打破。
  那天,可法突然从地板盖子中啪噠跳上来,还因为动作太大而弄得子郁一身湿,但她还来不及开口骂他,他急急地话就打断了她所有情绪。
  「子郁,有一艘大船!有一艘大船往这边过来,怎么办?是你认识的人吗?」 13,岛屿转让 (1)   突然有大船来当然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裂心岛终年没有船经过,是个孤僻再孤僻的无人岛,听见可法这样说,子郁急急地抓起望远镜走到屋外,往可法指的方向看去,海平面上真的出现一艘大船,另她更惊讶的是,大船上居然也有个人正在拿望远镜朝她看。
  「可法,你看你要快点变回人类,或者快点躲到海里面…我想,那船是要来这边的…」放下望远镜,她走回屋内告知可法。
  「我…我变回人类!」可法看着子郁凝重的脸,马上拍案决定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子郁丢下可法让他在屋内换衣服,她自己则走到外面去观察那船的路径。
  虽然不知道为何有船朝她这边来,该不会是她家里出事?不对啊…那也不必派大船来,那该不会是有人来岛上观光?这有可能吗?这种无人岛,怎么会有人要来?她仔细思考各种可能,最后却一点原因也想不出。
  「子郁…」换回人类的可法连外套都没有穿,就跑出来跟着子郁观察那船。
  「可法,你进去穿个外套,船没那么快来…」她推了推可法,又将他赶回屋内,她知道…可法也很不安。
  船离他们愈来愈近,现在不用望远镜也看得到船上的人了。
  船上的人看起来很多,站在甲板最前面的人,是一个全身黑西装的男人,他面上带着一副粗框眼镜,那人后面还站着十几个人,而且他们所有人都朝着子郁所站的地方看来。
  很不妙的感觉。
  最后大船停在了右心岛前方大约两百公尺的地方,然后放下了橡皮快艇,那个黑衣人带着三个人坐在快艇上,发动马达朝着小木屋的方向前进,马达的声音很大,几乎掩盖了所有海浪声,那样刺耳的机械声与淳朴的无人岛,简直就是一种很强烈的对比。
  子郁跟可法并肩站在小木屋外,一直看着快艇的接近。
  终于,那四个人都下了快艇,用一种很快的速度踏上了子郁所建的小木屋,一下子他们所站的地方显得相当拥挤,平常只有两个人生活的地方,现在硬生生地多挤了四个人。
  那个全身黑的人站在最前面,手上拿个一个黑色公事包,他走到子郁面前,伸出手来自我介绍。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苗博士?初次见面您好,我是律师查理,代表霍姆斯博士来向您传递讯息。」
  「霍姆斯博士?」她与那自称是查理的人双手交握,满脸写满问号,自己何时跟霍姆斯博士有关係了?
  「是的,我想…我直接将文件交给您,您就会了解了。」查理态度还蛮客气的,但子郁就是觉得他从头到尾都不怀好意。
  查理打开了那黑色公事包,从里面取出一叠不算太厚的文件,然后恭敬的交给了子郁。
  子郁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查理,见他态度表情一切正常,才低头看起那叠文件,只不过刚流览开头她,就立刻被内容完全吓一跳。
  「我什么时候把裂心岛让渡给霍姆斯博士?」她情绪控制不住的大叫,一旁可法也跟着受影响,不安地抓着她的手。
  「苗博士,我想…请您先把文件全都看过,再来提问也不算迟…」查理微笑着,态度依然恭谦。
  子郁看着查理,只见他真的没打算继续解释这什么鬼让渡书的原因,咬着牙…她只好继续看下去。
  第一页的裂心岛让渡书已经让她非常意外,第二页的文件却让她几乎要发疯了,那是一份失踪报告书,被报失踪的还是她本人──苗子郁。忍着想骂人地衝动继续翻,第三页是份交易协议书,交易内容是霍姆斯博士与子郁购买裂心岛,底下还有她出价的细节云云,而第四页则是一份代理声明,指因子郁失踪,所以法定代理人可代替本人做產权交易的文书,最下面的签名是她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的字:苗天勤,她苗子郁亲爹的名字。
  愤怒的将整份文件甩在地上,子郁眉头皱到都快打结了,「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了吧!查理先生?我本人就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失踪的事实…」
  「但这份文件确实是有法律效令的,因为失踪此事,确实是令尊报的案,并且还公开在媒体上过…所以我想,就算现在找到您了,在您去恢復身分之前,失踪的事实都还是存在的。」他讲的很直接,而且脸不红气不喘,似乎早准备好这样的台词。
  「你们想要买这座岛,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你们快将船开回去,这份文件已经作废了!」子郁不理会查理的解释,直接挥手赶人。
  但查理表情完全没变,依然还是游刃有馀,「我想提醒您,苗博士小姐,我们此次来并不是要来跟您做交易的,我一开始也说过,我是来向您传递讯息的,如果您想违反这份文件所具有的法律效令,也请您先自行回去解除失踪人口的登记再说。」
  「你们欺人太甚!我跟霍姆斯博士无冤无仇,他凭什么不择手段这样做?」
  「我想这并不关您的事,小姐…我想我们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如果您想继续理论下去,就别怪我们更不择手段了…我想,您应该也不想像犯人一样,被我们压回祖国吧?」查理推推他的粗框眼镜,笑的很阴险。
  子郁打了个寒颤,眼前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她实在无法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在这几秒的沉默之中,查理按捺不住等待地发动总攻击:「我想…我们是没必要继续沟通,喂!你们,将苗博士他们一起压回船上…」他说完,站在他后面的三个人就作势要衝过来。
  「等等!」子郁猛然抬头,气息有点紊乱,「如果…如果我配合,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查理听见子郁这样说,眼睛瞇着阻止要衝上来抓人的那三人,然后不急不徐的说:「感谢苗博士的配合,我们能给您三个小时的时间。」
  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可法…我们去把梦想挖回来!你去拿铲子…动做快!」子郁立刻拉着可法奔回屋内,他也乖乖地照子郁的话去做,两个人没几分鐘就将装备拿齐,一股脑儿地往盐溪的地点衝。
  一直看着他们离去的查理,在终于看不见人影之后,终于笑出声音来。他转身先是命令刚刚那三人回船上,叫他们告诉其他人任务已经完成了,三个小时后准备接管裂心岛,他自己则是从公事包里取出了一隻无线电,扭开事先调好的频道。
  「霍姆斯博士,这里是查理,任务完成了!离接管还有三个小时,但裂心岛已经正式成为博士的囊中物了!」
  「干得好!回来再重赏你。」无线电内传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虽然无线电收讯没有电话好,但还是能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是谁,这个声音主人,正是霍姆斯博士没错。
  「博士,我还有一件事要回报。」
  「什么事?」
  「岛上并不是只有苗博士一个人。」
  「什么?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这几个月传回来的报告,她都是一个人离开吉儿岛的吗?还是有人在这几天去拜访她?」当初他们的计划就是要趁子郁一个人的时候下手,所以才百般确认她是一个人在裂心岛上,最后才将计划付诸行动的!
  「报告没有错,但刚刚的确有个男人跟在她身边…只不过,我目前还不能确认他的身份…」
  「…算了,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那男人没有问题,那我们也可以不追究,你应该了解我所说的。」
  「是!交给我吧!博士。」语毕,查理将无线电收了线,悠间的从屋子内拖出一张椅子,就坐在小木屋外面,等待这三个小时过去。 13,岛屿转让 (2)   他们只有三个小时,家具可以不要、食材可以不要、书可以不要、屋中植物盆栽也可以不要…但子郁不可能丢下好不容易发了芽的生化种子。
  两人拿着工具一路奔到盐溪,气都还来不及喘,子郁就开始动手挖那些小芽。
  小心翼翼的将土挖开,子郁怕铲子会伤了幼小的小芽,所以将外围的土翻开之后,接着都是用双手去轻挖,她挖小笌的时候,可法并没有在她身边,为了让日后小芽能顺利成长,不只是将这些芽带走就好,还要营造能让小芽生长的环境,为此,子郁让他去溪头寻找岩盐,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她自己则留在种植地挖这些小芽。
  分秒必争,却又不能大意将这些希望给弄伤,等她将小芽全都安置在盆栽内,又额外带了许多附近的土壤时,可法也刚好回来了,手上不负眾望的拿着三、四块石头,应该就是岩盐没错。
  「你…衣服怎么湿了?等等…头发怎么也湿了?」见他一身湿的回来,她关心的问,说话同时手没停,将他带回来的岩盐全都放到袋子里。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先回去…」他也了解事态严重,等她都装好,扛起石头,又拿了最重的那盆盆栽,抓着子郁的手就往回走。
  子郁也不多说,现在的确时间最重要!
  等他们将小芽们安置在子郁的游艇上时,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接着他们奔回小木屋拿其他东西,子郁将她的电脑以及实验笔记全收整齐,但光是这些数量就很庞大了,其他不重要的东西也来不及拿,可法也搬了那套大英百科全书,以及这几个月他自己所写的笔记,等这些都差不多搬完,三个小时也到了。
  查理好整以暇的走进小木屋,看着一片狼藉的室内,毫不留情的宣布:「苗博士,我想三个小时已经到了!」
  「不用你提醒,我们这就离开!」子郁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手抱着一份研究计划书,一手抓着可法的手就往外走。
  一走出去,他们看见大船放下了四艘快艇,每艘快艇上都坐满了人,每个人手上还都是槌子、铲子之类的工具。
  可法不敢去细想那群人要做什么,就只是默默跟着子郁走,他身上的湿衣还没完全乾,甚至还有盐的结晶在他的衣服上,两人默默走着,但可法才走到一半,猛然想起他有个重要的东西藏在床底,刚刚太慌忙了,居然没有想到要去床底下拿…
  「子郁!」他停下脚步,「我有个重要的东西忘了拿…我回去拿,你先去船上等我!」说完,他放开她的手就自顾自的往小木屋跑。
  「可法!」子郁拦不住他,看他跑的很急也就让他去了,想想查理那人应该也不会为难可法才是,毕竟从头到尾,他们针对的是她,不是可法。
  可法一路跑得很快,回到小木屋的时候,那些快艇都还没到,查理本想拦他,但他走得很快,加上他身高也比查理要高,所以查理伸出去的手根本也拦不住,他一奔进屋内就趴下床去将他藏的东西拿出来,小盒子依然保存的很完整,只是外头居然开始有些生锈,大概是因为他把它从海底拿出水面的关係吧!一拿到小盒子,可法转身就想快点回到子郁身边,不料却和进屋想看他要干麻的查理撞在了一起。
  「雪特!」查理因身高与身材关係,整个人是被撞开的,口中骂了几句脏话,他上前想给可法一个巴掌。
  可法因刚刚那一撞,虽然不痛,却因为反作用力而跌在地上,手中的小盒子失去依靠而往前一飞,正好打在想打可法巴掌的查理手上。
  鏗鏘!小盒子似乎是金属製的,打到查理的手后又摔在地上,发出好大一阵声响,小盒子不耐撞击,盖子整个飞开来,里面东西洒了一地。
  可法慌忙爬起,趁查理正在那边甩手骂痛的时候,快速将那些散在地上的贝壳饰品,还有一些妈妈留给他的信与书籍,全都塞回小盒子里,收完就跑。
  等查理回过神来,想要再骂个几句时,可法已经跑远了,他恼怒的踏出小木屋,直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随手捡起来一看,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便条纸,已经被撕成两半,他手中的应该是其中一半,虽然上面的字跡已经非常模糊,笔跡都已经分不清楚了,但他能肯定上面那几个字是英文的『ver』,只是这是什么意思?查理就不知道了,只是这似乎是那男人的东西,或许跟他身分有关也说不一定…查理唇边抹了一点笑,那笑真有说不出来的恐怖,如果有人看到的话。
  子郁看见可法安全的回到船上,终于松一口气。
  看见他回去拿的东西是一个她没看过的盒子,她直接地问:「怎么会有这东西?我怎没看过?」
  「这是我妈妈的遗物,一直被我藏在床底下…」事到如今,身分也被知道了,他也没理由再隐瞒遗物的事。
  收拾好东西,子郁熟悉的开起船的引擎,缓缓的将船往吉儿岛的方向驶去。
  船在离开右心岛不久,自那大船出发的四艘快艇也到了岸上,快艇上的每个人都拿了工具往子郁他们的小木屋走去。
  「子郁!他们怎么可以毁了我们的小木屋!」看到那群人的动作,可法惊呼出声。
  正如他所说的,那群人拿着工具,以非常熟悉的技术正在拆他们共同生活许久的小木屋,原本给他们庇护的小木屋,在尖利的工具之下完全不堪一击,瞬间就塌了下来。
  「因为我不是岛主了,可法,因为他们出卖了我…」子郁也看着这一切,眼神有点迷茫,声音有点颤抖,但她却忍着每一滴想夺眶而出的眼泪,狠狠忍着。
  在这里哭了就输了,她告诉自己。
  可法看着一脸惨白的子郁,不安的开口,「你还好吗?」
  她没有回答,依然咬着下嘴唇不语。
  可法没有逼她,只是用右手牵起了她的左手,她的手因为挖过土,上面沾满了泥都还没洗,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就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
  她感受到他手中传来的温暖,也反握住他宽厚的掌,身体微微地靠了上去,他衣服还没有乾,依然带点咸味,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靠在一起,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是已成废物的一堆木头,对那些工人来说是废物,对他们来说…那却是他们的家。
  还记得每一天早晨,她与他从窄小的床爬起,用最原始的方式生火、煮饭,坐在地板上享受早晨的温暖阳光。那个装鱼的水槽也毁了吧!那些鱼…不知道有没有逃过这个劫难?屋中直达屋顶的书柜,拥有她与他喜爱的书,来不及带走的,现在应该也都在海底下了。那个她特制的地板盖子,可法最爱从那边下水的地方,如今也都灰飞烟灭…冰箱也沉入海底了吧?
  因为太沉痛,所以说不出话来。三个小时前,明明就还那样快乐,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子郁真的不敢去细想,不敢去承认,承认是她那不了解她的父母,将她的梦想卖掉了…
  整个航程都很安静,陪伴他们的只有游艇的引擎声,跟一望无际的海浪声。
  一路安静到吉儿岛,抵达的时候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
  子郁熟悉的将船停好,东西先搁着就上了岸,打算如往常的去找公共电话的她,远远的就看见纳特跟子风站在那里。
  子风一眼就看出她,直直奔了过来。
  「姊!我就说你当初不应该这么独断,老是吃苦让我担心,现在可好…被赶回来了吧!虽然我觉得那个霍什么斯什么的博士也怪怪的,这也不能怪你,反正你就当作从头开始,我跟纳特一样也会支持你,你回来这边我也比较安心,你那种脾气跟个性我最清楚,回来这我也好来看你…唉,反正爸妈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执意当模特儿后,他们就一股劲儿地逼你,我知道我应该也替你分担一点,但是我…」
  「子风!」纳特终于阻止了这个长舌小子,子风嘴一扁地乖乖闭嘴,不然他还打算讲更多。
  子郁低着头一语不发,可法就站在她身后,看不清楚她表情,纳特也没多说话,只伸出一隻手放在子郁的头上,轻轻抚摸。
  随着纳特抚摸,那一直忍住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完全溃堤而出。
  不是认输了,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
  子郁脸上佈满了泪痕,终于崩溃倒在纳特怀里大哭,纳特更加温柔的抱住她,一旁见状的子风撇撇嘴,向前走了一步也从后面把子郁抱住,两个人就把她当夹心饼乾一样夹在中间,纳特只是不停的摸头,子风则是不停在她耳边说些安慰的话…那是他们安慰她的方式。
  站在后面的可法看着哭泣的子郁,胸口突然冒出一股酸意,虽然放心她终于肯哭出来了,不再只是咬唇忍耐,但他的心却也因此隐隐作痛,子郁不在他面前哭,是不是因为他不够资格呢?是不是他还不足让子郁信赖呢?心里这种胀胀麻麻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这次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了,小说里常常会写到,他是忌妒。 [番外篇] 姊弟 (上)   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无奈的东西。
  明明就那么讨厌、明明就那么不屑一顾、明明就那样的恨…但却又无法阻止自己的心不爱。
  就因为血缘,就因为他们是姊弟。
  苗家算是地方上的望族,苗家老爷是当初随蒋家一起来到台湾的大人物,背景好又立过几次大功,加上苗老爷当年曾经的帅气外表,无不是每个少女们欣赏的对象,可苗老爷一心奉主,最后娶的人,是因长官介绍的…另一个望族女子,婚后也算感情恩爱,成为当时的一段佳话。
  只是苗老爷有一个小小的遗憾,那就是苗老夫人身体天生病弱,虽不及危害性命,却在替苗家產下独苗后不能再生育,儘管如此,她生下的儿子也算能继承家后,也因如此,身为独子的他从小就是大家掌心上的宝,苗老爷命名为苗天勤,意指苗家虽只有他孤单一人奋斗,但希望他能天道酬勤,一人抵多人,未来绝对是能有一番成就的。
  苗天勤继承苗老爷的好相貌,也继承了他的天资聪颖,长大后果然也不负眾望,拼出好成绩,更顺利走上苗老爷希望的路,当军官去了。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苗天勤转眼间也是英俊挺拔的少年郎。
  这年代当然不再流行父母婚配,而苗天勤在二十三岁时,将自己交往五年的国中同窗娶进家门。苗家为当地望族,加上又是独苗大婚,礼数自然不比一般家庭,苗老爷当然高兴的不得了,加上苗家新媳妇也礼貌得体,重要的是她并不如苗老夫人般体弱,一看就是很能生养的样子,这点更是受苗家长辈喜爱。
  家和万事兴,苗天勤娶妻后更在事业上节节高升,三年内连生三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当上少年将军。
  可这样的美丽景象,却在苗天勤大婚后第四年变了色,原因无关他的事业,而是他娶进来三年的妻子,结婚三年内无所出,苗天勤已经是苗家独苗,苗老爷怎肯容得下此般情形,三年内也让媳妇寻了各种方法,却都没用…结果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苗天勤还年轻,还可以等,但苗老爷却不愿等下去,新媳妇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原本健康的身体一天一天的衰落,她娘家人看不过去,自请离婚而去。苗天勤虽觉得不捨,但骨子里却受家庭影响颇深,也觉得妻子无所出是件可耻的事,于是也没多反对离婚,非常豪爽的就签字让她离去。
  离婚后过了一年,苗天勤在苗老爷的安排下,娶了另一个官家女子陈美隶为妻,他们虽不是相爱而婚,但苗天勤与陈美隶婚后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在婚后不到一年,陈美隶就怀上了胎,还一举得了个龙凤胎。
  在中国习俗中,龙凤胎就代表喜气、福气,加上肚里其中的男孩,让独苗的苗天勤终于减轻无后的压力,无不特别喜欢这小子的来临,且在陈美隶怀孕期间,苗家就收了各方好礼,这些礼几乎都是给肚中男孩的礼物,当中不免有高贵名品,苗天勤跟陈美隶又是特爱名品珠宝的人,这些更是让他们偏爱肚中的那个带把儿。
  怀胎十月过去,龙凤胎在如诗如画的春天平安的出生了,女孩子取名子郁,男孩子取名子风,依照出生时间,子郁为姊姊,子风为弟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苗家阻咒,陈美隶在生了龙凤胎后,身也状况也不太好,被医生宣判不适合再怀孕,但这并不要紧,因为已经有苗子风这男孩可以继承。
  还在医院的龙凤胎,就受所有人的喜爱,尤其是子风,几乎被抱着不离手,苗老爷爱、苗老夫人爱、苗天勤爱、陈美隶更爱…喜获麟儿的苗家又是上下被礼物砸了一翻,子郁并不是没份,只是跟子风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苍海之一粟,苗天勤还抱着子风,带去给前妻炫耀,说他并不是生不出来,而是她造孽不孕…
  她其实早就知道,命运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对她、对子风来说都是,对爸爸的前妻也是。
  从她有记忆以来,子风便是家中宠爱的王子,子风哭了、跌了、摔了、恼了、闷了…反正只要一有不对,爷爷奶奶抢着安抚、爸爸妈妈抢着哄慰…甚至会教训她这个做姊姊的,为何不把弟弟给照顾好!说真的,她只比子风早出生半个小时,所受的知识教育,所习的伦理道德全都一样,凭什么她就要照顾他,照顾不好还要被骂?
  上了小学后,子郁更是身负重任,小学就离他们家十分鐘的步行距离,平时虽让他们让其他小朋友一样走路上学,但只要子风一吵闹,他们爸妈便会心软开车载他们去,但如果换成她身体不舒服之类,家中是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开车载,还会叮嘱她不能将感冒传染给弟弟。
  小学本来就是喜爱打打闹闹的年纪,加上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子还早发育,小学时的子郁就长得比子风高大,有一次子风在学校跟班上同学打闹,回家一身伤,爸妈心疼的不得了,结果根本跟这无相关的子郁却被骂了,说她平常吃太多,抢去子风成长的营养不说,长这么高大也不知道要去保护弟弟。
  更有一次学校运动会,子风跟子郁都被选为班上大队接力的选手,苗家当然全家出动,拼命替他们加油,只是子郁心里知道,若不是子风也被选上,家中是不会有人来替她加油的!比赛时,她在接棒时不小心被隔壁跑道的同学绊倒,双膝着地,虽然膝盖很疼痛,但她忍耐站起来跑完全程,将棒子交给下一棒,可是跌倒时拉开的差距,却让他们班落后到最后一名,就算子风最后一棒跑得再快也是枉然,她回家拖着受伤的膝盖,妈妈在为她换药的时候忍不住奚落,说她小心一点就好,就不会换来倒数第一名,让子风哭得这样难过。
  我也哭了不是吗?跌倒的时候有多痛,血流了下来我依然跑着,妈妈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在保健室得知班上是最后一名时我也哭了,老师摸摸我的头说我很棒,说我有这样的运动精神,就算最后一名也很骄傲,妈妈难道觉得…这样的我不值得骄傲吗?
  小小的子郁,忍着泪却不敢对妈妈说出口,知道妈妈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而被宠惯了的子风,也觉得她被骂理所当然,完全把她当笑话看待。
  或许是她在家中最没地位,应该叫她一声姊姊的子风,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她,像在叫佣人一样。
  爸爸妈妈也不阻止,还说反正他们一样大,直接叫名字也是可以的,这又让子风更是猖狂,在外处处使唤她,若是她不依,子风就说要向父母告状,所以她,非常讨厌这个小她半小时的双胞胎弟弟,恨不得将他赶出家里,只是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她也还必须依附苗家才能活下去,所以她都忍了下来。
  国小毕业后,他们因义务教育关係,也上了同一所国中,国中距离家中较远,爸妈就替他们各买了脚踏车,让他们方便上下学。
  子风因贪睡,总是在迟到边缘起床,爸妈宠着就还是每天轿车接送,他那台脚踏车三年内骑不到五次,但子郁脚踏车坏时,妈妈只丢了一百块在桌上叫她自己修,超出一百就自己出钱。她真的很纳闷,反正子风又不骑车,为何不把那台给她就好?
  国中的课业也不如小学,必须要认真唸书才取得到好成绩,子郁非常喜欢唸书,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而子风爱玩,家中又不会多管他,于是每次段考常常都拿倒数的名次,爸妈担心这样下去,基测成绩会太难看,也没办法有好的学校可以唸,于是将子风送到补习班,让他能好好唸书。
  子风进入补习班后,成绩稍稍拉了回来,但跟子郁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苗天勤为了让他以后能有一番成就,让子郁在他补习班下课后,继续教他唸书,子郁压根不想教他唸书,他自己累了一天,回家之后哪肯乖乖唸书,尤其又是被家中最没地位的姊姊教,这种耻辱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所以他在家就是一付懒散样子,就等着教人的子郁被苗天勤骂、被奚落,说她都不好好带弟弟唸书。
  果然,最后不出他所料,每次段考成绩差,受骂的人反而是子郁…自己考第一名没被称讚就算了,却因为弟弟考最后一名而被骂?她生气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讨厌、怨恨…却还是得在这里生存下来。
  这样反覆循环,子风的成绩虽然不差,却也没好到哪去,基测考上普通的公立高中,和子郁终于唸了不同学校。
  不同校这件事让子郁开心极了,她总算不用因为子风在学校受委屈而被骂,也不用因为他功课不好而有压力…这让她简直快乐到飞起来,而且她考上的高中是国内第一志愿,就算爸妈比较不疼她,这件事也让他们感觉面上沾光,到处去跟人炫耀。
  于是她更埋心在唸书这件事上,在学校也屡屡拿下奖牌、奖杯,每次苗家其他长辈或者爸妈朋友来家里,他们总会拿这些奖杯、奖状出来炫耀,可这却让往常被疼惯了的子风心生不满及忌妒,反而更不努力在唸书上,在家也愈来愈沉默寡言,不是摆脸色看,就是乾脆晚归避开所有人。
  苗天勤当然觉得儿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由于苗老爷跟苗老夫人的溺爱,加上陈美隶的加倍照护,子风依然我行我素,而且只要回家被苗天勤唸个几句,晚上就不肯回来睡,没人知道他晚上去哪,还好天亮后他就会可怜兮兮的回家,惹得苗老夫人跟陈美隶心软,总是唸苗天勤要对孩子好一点。
  其实这时候的子郁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每次子风外宿不回来,看着家中所有人焦虑,她就觉得高兴,心里还想说他如果就这样一去不回更好,没有子风,她就会是苗家唯一的孩子,她不是男孩不要紧,以后招赘还不成?她苗子郁那么优秀,还不怕没人要?所以每次子风离家,她都异常开心,甚至暗暗祈祷他在外面发生什么意外之类,死了更好。
  她真的觉得子风死了多好!
  没有子风,她可以是苗家最爱的掌上明珠。病了,会有人愿意开车载她去学校。运动会跑步,就算她跌倒了,爸妈会拥着她,安慰她很有运动家精神。就算她考最后一名,也能轻易的被原谅,说下次加油就好。在外面受委屈了,也会有人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爱她。会有很多人爱她、呵护她、照料她、安慰她…会拥有这些子风本来就拥有的,如果苗家只有她…
  当时的她,完全没想过自己会有改变想法的一天。 [番外篇] 姊弟 (下)   那是她高三下学期的某一天,她与子风刚满十八岁之后的某个晚上,子风彻夜未归,他彻夜未归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家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概想说他隔天就回来了…但早上,他却还是不见踪影,全家人除了子郁都担心得不得了,晚上等到五、六点还不见子风回来,陈美隶焦急地想要报警,以为是被绑架了,但这提议却被苗老爷阻止,他说也没接到绑架电话,肯定是子风自己逃出,况且苗家是何等望族,出了这样的逆子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报警不就公告天下是他们苗家教出这样的孩子吗?
  听到苗老爷这样说,苗子郁还冷笑着想:不是很腻爱子风?这下承认他是逆子了?心里无不痛快。
  那天子郁心情好极了,晚上还跟朋友约去看电影,完全不受子风未归的影响。
  傍晚,她出了门,往跟朋友约好的电影院走去,她坐上捷运,一路哼着歌坐到西门站,走出捷运站时,还在想说要先去吃些什么东西,一个熟悉的讨厌身影映入了眼帘。
  是子风。
  就算再怎么讨厌,一起相处十八年的人,她是不可能会认错。
  视线被那熟悉的身影夺去,不对…管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不回家关自己什么事?不…她绝对没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没有看到他慌张的眼神,也没看见他蹣跚的步伐…她没看见。
  子郁抓着自己的包包继续往电影院走,却觉得每一步都重到抬不起脚,也许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她总觉得子风出事了!
  子郁,别管他,你忘了吗?是那家伙害你过去都活在痛苦中,是那家伙抢去了爸妈对你的爱,是那家伙佔了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是想要他消失吗?不是想要他死吗?
  她不停的在心中想,却依然无法停止愈发愈强大的担心。
  去看看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至少,你也提醒他要早点回家,其他的就不关你的事了。
  犹豫至终,她还是停了脚步,嘴唇不能克制地咬紧,内心的确有无数个声音叫她别管,但她的身体好像被什么魔力给制住,动弹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心中的担心取代了放任。
  子郁,他是你弟弟。
  她好像听见小时候,上学的第一天,妈妈对她说:子郁,他是你弟弟,你要好好照顾他。
  「可恶!」一个踉蹌回头,她已经在往刚刚看见子风的地方跑去。
  回到捷运站出口,子风早就不见身影,猜测几个他会去的地方,依然没有找到。
  假日的西门町人很多,子郁想这样茫然的找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回家再说…正打算回家告知爸妈时,她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捷运站门口走出来。
  她跟子风其实感情一直都不好,甚至非常差,子风有什么朋友基本上她也不清楚,但那两个人,和她也是同个国中的,在国中就是赫赫有名的混混,其中一个人听说家里是黑道世家,外号叫猛哥,以前在学校就吃得很开,拥有很多小弟小妹,明明是个国中生,每天生活却像一国国王一样,是个很有名的人,子风国中就开始乱交朋友,还曾向她炫耀说他认识这个猛哥,就算后来上了高中,他们分道扬鑣,有时她也能听见子风和这个猛哥讲电话,因此她才知道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常常跟子风混在一起的人。
  子郁捏紧包包背带,打算贴近那两个人,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搞不好会有子风的消息。
  果然,跟在他们后面,的确听到他们在谈论子风。
  「子风那婊子人在哪?」那个叫猛哥的人问。
  「跟我来…」旁边像小弟的人回答。
  两个人往西门町比较不热闹的地方走去,子郁担心跟太紧会被发现,等周遭人一开始变少,她就退后几步跟在比较后面,猛哥跟那小弟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他,逕自的往前面走,眼前人愈来愈少,灯光也愈来愈暗,两个人终于在一个小巷内停了下来,那巷口另外还站了一个人,子郁停下脚步,将身影藏在骑楼柱子后面。
  她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只是三个人讲了一下话之后,接着全都走进巷子中。
  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再走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身体,慢慢挪动到那巷口,还没看到巷内的景像,那些像是打斗的声音已经传入她耳中。
  「干!你居然勾引老大的人,要不要脸!」
  「妈的,今天揍死他,看他还敢不敢出现在这里!靠,大力一点。」
  「老大的人是你可以惹的吗?你妈的…还敢用那种眼神!我操,打死你。」
  被眾多粗鲁的字眼吓到,子郁当场愣在那边不敢前进,正在思考要不要溜走时,子风求饶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行…家人…我…」声音低喘,当中还伴随着肢体扭打的撞击声。
  脑袋几乎来不及反应,她的身体就已经衝了出去,巷子中的景象就如同她想像般,子风被围在中间,他周围约有五、六个人,那些人赤手空拳,但对付一个人也够了,他们一边怒骂一般拳打脚踢,被围住的子风只有挨打的份,大概是他们骂得起劲、打得专心,并没有发现巷子走来一个人。子郁快速衝了过去,先用包包往其中一个人的头丢去,然后大喊…
  「警察来了──!」她叫的声音很大,完全压过那几个人的吼声。
  「干!他妈的,快撤!」猛哥发出指挥,几个人就准备要跑。
  子郁捡回包包,还好那些人并没有发现她的谎言,一溜烟地全都跑光了,等那群人完全鸟兽散,她才走过去低头看子风的情形。
  子风全身上下都是伤,衣服早就都是血,裤子也都磨破了…他挣扎着也想爬起来逃跑,却才稍微起身就又跌到地上,她看他那么狼狈,终是心软走过去扶他,他整个人吓了一跳,但他抬头一看来人居然是子郁,更是完全傻住了!
  「苗…苗子郁?」惊讶地抬头,确认来的人的确是他双胞胎的姊姊,是那个他最讨厌的姊姊…但,怎么可能?
  「是我,惊讶吗?」语气里没有感情,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冷冷的扶他起来。
  「呵…呵呵,你这下开心了吧?你不是最恨我?现在我变成这样子,你开心了吧?」子风扯着嘴角,笑的很发狂。
  回答他的不是子郁的声音,而是一个扎实的巴掌。
  啪!
  子风左脸传来一阵灼热,紧接着是脚步不稳地往后跌去。
  「起来!」她命令道。
  从没看过子郁发这样大的火,子风跌坐在地上,完全矇了,这是她的姊姊,那个总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语的…苗子郁?
  「我叫你起来,你听到了没有!」她重复。
  怯愣愣地站起来,他以为他会再挨一巴掌,没想到子郁只拉了他的手,将他拖离巷子。
  「我们回家!」她说。
  明明知道她讨厌自己,明明知道是自己抢去了父母对她的爱,明明她就是全天下最恨自己的人…
  但这样的人,却对他说『我们回家』。为什么比起父母的关心,比起祖父母的溺爱…这句话更让他感觉到温暖,温暖到他只能被她牵着走,温暖到他鼻子酸了,温暖到好几滴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苗…苗子…郁,我…我不能这样回家。」忍住泪,子风开了口。
  子郁回头看了一下他,的确不能这样回去,衣衫襤褸就算了,衣服上面全都是血跡。她的脚步慢了下来,扭头寻找这附近可以休息的地方,最后看到不远处,有个感觉还算正常的汽车旅馆,上面写着『休息三小时,800元』,她指了指招牌,子风也点点头,两个人就这样进了汽车旅馆。
  付清钱,他们走进房间内,这房间不算豪华,但东西一应俱全,庆幸的是,屋内并没有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
  「你先去洗个澡吧!」她说,然后说完就背着包包往外走。
  见子郁居然就这样丢下他,子风一急就脱口问:「那你要去哪?」明知道她离开才是正常,他却还是这样问。
  「去帮你买衣服,还有伤药…」说完,她拿了房间钥匙,证明她还会再回来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走进浴室,子风将血衣全脱了去,身体全都是瘀青,看起来就惨不忍睹,他不敢照镜子,闭着眼睛在水龙头下淋着浴。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们呢?
  他是苗家唯一的继承人,可是能力处处不比子郁强…他拥有所有的宠爱,却也担起家人所有的期待。
  原以为外面的朋友能了解他,能知道他内心的压力与煎熬,但这些却变成他被恐吓的原因…为什么他不聪明一点呢?为什么他不有用一点?为什么他…为什么他是男的,而子郁就是女的呢?
  淋完浴,伤口一跳一跳的疼,但那种疼却让他更加清醒。
  那些脏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他只套了还算乾净的内裤,围着浴巾就走出了浴室,一走出去,就看见子郁拿着一袋东西坐在床上。
  「我先帮你擦药吧!」她从包包里拿出双氧水及优点,还有一包棉花棒。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子风乖乖的坐在床的另一边,让子郁处理他的伤口,她缓慢的先用双氧水先消毒过,消毒水擦过的地方很痛,子风却完全都不吭一声,消毒好后她再用优点擦过。
  处理好伤口,子郁将刚买的衣服全都拆开拿给他,上面已经贴心的剪好吊牌,「穿吧!应该合size。」
  他接过衣服,轻轻的避过伤处穿好,果然合身。
  转头看着子郁,明明一起相处了十八年,此刻却觉得好像第一天认识她。
  「为什么?」他终于问了。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
  子郁一脸平静,等他发疯似的问完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蛤?」这什么答案?他傻了,「你不是最恨我?为什么还要来?」
  「我就说了,我不知道。」
  「可…怎么…我想不通啊。」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那里了。」她一直想装做没看过,假装没看到的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回家,假装他跟自己一点关係都没有,可是…「可是你是我弟弟,不论我怎样假装,你就是我弟弟。」说出口后,她觉得似乎松了口气。
  一旦想通,子郁心情也轻松多了,小时后的委屈虽然还在,但这也不会改变子风是她弟弟的事实,就是因为在乎,才那么受委屈。
  子风一脸呆滞的想着她说的话,她说…因为他是弟弟。
  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解释了很多他心中的问号。
  「苗子郁,我…」忸怩地,这是他第一次想信任她,「我跟你说…其实,我…只喜欢男人。」
  「什么?」子郁大声起来,子风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苗家独子只爱男人,很可笑吧?」他哼了一声,又继续说:「他们很爱我,很重视我…我一直知道,可是、可是我知道我没有你优秀,那天…当我那天知道我只爱男人,并不喜欢女人之后,我很害怕…我害怕回那个家,很害怕看到你,苗子郁…为什么你不是男的?我要是女的就好了…为什么…」说到后面,他哽咽了,泪也从他两颊滑落。
  他以为朋友能理解自己的性向,能理解他在家中的煎熬,但最后却用这点来利用他、威胁他,说不给钱就要告诉苗老爷,说他看一眼就是勾引人…
  「我…我不敢回家,我怕…我很害怕…呜…」煎熬让他最后崩溃,最后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剩哭声。
  该怎么办呢?这样不平衡的爱。
  子郁抱着子风,安慰到最后她自己也哭了,两个人的身体依偎着,就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他被所有人爱着,却背负巨大的期待;她拥有自由,却渴望那得不到的爱…得不到的,始终最爱,他们一直以来,都羡慕着对方不是吗?
  离开汽车旅馆的时候,两个人都肿着眼眶,但嘴上却掛着笑。
  踏进家门之前,子风生硬的抓起子郁的手,用很陌生的口气说:「姊,谢谢你。」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却想一辈子都这样叫她…过去自己怎么会叫不出来呢?她是姊姊啊!
  「不客气。」她温柔地笑了。
  不平衡的爱还会存在,可是她依然是他的姊姊,他也依然是她的弟弟,这就够了。
  未来还会有很多讨厌他的因素在,可她觉得…这并不会影响对他与日俱增的爱,会恨…可是也会爱,就算命运再怎么捉弄,他们会是世界上最支持彼此的人,他们是姊弟…比一般人更亲密的…双胞胎姊弟。 14,为美男争风吃醋   子郁哭了很久,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很久都没这样发洩过了,纳特跟子风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比父母更亲密的人,所以才能让她这样安心的依靠吧!太阳渐渐没入海中,最后打断所有人的是…可法。
  他站在后面看着三人许久,渐渐地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突然间他觉得身体摇摇欲坠,一个不注意,他就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子郁听到一个怪声响,发现声响传来的方向是可法站的地方,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居然完全忘记可法的存在!
  「可法!」她惊讶地挣脱出纳特与子风的怀抱,泪痕未乾的奔到可法站的地方。
  她手才一触到他,立刻感觉滚烫的温度传了过来,他身上的湿衣服还未全乾,头发都还湿漉漉的黏在他的脸上,在船上一路都在吹海风,她居然全忘记要先叫他换个衣服,怎么会如此疏忽?
  「可法…你怎么样?还好吗?」她担心地问,但内心早就知道他一点也不好。
  「嗯…感觉头好痛…」可法扯着嘴角笑了笑,发觉眼前的子郁分成了两个,两个再分成了四个…
  站在一旁的纳特跟子风这也才发现子郁是带了人的,而且这人感觉跟子郁非常熟稔,不过以前怎么没看过他?
  「姊,他是谁?你不是一个人住岛上吗?」子风忍不住问了。
  子郁正想要解释,一旁观察入微的纳特先发话了,「我先去开车,子风你帮忙一下,他脸色看起来很差。」话一说完,他转身掉头就走。纳特真不愧是医生,病人安危始终放在第一。
  「可法,你能站起来吗?」子郁试着想将他扶起来,但他自身的力量似乎不太够,身体重量也实在超过子郁的负荷,两人又再度跌坐在地上。
  子风见状走了过去,架起可法的另一边肩膀,「我们一起,姊…你负责那边!」
  有子风帮忙,两人顺利的架起全身瘫软的可法,等他们缓慢走到路边时,正好纳特的车也开来了,三人就协力将可法塞进后座,子郁也坐在后面陪他。
  可法身体滚烫,意识又很模糊,子郁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先休息,船上的东西就只好先搁着,晚一点再请纳特开车来取了。
  「阿郁,要不要先去医院?」等所有人坐定,开车的纳特开口问。
  「他全身都湿的,还是先回家洗个澡,换个乾净衣服…再看看要不要去医院吧。」子郁思考之后说。
  此时,坐在副驾驶座的子风,又忍不住的转头问,「姊,他到底是谁啊?」
  「……」该怎么介绍可法呢?说明真实身分应该不好吧!虽然纳特跟子风两个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但不代表可法信得过,可法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她不能随便就挥霍了他对她的信任。
  踌躇很久,她还是打算等可法醒来再说,「我看…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说完就低头不看子风,一脸不打算继续这话题的表情。
  子风哼了一声,也回过头不吭一声,姊姊带谁都好,居然带了个美男回来,这下不是威胁他地位吗?双手一叉,他完全生起闷气来。
  车内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可法的粗重的呼吸声,这正显示着他的身体非常不舒服。
  子郁伸手想摸看看他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依然沾满泥土,指缝都黑呼呼的一片,她只好作罢的放下手,用眼神观察他的情况。
  他白皙的皮肤被染了一片红,脸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滑下来,身上的湿黏感让他极度不舒服,虽然车内空间很小,躺在她腿上的可法依然不安份的动来动去。
  对不起,可法。
  子郁懊恼自己的疏忽,离开裂心岛,她当然感到绝望、难过,但要离开那里的可法,应该更是感到不安才对,她的失常又让他更加慌张,这都是她的错…明明就知道他衣服都湿的,还让他跟着自己吹海风,明明就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却还是让他难过了…
  泪珠又不可控制的滑落,子郁不敢惊动膝上的人,赶紧用手抹掉。她要更坚强点,不能再让懦弱乱了心智,不能再让可法这样不安了!
  纳特家本来就离港口不远,从港口离开后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
  停好车后,子风先是下了车,走到后座想像刚刚一样,与子郁两人一起扶着可法进屋。
  但纳特却走了过来推推他,「我来就可以了。」说完就弯腰挤到后座,从子郁手中接过可法,用公主抱的方式将他抱起来。
  子风看到这一幕简直快气炸了!纳特那是在干什么?他的纳特居然抱一个美男?拜託…他都没有被纳特那样抱过好不好!
  正想要发作,子郁就下了车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对不起,可法给你们添麻烦了…」
  唔,好吧!他每次都很难拒绝姊姊的拜託要求,何况那总是姊姊带回来的美男,不对…纳特也是姊姊介绍给他的美男啊!这不就是美男见美男,两人相见欢吗?
  「等等…」没安静几秒的子风又想讲话,却见纳特跟子郁早就走远了,他用力剁剁脚朝地板出气,随即也跟上前面两人的脚步。
  将可法抱到开了暖气的客房,纳特转身就去浴室放热水,子风则是黏在他身边聒噪个没完,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能对可法动心,而子郁也趁这个时间,赶紧先将沾满污泥的手洗乾净。
  此时,躺在床上的可法终于张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他非常陌生的天花板,慌张加上高烧让他感觉头痛到快要炸开,他只能用非常微小的声音呼喊:「子郁…子郁…你在哪里?」
  陌生的地方让他恐惧,加上他现在浑身发热,似乎无法克制他的情绪,内心一种被丢下来的感觉瞬间爆开,他委屈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笨蛋,我在这边…你等等,现在还在放热水…」虽然声音小,但子郁还是听到他的呼唤,她跳过去伸手摸摸他的头,让他感觉到他的存在。
  可法因为那隻手的抚摸而安心下来,又将眼睛闭上休息。
  没多久,热水就准备好了,纳特跟子风走出来就看到美男正在享受子郁的摸头服务。
  「姊!你…」子风才刚教训完纳特,又看见自己姊姊也被美男迷住了,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子郁以前从来没对他这么好过,他是弟弟也没有这种服务,美男怎么可以这样!直觉姊姊会被抢走的子风又再度发火,「喂!我姊姊是你可以碰的吗?」对着几乎昏厥的病人这样骂是很蠢,而且他忘了是他姊姊碰美男,可不是美男碰她,但子风还是吼出来了。
  「子风,他病了…等等我再跟你解释,但是现在…他最重要!」子郁也不甘示弱,两姊弟就这样瞪起眼来。
  「好了!别吵了…现在先来决定谁要帮他洗澡暖身体?」纳特终于出声,脑袋还嗡嗡作响,他上辈子一定欠这两姊弟一屁股债。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子郁是女人,帮个成年男子洗澡是有些不方便,纳特虽然是最适合的人选,但受到子风像刀子般的眼神,他只好摇摇头表示自己pass,所以最后重责大任完全落在子风的身上。
  决定好人选之后,由纳特先将可法抱进浴室,然后再由子风掌生杀大权,而子郁跟纳特最后就在浴室外面乖乖等他们出来。
  但进去浴室没多久,门外两人就后悔让子风负责这任务了,尤其是子郁,因为子风那个大嘴巴,从浴室喊出来的全都是中文…
  「干!这傢伙皮肤也太白了吧…」「靠,有没有搞错,弹性也太好了吧!」「哇,好q喔!真想知道是在哪保养的…」「妈的,这也太过份了,我都没有这种尺寸…」「天啊!可口到我都想咬一口了…」
  「……」现在她知道子风为什么要用中文喊了,面对隔壁纳特杀人的眼光,她完全不敢翻译子风的话,尤其是『我都想咬一口』那句…
  呜呜,不该让子风进去的!让纳特进去肯定会比较安全一点,她无力的想。
  就在纳特耐心差不多要被磨光的时候,子风终于大功告成了!他将用浴巾包好的可法带了出来,交由纳特接手穿衣服大业。
  子风贼贼地溜到子郁身边,用中文小声的说:「欸姊,你这次这个是极品耶!要不要我推荐给我经纪人,当模特儿肯定会大红…」
  什么这次?难道她以前的眼光有那么差吗?不……重点不是这个!
  「苗子风,你敢再对可法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立刻把你刚刚在浴室所说的话,全都翻译给纳特听!」她也很狠,这句话是用英文讲的,一说完子风立刻就受到纳特的怒瞪。
  「呜呜,姊姊大人,我错了,请不要这样逼自己亲弟走上绝路…」只一句话就求饶的子风,再三保证他不会对可法动手,嘿嘿…反正该看的,他刚刚也都看光了。
  可法穿好乾净的衣服,子郁就拿着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而这个时间,纳特离开客房,回到自己房间去把医药箱给拿了过来,虽然他家里设备不如医院,但好歹他也是医生不是吗?
  大概是因为身体变暖了,刚刚一直昏昏沉沉的可法慢慢醒了过来,「子郁,我们现在在哪里?」他整个人靠在子郁身上,似乎觉得这样最有安全感。
  「我们在纳特家,他是我好朋友,放心…而且他是医生,你很快就没事了!」她让可法在床上坐好,好让纳特可以替他做简单的治疗。
  纳特打开他的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很多,虽没医院的配备多,但也比子郁在裂心岛上用的齐全。
  他先拿出耳温枪替可法量体温,结果上面显示的数字简直就要吓死人,几乎直逼40度。
  「这样不行,还是要去医院一趟…」纳特收起耳温枪,下了他最专业的判断。
  「这么晚了,医院那边…」子郁皱着眉头,从纳特的表情看来,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有我在,没问题。」紧要关头,纳特似乎永远那么可靠。
  「那我…」
  「你在家,你也累了一天,该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纳特打断了她的话。
  在旁边的子风幸灾乐祸的帮腔,「对啊!姊…就交给我跟纳特,你还是先休息吧!」只是他一说完立刻又被纳特瞪。
  「你也给我在家里陪阿郁!」纳特下了圣旨,子风无奈只能遵从。
  「可是…」把可法交给纳特,万一出了什么事,或者被发现身分怎么办?子郁还是担心。
  始终没有开口的可法,听到纳特这样说后,才发现子郁全身都还是刚刚那套衣服,神情疲惫的一点都没有休息过的跡象。
  「子郁,你…先休息,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去、去医院…没关係的。」辛苦的说完话,他勉强自己撑起身体,离开子郁的依靠。
  他不能时时刻刻都这样依靠子郁,虽然当初是子郁说要收留他,但当初也是他自己先决定要留在子郁身边的,况且…如果他想要永远待在人类社会这边,就必须要学习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他不是小孩子了!总要慢慢对人类生活上轨道,不能继续再给子郁添麻烦才是…
  子郁看见可法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心里所想,也就没有继续为难下去,「纳特,那可法就拜託你了,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交给我吧!」纳特说完又将可法抱了起来,步伐坚定的朝车库走去。
  被留下来的子风,虽担心纳特美男在怀会有危险,却也担心子郁再不休息,会比美男还要先垮掉,于是催促着她赶紧去洗澡,说如果有消息会立刻告诉她。
  子郁目送纳特的车离开后,倒也非常听话的进浴室洗澡,只是她没想到纳特跟可法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才刚洗完踏出浴室,就看见纳特抱着可法奔回客房,可法脸上依然还是红通通的一团,感觉高烧一点都没退。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子郁焦急的也奔进客房,抓着纳特问。
  「我也不知道,一进急诊室,他突然异常清醒,一直大叫『不要、不要』,我一个人没办法…只好先带他回来了…」纳特解释。
  「哇塞,他是小孩子不成?长这么大还这么怕进医院?」子风嘲笑,原来美男这么胆小懦弱,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感觉不是,我觉得他好像对医院…有什么不好的回忆…」纳特反驳了子风的说法。
  在回程车上时,可法的惊恐表情,让他觉得不是子风说的那样,一般人就算讨厌医院,也不会怕成这样,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才对。
  子郁带回来的这人到底是谁?纳特内心的疑问愈来愈深…但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眼前这个高烧不退的人,再不想办法退烧,脑子可能就要烧怀了… 15,白色的梦境 (1)   那种味道就像是一种开关,打开了他在脑中深处的记忆。
  ──酒精的味道。
  记忆中的那一片白,直到现在虽然已经非常模糊了,但那酒精的味道却总是让他联想到那一片白。
  白色的床、白色的被、白色的衣还有白色的灯…
  似乎在那片白之中,一直有很多人在他身边走着,他们谈论着他,似乎将他当作一种实验物品,他们拿着一种长长而且尖锐的物体在他身上进进出出,懵懂无知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那种东西进出身体时,会感到无比鑽心的痛,他不太会言语,只能本能地喊痛。
  啊!似乎想起来了。
  他第一次学习到的语言,不是爹地也不是妈咪…而是好痛跟不要。
  「好痛…不要,我好痛…。」在一片白色梦境中的可法,呢喃般的喊了出来。
  正在替他扎针的纳特把动作停了下来,抬头面向子郁,「阿郁,帮我抓住他,我怕他乱动。」
  一直在旁边陪着可法的子郁得令,将纳特前方的那隻手压紧,曾听人家说昏迷的人虽然没张眼,但有可能是听得到人声的,所以或许可法一直都知道他们要对他做什么,也因为这样,可法就算是在昏迷中,应该也会对吊点滴感到紧张害怕,何况他对人类的东西完全一窍不通,会害怕也是应该的。
  纳特熟悉的扎好针,虽然可法挣扎了一下,却因手被子郁按住而没有太大的动作,没多久点滴就顺利接了起来,用帽掛简易的吊在床边。
  「我来看照吧!你也累了一天,先去休息一下…」纳特确定点滴开始作业,拍了拍子郁的肩膀,劝告她去睡。
  「可是他…如果醒了,没看到我恐怕…」
  「放心,我立刻会去叫你。」纳特的话很令人放心,子郁虽然犹豫了一下,却也还是乖乖照做了。
  离开客房前,她摸了摸可法的头,对着昏迷中的他安慰了几句,又交代自己的去处之后才出了房间,走回子风房间时,他还在浴室里没出来。
  她趴到床上去,虽然脑中还有很多担心的事,却因为身体真的累了,没几秒鐘就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子风一从浴室走出来,看见自家姊姊棉被都没有盖就在床上睡着了,许久不见到这种景象,他怀念的笑了笑,走到床边将棉被从她身下抽出来盖好,然后起身将头发胡乱擦了擦,将电灯关了才从房间走出来。
  客房的灯还亮着,猜想纳特还在那边没离开,子风逕自就走了进去。
  纳特慵懒地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椅上,拿着一本书正在看,大概是为了床上的人安睡,客房只开了小灯,就纳特坐的地方比较亮而已,子风躡手躡脚地走了过去,拨开纳特的双手,就在他双腿上坐下。
  「别这样,我还没洗澡…」纳特虽这样说,手却立刻环着子风不放手,「怎么,不多陪阿郁一会儿?」
  「姊睡了…我可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放纳特跟美男单独在一起,容易擦枪走火啊!
  「你还敢说?应该是我来担心你吧!」纳特敲了敲他的头,代表他的不满。
  「姊突然带了个美男回来,真不知道是何居心?」
  「你真爱吃阿郁的醋!」
  「我哪有!」子风无意间大声起来,纳特警告地做了个静声手势,子风则是懊恼地比了个抱歉。
  「之前一直跟我抱怨阿郁,说她只在乎植物,不在乎自己的人…不知道是谁?」他莞尔,手渐渐不安分起来。
  「……」子风想起之前子郁不顾一切的离去,自己似乎真的有这样抱怨过,「她是我姊姊,我担心是当然的啊!」话才说完,子风自己都觉得是愈描愈黑,「…我就是担心姊,不行吗?」
  「我没说什么不可以…」纳特低笑。
  这似乎就是这姊弟之间的相处模式,子郁每次回吉儿岛,第一句问的一定是子风,子风每次工作回来,回家第一句问的也是子郁,但他们就是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担心着对方,嘴硬得很!现下子风被他逼的承认,他就觉得他好可爱。
  对他们的过去有一点了解,知道因为他们国家传宗接代的文化,两姊弟曾经闹过不愉快,虽然之后和好了,两人却也经过一段磨合期,才变成现在这样子,可纳特始终知道,他们一直都是最关心对方的人,还记得子风跟子郁坦承和自己交往的隔天,子郁独自跑到他工作的地方,警告他如果不好好善待子风,她就算做鬼也不会给他好看,而子风…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我欠姊很多嘛!但是就算这样…如果她喜欢的男人不中用,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就算她求我也没用…」
  「你现在又知道他中不中用了?」看吧!子风又在担心子郁的事了。
  「看他那病美人的样子就感觉不中用!」
  「他是刚好病了,况且…」
  「你跟他认识不到一天呢!干麻就这样维护他?」
  「吃醋?」纳特饶有兴致的看着子风气鼓鼓的脸。
  「谁吃醋?我只是……唔!」子风说到一半,后面的话就全都堵在纳特的吻中。
  纳特单手环着子风的腰,另一隻手就贴上他的脸颊,刚洗好澡的子风体温略高,微红的颈完全就想让人上前咬一口,而纳特也照做了,结束轻柔的吻,他低头啃上子风可口的颈,顺着脖子的角度滑到他锁骨,引起子风一阵轻吟。
  虽然纳特吻得很轻,床上的人也还在昏睡,但子风还是对这样的状态感到羞赧,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双手用力环着纳特的肩,做最后微不足道的抗议。
  「纳特…这…里…有人…嗯…」子风红着脸低声说。
  纳特将他的胸前全都印上自己的记号后,终于放开了他,夜虽然才刚开始,但碍于第三人在场,他最后无奈只能点到为止。
  「这样…你还想吃醋吗?」他瞅上子风的眼,声音异常性感的问。
  「唔,你干麻突然这样啦?」子风脸都快烧起来了,完全不敢看纳特的眼睛。
  纳特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嘴又伸过去咬了咬他的耳垂,又惹他全身一阵麻,「我再问你,你还想吃醋吗?」吻完,纳特再次这样问他。
  「我不敢了啦!我…我要回去睡了…」如果不想被吃,还是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去睡吧!我照顾他就好。」忍住接下来的衝动,纳特倒也乾脆地把让惹火的原因送走。
  「好,我去陪姊,但你…你绝对、绝对不能对他动心,听到没有?」嘴巴上虽说不会吃醋,子风临走前还是这样交代。
  「是,我亲爱的子风。」得到纳特的允诺,子风又瞪上了几眼,确定他真的很安分之后,终于放心的起身回去房间睡了。
  子郁这一天完全睡得很熟,等到意识转醒已经天大亮了,她正想撑起身体,才发觉肚子上掛着一隻脚,转头一看发现是子风,他从以前就这样,睡相一直没有很好,老是爱把腿搁在别人肚子上。
  小心翼翼的拔开子风的脚,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想把棉被还给熟睡的子风时,正巧眼尖瞄到他颈边的一片红…
  纳特那小子还真是行动派…她嘖嘖了几声,虽然感叹这一对也太嚣张了一点,她跟可法都在,居然也这么有情调,但这也代表,纳特一直都很爱子风,也一直都没有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
  替子风盖好被子,她走进浴室简单的梳洗一下,然后开门就往客房走去。
  一打开客房的门,纳特正用耳温枪帮可法量体温。
  「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子郁看着纳特只是换了件衣服,脸上的表情却是疲惫的。
  「嗯,所以现在要交手了。」
  「他还好吗?」
  「烧退了,应该等等就会醒。」纳特将耳温枪交给子郁,「醒来你再量看看体温,我去休息一下,晚点再帮你去港口载东西。」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就走了出去。
  子郁放下耳温枪,坐到床沿去看可法,他脸色终于没那么惨白,呼吸也较昨天平稳许多。
  看着熟睡的他,她突然有种想躺下来陪他的感觉,阳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可法因为阳光而更白皙的皮肤,让她有种床上躺的是白雪公主的感觉。
  房间内很安静,她敌不过自己内心的慾望,拉开床上棉被缩到温暖的被窝里,她挨到可法身边,就像在岛上的每个夜晚,她靠着他睡一样,可法比平常还要暖的体温透了过来,子郁眨了眨眼,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把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手掌大小导致她只能勉强包覆住他的半掌,但这样就达到她的目的了──牵手是最容易给予温暖的动作。
  熟睡中的可法彷彿感觉到她的动作,居然也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感觉好奇妙。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可法睡觉,子郁却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躺在他身边,心脏跳得这样快… 15,白色的梦境 (2)   或许是子郁被依赖惯了,倒也习惯可法这样小孩子的脾气,跟十年前的子风搞不好还有的比,以前子风曾说她没挑男人的眼光,说不定真是这样,明明自己就是非常需要安慰的人,遇到的人却清一色比她更柔弱,是她太强吗?她一点都不觉得,只不过是比较勇敢追梦,比较有自我意见而已,结果每一次分手的原因都差不多,大概就是『你太强势』、『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这类理由,或许…反而是可法这种会比较适合自己也说不一定?
  可法手被握了一阵子,终于感觉到子郁的存在,悠悠转醒。
  「…子郁?」他张开眼睛,转头就看见她躺在旁边,她放大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他突然有种衝动…嗯?人类也是叫做亲亲吗?
  「醒了?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他稍微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真的好多了,已经没有昨天那样晕晕的感觉,意识也还算清楚。
  可法手紧紧握着她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说:「我都好了。」
  看到他的笑,子郁也放下心来,「饿不饿?我去帮你弄点吃的?」想抽出紧握的手起身,却被可法紧紧抓住又拖了回去。
  他大胆的靠近子郁,靠着她头才开口,「是有点饿…」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加上对抗病魔很耗体力,可法当然饿了,只是…「可是我想你多陪我一下,好不好?」
  「好。」子郁没多想就这样回答了,因为她好像也很喜欢这样的状态,手跟身体所传来的温度,让她感觉很安心。
  儘管有想亲亲的衝动,可法还是安安份份的躺着,虽然对人类世界了解的差不多,却对那方面还是很陌生,想也知道子郁不可能会有这种书籍,他也不可能一直拿这话题去性骚扰子郁,就算他真的放大胆子问了,换了的也只是被她打而已。
  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人类跟人鱼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如果他用人鱼那一套放在子郁身上,万一弄个不小心…不就全部毁于一旦?那可不行,就是因为太珍贵,所以才这样小心,子郁对他来说很重要,绝对不能因为稍微的慾望,而把过去建立的都丢掉…
  为了避免脑袋继续想些有地没有的,可法决定打破沉默,找个话题来聊…
  「我做梦了…」想起昏睡中辗转重复的梦,他还心有馀悸。
  「梦?」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说做梦,「以前没做过吗?人鱼不会作梦?」
  「人鱼会作梦,但以前…我很少做梦,也很少醒来还记得梦…」
  「什么梦?」
  「白色,白色的一片…」他闭上眼睛回忆,「然后,有人一直用一种尖尖的东西刺我…」
  「白色?是医院吗?」她猜测,印象中的医院床单大多是白色,医师袍、护士袍以及消毒过的纱布、棉花…清一色的白,她又想起昨夜纳特说的话,是不是跟他的梦境有关?
  「不知道,其他的都很模糊…」可是那些白,跟那些痛都好像很清晰,「只记得白色…跟很痛。」
  「可能是昨天纳特带你去急诊,你印象太深刻…才会做梦吧!」
  「是这样吗?咦?所以…这里是医院?」他瞪大眼睛看看四周,这个不算陌生的房间,看起来…不像医院啊。
  「不是医院,我们还在纳特家。」
  可法点点头,眼神往旁边一带,突然发现他躺的床旁边,上面有个像架子的东西,那东西上掛着一个…宝特瓶?瓶子下还接着一条管子,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流动。管子很长,一直延伸到他躺着的棉被里。
  这是什么东西?以前好像没有看过…不过,怎么会在棉被里面,那液体不就会让床湿掉吗?
  他伸出没握住的那隻手,想要在被子中找寻那管子,却发现管子居然因为他手晃动而跟着晃,他的疑惑愈来愈深,乾脆把手伸出被子来看,手甫一伸出来,他就看到那管子根本就是插在他右手上,管子的前端接在他手背上的长针,虽然上面还有用透气胶布贴住,他还是看出来那东西是一根针没错。
  惊讶的叫了一声,可法整个人坐了起来,把子郁完全吓了一跳,一瞬间愣住的她,完全无法阻止可法接下来的动作。
  他甩开他们紧握的手,用力撕开那些透气胶布,然后一口气地就将那扎在右手上的针,用力地拔了出来,血瞬间从手上流了出来,滴了满床都是。
  「你在干麻?怎么了?」子郁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将他的手按住止血,只见可法脸色惨白,跟刚刚和她间聊时完全判若两人。
  他难道跟那点滴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法不停地吸气喘气,手上传来阵阵刺痛,他却觉得松了一口气……总觉得手背上的那针,和他梦境里的尖物重叠了,这让他感到害怕,几乎没有思考的就反射将针拔掉,背后冷汗流了一堆。
  子郁一直按着他的手,不久血流就慢了下来,看他还在茫然状态,她只好先不过问他的惊人举动,下床去找东西止血。
  还好纳特的医药箱还放在旁边,她很顺利的就找到纱布跟透气胶带,简单的替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此时,可法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沾染他鲜血的床,低下头来道歉,「对不起…」
  他那做错事的样子就像小狗狗般的可爱,子郁看了一眼就把眼神飘开,感受到自己心跳好像快了一点。
  惨了,难道她真的陷下去了吗?不行啊!苗子郁,他本性就是如此,并不是对你有特别感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不发一语地收拾包扎用具,收拾完又非常冷静地拿起纳特给她的耳温枪,将可法的头发抑到耳后,量起耳温来…
  37度,的确没有再发烧了。
  她一气呵成地完成这些动作,过程中完全没讲一句话,为了让自己心跳慢了下来,她一直不敢正眼看他。
  「子郁…你在生气吗?」可法看她一直不说话,担心是自己拔掉点滴让她生气了,于是嘴一扁,再度用一种可怜透顶的表情看着她。
  唔…她实在不能再这样受刺激了!再这样受到攻击,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子郁忍不住终于开口:「我没…我没生气!你,你下次再这样不乖,就…你就完蛋了!」结结巴巴的把话给说完,她却立刻后悔了。
  什么『你就完蛋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还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她懊恼,但话已经说出就覆水难收,怎么在他面前,当个大人教训他也这么难?
  苗子郁,快点冷静下来啊!她在心底大声吶喊,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处,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就是专门瓦解她内心重重防卫的…
  「我又没有不乖,我身体好了…就不需要那东西啦…」他鼓起嘴巴,赖到子郁身上撒娇,他一向知道这是最有效果的,每次只要对子郁撒娇,她马上就不气了。
  果然,可法一说完,子郁脸整个红了起来,马上气势就少一半,「喂!你二十岁了,不能再这样了…我又不是你妈妈。」
  「小气鬼…子郁是小气鬼!而且…我二十岁又怎样,你现在也不能用岛主威胁我了,哼哼。」他做个鬼脸,假装赌气叉腰,扭过头去不看她。
  「你确定?既然你已经二十岁,那以后我就不用摸头,也不能对我撒娇囉!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威胁你。」
  「子郁!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回头了,这一次他忍不住了,双手把子郁给扯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不能这样的话,我还寧愿不要二十岁…」
  她才觉得稍微平復的心,现在又立刻动摇不堪,可法明明就是长的一脸大人样,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又为什么可以让她心跳这么快?天啊!谁来救救她…
  不过,听他拒绝她不摸头也不撒娇的提议,她好像有一点点开心…唉,算了,尔偶被他这样抱着时,感觉也不赖不是吗?虽然不是摸她的头,但她似乎感觉内心某处被治癒了。
  可法头就靠在她肩上,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噢啊…怎么又想要亲亲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完全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啊!
  纠结在抱抱很舒服,但却不敢进一步亲亲的可法,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开子郁时,她就先开口了…
  「好了啦!我去弄早餐,你乖乖再躺一下,被我发现你又不乖,我叫纳特再给你扎一针喔…」
  「不行啦…子郁,我不要再看到那尖尖的东西了!」他慌忙的放开子郁,苦苦哀求,打死他都不要再看到那东西插在他身上了。
  「好,那你就乖乖的就好,听到了没?」
  「听到了啦!」刚刚还说不威胁他,现在又摆出岛主的样子,可法有点无奈,却觉得子郁这样也蛮可爱的,就随她去吧。
  子郁听见他的保证,又看他乖乖躺了回去,这才安心地走出客房张罗早餐。
  出客房时子风还没醒,纳特也还在休息,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弄四人份的早餐吧!
  在厨房忙碌的她,脑子除了刚刚那个拥抱外,已经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他会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那又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抱她?他真的是把她当女人看吗?一开始她对他的照顾,就像一个母亲会照顾孩子一样,她不免会想,可法一定是把她当坐妈妈崇拜,因为小时候缺乏母爱的温暖,又被同儕欺负,第一个遇到对他好的人就是她自己,理所当然会放感情在她身上,他还那么年轻,长的也不差,只要在人类世界生活久了,有一天他就会遇到他心仪的女子,有一天也会论及婚嫁,到时候他就会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对妈妈的感情一样,跟情人之间的爱…还是有差别的吧!不是吗?
  在完全陷入之前,先抽身吧!我不能爱上可法,我不能爱上…
  可是她不知道,说『我不能爱上』的前提,是『我已经爱上』。 16,新的展开   纳特的早晨,通常就是牛奶跟玉米片就可以解决了,虽然他平时也会下厨,但碍于吃的人也不多,所以就简单弄弄,冰箱当然也不太会有什么不错的食材。
  可子郁还是习惯台湾的早餐店,总是要吃的很豪华,所以她利用冰箱一点蛋跟全麦吐司,煎了甜咸的法式土司,然后用各式生菜与橄欖油拌成沙拉,还用红茶包加牛奶製成奶茶,完成了这丰盛的早餐,等她差不多弄完时,子风刚好起床了,他带着一脸红从房间内出来,紧接着在他后面的是纳特,纳特虽然频频打哈欠,但他看起来精神比刚刚好很多。
  「喂!我是让你去休息,不是让你去找子风…」子郁调侃纳特,假装不满的瞪着他。
  「……」黝黑的皮肤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子郁知道纳特难得地红了脸,他不理会她的调侃,一语不发地坐上了餐桌的椅子。
  子风虽觉得尷尬,但他是试着打了圆场,走到纳特旁边也坐了下来,「哇,好久没吃到姊的早餐…欸姊,那位美男不吃吗?」
  「你们先吃,我去叫可法。」纳特不说话就不好玩了,子郁放弃去逗他,说完就跑去客房叫可法。
  子郁开了客房的门走进去,发现原本躺着的可法已经坐了起来。
  「子郁,早餐好了吗?」他看起来气色真的好太多了,大概是闻到香味所以迫不及待地起床。
  「好了,你下床没问题了吧?」
  「嗯!」他点点头,说完就拉开被子准备下床。
  子郁走了过去扶他一把,「对了,有件事情,可能要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就是…关于你的身分,纳特跟子风一定会问,我们得先想想怎么说才行。我想…你人鱼的身分,不要太多人知道比较好…」可法这种稀有人类品种,万一被抓去研究怎么办?子郁不敢想像会有那一天,所以能够保密就保密,瞒着纳特跟子风,应该是上上之策。
  「我…」他拉着子郁的手,歪头想了一想,如果是子郁信任的人,他其实觉得被知道也无所谓,但她应该有她的考量,那他应该接受才对,因为他信任子郁,「我想当人类,所以…以后也不需要人鱼的身分了。」
  「那你有想好该怎么解释了吗?」
  「嗯…如果用我一开始对你说的那样,你觉得可以吗?」
  「失忆吗?」想起刚捡到可法时,他谎称他失忆所以忘记以前的事,「应该…可行,只是纳特是医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我会见机行事的。」他也不是以前的可法了,现在他懂了很多人类知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露出马脚。
  「呵呵,可法长大了呢!」
  「…我本来就是大人。」他红着脸反驳,子郁却还是笑个不停。
  两人就这样一边笑一边踏出客房,子风见他们出来,也立刻就调侃起自家姊姊,「唷唷唷……姊,你叫个人也叫这么久,还敢说我跟纳特…」
  子郁笑容立刻垮了下来,「苗?子?风?你活的不耐烦了吗?」她衝过去,揪着子风的耳朵大骂。
  「哇…姊,很痛耶!你怎么可以这样拉我耳朵,纳特…快点阻止姊啦!她好暴力…」
  「你昨天答应我什么了?我会把你无耻的行为全都告诉纳特喔!」
  「喔,不!姊姊大人,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纳特,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对不对?」他再度向纳特求救,被捏的耳朵都红起来了,子郁力气很大,捏得他超痛啊!
  可纳特并没有开口帮忙,只瞥了瞥吵起来的两姊弟,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管子风的求救,朝有点被子郁举动吓到的可法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在前面的空位。
  可法怯怯地看了子郁一眼,他以前也常常被子郁那样揪耳朵,真的是超痛的!看到子郁这样对自己的弟弟,也这样对自己,这是不是表示…他的存在跟子风是差不多的?子郁也把他当弟弟吗?
  看可法不动,纳特这次开口了,「别管他们,先吃早餐吧!」他的声音让可法回了魂,点了头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拿起叉子开始吃起早餐。
  眼尖的纳特,马上就看到可法受伤的手以及消失的点滴,「你的点滴呢?阿郁帮你拆的吗?」没等可法回答,他就转头面向还在吵的姊弟,大声说:「阿郁,你拆了他的点滴?」
  可法见纳特在质问子郁,紧张地立刻大声承认,「不是子郁,是我自己…」
  「啊…可法是因为…」子郁终于放下子风的耳朵,想要来帮可法解释。
  「总之,是我弄的,请你不要骂子郁!」可法急着放下叉子,慌张地站了起来。
  一旁看到可法这么紧张的子风却爆笑出来…
  这美男真有趣,居然认为纳特会因为这样去责备姊姊,太有趣了…这屋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责骂子郁?他跟纳特,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会骂子郁的人,无论子郁做了什么事。
  「苗子风,笑够了没?」子郁又瞪了过去,他才闭上嘴巴,只是他忍笑很辛苦,最后受不了,还用双手去摀嘴,身体微微发抖起来。
  「好了…我不会骂阿郁,大家都坐下来吃饭吧!难得吃得到阿郁的早餐。」纳特解释,子郁也走到可法身边,拍拍他的背,低声跟他说纳特不是在指责她,只是故意这样说,让她把子风放开而已。
  可法乖乖坐了下来,子郁也坐在他旁边,早餐终于再度动起来。
  但餐桌才安静了一会儿,那聒噪不行的子风又按捺不住地发言,「姊,现在美男好了,可以跟我们介绍一下了吧!」
  来了!可法又紧张起来,他放下叉子,准备开始自我介绍,但子郁却按住了他的手,先一步帮他介绍。
  「他叫可法,是我在裂心岛上捡到的人。」
  「蛤?捡到?姊你在开玩笑吗?」子风差点把刚刚喝的奶茶给吐了出来,纳特也一脸『你给我解释清楚』的表情。
  「总之,就是我有一天在岛上发现他,他受了伤,好像也把以前的事情忘掉了,我就带他回家照顾。」子郁简单的解释。
  「等等…姊,你捡回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然后还跟他一起住在岛上?」他没听错吧?姊姊何时变这么大胆了?
  「嗯!」子郁点点头,完全不在乎子风拋来的怀疑眼光,「反正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呃……姊,那我是要改口叫声姊夫吗?」子风一说完,换子郁差点喷奶茶了。
  「你胡说什么!可法才二十岁,你觉得可能吗?」她扶额痛骂,并没有注意到可法在一旁低落的表情。
  因为他二十岁,比子郁小八岁…所以才把他当弟弟看待吗?可法觉得自己好伤心,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伤心,原来从头到尾,子郁只把他当小孩,把他当跟子风一样是弟弟才对他好,也许这样他就应该满足了,子郁跟他原本也是陌生人,却非常照顾他,还让他一起到岛上来,并没有随便拋下他,这样他还想要奢求什么?
  「阿郁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跟子风说话,就会变比较夸张而已…」一旁默默吃早餐的纳特说。
  可法惊地抬头看着他,眼前这人居然看懂他的心?这位是…好像是叫做纳特?
  「我叫纳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子郁既然带你回来,你就可以放心待在这里。」纳特说得很慢,像是要让可法了解他每字每句一样。
  子风听见纳特这样说,却立刻举双手反对,「纳特,这里是我们的家,你怎么可以随便做决定?」
  「子风,我们之前怎么说的?」他眼神凌厉的问。
  「唔,姊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子风回答,唉…纳特也对姊姊很好,但自己却不会因为这样吃醋,好奇怪…为什么呢?大概是自己也想对姊姊好吧!
  「谢谢你们。」子郁知道两人都同意可法的存在了,抓着可法低下头来,一起跟他们道谢。
  可法一起留在这边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还好纳特并没有多问什么,他从以前就是个贴心的人,才能跟子风在一起这么久,也才能跟她这个问题很多的人当这么多年朋友,她真的很感谢他。
  饭后,四人开车回到港口,将子郁以及可法的东西搬了回来,子郁一回到家,马上就和可法合力把小芽安置在庭院。
  为了重现裂心岛的环境,她请纳特跟子风去买一个大桶子,将桶子埋进土里,然后将拾回来的岩盐放进里面,做成一个流动的灌溉系统,水流内含盐浓度控制在跟在岛上测量的一样,接着又将小芽用岛上的土重新种了下去,就种在灌溉系统的旁边,虽然跟裂心岛的盐溪,还是有些微的不一样,但现在…只能祈祷小芽能顺利的地长出叶子,然后平安的长大。
  弄完这些差不多就是傍晚了,四人已是累极,乾脆就出去吃饭,吃完饭回家休息了一下,眾人开始讨论接下来的生活。
  「姊,你下星期跟我回台湾一趟吧!爸妈那边…可能要去处理一下。」子风下星期刚好有工作在台湾。
  「也好,你工作要多久?」
  「大约一个礼拜,加上来回应该要花上十几天。」
  「那可法,你一个人留在这边可以吗?」子郁转头问可法,有点担心她离开后,可法一个人面对纳特会很辛苦。
  「嗯…还有纳特在,我没问题的。」他必须快点适应新生活。
  「阿郁,我也有个想法,那个霍姆斯博士,我觉得有必要查一下来歷…」纳特知道整件事是霍姆斯博士策划时,一直就觉得很不对劲,虽然这个人研究背后小动作本来就多,但这样明着抢夺他人岛屿,真得是太夸张了。
  「也对,他突然抢走裂心岛,还是用这样卑鄙的手法,搞不好有什么内幕…」子风附议。
  「我也可以帮忙纳特调查。」可法答腔。
  子郁看着三人,真的感动到不行,为了这些义气相挺的朋友跟弟弟,她眼角有点湿,自己对他们付出的并不多,但每次她遇到困难时,他们却都给予无限的支持。
  不管是认识很久的纳特,还是拥有血缘关係的子风,还是才相处不到半年的可法…这些人,她也会用生命去相挺的。
  新生活即将展开,面对霍姆斯博士对梦想的挑战,她苗子郁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认输的。 17,短暂的分别   纳特的家不算小,是个标准的美式家庭,除了三间卧室,还有客厅、浴室与开放式厨房,又由于纳特爱书,家中也佈置一间规模不小的书房,房子外还有一个莫约三、四坪的庭院,但纳特不爱花草,平常这边只随便的放些邻居送的小盆栽而已,但自从子郁来住之后,庭院就完全变成了她的实验地,花草绿意盎然,还有一区块改造成小芽的家,拥有自动盐水流系统。
  屋外另外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游泳池,因吉儿岛四周环海,岛上居民的游泳池几乎都是可以引入海水的,夏天海水的温度会比一般的水温低,泡在海水里是一种非常消暑的活动,所以岛上居民通常都会将家中游泳池装上海水引导得装置,可以自由选择普通的水或海水来游泳。
  而屋中的三间卧室,原本一间是纳特的、一间是子风的,另一间是客房,但现在有子郁跟可法的加入,必需要调整一下了,子风因为工作的关係,本来就是各地飞来飞去,停留在家中的时间较短,所以他的房间就给子郁去使用,如果他回来,可以自由选择要跟纳特睡还是跟子郁睡,客房的话,就变成可法的专属房间。
  之前都是跟子郁一起睡的可法,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是有些不习惯,子郁似乎也查觉到这点,摸摸头的安抚他,说习惯就好了。
  白天,纳特去医院上班,子郁则是埋首在庭院里,可法自称为她的助手,于是也跟着去庭院帮忙,子风放假时完全是无所事事的人,无聊的他索性就去观察子郁跟可法在庭院的一举一动,原本还以为可以偷看到什么粉红色的画面,但没想到两人的对话全离不开植物,原来还有人可以跟那个植物痴的姊姊聊得这么开心,这也算是大开眼界,无聊之下还是回到客厅打发时间。
  傍晚,子郁就会回到屋内准备晚餐,纳特下班回来后差不多就开饭了,吃完饭四人每天会轮流洗碗,饭后通常会各自散开,子郁会在客厅上网打报告,子风就窝在旁边看电视,而可法跟纳特,则是在书房看书。
  自从纳特得知可法对他的医书有兴趣,他晚上就会抓着可法到书房去研究,子风本来吃醋也跟着进去,却发现两人谈话中的内容实跟在庭院差不多,只是植物换成医而已,没跟几次他就转而回客厅看电视,那小子抢了他的姊姊,也抢了他的纳特…可恶,他怎么愈来愈没地位了?
  时间就这样过得很快,天气也渐渐暖了起来,转眼间就到了子郁跟子风要回台湾的日子。
  从吉儿岛回台湾必须转机两次,算是蛮浩大的工程,那天一早纳特请了半天假,开车带着四人一起去了机场。
  子郁这次要离开可法近半个月,她有点担心可法一个人在家会发生问题,也不放心她的植物,所以一路上一直在交代这交代那的,到机场还是不停碎碎唸。
  「总之,你一个人也要乖乖的,要听纳特的话…知道吗?」临别前,她还是万分叮嚀可法。
  「我知道,子郁一个人也要小心,我会在这边乖乖等你回来…」可法一直都保持着笑,任随子郁慢慢交代,认为她这样不放心,一定就是因为在乎他。
  「我到了会给你电话,有问题也可以随时打给我,知道吗?」还好她记得教可法接电话、打电话,不然这次分离…不,她不会承认是她会想听到他声音。
  「好,你一定要打喔!我等不到你电话,我就不睡觉…」可法也开始依依不捨了,明明就只有半个月的离别,被子郁这样一唸,他有种她会一去不返的感觉,「子郁…」
  「嗯?还有什么东西忘记吗?」她歪着头想,应该要交待的都交代了吧?「啊…对了…那些植物,白天的时候…唔…」她正要继续说,却被可法一个拥抱给阻断。
  他手拥着子郁的背,头低在她耳边低声说:「子郁,你要想我喔…」有点渴求的声音在她脑中盘旋,她全身立刻发起热来。
  实在太可爱了。
  可法每次的可爱都让她捨不得推开他,也捨不得脱离那怀抱,甚至还想要他多说一点,可恨的是…可法这样可爱完全是出于本性,如果是装的,她还可以生气喝斥他大人装什么可爱,但她现在只能沉迷在他的气息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一定要想我喔…」可法又说了一次,然后想了一下,有点脸红的接着说:「子郁,你…不抱抱我吗?」
  又是那渴求的声音,子郁不敢发出声音,只将双手环到可法的腰上,出力地抱了一下他。
  他满足的笑了笑,又将嘴巴移到子郁脸旁边,啾─!的好大一声,给她脸颊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子郁吓的连忙跳开,「可法?你怎么…」
  「咦?不是这样吗?可是纳特说…」可法看见她这样惊讶地反应,露出有点受伤的表情。
  什么?可法跟纳特什么时候好到可以教这样的事?子郁往旁边正在跟子风拥抱道别的纳特瞪一眼,只见他回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猜不出是什么心思。
  可恶…纳特果然是必须要提防的人物,去教坏子风也就罢了,来教坏可法干什么?
  「你…生气了?」可法不安的抓了抓子郁的衣襬,无辜的问,纳特明明说离别亲亲脸颊是一种礼貌,怎么子郁就生气了?
  呜哇,别用那种表情看我。子郁虽没照镜子,她却知道自己脸红了,虽然懊恼纳特肯定是乱教可法美式礼仪,可这样的可法…好像还挺不错的。
  哼,既然这样,我可不能被你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她笑了笑,对可法勾勾手指,「我没生气,可法你过来…」
  「咦?」不会是要打他吧?看子郁一脸笑咪咪,可法心里有点发毛,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子郁冷不防的环上他的腰,迅雷不及掩耳的垫脚在可法脸上印下一个吻,她淡淡的粉红色唇膏,在他脸上形成了一个嘴唇的形状,可法当场脸红当机,整个人从脚到头顶都僵住了,那嘴唇的触感还在他脸上,微热地温度好像化也化不开。
  「好了,那差不多要去登机了…你要好好在家等我喔!可法。」子郁很满意可法的反应,嘿嘿…你段数还不够啊!
  可法羞地发不出声音,原来被吻的人,感觉是这样啊!有点太过刺激了点…
  他就一直像个冰块一样站在那边,直到子郁子风都出了关,纳特叫他回去为止。
  接下来的几天,可法都一个人负责看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接到子郁的电话,虽然每天都说不到三分鐘,可是他就是会很开心、很开心…
  好想子郁喔…之前在裂心岛时,子郁顶多去补给离开三、四天,这次她回台湾,一去就是半个月,一想到就觉得好久好久,他就会变得很想很想子郁。
  纳特有时回家就看见可法坐在沙发上发呆,连灯也不开,于是白天乾脆带他一起去上班,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只是他没想到,可法在医院居然这么受欢迎。
  「吶,保健室阿姨…这个该不会是你的新欢吧?」女学生如是说,纳特头上青筋一条。
  「哇…里德医生,你办公室那帅哥是谁?能不能介绍给我们认识?」女护士如是说,纳特头上青筋两条。
  「他长得好帅啊!是哪国人?天啊…他应该是吉儿岛上最帅的人了。」医院路人甲如是说,纳特头上青筋三条。
  为避免头上青筋继续增加下去,纳特最后命令可法只能待在他办公室,不准去外面溜达。
  于是可法就在纳特的办公室,当起他的助手来了,有些女病患还因为可法而转来看他的门诊,纳特业绩还因此增加一倍,虽然业绩成长的原因,令他有些不愉快就是。
  但据病人小道消息,其实纳特长的不差,就因为老是面无表情,让大家害怕,可法每天都会很靦腆地对人傻笑,相较起来就是讨人喜欢嘛!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可法也渐渐不再发呆,专心跟纳特学习医学上的知识,他记忆力极佳,纳特只要说一次他就不会忘记,成长速度也非常快,这让纳特怀疑,可法在失去记忆以前应该是个高材生。
  「你真的把以前事情忘记了?」纳特终于按捺不住怀疑,某一天病人少时问了。
  「嗯,都不记得了…」可法替纳特收拾着刚刚用完的医疗器具,简单的答。
  「你以前应该文凭不差的,或许去登记一下寻人,可能会找到你以前的身分也说不一定…」
  这下可法紧张了,他失忆是骗人的,就算去登记寻人什么的,完全不可能会找到什么东西的。
  「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他小心挑字遣词的说。
  「但你这样也不能在社会上立足,没有身分证,连一般工读生都不能做。」纳特少有的激动,可法绝对是个人才,只在社会上当个影子那怎么可以?
  「可是我…」
  「而且你喜欢子郁吧?以后总不能让她养你一辈子,你应该替你们的未来想一想。」
  被纳特这样一针见血的说,可法有点招架不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我喜欢子郁?」
  「我跟子风都看出来了。」
  「咦?子风也…」他感觉自己被眼前的人给看透,呜呜…真想挖个洞立刻鑽下去。
  「总之,我觉得你可以去登记一下,如果找不到亲人,也可以接着做领养之类的手续…」
  「领养?」
  「嗯,就是一种重新获得身分的方式,有了身分才能有工作,也才能跟子郁结婚。」纳特思考着可能要去查一下相关法规。
  「结婚?」他脑袋有点晕,虽然没想那么远,但如果要跟子郁永远在一起,好像就必须接受纳特的建议比较好,「那…要怎么登记?」
  「等等下班,我们一起去问一下吧!」纳特也不太清楚细节,只好等等亲自去问清楚。
  等到下班后,纳特又帮可法拟了一份失忆的诊断书才出发,两人一起开车去了吉儿岛上的警察局,顺利的将可法cover登记到失踪人口,并且得到允许继续住在纳特家的文件证明,如果一年后依然没有得到可法亲人的通知,就可以拿着失忆与失踪人口文件去办相关手续,让可法真正成为美国的一份子。
  和子郁电话中说这件事时,子郁有点被吓到,她不曾像纳特一样想到这种层面,只觉得可法待在她身边应该就没问题,却没想过几十年…等他们都老的时候,可法怎么办?他想要以人类的姿态活着,就先必须拥有人类的身份才行,不是只要变成人类就好。
  反正可法是不可能会有亲人来认领他,只要等一年过去,新身分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手到擒来了。 18,醋劲一发不可收拾   在子郁与可法被赶离裂心岛满一个月左右,这天,岛上又来了一艘豪华的大船。
  大船缓缓停靠在右心岛不远处,然后换上小船驶进,岛上的所有人都恭敬地站在岸边迎接小船上的人。
  良久,小船顺利地上了岸,从上面走下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人,他年纪约为六十岁左右,面容却依然俊俏如年轻小伙子般,看起来并没有他实际年龄那么老的感觉,岛上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纷纷偷瞄他,可他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出任何表情。
  查理见那男子上了岸,立刻迎了上去,非常恭敬地先敬了个礼,「博士,研究所已经完工,博士要先休息还是先去参观?」
  没错,那位中年人就是伊恩?霍姆斯博士。
  「先去看看研究室。」伊恩回查理,说完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往左心岛走,其他人就跟在两人后面。
  原本巨树林立的左心岛,现在有一区块已被整平,盖起一栋三层楼的白色建筑物,建筑物一端靠海,似乎还有许多器材从建筑物内延伸到海中,而建筑物旁边也架起简单无线通讯基地台,能够方便接收讯息。
  查理领着伊恩进了那栋建筑物,并一一对他介绍内部每一个机器的运作状况,两人一路参观着研究所,最后抵达在三楼的所长室,查理拿出钥匙打开门,对伊恩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也跟着走进去,其他人则是留在外面待命。
  伊恩走到那董事长椅坐下,终于将太阳眼镜拿下,好整以暇的问:「所以这几天,这块海域…有什么发现吗?」他其实最关心这个问题,只是他们的研究属于机密事项,愈少人知道实情愈好,所以直到现在只剩下查理,他才放心的问。
  「目前并没有发现,但探测范围还不算大,或许几个月之后会有更显着的成果。」
  「我还能等,但你老婆可等不及了,你明白吧?」伊恩笑了笑,从外套里拿出一隻雪茄抽了起来。
  白烟瀰漫在房间,查理的表情略为低落,但并没有明显表现出他内心的焦虑,「博士,我了解的。这是唯一能够救我老婆的方法,您放心,我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一定会找到的。」
  「很好,你就是要有我当初的干劲,那样就一定会成功的。」伊恩又吐出白烟,彷彿看到胜利就在眼前。
  「那博士就先休息吧!我下去继续忙了…」查理对伊恩敬了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他留下两个人在门外随时听候伊恩的命令,其馀人都回到岗位上继续探索工作,分派好工作后,他走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关起门来。
  没有时间了!他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自己和一位金发女人的照片,那女人是他最亲爱的老婆,原本他们的生活是那么幸福,但半年前,她被诊断出罹癌,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于是他才找上研究癌症治疗的霍姆斯博士,倾家荡產的希望能得到癌症的解药,他当然也知道博士在利用他,但他现在没办法考虑这么多了,只要能救他老婆,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而在霍姆斯博士抵达裂心岛后不久,子郁跟子风也从台湾回到吉儿岛上了。
  他们飞机的抵达时间是晚上,所以纳特跟可法下了班,吃过晚饭后就直接开车前往机场接机。
  想念了好多天,现在终于可以见到子郁本人了!可法紧张到坐立不安,一直在机场大厅走来走去。
  没多久,就看见子风拖着行李走了出来,而子郁跟在后面,可法一见到子郁走了出来,马上就开心的上前用力跟她挥挥手,她也立刻发现他,对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子郁!」他开心的大叫,一路奔跑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扎实的拥抱。
  「好久不见!」子郁这次也不害羞了,立刻就回抱可法。
  好想念这个味道,专属于可法的味道,有点香甜的气息,她将头靠在他胸前,恋恋不捨的不想放开。
  可法拥着子郁,却觉得这次的拥抱好像特别不一样,以前子郁没那么主动抱他过。
  「子…郁?」他有点不知所措的开口。
  「怎么了?」她依然抱着他,只是头抬起来看着他微红的脸,啊…好可爱,离开这么多天,好像又变得更好看了一点。
  「没、没有啊!我…我想说,大家…好像…都在看?」的确,他们拥抱的时间过长,又是在机场大厅的中央,路过的人都投以闪烁的眼光,子郁头埋在可法胸前看不见,但个子比较高的可法,可是全将这些视线都接收进去。
  子郁听可法这样说,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放开他,「走…走吧!」她也终于害羞起来,拉着后面的行李往前走,想要跟上子风的脚步。
  而刚刚一直走在前面的子风,好几天没见到纳特也没有显得特别开心,反而是一脸气呼呼,不时的还回头瞪那个笑咪咪的子郁。
  纳特一见到心上人这么生气,马上前去安慰,他先是给子风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才问,「怎了?阿郁又欺负你?」
  「哼,你这次也要帮我说说姊,我不在家两天,她居然被我妈劝去相亲,你说这是不是太夸张了?对方居然还跟我爸一样是军人,我姊怎么可能适合那种人,而且身高还比我姊矮,长得一脸猪头,我姊居然还说反正吃个饭就没事,妈的…太过分了!后来我回家,帮姊拒绝掉这烂人,我妈居然还骂我姊不识货,搞屁啊?姊真是笨,她不知道她去了之后,妈就会私底下帮她搞更多有的没有的,万一下次回去连聘金都订好了怎么办?难道我姊真的就要嫁给那种货色?这可不行…」
  唔,很久没听到子风长舌,有点怀念,可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纳特虽然没有全听清楚,但他也抓到了子风话中的重点:子郁去相亲了,对方是个丑八怪。
  「所以你就气成这样?」
  「难道不该气?」
  此时,慢一步的可法与子郁也跟了上来,他一看纳特跟子风像是在吵架,马上走过去问:「怎么了?」
  子风立刻就把矛头指向可法,「我说你,你也应该说说我姊,她去相亲你知不知道?」
  「相亲?」这世界上真的还有人会去相亲,可法还以为这只是百科全书上写的落后习俗,等等…子风是说,子郁去相亲?怎么可能,「子郁你去相亲?」他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子郁从头就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对啊,子风你还在说这个?不都说只是去吃吃饭,吃完饭什么都没有。」
  「你…你真的笨的可以,爸妈这次会做这种出卖你的事,难道你就不怕下一次,你就直接被他们给嫁了吗?」
  「之前那是因为他们报失踪,现在我又不是失踪人口,没有我本人同意,不太可能就这样嫁了吧?」
  「我的天,我当然知道没你同意不可能,但他们也有可能先都弄好,趁你回国不注意,就把该办的都办好了,你这么笨!有可能就莫名其妙的嫁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停!」纳特终于出声阻止了姊弟继续辩论下去,「先回车上吧!这里人多…」说完就拖着子风的行李走了,可法也终于回神过来,也将子郁的行李拖走。
  子郁子风看两人愈走愈远,终于停止对骂,快步赶上前面两人的脚步。
  回到车上,将行李放好就出发回家了,一路上子风也没再提相亲的事,只是还是非常生气的表情,时不时的给子郁一个怒瞪,四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回到家。
  一进家门,子风就生气的奔进纳特的房间,碰的一声将门大力甩上,那关上的门好像写着『纳特,快来安慰我』的几个大字。
  子郁暗笑在心里,拍拍纳特的肩说拜託他了之后,拖着行李也回自己的房间了,而可法一直都跟在子郁后面,跟她进房间后,也悄悄把房门关了起来。
  他刚刚在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子郁会去相亲?就他所知…相亲不是两个都想恋爱或结婚的人,因为没有对象,所以经过亲人或朋友介绍,互相认识的吗?
  所以子郁会去,难道是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对象?想到之前纳特说的身份问题,他就肯定了这个答案,一定是因为他没有身份,子郁才不觉得他是个对象,若觉得他是个对象,那又怎么会跑去相亲?有他不就够了…
  可是,他哪里不好了?除了没身分,他聪明,长的也不差,医院里面很多女生都说要他的电话号码,纳特也说他记忆力好,是个好助手,他是哪里差?
  一股怒火似乎在他胸口燃烧,可法从来没这么闷过,好像有种东西不吐不快…
  子郁进了房间后,将行李拉到床上打开,然后全都倒在床上整理,并没有发现可法正在她背后咬牙切齿。
  有人说,其实男人比女人还要更爱吃醋,而且醋发时会更加恐怖,可法很快地就能印证这一点… 19,亲吻引发的问题   「子郁,你为什么要去相亲?」终于,怒火中烧的可法出了声,声音还难得地带了点怒火。
  子郁并没有回头,依然整理着床上的衣服回答:「怎么你也跟着子风问这个?」
  「你是因为想结婚,所以才去相亲吗?」纳特说,没有身份就不能结婚,所以子郁认为没有身份的他不是对象吗?如果是这样就有点说得通,可是…可是他真的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子郁变成别人的!
  「因为觉得我妈唸得很烦,我去一下也没什么,就聊一下天而已……呜哇,怎么突然抱住我?」可法从子郁身后拦腰抱住,双手紧紧抓着她。
  「你是我的!我不要你变成别人的…」
  「什么?」可法怎么突然这样说?子郁有点想笑,这小子该不会又再怕她丢下他吧!
  「我说,你是我的,你说你要永远陪着我的…」
  子郁伸手摸摸正靠在她肩上的可法,试着安慰,「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没有…」他嘀咕,虽然这样说,可天有不测风云,他现在还没有身份,万一子郁突然就变成别人的人,那他该怎么办?
  「是嘛!我又没骗过你,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可法的手随着子郁的安慰慢慢放松,她终于脱离他的紧抱,得以回过头看看他,但转身时的一个脚步不稳,让她整个人往后跌,可法也被她吓了一跳,伸手就想抓住她,却扑了个空,两个人就这样一齐跌在床上,还好刚刚摊在床上的都是柔软的衣服,并没有让他们受伤…只是…这姿势会不会太曖昧了一点?可法整个人是压在她身上啊!
  「唔,你没事吧?」可法撑起身体,张开眼睛问着身下的人。
  「没、没事…」
  子郁见可法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头发还因为太久没有剪,已经长到可以碰到她的身体了,而他的脸正因为刚刚的愤怒情绪而发红,眼角似乎还有点泪花……全都性感地好诱人。
  她被自己这样的思考给吓到,挣扎地想要爬起来,却被可法给挡了回去。
  「子郁,我不行吗?」没有身份就不行吗?可法接着刚刚的问题问她。
  「什么、什么不行?可法,能不能让我起来再说?」到底是指什么『不行』?她惨不忍睹的开口,被一个可口男人压住,又问什么行不行的,这可不是闹着玩啊!
  「不可以!你现在说,说完才能起来。」纳特说他要强势一点,所以这次不能退一步了。
  「呃…」到底是什么不行啦?她脑袋快要炸开来,反正说『行』一定就不会错了吧?「我、我没说过你,说你不行啊…」她结巴的说完,可法就笑了。
  天啊!别现在笑啊!子郁别过头,忍着心中愈发澎湃的慾望。
  但这样的动作,让原本没有任何想法的可法,动了邪恶念头,他缓缓低头,细细看着子郁微红的脸跟嘴唇,突然好想亲亲啊…这样想着的同时,他也实际付诸行动了。
  子郁对天发誓,在可法低头的那一刻,诸多抗拒在她脑中飞过,也想了非常多理由去抵抗他接下来的动作…
  比如他才二十岁、比如他只是依赖你不是爱、比如他是一隻人鱼、比如他还小可能会爱上别人、比如帅哥都很花心,比如这…比如那……
  但在他触碰到她的那一刻,这些抗拒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脑中只剩下五个大字:我也想吻你!
  可法低着头,两隻手撑着身体,嘴唇缓缓印上她的,她那柔软的感觉让他感到头皮发麻,他的力道很轻,就只是在她嘴唇周围轻触,并没有深入的探索。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想要亲亲一个女孩子,可他其实不太懂该怎么亲,所以只敢在她唇上轻轻点过,亲吻的感觉就像是在吃草莓棉花糖,她的嘴好甜,软绵绵的好舒服…
  最后虽然有点不捨,但他还是结束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放开子郁的唇。
  可法撑着身体看着她同样发红的脸,很满足地笑了。
  子郁看着可法靦腆的微笑,这一刻…好像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所有顾虑与界线。
  而可法害羞的表情虽然早就说明一切,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初吻?」
  他的脸又变得更红,用一种微不足道的角度点点头,承认了她的问题。
  在人鱼世界中是不可能会有人鱼喜欢他,来到人类世界后,他也只跟子郁他们在一起,当中当然没有会跟别人接吻的机会,所以此时此刻,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献吻。
  子郁也点点头,会有这么轻的吻,也难怪。
  这个吻,感觉就像小时候初嚐亲吻般的青涩,虽然轻到让她不觉得是吻,却让她觉得可法实在可爱极了!
  一想到他这个青涩的模样,此生只会有这一次,而且这一次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她就非常开心,虽然她没什么处男情结,但他是可法,是她心里一直很在意的可法,能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她当然是高兴的,如果这份喜悦,他是和其他女孩分享,那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一想到这点…子郁就觉得浑身难受。
  原来,她是这样喜欢可法。
  既然这样,她就要让别的女生,永远都看不到他这青涩的模样!
  「我来教你大人的吻法。」动机有点奇怪,但她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语毕,子郁将手放在可法的脸旁,轻轻抚摸,从他的眉毛摸到他的鼻子,接着滑到嘴唇,粉红色的气息围绕在两人之中,然后她张嘴上前,又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
  她先是学他用嘴唇轻轻触碰他的唇围,再伸出舌尖慢慢描着他丰润的轮廓,可法被她舔的身心都痒痒的,她却没有停嘴,继续敲开他紧张又颤抖的嘴,将舌头给伸了进去,这动作让可法有点被吓到,但那甜蜜温暖的感觉却又再度让他放松,几乎瘫软在她的吻中。
  子郁轻咬着他的嘴唇,他的嘴几乎都会被她嚐遍,她双手乾脆环住他的头,将他更加贴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的深度,舌头不停在他口内探索,甚至与他的捲在了一起,再不停以吸允交换。
  可法完全被子郁掌握在嘴中,那些被吻到的地方变得酥麻,好像要将他整个人融化一样。
  这样的状态才持续几分鐘,他就发现他身体异样的变化了,身下那个长长的东西居然变硬了。
  他惊地放开子郁,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无比滑稽。
  「怎、怎么会这样?」他慌张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人鱼可没有这东西,现在突然变这样,该不会是他生病了吧?
  子郁嘴上还沾有他的唾液,情绪还没回来,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刚刚可法那反应她也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慌张到弹起来,难道他不知道人类男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吗?啊…也对,人鱼是体外受精,应该是不会有这种构造的,这也难怪他会有这种慌张反应。
  「呃…」但这下尷尬了,总不会是要她当场来健康教育一下吧?
  「怎么办?子郁…我好像…有点不、不太舒服…」他的脸因情慾而更加潮红,蹲在床下试着用手去压住那顶帐篷,这动作非但没有解决现况,反而还更让他感到一种被电到的感觉。
  子郁脑中正在想各种解决方法…
  教他用手解决?她疯了不成?而且这样会吓到可法吧!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这样做…
  拉开衣服让他用自己解决?这更不成吧!他连这反应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他绝对会吓到六神无主的。
  想到最后,她放弃了,她又不是男人,怎么会清楚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时候,还是请教专家比较好。
  于是,她起身了,奔出房门跑到纳特房间外,去狂敲他房间的门,也不管房中的人正在办什么要紧的事…
  子郁敲到最后听见纳特低沉的说『给我三分鐘』才停手,她在门外焦急地等了三分鐘,门终于打开了,纳特穿着长裤,上半身却什么也没穿,而子风抱怨的声音正从房内浴室传来,只不过隔了点距离,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也空去听他抱怨。
  「抱歉,打扰你们,有紧急状况需要解决一下。」说完,子郁就把纳特抓出房间,丢到自己房间去面对那蹲在地上,一脸潮红到快哭的可法。
  「他怎么了?」纳特医生正色的问。
  「他有生理需求,但失忆后忘记怎么解决了,你教一下。」子郁面不改色的回答。
  「这种事…失忆会忘记吗?」纳特极度怀疑,那失忆怎么还会记得自己叫可法?
  「总之,他就是不会!细节我也不清楚,你教他解决一下!」子郁生气地命令,而且说完就奔出房间,离开前还不忘带上房门,她可不想知道纳特医生的教育细节。
  纳特叹了一口气,看着被丢下来,惨不忍睹的可法,转身去浴室放冷水。
  放冷水的同时,他回到房间,对着可法问,「是阿郁让你变这样?」
  「是…」可法气虚的回答,刚刚一切都好像做梦,都怪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怪毛病,不然应该还可以继续亲,他低头懊恼了起来。
  纳特扶额,子郁这傢伙…自己造的孽不会自己解决吗?
  放好冷水,他叫可法把下半身给泡进去,然后命令他想些正常的事,可法还一脸无辜的问什么是正常的事,纳特差点就爆走了,只好去门外拿本难懂的医学书给他读,叫他冷静之后写心得给他,才解决的这荒唐工作。 20,春天来了   接下来好几天,可法都捧着一本书在沙发上看,那本书…书名叫做『身体的秘密』,这是子郁去书店找来,专门设计给年美国幼童当作性啟蒙的教材,里面有相当简单的身体构造图,以及连孩童都懂的解说用语,完全没带一点顏色,整本书非常正派,而且又因为这书是专家设计过的,子郁想说既然都解释这么清楚明白,想必对人类完全不了解的可法,应该也能轻易读懂。
  但可法怎么可能这么细心地体会到子郁的用心,细读完那本书之后,先用恍然大悟的表情讚叹说:「原来如此啊!人类跟鲸鱼是一样的…」
  坐在他旁边的子郁正在一边打报告一边喝奶茶,听到他这样说还很称讚似的点点头,没想到点完头就听他接着问,「子郁,可是这个…真的可以全部进到你身体里吗?你不会痛吗?」说话同时还指着自己的下半身。
  子郁整个华丽丽地喷茶了,马上给正坐着看书的可法一个手刀。
  「可法是大笨蛋!」可法明明就很聪明,为什么总在特别的地方卡住出不来呢?这种事情是要叫她怎么回答?能不能也给她一点点面子?
  「好痛喔,子郁你干麻打我,我又哪里说错话了?」他揉揉被揍的头,一脸无辜。他是真的很担心子郁啊!人鱼又没有这么复杂的步骤,顶多就用手指刺激而已,况且他在海底曾看过鲸鱼交配,感觉就很可怕,无论是鲸鱼的动作还是叫声…
  「那你永远都不要靠近我好了,哼!」子郁拿起笔记型电脑,恼怒地奔回房间大力甩上门,留下苦恼地可法在原地,他头上还是一堆问号。
  「……」可法闔上书本,站了起来,「那我去问纳特好了…」说完他就转身跑去书房找纳特。
  十分鐘后,纳特与子风像火车头一样,双双闯入子郁的闺房。
  「你能不能自己解决他?」这是纳特。
  「姊,你跟他在一起了?」这是子风。
  两个人气急败坏的同时喊出,子郁完全听不懂地回头皱眉,「你们能不能一个一个说啊?而且这里至少是女孩子的房间,你们不觉得应该先敲门吗?」
  「谁管你那么多!」纳特子风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这几天下来,他们两人实在受了太多子郁的阻挠,不生气才有鬼,况且想也知道这时间点,子郁在房间也绝对不会在做什么重要的事,那他们还需要敲门干麻?多此一举。
  「所以…到底怎么了?」子郁耸肩。这几个男人就是这么不解风情,尊重一下屋子内唯一的女人都不会。
  「姊,你跟可法在一起了?」这次子风先问了。
  「呃…算是吧?」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那个吻之后,好像也不能当作没那回事,只是她无法肯定,可法到底对她是什么感觉,他吻她又是为了什么?他一直都没问她,她也就一直假装不知道,所以那个接吻后过了好多天,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跟可法正在交往中。
  「可恶,这傢伙居然没先问过我…」子风扭头就要出房门,却马上被纳特给一把抓住。
  「喂!冷静点,可法只是跟阿郁交往而已,你紧张什么?」纳特又觉得头开始痛了,「阿郁,你应该自己好好跟他沟通,他问的问题…我跟子风也无从回答。」因为他们都是男人。
  此时,后知后觉的可法终于进来了,看子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他慌张的开口,「我……」下面的话都还没讲完,就让子风给抢了过去。
  「你说,你是不是跟我姊在交往?你知不知道要跟姊交往,都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咦?是这样吗?」可法张大眼睛,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人类两个人交往,是要经过亲人同意啊…他还是太不了解人类社会的习俗了,「那怎么办?我忘记先问你的意见了…」
  纳特跟子郁脸上掛满了黑线,只是纳特的黑线又更黑了一点,他真觉得这个家是不是风水不好还是怎样,怎么大家明明在外都是正常人物,回到家就变一个人,子郁装傻、子风耍笨…还有这个叫做可法的,纳特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太聪明想太多,还是被笨蛋姊弟潜移默化,智力一天比一天下降?
  「总之,跟我姊交往,要够好看、要够聪明、要比我姊高,更要能照顾我姊,还要喜欢植物,不然跟我姊会没话聊,嗯…最好是有钱到能照顾我姊一辈子,对了,最重要一点,还要能接受我跟纳特,如果不能接受我跟纳特,不管他条件再好,也不能我姊交往,还有、还有…」子风说得头头是道,可法还真的很认真听,恨不得能抄笔记,子风见他这么认真,倒也乐的继续把条件列下去,「还有我姊对植物之外都很不重视,所以要能时时刻刻地注意她身体状况,以前一进实验室,还有整整两天没吃饭的记录,我问她干麻不吃饭,她居然回答说她忘记了,扯不扯?所以啊…跟我姊交往很辛苦,如果你是认真的话……」
  「停!」子郁终于受不地开口,「苗子风,我什么时候有说过这些条件?还有…我哪有这么废物?饿了还是会吃饭好不好?」
  「谁说的?你就是只要实验就不会饿,每次都要我提醒你吃饭,你知不知道,上次昏倒在实验室,我有多紧张?」
  「上次、上次…你说的上次已经是我大学的时候,那都是好几年前了,你还要讲?那要不要我说你小学还尿床的事?」
  「欸,姊你很不道德耶!我们刚刚是在讨论你不会照顾自己…为何要说到我头上。纳特,你不要听姊胡说,我小学没有尿床…」
  我的老天爷!怎么又来了?
  纳特无语问苍天,现在把这群人赶出去还来不来的及?怎么每天都可以这样吵来吵去,能不能给他一天耳根清静?
  「我说,能不能不要愈扯愈远。」纳特放大音量,「阿郁,我先把子风带走了,剩下你自己解决。」说完,他完全不管还有话要说的子风,拖着他出了房门,留下可法跟子郁在房间。
  唉,纳特真不愧是纳特,一下子就能把场面掰回正确的道路。
  可法还是一脸茫然的站在那边,从头到尾好像都找不到重点。子郁看他那样,终是放下笔电,拉他过来床边坐下,打算听纳特地话,认真开解可法一回,也顺便替自己解惑。
  「可法,你对我是认真的吗?」她正经的问,「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第一个遇到的人类,所以你才对我有特殊的感觉?」
  因为子郁问得很认真,可法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一开始的确是…」
  第一次对他温柔的人是子郁,第一次会关心他的人是子郁,所以他对子郁一直以来都有特殊的感觉,因为她是他第一人遇到的人类。
  「我以前不太懂什么是喜欢,因为没有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其他人,所以你对我好,我真的很感动…」
  「可是那不是对异性的喜欢吧?」子郁垂头,这还真的被她猜中,可法这是依赖,并不是爱。
  「但是,」可法拉起子郁的手,紧紧握着,「那天你看到我人鱼的样子,接纳了这个残缺的我,除了很开心之外,不知道为什么,对你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也是一种投射作用吧?我是第一个接纳你的人,你当然也会多依赖我一点…」
  「子郁,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接受我,你还会是我的唯一,也许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依赖你,但现在不一样,我很努力的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的力量,希望你有一天也能够依赖我,子郁…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真的吗?这真的不是她在做梦吗?子郁发觉自己好像开心到要爆炸一下,心跳得很快,但她异常地喜欢这样的速度,那速度刚好证明,可法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喜欢我!是因为喜欢我才吻我,喜欢我才抱我,不是因为害怕被丢下,也不是依赖,他说…他说他是真的很喜欢我。子郁绽放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嘴角不能克制的上扬再上扬。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可法的告白,只是第一次主动而且带有热情地抱住了他,紧紧地不想放开。可法也扣住她的腰,感觉这瞬间便是她开始信任他的那一刻。
  「那你也相信我吗?」她问。
  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点点头,「我相信你。」
  「那…」她脸微红地凑到他耳边,「你信任我的话,进来…就不会痛喔!」她说的是他一开始问她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真的?」他放心地亲亲她的颊,接着捧住她的脸,又往嘴巴亲了亲,嘿嘿…现在他知道可以伸舌头了。
  结束这大人式的吻,她很满意学生的表现,甜甜笑了,「真的。」
  「那可以…现在可以试试看吗?」可法的大胆,让子郁有一瞬间愣住,但随即又掛上俏皮地笑容。
  「你得到子风同意了吗?我们交往的事?」她故意问。哈哈,子风有时候也是有点用处的。
  「呃…对耶!他还没同意,我这就去问他!」说完,可法立刻放开子郁,旋风似地跑了出去。
  呵呵,你的段数还是没有提升啊!笨可法。
  子郁看着被骗的团团转的可法,大声地笑了起来。好啦!可法虽然迟钝了点,但她就是好喜欢,这么笨也说要让她依靠,那么…她就勉强依靠一下吧!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吉儿岛很快就迎来温暖的南风,漾出春天的气息了。
  待雪融尽时,纳特家更添了许多春意,因为子风终于被可法烦到怕,随口答应了他跟子郁交往的事,于是可法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子郁亲亲抱抱。
  等他知道他根本不用取得子风同意时,已经是好几年以后了,不过那时候,他早也不计较被骗不被骗,反正…子郁已经是他的人了。 21,抢夺的决定   就在这春意盛然的天气中,从裂心岛盐溪转种到纳特家庭院的小芽,开始长出绿色的嫩叶,虽然离开裂心岛后,小芽的健康状况变比较差,但在子郁的细心照顾下,依然还是长出绿叶来了。
  子郁简直是开心到飞上天了,小芽长出绿叶就代表这个环境是合适的,只要不要有太多变数,成功復育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而自从子郁回来后,可法并没有改掉天天跟纳特去上班的日程,因为子郁说,可法既然对那些医学的东西有兴趣,多跟纳特去医院看看也无妨,也能累积实际经验。
  纳特更建议等可法正式身份一下来,就让他去考研究中心的学位,未来也有可能成为不错的医生,虽然可法并没有正面答应,但从他脸上的兴奋表情,子郁知道纳特的提议,让可法非常跃跃欲试,且从那时候起,除了每天都跟纳特去上班之外,也开始抱着医书专心读起来,他记忆力本来就很好,又对各方面都很有兴趣,所以每天乐此不疲的抱着书苦读。
  只是,每天事情很多的可法,依然会抽空跟子郁培养感情,自从子风答应他跟她交往,他就很爱不顾一切的对她做出一些亲密举动,只是子郁终究没有让他跨过那道线,每次都点到为止而已,趁这时候享受一下单纯在一起的感觉也很好,子郁是这样想,再加上可法每天上班加唸书其实也很累,纳特还会出功课让他做,所以等到休息时间,也没力气做其他事了…
  但如果遇到假日的话,可法时间就比较多,可以一整天黏住子郁,两人几乎不会分开。
  像现在他正陪着她在庭院忙碌,蹲在她的后面,把头靠在她背上,一边抱着她,一边还帮她记录着气温跟湿度等数据,非常忙碌。
  「对了,子郁…你一直叫它小芽、小芽,都已经长出叶子,就不能再叫它小芽了吧?」他写完最后一个数字,乾脆地把笔记本扔到一旁,用双手从后面整个抱住她。
  「嗯,只是还没取名字就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它…」子郁对背后的黏皮糖已经习惯,任由他在那边骚扰她。
  「可是这样不就…称呼要一直换来换去?」
  老师说,叫她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可是…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吗?「也许等它再长大一点吧!」她答。
  两个人间聊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拖鞋啪达啪达的声音,他们同时抬头一看,来的人是子风。
  「欸,纳特说你们忙完过来书房一下。」他早已习惯两人黏在一起的画面,看到可法蹲着抱住子郁,一点都不惊讶。
  「怎么了?」
  子风先叹了口气,接着才回答,「他就知道你忘了,之前不是说要调查那个什么博士,他说他整理好了,要跟你讨论…」
  「唔,你不提…我真的忘记了,好…我忙完就过去。」子郁点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她真的几乎把霍姆斯博士给忘光光,这阵子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
  子风嘖嘖几声,说什么这种姊姊真不可靠之类的话,然后又踩着拖鞋离开了庭院。
  离开裂心岛后,子郁虽然感到绝望,但小芽还是被她给救回来,而且…可法一直都陪在她身边,让她几乎把霍姆斯博士的事给忽略了,反而纳特居然一直记得,他说要调查居然也是认真的,真的帮她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她真感到有点惭愧…只好…改天请纳特吃饭好了。
  「子郁,那个博士,为什么要抢走裂心岛啊?」可法依然黏在她身后,为打发时间所以找了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一点交集都没有…」
  「那还真奇怪…子郁,你还要弄很久吗?」他换了个角度抱她,把头靠在她肩上看着她动作,而子郁刚好想要转头测量旁边的叶子长度,跟靠在她肩上的可法对到眼,可法迅雷不及掩耳的给她一个闪吻,吻完还给她一个偷袭成功的灿笑。
  「调皮鬼。」她白他一眼,又继续工作,但等视线移开,她不自觉的浅浅笑了。
  喜欢可法这样黏着她,也喜欢他老是这样偷袭她,被爱护原来是件很棒的事,尤其又是这么可爱的可法。
  等所有事情都弄完,子郁才起身到旁边的水龙头洗手,然后两人才从庭院移驾去书房。
  等在书房的纳特与子风,也黏在一起放闪光,这两个人…好像自从她跟可法在一起后,也开始变很爱黏在一起,哼…是要比谁比较闪是吧?
  子郁拉着可法的手坐在他们对面,咳了几声才唤回纳特的注意。
  「这是我整理过的,我有把重要的地方圈起来,你可以先看。」纳特说完,他拿了一堆a4的资料递给子郁。
  真不愧是纳特!
  子郁看着手上整齐又有条理的资料,不得不佩服纳特做事的细心程度,让她非常快地归纳出重点。
  伊恩?霍姆斯博士,五十八岁,拥有剑桥大学医学博士的学位,毕业后在英国工作了一段时间才到美国教书,但在他三十五岁时,被诊断出罹患肝癌,而且是非常危险的第四期癌症,当时的他立刻就决定接受医院的治疗,但治疗却没有起色,霍姆斯博士一天一天衰落下去,于是他乾脆放弃医疗,搬到空气及气候极好的吉儿岛上,想安度剩下的日子。
  但一年后他却奇蹟似的痊癒,身上的癌细胞不知道消失去哪,居然一丁点都找不到,从那时候开始,他立志投入癌细胞的研究,发誓要将这种病痛赶出人类世界…
  纳特整理的资料当中,还将霍姆斯博士的照面一倂附上,照片的拍摄日期似乎是前年,前年的霍姆斯博士年纪为五十六,但照片看起来就像才四十岁一样,长相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许多。
  消化完那些资料,子郁开口问了,「他看起来好年轻,长相实在看不出来是会做坏事了人…」的确,霍姆斯博士一脸算是清秀正派,完全跟把她强制赶出岛的恶劣搭不太上边。
  「姊,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子风抢先纳特一步回答。
  「还用你说吗?我当然知道…」
  见两姊弟又要因芝麻蒜皮的小事开始争辩,纳特赶紧发话阻止,「他应该本来就是不容易面老的人,我查过最近几年的照片,他几乎都没什么改变。」
  「所以他之前也待过吉儿岛?」可法问。
  「嗯,似乎是如此,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也都还没搬来这…」纳特回答。
  子郁看着霍姆斯博士的经歷,接着又问,「他该不会那时候就有去过裂心岛?」
  「这就无从得知,我本来以为他会在曼莱斯研究中心待过一阵子,但我去问过…似乎没这回事,他在岛上的时候,好像都是独自一个人…」
  唯一的线索好像就是这个,在他三十五岁癌发时,曾经在吉儿岛上住过一阵子,如果他真的住过,会不会是那时候跟裂心岛有接触,然后裂心岛上其实有着跟癌细胞消失有关的秘密,经过多年后他才想起来,所以从子郁手中将岛抢夺回去,好让癌细胞的研究得以顺利进行下去,这样想好像就有点脉络可寻,可是…为何是这个时机点呢?子郁之前告发岛上不肖业者製毒时,每家新闻都报很大,当时法拍也是公告好多天的,为何霍姆斯博士那时候不直接利用法拍管道买走裂心岛,而是在子郁住了一年后才用不择手段的硬夺过去,这样也太不合理了些。
  四人又在书房讨论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霍姆斯博士究竟意图为何,但大家都直觉一定跟他之前住过吉儿岛的事有关。
  「可是阿郁,你现在…还会想要回去裂心岛吗?」一番辩论后,纳特问了子郁这个问题。
  子郁认真的思考纳特的问题,她的梦想的确在吉儿岛上依然好好地活着,并且还开始长出绿色的叶子来,可是如果将来必须量產,还是必须回到裂心岛上,利用盐溪广大的土地跟水流才行,子郁匆忙带回来的资源,只够种几珠而已,若是最后要量產成药剂,那是万万不够用的。
  「可是,如果姊成功,应该就可以用政府的名义,请霍姆斯博士把岛交出来吧?」子风也问。
  「裂心岛是私人岛,这应该会有困难…」纳特答,「或许改用人工种植的方式还比较有可能…」但细节他就不清楚了。
  「我想…」子郁终于再度开口,「我还是想抢回裂心岛。」
  「姊,你还是想回去住在那边吗?」子风因子郁这样说,显得有些落寞,他其实一直反对她去裂心岛,子郁除了植物其他都不在意,虽然平安度过一年,但难保接下来不会发生意外,万一发生意外,留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放心,如果真的復育成功,就会有很多人加入我的研究计划,也会有赞助厂商,裂心岛上应该就可以派人常驻,我只要偶尔去看看就好…」子郁向子风解释,之前是因为復育多次失败,才导致她跟老师失去眾多盟友,也导致子郁隻身前往裂心岛,但如果已经復育成功,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过前提就是,子郁必须抢回裂心岛,抢回来才有资格谈后面的一切。
  「我知道了,阿郁…我有认识的律师,明天我去问问相关法律。」纳特了解子郁所想,最后做了总结。
  「那我就去查查霍姆斯博士在裂心岛的事吧!」子风也决定帮帮子郁,反正他现在休假,间着也是间着。
  「那我……」可法也想帮子郁,但纳特跟子风好像都把事情给做完了?
  「你就好好唸书吧!」子郁笑着说,安慰似的在桌子下面牵起他的手,接着又对纳特跟子风说:「谢谢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对我做的一切…」
  纳特跟子风都笑了,只要是子郁想做的事,他们都会帮到底的…
  眾人散会后,两对情侣就各自散开,纳特跟子风开着车出去了,可法则拉着子郁到客厅看书、看电视。
  「子郁,就没有我可以帮的忙吗?」
  「你事情已经很多了,只要想着乖乖把书念好就好…」
  「可是我…这样我都没有帮上你的忙。」他觉得好像他都没有帮到忙,现在他明明就是跟她最亲密的人。他嘟起嘴,表示抗议。
  子郁笑着把他头发抓乱,「可法真爱吃醋,快过来给我抱抱。」她说完也没等他主动,上前就把可法一把抱住,把头埋进他胸膛里,可法见状也回抱住她,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泥土味。
  「子郁好香。」他甜甜地笑了,可惜子郁抱着他没看到。
  「那还要吃醋吗?」
  「小气,让我吃醋一下又不会怎样,我也想要帮你嘛!不然我都没有派上用场…」
  「你有啊…」
  「哪里?」
  「一直陪着我的人不就是你吗?这样就有派上用场啦。」她笑着说完,接着把手一路往上,就着他的肩,上前将嘴唇叠上他的。
  香甜的吻将他的不安全扫了去,连日的辛劳疲惫好像就这样不见,可法抱着子郁,阳光把两人的身影映在地板上,久久都没有露出一丝缝隙… 22,暴风雨前的幸福   随着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纳特家庭院也更加绿意盎然,子郁梦想的生化种子,如今已全是长出花苞的小树,且有几颗长的快的已经成功交配,结出小小的果实出来,算是跑完整个復育流程,子郁也终于决定将名字给定下来了,等到花朵与果实的採样及标本都完成,就可以送件去申请登记了,登记完就可以开始做医学研究,也就是说子郁离梦想成功愈来愈近了。
  植物学名命名依照国际植物命名法规,採用的方法是二分法,当中包含属名、种名以及发现者的名字,通常都是以植物本身的外观特色来命名,但在梦想登入到植物图鑑以前,子郁决定依照老师的建议,将它的小名用自己的名字命名──郁叶,郁字本身就有香气浓烈的意思,香气浓烈在英文可以用strong形容,所以英文就叫做strongleaf,也暗指希望它强壮活下去,希望未来能造福广大人群。
  郁叶命名当天,子郁也决定为它办一场小小的庆祝会,于是在庭院架起烤肉架,跟可法到超市买了许多食物,办起小型的烤肉会。
  春日的风还带点微凉,吹起来正舒服,四个人就坐在庭院里,一边吃烤肉,一边天南地北的聊起天来。
  「明明中文就叫郁叶,为什么英文就要叫strongleaf,这样不是有点不合理吗?而且strong…哼,也太俗气了。」子风啃着玉米,觉得子郁这样命名有点太随便了,
  「没办法,这样是最好懂的翻译…」子郁当初也想了很久,因为自己中文名字无法找到适合的英文,只好用意思来翻。
  「乾脆用音译叫yuleaf不是比较好?」纳特也表示意见。
  「yuleaf加一票。」可法吃着奶油四季豆,举手附和。
  「yuyuleaf不是也不错?」子风觉得纳特提议的好,但单字yu感觉有点奇怪,叠字不是比较好唸吗?
  「我才不要,那样中文不就变成…郁郁?」子郁觉得叠字好噁心,感觉好像幼稚园小朋友取外号,名字最后一个字念两次变叠字,感觉好幼稚,她的植物可是有神圣使命的。
  殊不知,这名字立刻引起可法关注,「郁郁…好可爱,子郁…以后我这样叫你好不好?」纳特也叫她子郁,子风偶尔也会叫她子郁,总有个称呼是他专属的吧?
  「我拒绝,郁yu还比较可以接受。」子郁立刻拒绝了可法的提议,她不喜欢叠字称呼。
  「那就叫yuleaf!」纳特定案,因为他也不喜欢死板板的strongleaf,反正是小名,本来就不是正式名字,取个易懂又有纪念性质的不是比较好?
  于是子郁想的strongleaf马上就被推翻,被大家改成yuleaf了。
  子郁没什么反对意见,相信老师在天之灵应该也不会反对就是,啊…找个时间要去告诉老师这件事,老师一定会很开心,因为她快要完成老师的遗愿了。
  「欸纳特,你说可法再九个多月就可以成为领养对象,可是…他要成为谁家小孩啊?」子风换吃起猪肉片,且将话题转向可法。
  「对喔,必须有人收养可法才行…」子郁喃喃自语,然后跟子风对看一眼,她跟可法是恋人,所以收养动作不可能她做吧?子风年纪跟她一样大,跟可法也差没多少岁,当然也不可能是子风,结果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纳特…
  但没几秒,子风发现疑点,「等等…这样可法不就成为纳特的…儿子?不对吧!那以后可法要叫我啥?」
  「叫你妈妈…噗…」子郁说完立刻喷笑,子风是妈妈,可法叫子风妈妈…也太白痴了。
  「屁啦!谁是妈妈?」子风恼羞成怒,但他马上找到下个攻击点,「欸…那你不就变成可法的阿姨?哈哈哈,乱伦啦…」
  一直没出声表示意见的可法,听到这种诡异的关係马上询问,「那我以后可以娶阿姨吗?」听见可法这样问,两姊弟又立刻笑到东倒西歪,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可法只能一脸无辜的等他们笑完。
  等他们笑得差不多,纳特才悠悠开口解释,「我连络过我爸妈,他们同意收养可法,所以顺利的话,他以后就会变成我弟弟,名叫可法?里德。」还好他早就准备好对策,不然准会被这姊弟给笑死兼气死。
  「可法?里德…」可法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一股力量从内心涌出,这种感觉…就是书上写的『落地生根』吗?他开心极了,不顾一切衝去把子郁抱起来,开心地在庭院转圈圈,「子郁,那你以后就会变成里德太太了!」他亲亲她的脸颊,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子郁也开心地抱住可法任他转来转去,知道他很开心,就忍住不去吐槽他:她可还没有答应要当他的老婆呢!算了…呵呵。
  「等等,不对啊…」子风突然打断这开心情绪,表情异常烦恼,「那你们都变成姓里德…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你们排挤我!」
  子郁在可法怀里,听到子风这样说,故意调侃他,「喂…你可是苗家独子,怎么好意思改姓?」
  「呜呜,姊欺负我…纳特,我也要姓里德啦!」他扑到纳特身上,假哭博取同情。
  纳特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只好抱抱他,嘴上说乖乖乖的哄他,顺便给他粉嫩的嘴一个吻,好让他停止假哭重拾笑容,子风从纳特怀里起身时,还故意朝子郁做一个鬼脸。
  「子风爱撒娇…」可法看子风黏着纳特讨抱抱,故意酸他,平时子风最爱消遣他,说他爱向子郁撒娇,结果他自己还不是一样,爱往纳特身上黏。
  子风又被可法激怒,笑容马上不见,「你才爱撒娇,你们全家都爱撒娇!」
  「那又怎样,我就爱撒娇,子郁也爱这样的我…怎样?」他放下子郁,专心跟子风辩驳起来。
  子郁默默坐到纳特旁边,欣赏两人的斗嘴,有时候看他们这样吵,也蛮有趣的。
  此时纳特默默喝了一口啤酒,转头低声跟子郁说:「阿郁,你以后…生个女儿吧!」
  「呵呵,你确定?」子郁也开了一罐啤酒,「不是也常常嫌我跟子风爱吵来吵去…」
  「……」纳特闷了,「以后,小孩让我带…」可法还算能找回理智,但苗家教育可能出了问题,小孩让子郁带,未来前景堪忧啊…
  「哈哈…纳特…哈…你说的喔!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了…哈哈…」她脑中浮现纳特抱小孩餵奶的样子,子郁感到好笑,却也觉得非常适合他,如果她有了孩子,交给纳特一定很放心吧!他本来就爱孩子,只是性向让他终生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有了小孩,她相信因她跟子风的缘故,纳特一定会将她的小孩视如己出的。
  庭院里笑声满溢,她和可法交往的事实,似乎更让这个家更紧紧的连在了一起,纳特跟子风也不必再顾虑她的感受而大放闪光,她也终于找到会一直让她依靠的人了…
  幸福洋溢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子郁想。如果未来的每一天都这样过,那就好了…
  尔后好几个月,子郁都非常的忙碌,她先是重回了曼莱斯研究中心,找到原先的实验伙伴,将这一年多来的研究结果展示给他们看,许多当时退出的伙伴非常佩服子郁的毅力与决心,这个当时被认为不可能成功的植物復育工作,她居然完美地完成了,所以昔日伙伴纷纷表示要重回实验室,并且无人异议地推举子郁为实验室最高领导者,主掌接下来所有计划的最高主导权。
  实验室重组的那几天,子郁几乎半夜才回到家,每天很早就又出门,偶尔担心她会忘记吃饭的可法跟子风会带吃食去找她,其他时间则都是跟实验室伙伴在一起,而实验室重组不久,纳特认识的律师朋友拜访了实验室,大家讨论了一下午,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他们决定要尽全力抢回裂心岛。也还好霍姆斯博士在研究路上也不是个好人,给了他们很多可以利用的证据…
  而此时在裂心岛上,伊恩?霍姆斯博士带领的研究人员,当然不知道子郁重组了实验室,也不知到他们想抢回裂心岛的这个决心,查理跟伊恩每天都投入在研究上,尤其是查理,经过这三个多月的调查,居然还是一无所获,这让他开始担心,如果时间到了,他还是找不到伊恩所说的东西怎么办?他老婆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查理每天都睡不好,压力也一天比一天大,就在同样毫无所获的某一天下午,他终于决定除了每日固定不变的搜索行动,必须从别的地方下手才对,此刻的他也终于回想起了一件事,来裂心岛的那天,被他赶离岛上的苗博士以及神秘少年,在岛上住过那么长的时间,搞不好曾经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也说不一定,况且那神祕少年,突然出现在苗博士身边,搞不好也藏有什么秘密也说不一定,于是他用无线电派了人去吉儿岛细查,打算将那名神秘少年的身份找出来,或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一定…
  调查三天后,查理在无线电中得知了可法失踪人口登记的事,听说那名少年名字叫:可法cover,嗯…当初好像是听苗博士这样叫他没错,但现在又听到这名字,怎么突然觉得好像在哪听过的样子…
  他急忙打开抽屉,拿出那张他从被毁掉的小屋检来的那一半纸片,上面写着『ver』三个英文字母,原来这纸上写的应该是那少年的名字,可法、可法…这名字他到底在哪听过啊? 23,差一个字的名字   查理对可法的名字上了心,每天有事没事都会去查一下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看过这名字,但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资讯。
  虽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线索,但他还是不放弃,依然抓着这根唯一的救命绳,不屈不挠的调查。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夏天来临了。
  夏天的到来让裂心岛上也渐渐炎热起来,虽然岛上的巨树已经遮去许多阳光的热力,但研究所内还是非常热,但岛上电力通通都供给给研究机器,全研究所只装了一台冷气,就装在伊恩的办公室里,所以查理虽然不喜跟他独处一室,可为了冷气,他还是有事没事就进去一下。
  但这有事没事的去一下,让他终于找到是在哪听过这名字。
  伊恩的办公室算整齐,所有档案都有条不紊的放在架子上,分门别类的收好,基本上,如果是查理看得到的东西,都不会是机密,就算是其他人也可以随意翻看,而机密的东西都被伊恩锁在抽屉里,钥匙只有伊恩拥有,但因为害怕被其他人给看到,所以抽屉也不常打开,除非特别有需要。
  这天,查理也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到伊恩的办公室报到,除了吹冷气之外,他还有其他事想和伊恩讨论。
  「搜查这片海域已经快四个月,但还是一无所获,博士…您真的确定会在这附近吗?」查理对于一天又一天的毫无所获担心着,因为他真的时间不多了。
  「当然,你不也看过资料?」伊恩还是一脸游刃有馀。
  「……」他咬牙,忍住揍人的衝动,「那份资料能再让我看一次吗?也许有我看漏的…」
  伊恩耸耸肩,先叫查理把门给锁了,然后从口袋拿出一把小钥匙,然后打开了那个放有机密资料的抽屉,他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也是上锁的,接着他又拿出另一个钥匙,将小盒子打开,将里面放着资料袋递给了查理。
  查理不是第一次看这资料袋,但也不是常常看到它,伊恩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就把这东西给他看。
  他小心地打开封口,将里面的所有东西拿了出来,这里有一部分的资料都是伊恩以前研究的记录资料,他稍微瀏览过就把资料丢到一旁放着,在整理的过程中,从纸与纸之间掉出了一张照片,查理随意地捡了起来,低头看到照片的那瞬间,他终于想起来他是在哪看过可法这名字…
  那张照片是一个金长发的女孩,她对着镜头笑得非常美丽,她海洋色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鑽石一样,女孩皮肤很白,白皙到感觉会反光,纤细的手上抱着一个大概才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因为鼻子跟嘴都还皱在一起,瞇着眼看起来就像猴子,但就算这样,查理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跟这金发女孩长的很像,只是看不出性别,而且那个他曾经看过几眼的可法,长的居然异常像这名女子,当他正想翻到照片背面时,伊恩走过来抢走了那张照片。
  「怎样?看上这女孩了吗?之前也没看你瞧这么久…」伊恩笑了笑,也看了照片中的女孩一眼。
  「不,博士…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确认…」查理感觉自己终于抓到了点珠丝马跡,「能再让我看看背面吗?」
  伊恩不以为意的将照片还到查理手上,查理迅速的翻开照片背面一看,上面用黑笔写着两个名字──arielamp;carver爱莉儿与卡法。
  嗯?carver?怎么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伊恩看着查理面色凝重,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
  「博士,我想…我可能见过这孩子,只是……」
  「什么?你见过这孩子?」伊恩只听到这个就激动地大叫。
  「博士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跟苗博士一起住在岛上的…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吗?」
  「你是说…那陌生男人就是这孩子?有这可能吗?」
  「我派人去苗博士那边查过,听说这人失忆并且报了失踪人口,那边登记的名字,虽然有点不一样,可是拼音很像,是叫可法cover…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查理本来没有想把可法的事告诉伊恩,但如今线索可能在他身上,查理就不顾一切地全说了。
  「卡法…可法…这怎么…」伊恩陷入了混乱,一直以来都有点无所谓的他,终于也开始想认真起来。
  查理见伊恩也开始怀疑可法这个人的来歷,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那张已经泛黄,上面写着ver的便条纸,将它交给了伊恩,并且把那天捡到纸条的事简略的讲了一下。
  伊恩看着那张纸条,身体有点颤抖,手指好像无法克制的紧捏,他有点无法相信手上的这张纸条,居然有一天会回到他手上。
  他捏着纸条,缓慢地走回办公桌,又用钥匙打开了那机密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同样泛黄的便条纸,他紧张地将两张便条纸放在桌上,那撕破处居然能吻合,查理也好奇地走过来看,伊恩拿出的那半张便条纸,上面也是有三个字母,跟他捡到的那张拼起来就是卡法carver,是那张照片后面写的名字没错。
  「博士,果然就是他没错吧?虽然名字差了一个字。」查理兴奋的喊了出来。
  「真是不敢相信…他…查理,你看到他时是什么样子?」
  「嗯…」查理认真的想了一样,「跟一般人一样,而且感觉跟苗博士感情还不错…」
  「他是…是用两隻脚走路的吗?」伊恩急切地又问。
  查理也终于找到重点,马上又答,「没错,他跟一般人类模样无异,但是博士…如果我们找到他,应该就可以问出爱莉儿的下落,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我老婆也有救了…」
  「哈哈哈……」伊恩听完突然笑了出来,而且还笑个不停。
  「博士,怎么了吗?」查理皱眉,他刚刚可没有说什么笑话。
  「不,也许我们只要有他就不需要爱莉儿,所以你刚说,他现在人在哪?」
  查理虽然不明就里,但依然将他调查可法的事全说了出来,也将可法现在是暂住纳特家,也就是还在吉儿岛的事全都无所保留的告诉伊恩。
  伊恩听完就立刻陷入了沉思,查理也不打扰他,就让他在那边安静地不发一语。
  就在这个时候,伊恩办公桌上的通讯电话响了,他按了通讯钮,将无线电接了起来,打来的人是负责岛上通讯的手下。
  「博士,从吉儿岛上发来一份声明,寄件者是苗子郁,要帮博士送过去吗?」那人说。
  伊恩与查理对看了一眼,然后伊恩答道:「送上来。」说完就将通讯断了。
  两人快速地将一桌的机密文件收拾好,放到抽屉里锁起来,甫收拾好就有人敲门,查理就开了门让他进来,那人将一份大小a4的资料放在伊恩的桌上后就退了下去,查理接着又将门关起来锁好。
  伊恩拿起资料迅速地瀏览起来,嘴上渐渐露出笑意。
  「呵呵…他们可是先对我们下了挑战书呢!」伊恩笑了出来。
  「是苗博士吗?」查理问。
  「嗯,他们要我归还裂心岛,否则就要告发我在学术上的手段,还说他们手上有证据呢…哈哈哈,这么有趣。」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爱莉儿的事…」查理又紧张了起来。
  「查理老弟,要用点脑袋啊…」伊恩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将计就计不就好了?这些小毛头…要跟我斗,还差得远了!」
  「可是失去裂心岛…」
  「如果找到这个叫可法的人,你觉得我们还需要裂心岛吗?」伊恩反问。
  「喔!」查理终于想通了,随即也笑了出来。
  伊恩接着按下通讯钮,告知刚刚的手下,请他发回信告诉苗博士,说他觉得这条件交换很有意思,会依他们指定约时间前往吉儿岛,将裂心岛归还。
  等伊恩交代完毕,掛了电话接着对查理说:「让岛上的人继续工作,我们去吉儿岛吧!」
  查理虽然还不知道怎样将计就计,但伊恩似乎胸有成竹,他也感到非常有信心,立刻将伊恩的命令给传了下去,等安排的差不多后,他才接着出去准备到吉儿岛上的船。
  一个星期后,他们两人已踏上了吉儿岛的土地,并且入住岛上最豪华的旅馆,伊恩在这几天中也将计划告诉了查理,说如果顺利的话,裂心岛丢了也罢,而他还要顺便将失踪人口可法,名正言顺的带回来,这方面就需要查理律师的专业了。
  查理听到时还直摇头,说这种认领动作,必须是拥有亲戚关係才行,以他们两人的身分,要跟毫无认识的可法攀上关係,是不是太牵强了一点?
  听到查理这样问,伊恩又是哈哈大笑,说这一点都不用担心,因为他们拥有最大的王牌。查理听不太懂,但还是照着伊恩所说的去安排相关文书资料,等着伊恩发号施令,快点把东西都办好,他老婆才能快点获救,所以查理没时间去想太多,只是尽快将伊恩要的资料办妥。
  然后,在他们抵达吉儿岛后三天,和苗博士约定的时间就到了,伊恩领着查理出了旅馆,坐计程车到了他们的交易地点──曼莱斯研究中心。 24,父与子的相会   收到霍姆斯博士答应他们的交易时,子郁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些。
  毕竟从以前的资料看来,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她这次提出用过去的非法证据交换裂心岛,本来就只是想要试水温,看看霍姆斯博士会怎样应付,她也猜想霍姆斯博士应该会把她的要求当作耳边风,却不料对方一口就答应了,好像裂心岛对他来说根本就可有可无,但如果是这样,当初霍姆斯博士何必用那种方法夺走裂心岛?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子郁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透这箇中玄机,约定好的交易时间就到了。
  为了表示诚意,实验室并没有所有的人都到场,只有子郁跟纳特的律师朋友一同前往,他们约定的地点在曼莱斯研究中心的会议室,来赴约的也只有伊恩?霍姆斯博士,跟他的专属祕书查理两人。
  她一见到霍姆斯博士的感想只有一个:他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苗博士您好,真是久仰大名…」伊恩上前客气的伸出手来,子郁也礼尚往来的跟他握手致意。
  「不敢当,我才是久仰霍姆斯博士的大名。」子郁说完就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大家都坐下来谈话。
  待坐妥,子郁请人端来了花茶,又嘘寒问暖一番才开始进入正题。
  「我想,我们就别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说了吧?博士…」子郁说完,将他准备好的资料全都推了过去,「这些都只是影本,我想霍姆斯博士不会看不懂意思才对…」
  伊恩接过子郁推过来的资料,只是稍微翻翻,像是不感兴趣,「我了解苗博士所指,我这边绝对也会献上最高诚意,我愿意将裂心岛双手归还,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苗博士能答应。」
  「将这些证据销毁,就是我最大的诚意,霍姆斯博士还有什么不满吗?」子郁也不是省油的灯,伊恩这样要求让她感觉就很不对劲。
  「别紧张,并不是关于研究的事。」他笑着对查理勾勾手指,查理立刻从公事包内拿出一张转让书交给伊恩。
  伊恩将那份转让书拿起来让子郁看见,接着又说,「我知道前些日子对苗博士做了很抱歉的事,我抢走裂心岛本是为了找人,现在已经有了线索,就不需要裂心岛了,我也愿为我之前的所做所为道歉…」接着,伊恩站了起来,居然就向子郁一鞠躬,完全很有诚意地在道歉。
  「你不需要这样,霍姆斯博士…只要你将裂心岛归还给我,这些证据一定不会公开的。」子郁也侷促起来,她完全没想到那个丑陋的霍姆斯博士居然会跟她弯腰道歉,这当中真的是她误会了什么吗?
  「不,我的要求就是这个…我希望能办个道歉会,邀请苗博士实验室的伙伴,以及苗博士的家人一同参与,苗博士就完成我这小小的心愿吧!」
  「这…」一切变化都来的太突然,子郁完全没办法思考。
  「这张让渡书,就让我在道歉会上还给苗博士吧!也让你实验室的人知道我的诚意,希望苗博士能答应…」伊恩再接再厉的说服,表情非常诚恳,像是真的对子郁感到非常抱歉。
  他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吗?子郁在心中这样衡量,内心完全摸不透伊恩想要做什么,但在他三番两次的柔情攻势下,子郁还是点头答应这个要求,却也再三威胁伊恩的那些非法证据都还在她手上,如果有什么小动作,她会立刻公开那些东西。
  最后,伊恩和她约了个时间,并说道歉会的地点设在他们下榻的旅馆,希望到时候所有人都来参加这场盛会,不论子郁带多少人来,他都会好好招待的。
  子郁看伊恩非常有诚意,谈话间好像也没有什么破绽…也许霍姆斯博士真的是很担心那些证据流落外头吧?她渐渐也觉得自己佔了上风,放软了态度。
  讨论到最后,他们达到了共识──伊恩会在道歉会上归还裂心岛,而子郁也会在那天销毁所有证据。
  结束这个交易会,伊恩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子郁还亲自送到门口,目送他们坐上计程车离开才回去。
  只是子郁不知道,伊恩跟查理一坐上计程车,马上就露出奸笑。
  「查理老弟,我就说他们要跟我斗,还差得远吗?」伊恩忍笑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了。
  「博士,您真的是太厉害了,这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查理也笑,会不会让他们办道歉会就是最大的问题,现在子郁明显已经落入圈套,现在只剩下再演一场完美的戏就行了。
  「放心吧!只要他会来,很快就手到擒来了…」伊恩拍拍查理的肩,「很快就会结束的,这场闹剧。」除非他们想要的人没来,但依照苗博士刚才放软的态度,这机率应该不高…
  三天后,道歉会就在伊恩下榻的饭店举行。
  虽然子郁觉得还没拿到让渡书前都不能放心,但还是准时的参加了道歉会,实验室的所有人当然也都共同参与,连纳特都带着子风来了,有免费美食可以吃,没有不参加的道理,何况伊恩也说要邀请她的家人,子风是她弟弟,纳特是她弟弟的爱人,本就有参加的资格,可法本想说他并不算子郁的家人,但子郁却说他也算她的助理,去吃吃饭也没什么,况且他早已像她家人一样。
  只是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寧愿可法一个人看家,她也不会让他跟着去。
  可是人生不能重来,时间也不能倒流,变故发生了,也就不能收回去…
  这个意外发生在他们四人进到道歉会场的时候,道歉会办在饭店的交谊厅,那空间很大,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都是人,且另子郁意外的是,里面除了她实验室的伙伴,伊恩居然也找了很多医界的朋友,有好几个还是纳特医院的同事,可法也认识的人都在场。
  伊恩跟查理早就在会场中,看到盛装打扮的子郁四人进了会场,马上就走过来嘘寒问暖,就在子郁说着应付伊恩的社交令辞时,伊恩突然将视线转到站在她身后的可法身上,然后发出一声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哀嚎声…
  「儿子,我的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伊恩大喊后立刻拋下子郁,一把抱住可法,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飘了过来,大家似乎都有默契地停止说话,全场只剩下伊恩的声音。
  什么?他在搞什么?
  子郁脑中一片混乱,他怎么可能是可法的父亲?
  一旁被抱住的可法也在混乱中,僵着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子郁最痛恨的霍姆斯博士,怎么会突然说他是他的父亲?他哪有什么父亲…等等…他爸爸是人类,这是从小他就知道的事实,可是…那个自他有记忆以来,完全没有印象的父亲,怎么会突然变成霍姆斯博士?
  伊恩抱着可法,老泪纵横的一直喊着『终于找到你了』之类的话,会场中也有很多人听过可法失忆流浪到纳特家的事,纷纷开始耳语起来,而就在子郁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查理走了过来。
  「真是太巧了,博士居然在这里找到他的儿子,博士之前不顾一切的买走裂心岛,就是想找到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查理说着说着,居然还有些哽咽。
  「这怎么可能?」子郁不禁也喊了出来。
  「不,这是真的,苗博士若不相信,这里有份资料…」查理说完,跑回坐位拿了资料又走过来,将那叠准备已久的资料交给子郁,这些东西其实前一晚伊恩才交给他,他看到的时候也非常吃惊,但总算了解伊恩所说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子郁翻开那叠文件,这居然是一个叫做『卡法?霍姆斯』的人的资料,有他的出生证明、健康检查…连出生的脚掌手掌印都有,甚至还有他一岁时的手掌印,子郁一眼就看出来,那手掌跟一般人类小孩不太一样,中间是有连在一起的蹼,但面积很小,一般人可能会以为是小孩乱动不小心印到,但子郁一看马上就知道──这是人鱼的手掌印。
  这说明了什么?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子郁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怎么可能。
  而这时,伊恩终于从震惊中回神,用手抹掉眼泪后说:「你一岁时就突然不见,跟爱莉儿一起消失在我的生命中,这让我打击超大…」
  「你…知道爱莉儿?」可法铁着脸,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霍姆斯博士真的是他父亲?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妈妈的名字──爱莉儿,更令他狐疑的是,如果伊恩就是他父亲,为何当初妈妈要离开他,回到人鱼的世界,而不是跟父亲长相守,虽然人鱼不能待在陆地上太久,但父母亲生下他不就是曾经相爱的事实,那妈妈又为什么要离开爸爸呢?这一连串的问号在脑中散开…
  「当然知道,她可是我的妻子、你的母亲啊!我的卡法…」伊恩依然口气悲伤。
  「我不叫卡法,我叫可法。」他退了一步,这一切好像都是梦。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你的确是我的儿子没错,我不会看错的…」
  可法不敢相信地朝子郁看去,只见她脸色苍白的将手上的资料拿过来给他看,而聪明的他也看见了那手掌印的秘密,知道会有这种手印的,只有人鱼…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他不敢相信自己所想,这一切也太荒谬了些。
  会场中开始出现骚动,大家开始议论这件事的真实度,居然还有人拿出手帕拭泪,为这个重新相见的父子感动。
  眼看计划就快要成真,查理适时的开了口,「我看这样…现代科学也非常进步,博士不如跟这位叫可法的人去验个dna,应该马上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不等可法与子郁回答,会场中居然有人回了声好,更有医院的人跑出来说他能马上帮忙验,只要取得样本,他马上就可以去医院给大家一个结果,伊恩听见立刻答应,拉张椅子坐下来就让那人取口中唾液。
  「子郁…该怎么办?」可法走到子郁身边,害怕的牵住她的手。
  「我…我…」子郁完全无法了解这变化是怎么发生的,但那张人鱼的手印就是最好的证明,就算不用验dna,她也知道伊恩所说的,可能离事实不远。
  此时,不太了解真实状况的纳特走了过来,「去验一下吧!如果他真的是可法的爸爸…」
  「他就要离开了吗?」子郁问,说话的同时好像眼泪就要跟着流出来。
  「我不要!」可法马上大喊,「我要跟子郁在一起!」
  这时候取完唾液的伊恩站起来插话,「卡法,我知道要你离开现在的生活会有困难…但,如果你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的。」
  「可是我…」可法一分一秒都不想要离开子郁,但他看着伊恩一直用一种受伤的表情看着他,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被伊恩半推半就下的柔性劝导,最后也被拉下去取唾液样本。
  那人取了唾液样本,马上就衝出会场,一小时后马上将他们两人的dna鑑定结果带了回来。
  「伊恩博士和这位叫可法的…他们的确有血缘关係!」那人大声的宣布,而这个事实,又再度镇惊了所有人。
  「太好了博士!」查理走过来道贺,「您去裂心岛本就是要寻找卡法,现在找到了,裂心岛也能顺利归还,真是一个佳话…」说完还鼓起掌来。
  被查理一鼓舞,会场的大家也纷纷鼓掌道贺,连子郁实验室中伙伴也都过来跟她恭喜,还说大家当初都把霍姆斯博士想太坏了,原来只是爱子心切才有的举动,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子郁喃喃自语,总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快,她还无法消化。
  「我知道这一切都很难相信,但无论如何…我希望卡法你能回到我身边。」伊恩继续动之以情,「我不会要求你立刻回来,你可以慢慢考虑…」
  「好了,大家也都开始宴会吧!今天本来就是道歉会,如今更是喜上加喜,大家就尽量享受今天的食物吧!」查理识时务的吆喝,并举起酒杯先自乾了一杯,大家也散了开来,专心开始享受这豪华的酒席。
  整个晚上,子郁跟可法都在恍惚中,连伊恩将岛屿转让书还给她时都还没清醒,她整晚都牵着可法的手,觉得好像她一旦放开了,可法就不会在他身边了…
  一群人各有所思的渡过这场道歉会,会后,伊恩口头答应还是先让可法留在纳特家,并说他自己会在旅馆中等他回来,无论等多久都没关係。
  可法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他会再想想,在他们即将离开饭店时,伊恩走过来要求和可法拥抱,在拥抱时,他刻意压低声音在可法耳边说:「你不回来,我可不保证裂心岛平安归还喔?我能等你,但可等不了多久,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后才笑咪咪地放他走。
  可法听完整个心都凉了,这是威胁吗?
  脚步沉重的往停车场走去,这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也太离奇了…伊恩会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但那人鱼手印是真的,dna鑑定也是真的…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25,离开前的拥抱 (1) H   回到纳特家后,可法一句话也没说的就回到了房间。
  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伊恩威胁他的事是不是要跟子郁说?伊恩说的平安归还,是指盐溪的安全吗?如果他不回去,伊恩就会破坏盐溪吗?
  子郁为了她的梦想努力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又拿回裂心岛,如果又被伊恩给毁去,那该怎么办?郁叶成功復育会是全人类的福利,可说是能够救很多人的生命,他知道郁叶是很重要的东西…
  反正只是要他回去跟伊恩一起生活,又不是说永远不见面,只是不能跟子郁天天住在一起而已,应该…应该没事的吧?还是不要让子郁太担心,郁叶的復育跟实验都让她忙到天昏地暗,现在好不容易抢回裂心岛,如果自己的事再让她操心,很快她就会体力不支的倒下的!
  可法最终还是没跟子郁商量,因为伊恩说他等不了太久,他简单思考后,在风险考量下还是决定听伊恩的话,回去当霍姆斯家的儿子…
  于是道歉会后的第二天晚餐,可法就马上跟大家宣佈,他决定要回去伊恩身边的事实。
  「他是我亲爸爸,就像纳特所说的,继续待在这边,也可能会有法律上的问题…」可法虽然成年了,但也不能不顾亲生父亲,让一个毫无血缘的人收养。
  「可是他对你不好怎么办?虽然他现在一脸诚恳,但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子郁很担心,她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
  「姊,但他是可法的亲爹,应该也不会对自己亲生儿子怎样吧?」子风说。
  「如果可法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回来告诉我们,阿郁…你放心,我们也不是就这样跟可法断了联络的。」纳特也安慰她说。
  「对啊!子郁放心吧,那个伊恩也说一切会像以前一样的,我还是可以常常来找你…只是可能不能一起住,但子郁放心,等我学业、工作有成…我绝对会来接你的,在那之前,你一定要等我。」
  「唷…可法这是在求婚吗?」子风吹了个口哨,故意调侃。
  子郁脸都红了,但依然还是不太放心,「霍姆斯博士的底细还不是很清楚,我担心会有问题…」还有可法人鱼的身分,这些纳特子风都不知道,才会觉得没问题,但她怎么一直觉得很怪,好像有什么东希她想不起来,而这个她想不起来的东西,是可法身世的关键…
  可法牵起她的手,继续安慰地说:「放心,我有子郁的电话,有事绝对会第一个通知你的。」
  「嗯。可法…你…安全最重要,知不知道?」虽然担心,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嗯,我知道。」可法虽然这样答,但在他心里,自己的安全不是最重要,而是子郁最重要。
  伊恩用子郁威胁他,他才不得不这样选择,虽然知道他会这样威胁,就是不安好心的象徵,一旦他去了,未来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但只要子郁能好好的,他就会开心,所以他相信这样做是对的。
  晚饭后,可法就回房间说要整理东西,简单地将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的衣服收好,全装在子郁为他准备的袋子里,并将几本他还未看完的医书也收好,带不走的就只好先搁在这里。
  收拾完毕,他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差不多就到了就寝的时间,他坐在床上把吹乾头发,然后窝进被窝准备睡觉,但此时他的房间却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子郁。
  子郁穿着睡衣,一语不发的打开他们房门,一进来就直接鑽到可法的被窝里,紧紧地将他抱住。
  「怎么了?」这是子郁在跟他撒娇吗?他搂紧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我…」子郁将头埋在他胸前,嘴里说不出她有多不安,只能用拥抱来让他感受,「可法…我…」
  「子郁乖…」他笑了,没想到有一天会他也会对他说『乖』,之前都是她对他讲的,「又不是永远不见面。」
  她抬头,皱着眉说:「对象是别人也就算了,那个霍姆斯博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可他是我父亲也是事实…」可法低头轻轻吻了她,「我会选择回去,一方面也是想要弄清楚以前的事…放心,我长大了,会保护自己的。」他一方面也是要保护子郁,但他没有说出口。
  「可是…」她语气还是藏不了的担心,可法一直都跟她在一起的,现在突然要离开,她就是无法放心。
  「呵呵,子郁今天好可爱,真让我不想走了…」他笑了,又搂紧了子郁。
  「那就留下来…」子郁难得的耍赖,手抓紧他的腰,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
  「我会再回来的,相信我。」可法异常坚持要离开,这让子郁有点伤心难过,可法什么时候变这么独立?她的话居然起不了作用了。
  可法看着沉默不语的子郁,把她的脸托了起来,低头将唇印了下去,她身上甜蜜的气息让他留恋,虽然已经吻过很多次,却因为离别在即,感觉怎么吻都无法满足,完全不想离开她香软的唇,而子郁也一改常态的没有拒绝他,更放任他对她恣意的深吻。
  子郁环着他的肩,将指埋入他的发中轻轻窜着,她舌尖曖昧地勾着他的唇,挑起他更多的慾望,可法不禁将双手从她衣襬伸了进去,见她没有往日的反对,他又更加大胆的延着她的背脊往上摸,手指扣住她内衣的扣子,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似的玩弄,让她感到背后传来阵阵颤慄,他抚摸的地方彷彿燃烧了起来,断送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她嘴依然就着他的,手却从他发中离开,直接拉起他的上衣,双手点在他胸前轻轻搓揉,她这动作立刻引起他轻颤,陌生的感觉让他停下吻的动作,阻止似的把子郁紧紧抱住,让她失去空隙去扰弄他的胸。
  「子郁…我…」他开口,声音有些哑。
  现在子郁这样对他,该不会就是要那个的意思吧?虽然他大抵上知道流程,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实际动作,还是在他离去的前一晚,万一不是很好怎么办,子郁会不会讨厌他?
  「讨厌吗?」她问。
  「不…只是我有点,有点害怕…」他緋红的双颊加上微微颤抖地身体,完全透露出他第一次的紧张。
  「那停下来?」她又问。
  可法完全没迟疑的摇摇头,将紧抱的力量松了一点点,「我不想停…」他稍微顿了一下之后又小小声的说,「但如果我做不好,你要跟我说…」
  「好。」子郁笑了,摸摸他的脸以示鼓励。
  接着,可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彿像第一次上考场的学生般,战战兢兢的上前亲了亲她的小嘴,接着将子郁半长不短的头发抑到耳后,转而去啃咬她的耳垂,子郁感到耳上传来阵阵酥麻,可法稍重的呼吸就在她耳边进出,让她不禁开始微微轻吟。
  他的动作很青涩,子郁只觉得他可爱极了,完全没表示意见地任由他在她身上探索。
  可法一路从她的耳垂吻到她的锁骨,手则绕到她的背后,慢慢将她放倒在床上,他自己则是压到了她的身上继续吻。
  第一次脱她的衣服,他紧张到解扣子的时手都在抖。
  子郁担心的握着他的手,轻声鼓励,「别紧张,慢慢来。」
  可法听了她的话,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动作,子郁的安抚果然有用,他这次很容易的就解开了那一排的睡衣扣子,露出她曼妙的身材。
  睡衣被褪下,可法接着跟内衣的扣子战斗,他将子郁从床上抱起来一点,顺利的将背后扣子解开,褪去她上身唯一的遮蔽物。
  碍事的东西通通除去,子郁觉得身上有点凉,但可法炙热的手立刻覆了上来,托住她胸前的浑圆,身体也再度压了下来,嘴巴继续在她脸上游走。
  子郁身体被可法压着,但手却是自由的,她将可法的衣服拉起,像刚刚一样用指尖玩弄着他的胸前,可法的手在她的胸上,她无法将他衣服顺利脱掉,于是她转移阵地将手滑到他睡裤的松紧带上,一股脑儿地直接往下拉,她的力道控制的还不错,还顺便连他内裤也褪了下来,睡裤被扯到他的膝盖上才停止,幅度刚好露出他那最脆弱的器官。
  「呜哇…!」可法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往上一弓,脸红扑扑的看着子郁,「子郁…你…」你怎么先脱我裤子?这句话来不及说出口,可法的嘴就被子郁给咬住,无法发出声音。
  她专心的吻着他,手也套在他身下前后套弄了起来,她手掌的温度完全挑起他的慾望…等子郁觉得差不多时,才将手给放开,俏皮地吐吐舌头再乖乖躺回去。
  躺下后,她的视线刚好将跪着的可法一览无遗,他的睡衣垂了下来,长度正好遮住被她褪下裤子后的重要部位,那姿势在夜灯下显得特别诱人,尤其可法一脸红扑扑的…
  但镇惊加上被她捣蛋后的舒服让他不知所措,子郁又怪笑着注视那样的他,让他一下子感到无比害羞,赶紧用手把裤子内裤胡乱给拉上,穿上裤子重获安全感后,他才放心地把身体压回了子郁身上。
  「我好不容易脱下来,你干麻又穿上?」她笑着问,「而且我都被你脱成这样了,你还穿这么多…」
  「可是…」他本对脱衣穿衣没什么意见,可是子郁那样看他,又那样弄他,让他感到非常羞赧,只好先把裤子给穿上再说。
  见可法只是脸红,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子郁故意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张大眼睛瞪着他。
  「坏孩子要接受处罚喔…」然后趁他错愕时一个翻身,反将可法压在了自己身下。
  她跨过可法肚子而坐,屁股刚好就抵着刚刚被她弄过的火热,她火速拉开他的上衣,直接脱掉往床下一丢,然后伏下身体去亲吻他已朝红的身体。
  她先是轻咬着他的下巴,咬完再用舌尖去舔,可法喘着气,咬紧的嘴角时不时因实在忍耐不住而发出『嗯』声,让子郁受到鼓励地嘴角上扬。
  接着她又将目标往下移,顺着他的颈下去,她裸着的上身在他胸前游移,让他愈发愈不可克制地呻吟,但子郁没有理会他的叫声,继续将舌尖滑过他的锁骨、肩、胸、肋骨、肚脐…她一路用嘴扰弄下去,直到处碰到他的裤缘为止,但她故意不去触碰他的敏感点,只是有意无意的用手滑过,每一次都引起他轻颤,最终不能克制的低吼求饶。
  「子郁,我脱就是了,你能不能…不要处罚我…」可法惨兮兮地闭上眼睛,声音整个都在抖。
  「好,这样才乖。」她终于放过他,摸摸他的头,抓着他的手又翻了一圈,可法终于又回到子郁的上方。 25,离开前的拥抱 (2) H   找回主导权的可法松了一口气,但怕子郁又突然袭击他,他就算害羞,也只能咬着牙将睡裤给脱掉。
  脱完睡裤,他抬眼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子郁,不甘心地也伸手去拉她的裤子,子郁见他不甘心的表情依然笑着,一点也没去阻止他的动作,三两下后就被他拨个精光。
  两人之间终于没有衣物阻挡,可法将整个身体都压到了子郁身上,学着她刚刚的『处罚』,一路将她的肌肤亲吻个遍,她随着他的吻,也渐渐开始发出呻吟。
  她的声音让他像是得到鼓励般,大胆地用手托住她的乳,接着又将嘴放了上去,胸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窜到子郁的背脊,她忍受不住地轻叫,双手紧扶着他的背,将自己的身体更带近他一些。
  子郁并不是很瘦的人,但长期在裂心岛自然饮食加运动之下,她的身体富有弹性,也没有多馀的赘肉,可法用手跟嘴感受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再用嘴亲嚐过每一个地方,她身上只有淡淡的沐浴乳味道,却让他几乎发狂,身下的某处也愈发愈硬热,而子郁也愈来愈忍受不了可法的刺激,身体渐渐地软了下来。
  身体滚烫的温度终于让可法受不了,他本能地将子郁一隻脚抓了起来,挺着身体就要进入,但子郁却突然清醒地呼喊了一声,将他推离自己。
  「对不起…」可法以为自己刚刚弄疼了她,慌张地起了身,打算先道歉再说。
  「呼,不是啦…是你…」子郁轻喘着,将气顺了顺之后才又道,「你不使用那个吗?」她可不想现在就怀孕。
  「那个是…哪个?」可法居然眼神很单纯的反问她。
  「唔,就是那个啊…」子郁抓抓头,犹豫了一番,还是将那正式名字给说出来,「…保险套!」
  他这个傻蛋,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不听她亲口说出来,好像就听不懂一样。
  可法忍着身下的慾望,歪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几秒后恍然大悟地拍掌,「喔,保险套!」
  他急急地下了床,从洗澡后换下来的长裤口袋中,拿了一个东西又回到床上,他摊开手掌给子郁看,「是这个吗?这是纳特给我的,他说我有一天会用到。」
  好个纳特。
  子郁有点尷尬的点点头,居然还得让纳特来操这个心,她以后在他面前怎么抬的起头来?
  「就是这个…使用它之后再继续。」子郁无奈的说,说完还偷翻了白眼再躺回去。
  但可法看着手中保险套许久,一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见子郁也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只好再度不耻寻求帮助。
  「可是子郁,我不太会用这个,怎么办?」呜呜,他看过书上写使用方法,但他没实际操做过啊!这东西又只有一个,被他弄坏不就糟糕了吗?
  子郁看着可法无辜地询问她,差点就喷笑出来了,但她也知道,如果现在笑出来,很可能就毁了他的第一次,于是她憋住笑,坐了起来,拿走他手中的保险套,小心地将它拆了开来。
  「过来,你身体撑起来一点,嗯…好…别紧张喔。」
  可法听她的口令跪在她前面,他的双颊已经红到不行,这姿势让他非常害羞,本想闭上眼睛忍一忍就过了,但子郁叫他张开眼睛看着,还说她这种服务只有这一次,如果他不好好学起来,以后就会直接被她踹下床。
  子郁的命令让他害怕地将手搭在她肩上,头低低的却不敢移开视线。
  一切都准备妥当,子郁一点都不害羞的将手触上他的火热,她像是以前教他穿衣服般,一边操作还一边讲解,这感觉…简直让可法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这种学习环境,他打死也不想要再经歷一次啊…
  「这个要这样,然后再这样…这是因为不要让空气跑进去,套好之后,最后直接拉到底…」她动作故意很慢,好整以暇地看可法微抖的身体以及害羞的轻吟。
  这种可法,她真忍不住就想要欺负一下呢!
  好不容易,子郁讲解完所有流程,也成功替可法穿上雨衣,她确认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才又再躺了回去。
  可法感觉自己顏面全失,子郁躺回去之后,他苦恼着跪坐在她旁边,并没有接着碰她。
  又怎么了?子郁再度坐了起来。
  「乖,又怎么了吗?」子郁直接抱抱可法,难道是她刚刚玩太过分了一点?
  「子郁,我…真的可以吗?」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老是要子郁帮忙他,连这种他该主动的地方,都还要她来教他,这让他感觉好难过、好难过,自己真的可以待在这样的子郁身边吗?
  「呵…笨可法,你当然可以啊!乖孩子…」子郁说完,抱着他躺下来,直接就让他压在了自己身上。
  没让可法有机会回话,她马上向前张嘴吻他的唇,又趁可法因她的吻而恍神的时候,将双腿抬起勾住了他的腰。
  情慾又再度佔据了他的身体,此时此刻他也管不了什么主动不主动了,就着子郁的吻,再度对她展开攻击,他的下半身紧紧贴着她的,最后终于受不了诱惑,双手托住她的臀,猛一用力就将自己送进了她的体内。
  力道来得太快,他的突然进入,让子郁有点感到疼痛,但他的舌还在她嘴里,她不敢咬,只能抓着被单想快点适应他的进入。
  可法感觉到她些微的僵硬,知道是自己刚刚太粗鲁了些…
  但他并没有离开她的唇道歉,只是将力道放松了一点,等到觉得子郁身体并不再那么僵硬,身下也渐渐湿热了些,才开始慢慢退出来,然后再慢慢放进去,他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担心会让她感到不适。
  他知道他做得并没有很好,也知道前面丢脸事跡太多,可子郁从头到尾都没有骂他,只是抱抱他叫他乖,所以他也不能老是让子郁失望才对。
  待子郁熟悉了他的动作之后,放在可法背上的双手也渐渐瘫软,开始享受与他的欢爱。
  她体内因他的动作而不停地窜出痠麻感,那感觉好像要将她的意识给拋开,她也没有力气再吻他了,意识迷濛地只够抱着他微微轻喘而已。
  可法也觉得身下阵阵酥软,每一次顶入的快感几乎都要将他融掉了,加上子郁带着嚶嚀的呼喊,让他几乎丧失心智,渐渐加快了进出的速度…
  人类的体内受精,在某方面来说,真的是一种享受,在最后的衝刺中,可法默默的想。
  汗水淋漓,结束时,时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子郁回神,可法已经退出了她的身体,躺在她身边擦汗。
  身体的感觉还在,但情慾稍微褪了一点,理智也终于找了回来,子郁看着可法,突然间很想哭…
  「可法,你知道吗…」她挨近他,撒娇般的抱住他手臂。
  「嗯?」他转头看子郁,这该不会是要来给他打分数了?
  子郁将头低下来不敢看他,「我用这样的方法留住你,是不是很差劲?」她一说出口,可法就愣住了。
  第一次,他的第一次不想给别人。
  子郁进来可法房间时,想的就是这个,他离去之后很多事就不是她能掌控的,结果胡思乱想之际,就跑来他的房间。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好差劲,明知道离别在即的可法也会感伤,会不顾一切地顺着她的要求,但她没有给他一个好好的准备,也没有给他时间摸索,直到现在该做都做完了,她才开始觉得整个过程都是她一昧的强迫,全然不管可法能接受多少,差劲…她苗子郁好差劲。
  「笨子郁,你问过我,我也答应了,这样怎么会是差劲?」他愣完之后就笑了,自己总算也有机会可以这样骂她了,「而且,我第一次跟最后一次,都只会跟你。」
  「什么啦!」她也笑了,眼角开始泛出泪光,「这句话、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啦…」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啦的掉,这是她第一次在可法面前哭泣。
  可法伸手摸摸她的头,进而将她揽进了怀里。
  「子郁别哭,反正你都说我笨,这一次也原谅我吧!」
  「呜呜…可法…」她感受着他的怀抱,他身上的甜蜜气息,终是让她慢慢停止哭泣。
  呵呵…这就是她的可法,笨的可以,却老是能让她笑。
  夜还很长,但他们都不想入睡,坐在床上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亮后两人才依依不捨的从床上离开,梳洗一下后才出去准备吃早餐。
  早餐吃完,可法就准备离开了,他在离去前,将他妈妈爱莉儿的遗物盒子留给了子郁。
  「这是一开始就只属于可法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保管,所以相信我,我还会再回来的。」可法说完,给了子郁一个深深的拥抱加吻别,「你也不能乱来喔!」最后不忘还要威胁一下。
  「你才不能乱来!」子郁抗议,抱着他又交代,「…安顿好要给我电话喔!」
  「嗯!」可法点点头,转头又跟子风和纳特说,「子郁就交给你们了,要盯着她好好吃饭…」
  「是是是,可法姊夫。」子风揶揄,纳特也偷笑着,两人早上见他们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皆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等事情都交代完毕,可法终于坐上了计程车,前往伊恩下榻的饭店。
  车子驶离后,子郁跟着奔了出去,一直目送计程车离去,直到车影消失在街的深处,她才不捨地慢慢走回去。
  啊!忘了跟可法说我爱你了。
  子郁踩着拖鞋,突然想到她一直都没对可法这样说过这样的话,从一开始可法告白到他们亲密接触,她都不曾表明她很爱他的心意…
  没关係,等他打电话来报平安的时候再讲吧!
  如果可法听到她这样说,一定会开心到尖叫说他也爱她,她幻想着可法高兴的声音,拉开纳特家的大门,微笑着走了进去。
  但可法的报平安电话,子郁等了好多、好多天,却一通没有接到…
  子郁的担心,终于还是兑现了。 26,人鱼的传说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慌张成这样,终日守在电话旁边,连她最在意的实验也上不了心,每天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许他有很多事情要忙,也许他换个地方需要时间熟悉,也许他只是太累了…她每天总是胡乱帮他想这些不能打电话的理由。
  等到失去连络后一个礼拜,她才真的觉得不对劲。
  可法不可能忙到一通报平安的电话都不打吧?连纳特与子风都开始担心了…
  「阿郁,要不要连络一下霍姆斯博士看看?」纳特某天晚餐这样建议着。
  隔天子郁才试着打了通霍姆斯博士的手机,但电话没响几声,就被对方掛断,并且永远再也打不进去…
  真的很不对劲。
  子郁跑去霍姆斯博士跟查理下榻的饭店询问,服务人员却告诉她说,可法过去的那天他们就退了房,之后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后来,纳特跟子风又建议可以去裂心岛上看看,或许霍姆斯博士是去那边收拾东西,因为连络不方便才没给他们电话,然后三人又开了游艇去裂心岛。
  她原本住的小木屋已毁,而左心岛上建起三层楼高的白色建筑,在原本自然没有任何破坏的裂心岛上,那栋建筑显得特别显眼。他们将船停了下来,一齐走进那白色建筑中。
  但她还是失望了,建筑物内并没有任何人影,空盪盪的留下一堆机器,其他什么都没有,可法当然也没有在这里…
  「这里也没有,他到底去了哪里…?」子郁洩气的跌坐在墙边,「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声音哽咽,她觉得自己快哭了。
  明明知道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可法不在,她彷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以前不会这样的啊?就算被甩了,就算被骂『再去实验室就跟你分手』这种话,她隔天依然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脸平和的去实验室报到,为什么现在只是失去他的联络,她就这么焦躁不安,就这样的什么都不想做,为什么呢?
  子风从来没看过子郁这样失魂落魄,担心地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姊,我们再想看看办法,你别这样…」扶着子郁,他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词。
  永远那样坚强又勇敢的姊姊,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纳特也走了过来,蹲在子郁另外一边,「阿郁,放心吧!或许只是忙,过几天就会联络我们的…」
  点点头,她现在也只能这样想,或许可法过几天就会连络的…
  但回到吉儿岛后接着又过了三天,可法还是音讯全无。
  怎么会这样?
  她坐在可法的房间发呆,要不是这房间还留有他的气息,她几乎都要以为那些曾经是场梦…
  「你在哪里?可法…」她看着房间中的一切,像个小孩般的感到无助。
  想念整个佔据了她的心,原来人说思念是一种病,还真的是病…
  摸着封面写着『可法』的笔记本,她贪恋着看着里面的每个字。
  还记得第一次帮他量身高,第一页写着他与她相遇隔天的日期、十岁、138公分、忘了以前的事所以哭了、一起製造新的回忆吧。
  那几天的回忆都详细地记着,随着页数愈来愈多,可法的身高也愈来愈高,接着是她发现他是人鱼的那天…
  可法、二十岁,爸爸是人类,妈妈是人鱼…
  有漂亮的银色长发,眼睛像海水般的蓝,皮肤滑嫩很好摸,鳞片亮晶晶的像宝石…
  人鱼体温似乎很低,夏天应该可以拿来降温…
  变成人类居然有184公分,好高…好像还比纳特高一点…
  他笑起来很可爱,有个不明显的笑窝…
  饲养人鱼第一课、第二课、第三课…
  第六课:人鱼有一种魔力,嗓音天籟、容貌如画,切勿太过依赖宠爱,不然可是会…上癮的…
  …我已经上癮了。
  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她随着一幕幕的回忆,泣不成声…
  原来我这么早就对你有感觉了,原来我这么早就喜欢上你了,可法…我好想你,可法,你回来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回来好不好?
  子郁视线模糊的想,老师离开了,可法也离开了…难道她真的是扫把星吗?一直都将她的幸运星给赶走了…
  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能换回可法的方法,就算要她牺牲掉自己她也愿意,老天爷,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给她一个机会让可法回来吧?好不好、好不好?
  不知道向谁许愿,但这是她唯一能够让自己情绪发洩的地方,抱着可法笔记本,她哭着哭着,哭累了乾脆就直接睡在他的房间。
  早上起来,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肿到不行的眼睛,淡淡的笑了…可法看到,绝对会大笑说她丑的。
  苗子郁,你什么时候变这样软弱了?她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振作。
  这样下去不行,我不能这样继续被动下去,是我把可法弄丢的,现在就要尽全力把他给找回来…她看着自己,暗暗下定了决定。
  机会是给有努力的人,她所知道的事实中,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有遗漏的…快想想,苗子郁…快用你的脑袋仔细想想!
  她刷地奔了出去,跑去自己房间拿出空白笔记本,开始将自己遇到霍姆斯博士之后的事都写下来。
  先是说什么要办道歉会,然后莫名其妙找来一堆人,又突然说是可法的亲生父亲,在大家的见证下,说要带他走…
  对了,可法的失踪人口登记!
  她合起笔记本,不顾子风的诧异奔了出去,随便拦了辆计程车就去了警察局,还好警察知道她跟纳特是之前照顾可法的人,倒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替她调资料来看,但结果又让她失望了,那个霍姆斯博士跟本就没收养可法,在资料的记录上,可法还是一个失踪人口。
  而且此时她更从警察的口中得知一个很恐怖的讯息…
  如果可法一直就这样失去联络,也没有人找到他的话,依照法律判断,七年后若还是没有他的下落,法官就会自动判定他为死亡。
  死亡?霍姆斯博士难不成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可法吗?
  子郁垂头丧气的回家,把这件事情跟下班回家的纳特还有子风说,三人再度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可是,霍姆斯博士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应该是可法的亲生父亲没错吧?」子风提出他的疑问。
  「我查过那天的dna鑑定,他们的确有血缘关係,但突然就这样消失,跟那天他的态度相比,是真的过于诡异了一些。」纳特说。
  子郁抓着笔,又在笔记本上将这些疑点写下来。
  霍姆斯博士跟可法有血缘关係,霍姆斯博士带走可法的目的为何?既然是亲生父亲,又为什么不去做领养手续呢?
  她记得霍姆斯博士在道歉会上说过,他说可法跟他妈妈在可法一岁时就消失在他面前,这又是为什么呢?
  「子风,你后来有得到霍姆斯博士的新讯息吗?就是他当时在吉儿岛跟裂心岛上的事。」子郁揉揉太阳穴后问。
  「我只打听到他在吉儿岛上好像是住在北岸…其他的后来…」后来以为不需要了,他就没有继续查下去。
  子风没有把话说完,但大家都知道原因就没有追问下去,三人又陷入了死胡同。
  「北岸那边这么空旷,居然有人住?」纳特想到了疑点,又问。
  「听说还是有,只是比较少而已…」子风答。
  「那可法会不会现在就在北岸?」纳特猜测。
  「有可能,如果能找到霍姆斯博士的房子在哪的话,我们立刻就可以去看看。」子风说。
  子郁将子风给的情报写进笔记本之内,整理一下思绪才又道,「那能麻烦你们帮我查看看北岸吗?我想再去查一下霍姆斯博士的过去…」
  「那有什么问题!」子风马上答应,但顿了一下又说:「可是,姊,你的郁叶实验不要紧吗?」
  她已经好多天没去实验室了,连她的伙伴都开始议论她,说她以为復育成功之后,就可以当甩手掌柜,把后面麻烦事都交给其他人,每天只要在家吹冷气就好…
  这些流言蜚语多多少少她都听过,但现在她实在没办法管这么多了,心里只想着要快点找到可法,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管,反正郁叶跟裂心岛都在手上,就算不管,实验室的人也不会就撤手不做,她只要担点骂名就好,找到可法之后再回去就行了…
  「现在,我现在只想找到可法。」沉默良久,子郁才缓缓且肯定的答。
  纳特跟子风对看一眼,最后由纳特发话,「阿郁,你变了。」
  「我…」她勉强扯了一个笑容,「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差劲,现在这样…就像拿可法换裂心岛一样,我不能接受…真的不能。」
  「姊…」
  「况且可法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就像你们对彼此的感觉一样。」子郁从来没有这样肯定一段感情过,可法是她很重要的人。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用情很深,她也已经不能没有可法,还能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可法不是她过去的男人,所以她也不能像过去一样,觉得分开就算了,这次不行,以后也不行。
  「阿郁放心,可法跟我们住了这么久,我们也当他是家人一样。」纳特笑了,子郁终于也遇到属于她的人了。
  「嗯,姊放心,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找到可法的。」子风也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背。
  纳特与子风的支持让子郁稍稍的松了口气,如果他们也不帮她,那世界上她就真的没有人可以信了。
  商量之后隔天一早,纳特就请了假,跟子风两个人开车去北岸探险,而子郁则依然没去实验室,在家对着笔电,翻查近十年来,关于霍姆斯博士的报导。
  但她查了一上午,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霍姆斯博士的所有相关报导,都跟之前纳特查的差不多。
  她立刻放弃追查霍姆斯博士,转而查起那个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查理律师,本以为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没想到以查理跟律师这两个关键字,她马上就找到很多相关新闻。
  查理?托马斯,美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负责人,接过许多惊人的大案子,在美国算是个名气蛮大的人物,只是他好像不常在媒体面前露面,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大律师真实长相如何,只有透过他接任过的案子来了解他。
  而在一年前,他突然发了篇新闻稿向记者宣布,因为托马斯夫人罹癌,他将辞去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专心陪妻子安度晚年,从此脱离律师圈,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
  因为他的照片不多,子郁找了好久才确认,她所遇到的查理就是这个查理?托马斯,而她也终于找到一点点新的线索。
  托马斯夫人,也就是查理的老婆是个癌末的患者,跟点居然跟霍姆斯博士的过去搭在一块,因为跟他也曾经是癌末的患者,这应该就是查理会搭上霍姆斯博士的原因吧!
  子郁脑袋快速思考着,打开笔记本将这点给写了进去。
  癌症,他们都是癌症的患者,且都被诊断出已经剩没多少时间了!
  但霍姆斯博士来吉儿岛之后,病却莫名其妙的好了,那些癌细胞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后,接着他才开始研究癌细胞。
  霍姆斯博士的这些过去,应该只要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查理也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才会来找霍姆斯博士,因为知道霍姆斯博士有可能可以救了他老婆,这也是查理之所以会一直替霍姆斯博士做事的原因,换句话说,查理百分之百认为霍姆斯博士是真的有能力治好癌症病患,不然他早就回去陪癌末的老婆了,不会鬼混在裂心岛跟吉儿岛上。
  然后他们抢走了裂心岛,接着又抢走可法…
  这说明了什么?裂心岛跟可法,跟治疗癌症有关,而且得到可法之后,裂心岛就没有用处了,所以才会轻易答应把裂心岛还给她,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可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特殊到有他就不用裂心岛了?
  「他是人鱼,因为他是人鱼!」子郁突然大叫起来,终于把这关键给接了起来,她拿着笔,将自己所想的逻辑给写了下来。
  人鱼拥有能够治疗癌症的东西吗?她一边猜想着原因,一边上网搜寻着人鱼的相关文献。
  最后她找到了一篇报导,那篇报导的发言人居然还是霍姆斯博士本人,她仔细的把它阅读一遍,报导的内容大约是在说,人鱼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而且关于人鱼过去的传说也是事实,只是这篇报导最后被批为无稽之谈,并没有引起社会上的注意。
  可当子郁看到过去人鱼传说的内容,脑袋足足当机了好几秒,她是亲眼看见人鱼,当然相信人鱼的存在,而霍姆斯博士所说的传说,应该离事实不会太远──传说,吃了人鱼的肉,能够拥有长生不老的身体。
  癌末、抢走裂心岛、意外年轻的霍姆斯博士、没去办领养手续、七年后死亡、可法是人鱼…这些迷团像是一块拼图,她终于把它给拼了起来…
  但拼起拼图的同时,她也几乎崩溃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混乱着喊着,「可法、可法,你千万不能有事…」
  如果她猜得不错,那可法不就有生命危险了? 27,身世之谜 (1)   可法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刚走进伊恩的房间,伊恩笑着走了过来,和他互相拥抱了一下,并倒了一杯说是无酒精的鸡尾酒让他喝,但他喝完之后的记忆就中断了,直到现在他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头晕,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感觉,试着张开眼睛,视线非常模糊,看不清楚周围,只知道是一片白。
  他乾脆将眼睛闭上,等适应了身体的晕眩感再说。
  闭上眼睛后,他才注意到他现在是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绕到椅背后互绑了起来,双脚似乎也被绑住,整个人坐着动弹不得。
  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他试着想发出声音,但喉间的乾枯让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给他一杯水。」有个声音从房间一端发了出来,可法马上就听出来,这是伊恩?霍姆斯本人的声音。
  房间内似乎还有一个人,在伊恩说完话后,那人的脚步声响起,离去房间又倒了一杯水回来,可法感到嘴边一个冰冷的东西抵着,他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就把杯子给倒下,水从他鼻子给灌了进去,他呛了几口,鼻中像是火在烧,水也没喝到一口。
  「查理,你这样把他搞死,你老婆怎么办?」伊恩冷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从他口中可以知道,刚刚那个餵他水的人是查理。
  查理哼了一声走了出去,再度倒了一杯水回来,这次他没那么粗鲁,把水杯放在可法的嘴边,让他慢慢喝水。
  从不知道水这样甘甜,可法喝完水,总算觉得身体舒服多了,这才张开眼睛,视线终于不再模糊,他熟悉光线后张大了眼,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张开眼,他立刻就看到他前方放着一张沙发椅,伊恩就坐在上面,用一种戏謔的表情看着他,而查理则是一脸不屑的站在沙发椅的旁边,房间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墙壁跟地板都是清一色的白,这种白,彷彿跟他之前的梦境重叠,让他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早就知道伊恩不安好心,但没想到他居然是把他迷昏,然后绑在这白色的房间内,日子在他昏迷时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子郁一定担心死他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可法脑中快速思考着,但手脚都被绑住,要逃是不太可能的,至少得先弄清楚伊恩要对他做什么才行。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用水润过喉,可法终于能发出声音。
  「哼,成了阶下囚,态度还是这样?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查理轻蔑地笑着,他的眼神让可法畏缩,好像下一秒就要吐他口水一样。
  这时,伊恩举起手,示意查理安静,查理只好撇撇嘴,乖乖地安静下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你应该没有双脚,下半身是鱼形才对,难道你能够自由变换身体?」
  可法抬起头,看着这个应该是他亲生父亲的人。
  有太多问题想问,但这样的亲生父亲,说出来的话,真的是他想听的吗?
  伊恩见他表情复杂,大概也猜出他想问的是什么,「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但交换条件就是,你必须变回人鱼。」
  「呵…」可法扯起嘴角,「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以前都听说被人类抓到,将会一去不返,原来是真的。」
  人鱼害怕人类,所以用尽办法躲避人类的捕捉,他以前不觉得人类有多可怕,加上遇到子郁,他又更加信任人类,但伊恩却让他看清了,有些人类,或许真的是一种邪恶的存在。
  「胡扯!爱莉儿不就回去了吗?」伊恩爆出怒吼。
  可法也放大声音,「她是逃回来的吧?」这是他猜的。
  他妈妈爱莉儿在他三岁时就过世了,虽然没有人跟他说过世的原因,那时候他也太小不太清楚,但人鱼是不常生病的,连受伤伤口都很快就好,不太有人鱼是在青春年少时就过世的,通常死亡的原因都是老死。
  「逃?她为何要逃?」伊恩冷静下来,又再度邪笑了起来。
  「你到底,对妈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她逃回来的事?」
  伊恩饶有兴趣的看着可法,他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低下身来在他耳边说,「只要你变回人鱼,你就能知道我对爱莉儿做过什么,乖儿子,听爸爸的话,变回来吧!」
  可法用仅存的口水喷了过去,「我有那么蠢吗?变回去就会跟妈妈一样死去!」
  「嘿,原来你是真的可以变来变去,真是好拐…」伊恩毫不在意被可法喷了口水,用手擦掉就又走回沙发椅的地方。
  可法一听伊恩这样说,才发现自己被套话了,暗暗恼怒自己的不小心,但话已从口中说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时,伊恩又说话了,「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爱莉儿…也算是对我有过贡献,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伊恩三十五岁被诊断出肝癌时,觉得自己人生都毁了,才刚到美国拓展事业不久,人生正要起步时,却被诊断出癌症第四期,他几乎绝望到想立刻自杀,但又无法狠心对自己下手,所以他决定不接受所有治疗,辞去工作,来到传说中四季分明,有如人间天堂的研究小岛上,想就这样安度接下来的日子。
  身体状况比较好的时候,他会开着船在岛周围游荡,男孩子小时候总有些冒险的梦想,他同样也对冒险抱有幻想,于是常常开船出去,看到无人岛也不管是不是私人岛,他就都上去走走瞧瞧,就这样…有一天他就到了裂心岛。这个岛形状很特别,像是个裂开的爱心,于是他开心的在岛上搭了帐篷,想住一段时间再回去。
  那天晚上,他就遇到转变他命运的爱莉儿。
  晚上的无人岛上会听见歌声是一件很诡异的事,但他那天准备就寝的时候,隐隐约约就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
  起初他以为遇到鬼了,无人岛上怎么会有歌声?不过他本就是将死之人,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就寻了歌声走过去,发现歌声的来源是在海岩上唱歌的爱莉儿,无人岛上的晚上,月光是唯一的光线来源,爱莉儿背对着伊恩,整个背被金色的发丝披着,月光将金发照的闪闪发光,他将视线移下,她巨大的粉色尾巴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爱莉儿听见脚步声也回了头,看见人类的他也不害怕,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静静的一直在唱歌,一首接着一首。
  爱莉儿的声音像是能抚慰人心,伊恩听着听着居然就泪流满面。歌声间歇,爱莉儿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后,对着他笑了,那个笑容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接下来的日子,爱莉儿天天来唱歌给他听,他也自然而然的敞开心胸,告诉爱莉儿自己的梦想以及病情。
  或许是同情他,也或许是爱上了他,爱莉儿居然毫不犹豫的扯下一段粉色尾鰭,说只要吃了就能治他的病。
  伊恩一直以为爱莉儿是开玩笑,但她说尾鰭还会再长出来,他也就没有推辞的吃掉她扯掉的那段,结果几天后,他突然发现身体居然好多了,那些病痛似乎全都不见,伊恩还特地回到吉儿岛上的医院检查,医生也直说不可思议,那些已经蔓延开的癌细胞,居然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突然想起来,有一种传说是这样的:人鱼的肉能治百病,甚至能长生不老。 27,身世之谜 (2)   那时候他开心极了,跑回裂心岛上直说要答谢爱莉儿,但同时间,他也被人鱼尾鰭背后的巨大商业利益给征服。
  人鱼尾鰭为什么能治病呢?如果这种东西能够研发成药,那他不就这辈子不愁吃穿了吗?还能拥有全世界景仰的名声,让他暂在医学界的顶端,继而留名青史,这几乎是他以前做梦也不可能抵达的境界。
  于是,起死回生之后的伊恩马上就无法自拔的被这种慾望给说服,他开始套爱莉儿的话,想知道其他人鱼的栖息地在哪,但爱莉儿打死都不肯说出来,除了这个之外,她是很单纯的信任他的,套不出话来,伊恩也没办法,他试着在爱莉儿身上装追踪器,也没办法找到她的栖息地,最后他只好设法劫走爱莉儿,将她关到了吉儿岛上别墅,也就是现在可法在的这个所在地,限制她的行动,也不让她有寻死的机会。
  他本来想马上对世界发表人鱼的存在,却忍了下来,因为人鱼只有一隻,一隻人鱼虽然可以卖到高价,但这样还不足够让他赚够本,也赚不到名声,但爱莉儿死活都不肯透露人鱼栖息地在哪,他只好另闢方法,想说让爱莉儿生出其他小人鱼来,只要人鱼能繁衍,一隻也没关係。
  伊恩强行让爱莉儿排卵,再将她的卵与自己的精子结合,放在试管里面培养,失败了很多个,最后终于成功了一个,那就是可法。
  人鱼卵成功受精,逐渐变成小小人鱼形,他将爱莉儿跟小可法一起关养在大鱼缸之中,爱莉儿也知道伊恩的企图心,本想杀了可法不让他继续这种痛苦,却还是因体内母性作祟而无法下手。
  伊恩等可法大了一点才将他跟爱莉儿分离,他将可法独自关在另一个水池,研究他身上是不是跟爱莉儿一样有能治病的尾鰭,爱莉儿每天见小可法被伊恩用针插来插去,发出空苦的哀嚎声,第一次说的语言居然是好痛跟不要,所有的勇气全都被激发出来,某一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强行突破大鱼缸,带着小可法消失在实验室了。
  他不知道不能用双脚走路的爱莉儿是怎么不见的,但她就是带着小可法消失了,除了可法,她只带走了他随便替可法命名的一半纸条──拥有ver的那一半,伊恩猜想,爱莉儿大概是不知道前面的拼音为何,才把卡法carver变成可法cover的吧!
  之后,他疯狂的在裂心岛附近找寻爱莉儿的踪影,却都毫无所获,直到烈心岛岛主发现有人在他岛上乱来,才将他赶了回去。
  找不到爱莉儿,伊恩不顾一切地发表关于人鱼的新闻稿,最后也无人相信他的说法,他手上只剩下一些人鱼的研究资料,但他没有放弃,带着那些资料,他接着投入了癌细胞的研究,几年后又发现,其实有些鱼类体中也有类似人鱼尾鰭的激素,能够让癌细胞缩小,只是效果都不像人鱼尾鰭那样理想…
  就在他面临困境的时候,查理找上了门。
  他表示他相信伊恩的人鱼之说,并能提供他法律上的协助,抢回裂心岛并继续找寻人鱼,查理的出现,重燃起他找寻爱莉儿的决心。
  爱莉儿没找到,但他居然找到了可法,当年被他从试管内培养出来的怪物,是人也是人鱼的可法…
  「爱莉儿果然死了,恐怕是用生命换来你的自由吧…」伊恩一点也不觉得亏欠,说完还笑的千花乱坠。
  「你是恶魔!是你害死妈妈,而你现在也想害死我吧?」可法咬着牙,原来他是这样出生的,他的爸爸跟本不是因为爱他才生他,他的妈妈也是被逼的,但是妈妈…最后还是用命救了他,他猜想,爱莉儿应该是拖着尾巴,不管与地面磨擦的皮肉伤,拼命才把他带回海里的吧!人鱼在没有水的陆地拖行,这也难怪她在他三岁时就过世了。
  「我害死你也没什么好处,你活着才是对我有利,而且我既然有一次成功培育人鱼的经验,第二次应该不难成功…」伊恩笑着,「但前提是你要变回人鱼,我对人类的精子没兴趣…」
  「我就算死,也不会变回人鱼的!」可法叫着,他绝对不会让伊恩称心如意的,他不仅伤害了他和他的妈妈,他还伤了他最爱的子郁。
  伊恩不理他的叫嚣,转向一直站在旁边的查理说:「查理,他给你玩个三天,你想想办法让他变回来,不行的话再来找我。」他说完后拍拍查理的肩,打开房间的门就走出去了。
  伊恩一走,查理放松了一下筋骨,然后推着眼镜走到了可法身边。
  「你、你要干麻?」可法看着查理歪着嘴笑,背上竖起好多鸡皮疙瘩。
  「博士不也说了,要我把你变成人鱼啊!这样我老婆也才有救…」说完,他就伸手用力打了可法一巴掌。
  查理巴掌的力道很大,冷不防被打的可法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的手脚并没有跟椅子绑在一起,所以人飞离椅子而跌坐到地上,脸上的疼痛一跳一跳的提醒着他,他的生命正受着威胁。
  脸上的痛还没退,可法又被无情的拖了起来,身体整个甩了出去撞墙壁,撞击声一听就知道很痛,但可法无力反击,从头到尾只有被打的份。
  只是查理毕竟还是普通人,所以顶多就是给他点皮肉伤,稍微见血就收了手。
  但可法也知道,他变成人鱼的话,只会换来更恐怖的对待,所以他一直都忍着,不管怎样…绝对、绝对要维持着人身,不能变成人鱼。
  三天后,查理失败了,可法还是维持人类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去请示伊恩,伊恩笑着把一只大鱼缸给搬进房间,然后两个人合力把虚弱的可法给丢进去,接着开始在鱼缸内放水。
  「这可是你小时候用的,怀念吧?」伊恩一边说一边放水,「爱莉儿看到这样的你,不知道做何感想。」
  可法没有力气,只能听伊恩跟查理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言语刺激他,白色的房间,残留一点的酒精味道让他每天都处在恐惧中,小时候的事不太记得,但过于痛苦的片段却还是深植在他脑中,加上伊恩那天对他说的过去,证实了他梦中的疑问,又让他更加地害怕,但就算这样,他依然努力不让自己放弃,放弃维持人类姿态。
  水不停的升高,他坐在鱼缸内,身体慢慢的被水给淹没,水位一直到他的脖子处才停止上升,但身体泡在水中很不舒服,他扭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伊恩却走过来,抓着他的头,把头给按到水中。
  失去空气的可法非常难受,这是他第一次在水中还这样狼狈,手脚虽被绑住,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挣扎,查理看见这几天非常安静的可法挣扎起来,嘴上也开始露出笑意。
  「还是博士有办法!」他称讚着说。
  「他可是我儿子。」伊恩也笑着,等了几分鐘,再把可法的头抓了上来。
  復得到空气的可法反射地大口呼吸着,接着不停的呛了起来,刚刚的挣扎让他口鼻吸了不少水,现在微微喘一下都还带着水,一呼一吸都感觉非常痛苦。
  伊恩抓着他的发说,「怎么样?很难受吧?只要变回人鱼会好受很多…」
  「别、别想了…我就、就算死了,也不会变成人鱼的。」他大口喘着,被这样玩弄还是依然固执。
  「哼,那你就继续痛苦下去吧!」伊恩说完,又把他的头摁下水去。
  再度失去空气,可法又难受的挣扎起来。
  好难过、好痛苦…好想快点死掉算了,可法觉得整个人都在冰冷中,强大的痛楚将他的意识变模糊,脑中唯一剩下的,就是子郁的笑容。
  她总是笑着对他说话,总是温柔的给他力量,当他说谎骗她自己失忆,她依然抱着他说她来想办法…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子郁。
  可是已经见不到你了,如果你看我这样子,一定会很难过吧?那还是不要再见了…对不起,子郁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依靠了,你要好好加油,忘了我也没关係,子郁、子郁…
  水跟泪混在了一起,可法最后终于受不了而昏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伊恩所在的别墅,门铃响了。 28,用梦想交换   纳特跟子风从吉儿岛北岸回到家时,子郁发疯似的正在后院拔郁叶的叶子,她的样子很恐怖,彷彿被大法师附身一样。
  「姊,你在做什么?」子风衝了过去,一手抓住子郁,阻止正在摧残郁叶的她。
  「放开我!」子郁甩开子风的手,继续去拔郁叶的叶子。
  纳特也奔了过来,跟子风一人一边的抓住子郁,让她动弹不得。
  「我们找到霍姆斯的地方了,你先冷静一点。」纳特说。
  子郁渐渐冷静下来,纳特也趁机把他跟子风刚刚调查北岸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吉儿岛人口比较集中在西岸跟南岸,北岸地势比较高,要盖房子比较困难,所以那边到现在居住的人都比较少,大多都是在吉儿岛上住很久的老居民,纳特去之前有先询问过他熟识的邻居,扣除掉北岸一些不可能为霍姆斯博士住处的地方,最后找到比较可能的三间别墅。
  因为只有三间,纳特跟子风打算一间一间去按门铃,只要看出来应门的人,应该就可以判断是不是霍姆斯的住处。
  前两间别墅,来应门的都是普通的人家,而第三间,门铃按了却没有人来开门。
  原本他们以为是没有人在家,但眼尖的子风却看见其中一间房间的窗帘迅速被拉起来,这代表有人在家,且那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房间内的情景。
  这分明就是有鬼。
  为了不打草惊蛇,纳特记下了门牌号码就跟子风离开了那别墅,又去了镇上询问老一辈的居民,幸运的是,真的有人记得那别墅曾经住着一为得过肝癌的医生,且住了一段时间后,病就莫名其妙的好了,当时这事情还是大家茶馀饭后的话题,成为吉儿岛上的都市传说之一。
  这样交叉比对之下,纳特跟子风终于确认那别墅就是霍姆斯博士住的地方,当初他先选择住进旅馆,应该是故意模糊焦点。
  「阿郁,所以我们再想一下办法,也许很快就能把可法带回来…」纳特说,见子郁安静下来听他解释,才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但要怎样带他回来?私闯民宅?」子郁抬头,一脸看起来就像哭过。
  「姊,你刚刚是不是查到什么?」子风还抓着她的手,看见她哭过的脸,不禁紧握住她,担心的问。
  子郁摇摇头,她不能告诉纳特跟子风,可法是人鱼的事,这件事还是愈少人知道应该愈好。
  「也许可以请警察帮忙…」纳特想了一下之后提议。
  「但你不是说可法他的确是霍姆斯的亲生儿子,我们这样…警察会帮忙吗?」子郁又问。
  纳特低下头来,他们的确没有什么立场,况且目前状况不明,可法虽然好多天都没跟他们连络,但也不能就因此断定霍姆斯他们将可法『怎么了』,万一他们闯进去后,发现可法一切平安,那可能会被抓去关,或许一辈子都别想再看到可法了,加上霍姆斯那边还有个查理律师在,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姊,你先不要难过,我们再想想办法!」子风担心子郁会想不开,赶紧继续安慰,还给纳特一个眼神,叫他快点想想办法。
  还以为他是神吗?纳特摇摇头,表示现在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三个人站在庭院里陷入沉默,最后子郁呼出一口气,抽出被子风拉住的手,继续刚刚拔郁叶的动作。
  「姊!」「阿郁!」纳特与子风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别吵,这就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子郁大吼一声,又继续拔郁叶。
  纳特与子风愣了一会儿,不明白子郁说的办法是什么。
  子郁将郁叶的叶子全都拔了起来,又把最左边的三棵主茎给折断,全都放在她准备好的乾净盒子中,等一切都弄好,才站了起来跟他们解释。
  「我要用郁叶去换可法。」她的声音很平稳,还带着强大的决心与勇气。
  「拿它换可法?…怎么换?」子风不解的问。
  「我想霍姆斯是个利慾薰心的人,他之所以抢走可法,大概是因为想要拥有金钱、拥有名声,而拥有郁叶也能得到这些,所以,我想用郁叶去换可法。」
  「得到可法就能拥有金钱跟名声吗?」纳特也开口问,他知道可法很聪明没错,但也没到拥有了就能变有钱、有名声这种逻辑吧?
  子郁抿着嘴,她猜测霍姆斯博士想拿可法人鱼之身的肉,来赚取庞大的钞票,也能靠着发现『长生不老肉』这种东西,成为人类世界的救世主,站上世界的顶端,接受大家的喝采,如果是这样,那得到她的郁叶也是一样,虽然郁叶不能长生不老,也不能治疗癌症,但比起虚无飘渺又不切实际的人鱼,郁叶还是真实多了,所以她想,也许可以赌一把看看。
  但这些她该怎么跟纳特还有子风解释?
  她久久不答,纳特看着她的脸,也没继续逼问,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劝:「阿郁,郁叶一直是你的梦想…」
  「是啊!姊,你好几年都为了它东奔西走,现在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你真的确定…要放弃它?」子风也劝着她。
  他跟纳特几乎看着她一路走来,从发现郁叶的化石的兴奋,到后来被伙伴们拋弃,她恩师的病发,以及她独自一人到裂心岛上生活,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一个女孩在无人岛上生活,这是何等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快要梦想成真了,她却说要放弃…
  子郁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劝说,还是依然非常坚定的说:「不,我想过了。我想復育郁叶,并不是想赚钱,也不是想拥有名声,只是希望郁叶能够帮助世界上的人,虽然现在要交出郁叶,但我的梦想一样还是会成功,现在只是换个主持人而已。」说完,她笑了笑,将放着郁叶的盒子拿了起来,走了出去。
  「我姊,会不会太伟大了一点?」子风笑了,突然间觉得为子郁骄傲。
  「这个世界,还有我们两个会记得她的伟大的。」纳特也笑,这样的子郁,的确是他们的骄傲。
  子郁拿着小盒子直奔实验室,她并没有跟实验室的伙伴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将那些郁叶用机器全都分解掉,用之前她跟老师的研究资料,将它製成简易的疫苗,虽然来不及做人体实验,但白老鼠的实验还是可以做的,她不眠不休的将所有东西都备齐,等完成时,时间已经是隔天的中午了。
  她没时间休息,可法离开已经快两个星期,这当中不知道他被霍姆斯怎样了,连命还在不在都不知道,所以她也没心情去休息。
  回到家,纳特跟子风早就在客厅等着她。
  「准备好了吗?」纳特问。
  子郁点点头,「嗯,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吗?」
  「那当然!」子风握拳,他甚至偷偷带了针孔摄影机,想把这歷史性的一刻,偷偷拍下来。
  子郁感激的看着他们,接着由纳特开车,他们三人就朝吉儿岛的北岸出发。
  很快地,他们抵达了霍姆斯博士的别墅,将车停好之后,子郁拿着一个大包包按了门铃。
  一次、两次、三次…她连续按了三次,里面却依然没有人应门。
  她乾脆放弃按门铃,直接对着屋子喊了起来。
  「霍姆斯博士,我是苗子郁,我手上有您感兴趣的东西,请开门,让我们做个交易吧!」子郁扯着嗓子喊着,连续喊了好几次后,大门上的对讲机终于应声了。
  「什么东西是我感兴趣的?」对讲机内是伊恩?霍姆斯的声音。
  见他终于有了回应,子郁放了一半的心,继续答着,「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实验室是做什么的?你想拥有的东西,我能全都送给你,有兴趣的话,我们谈谈如何?」
  对讲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发出声音,「进来吧!」伊恩说完,对讲机就断了线。
  他们三人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鐘,大门终于打了开来,子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前锋的走了进去,纳特跟子风则是跟在后面。
  替他们开门的人是查理,他一句话也没说的将他们带进了一个像是会议室的房间,请他们稍等之后就默默退了出去。
  霍姆斯的别墅很大,毕竟吉儿岛北岸本来就比较空旷,房子建起来也比较大方,子郁三人所在的会议室也大到不像话,中间摆了个长桌,活像十六世记欧洲城堡内的饭听一样高档。
  子郁将大包包放在桌上,顺着大包包的位置就坐了下来,而纳特跟子风则一左一右的坐在她旁边。
  大约过了十五分鐘,会议室的门才又再度打开,伊恩跟查理一起走了进来,这次没了之前的客气礼貌,子郁连站都没站起来,直接看着伊恩绕过桌子,坐在了他们对面。
  「苗博士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伊恩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虽然他多少也查过子郁的实验,大略知道是个跟人鱼尾鰭有相当价值的实验,却没深入了解是什么。
  子郁二话不说的打开大包包,将她赶着製作出来的疫苗拿了出来,递过去给伊恩。
  「它的正式名称还没下来,但简单来说,这是由一种古植物中淬炼出来的疫苗,能够让植物人起死回生,目前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的实验,等政府核可下来,就能开始人体实验。」子郁简单解释着郁叶萃取出来的疫苗,并且将一叠资料也交给伊恩观看。
  那叠资料是子郁整理出来的,里面还包括她和老师一起实验过的数据,还有她昨天对白老鼠的实验结果,加上她在裂心岛的復育纪录,每一个数据都显示着她的实验即将成功,且成功后会带来什么样子的效益。
  伊恩看的很仔细,笑意也愈看愈显。
  终于,他瀏览完毕,抬头看着子郁,「苗博士是说,要将这些全都送给我?」
  「是的,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伊恩顺着她问。
  「请将可法还给我。」
  伊恩还没回答,一旁的查理就先发话,「不行!」他说完马上就被伊恩给瞪了。
  子郁听见查理这样说,马上笑了,他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好让伊恩不会多绕那些麻烦圈子。
  伊恩叹了口气,查理虽然见过大场面,但好像扯到他老婆脑带就失灵了,他不说话,伊恩还可以宣称他不知道可法是谁之类的,但查理一喊,不仅承认了可法在这栋别墅内,也间接承认了他们对可法是别有居心。
  既然这样,他也不必顾虑到查理了,对伊恩来说,重要的东西是钱跟名声,现在他已不是癌末病患,不需要人鱼来治疗,子郁又在此时愿意双手奉上同等价值的疫苗,他有何不接受的道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东方小姑娘,居然会这么看重他儿子,这点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但我怎么知道,这疫苗送到我手上,会完全没问题呢?」伊恩笑着问。
  「我还有这个。」子郁又从大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将它整平放到了伊恩面前,「这是我的老师,诺贝尔医学奖的得主──马里奥?梅洛的亲笔背书,以及我的实验室授权书跟裂心岛的转让书,但你手上的是影本,我必须看到可法平安回来,才能将正本交给你。」
  准备的倒是挺齐全的嘛!伊恩看着手上的影本,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博士,你不能答应,你答应了…艾玛该怎么办?」查理抓着伊恩,他不能放弃人鱼,一旦放弃了,他老婆艾玛也就没有救了。
  但伊恩并没有理会查理,甩开他的手就站了起来,「那么苗博士,这笔交易我就接受了,我这就将你想要的人带来。」说完,他跨了脚就要往外走。
  查理大喊了一声『不』,将往门口走的伊恩推倒在地,拔腿往外狂奔。
  子郁看见这个变化也慌了,纳特倒是马上反应过来,随着查理往外奔去,子风也马上扯着子郁的手,跟着纳特跑了出去,等到伊恩狼狈地从地板上爬起,会议室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雪特,该死!」他骂了声脏话,也快速地跑离了会议室。
  这个查理可是会坏了他的事! 29,性命垂危   纳特一路追着拔腿狂奔的查理,子风跟子郁则是跟在他们后面,查理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跟了人,跑到一个房间后,直接掏出钥匙熟悉地开门进去,纳特看见也马上尾随过去,一进到房间,他有点不适应光线,因为那房间的佈置跟外面完全不一样,墙壁跟地板都是白色的,与其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实验室。
  等他看清楚房间时,马上大大地吓了一跳。
  眼前,查理正站在一个透明的大水缸还是鱼缸外面,抓着一个人的头往水底压,而被压的那个人不就是…不就是他们正在找的可法吗?
  「你这怪物,还不快点变回来,我只要你一点点尾鰭,又不会让你死…妈的,快变回来…唔…」查理话说到一半,纳特的拳头就揍了过来,拳头的力量让他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纳特赶紧把泡在水中的可法拉起来,但跌倒的查理马上就站了起来,拉着纳特让他脚步不稳地往后退,接着又把可法给推回水中,发出好大一声『噗通』。
  就在此时,子风跟子郁也跑了进来,子郁一眼就看见在水中的可法,惊讶到差点就昏倒了。
  「可法!」她喊了一声就跑去推开查理,然后奋力捞起在水里的可法,子风见状也马上跑过来帮她。
  纳特趁机抓住发狂的查理,让他没办法靠近可法,子郁跟子风没有了阻碍,两人协力把可法从水缸中拖出来放在地上,子郁此时才发现可法手脚都是被麻绳绑起来的,她赶紧想将麻绳给除去,但绑的力道实在太重,以她女孩子的力气,怎么解都解不开。
  「姊,我来吧!」子风挪到子郁的位置,接手解开麻绳,子风力气不算小,为了模特儿身材,每天都有在健身的,他三两下的除掉可法手脚的束缚,又脱下外套,把外套当做毛巾去擦拭可法身上的水,但可法全身湿透了,子风的外套也吸不完他身上的水。
  「可法,你怎么样了?可法…」子郁抱着可法,发现他身体冰冷到一个境界,呼吸跟脉搏都很薄弱,甚至可以说没有了呼吸,好像在水中已经待了很久的时间了。
  一边抓住查理的纳特,用子风解下来的麻绳,将他简单的绑在房间内的沙发椅上,然后跑到可法旁边一把就把他给抱了起来。
  「子风先去开车,我们走!」纳特下了命令,三人立刻就往门口走。
  奔出去的时候,伊恩终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见可法已经被救了出来,火气马上就上来了!他该拿的都还没拿到,怎么最大的筹码就直接双手奉给对方?
  「住手,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他,他是我儿子…」伊恩挡住了纳特四人的去路。
  但一个人怎么挡的住?虽然他看起来年轻,但体力却完全是标准的老年人,况且他面对的是三个年轻人,子风毫不留情的推开伊恩,纳特就抱着可法衝了出去,完全不把伊恩放在眼里。
  延着刚刚进来的路线一路跑出去,子风拿着车钥匙开了门,马上就鑽进驾驶座,纳特将可法塞进后座,自己也挤了进去,子郁虽然也想陪着可法,但空间不够只好往副驾驶座坐,子风见大家都坐好了,马上就踩着油门,往岛上最大的医院,也就是纳特任职的医院开去。
  在车子中没办法让可法平躺,纳特只能不停注意可法的呼吸状况,一边在他耳边呼唤,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可法的状况真的非常不好,虽然还有呼吸及心跳,但体温非常低,也一点意识都没有,且由他的呼吸声去判断,肺部应该都是积水了,换句话说,可法已经在垂死边缘,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活命的关键。
  车窗外开始慢慢被雨滴笼罩,才一会儿的时间,雨就下的非常大,从吉儿岛北岸到医院还有一段距离,子风已经用非常快的速度开,却因为突然的大雨,还是用了将近二十分鐘才到。
  车子都还来不及停稳,子郁就开门下了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好让纳特抱可法下来,纳特一路抱着可法进急诊室,他是岛上仅有的外科医生,也受过急救的训练,所以把可法送进去之后,也立刻换上医师袍加入急救的行列。
  当子风停好车跑进来时,可法已经在里面急救了,外面只剩下子郁一个人,她握紧了双手,指甲几乎快要掐进手掌里,整个人跌坐在急诊室外面的地板上,子风赶紧跑过去把她给扶起来。
  「姊,有纳特在,可法会没事的。」子风握紧子郁的手,他怕她太用力而伤了自己。
  「子风…」她声音颤抖,「我想起老师走的那天,也是突然下起大雨,可法会不会…」
  「姊!别乱讲,你要对他有信心。」子风乾脆的抱起她,让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试图阻止浑身颤抖的子郁,叫她要撑住。
  老师走的那一天,是她送去医院的,老师吐了一车的血,却还惦记着实验,也惦记着她。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老师早就生了重病,懊恼自己每天跟老师在实验室朝夕相处,居然连老师癌末都不知道…她只记得那天她不停地哭着,连路都看不太清楚,送到医院的时候,老师已经没有心跳呼吸。
  老天爷给她一个支持她的老师,老师走了,老天爷又给她一个给她依靠的可法,如今,可法也要离开她了吗?
  她真的是扫把星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进急救室的纳特走了出来,一脸疲惫。
  「阿郁。」他唤了唤坐在外面的子郁。
  子郁立刻站了起来,走过去抓住了纳特的手,「他呢?」
  纳特咬紧了唇,用力的握住子郁的手,「他很不乐观,今天…会是关键,就看他撑不撑得过…」他说的很模糊,但子郁知道,只有凶多吉少,纳特才会说的这样模糊。
  「他撑得过的,纳特…他撑得过的,对不对?」脚软到几乎站不住,子郁觉得她的世界好像就要在这一刻崩塌。
  可法,你连让我说一声『我爱你』都等不了了吗?
  可法,你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可法,你不是说你要让我依靠吗?
  「呜呜,纳特,你说、你说他可以撑得过的,对不对?对不对?」她哭了,压不住的痛排山倒海的涌出。
  可法,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可法、可法…
  「……」纳特抱住子郁,不让她跌倒,子风也走过来扶住她。
  「姊,纳特说今天是关键,你…」子风说到一半停了,他实在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子郁几乎已经泪流满面,晕倒在纳特怀中。
  纳特咬着唇抱起子郁,跟急诊室借了一张空床,让她躺在了上面,交代子风几句之后又进去看可法。
  子郁满脸未乾的泪还掛在颊上,子风借来毛巾轻轻的将它抹掉。
  为什么要这样对姊姊?他也想哭了。
  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子郁眨眨眼睛,她发现自己四周很暗,什么都看不见,却能看得见自己的身体。
  可法呢?这里是哪里?
  她惊地跳了起来,往前奔跑,却发现怎么移动都是一片黑。
  「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可法…这里是哪里?」她扯着嗓子叫,却没有人搭理她。
  黑暗中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人。
  她发现并没有人搭理她后,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无力的哭。
  「为什么会这样?老师、可法…」她捶打着自己的手臂,对自己的懦弱不安生气。
  要是我再坚强一点就好了,要是我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提早发现老师的病情,也可以提早知道霍姆斯带走可法的目的,都怪她这样后知后觉,所以他们都要离她而去了…
  「郁。」突然间,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子郁抬起头来,会直接叫她郁的,不是只有老师吗?
  「老师…」站在她眼前的老者,真的是已经过世的老师,「您怎么会在…在这里?」
  老者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子郁的问题,只是直接问:「郁,我曾经说过,如果在实验上碰壁,那该怎么办?」
  嗯?老师怎么突然问这个?子郁张大眼睛,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实验碰壁,那该怎么办呢?」老者笑咪咪地又问了一次。
  「实验碰壁,就回到最初从头想过…」子郁低下头,喃喃地将话给接了下去,这是老师最常说的话。
  凡是碰到问题,要回到最初从头想过,实验也是,人生也是…想想自己的初衷是什么,问题就会自然而然的找到出路。
  但是老师怎么突然问她这个?她猛然抬头,那老者却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意思?老师说…回到最初?
  子郁站了起来,不停的思考这个问题,回到最初、回到最初…是指回到研究郁叶的最初吗?不对啊…她现在又没有遇到实验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可法…
  咦?可法?
  和可法的最初吗?
  与可法相遇的情景忽然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捡到一个全身是伤的小孩,救了他之后,隔天伤就奇蹟般地全好了,那是因为…因为可法是人鱼?人鱼不太受伤,也不太生病,因为自癒能力非常好。
  对了,他可以变成人鱼!就是这个!
  子郁再次张开眼睛,这次放眼望去不是一片黑暗了,而是子风焦急担心的脸。
  「姊,你醒了?感觉还好吗?你突然昏过去,快吓死我跟纳特了。」他扶起子郁,让她坐在床上。
  「可法呢?脱离危险了吗?」子郁揉揉太阳穴,让自己快速清醒。
  「……还没,纳特还在里面,你别担心太早,可法还在努力,你不能比他更快倒下去。」子风抓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着。
  子郁藉着子风的手跳下了床,「带我去找纳特…」
  「姊,你不是医生,还是在这边等吧?」
  「我说,带我去找纳特。」她异常坚定地说。
  最后子风拿她没办法,只好扶着脚步还没很稳的她,进了急救室里。
  好几个医生都还围绕在可法的病床边,当中的纳特一看子风扶着子郁进来,马上就小跑步过来,「阿郁,你还好吗?怎不在外面等就好?」
  「姊坚持要进来…」子风马上解释。
  「纳特。」子郁插了话,「我要带可法回家。」
  「什么?不行…」纳特听到她这样说,马上反对,以为子郁是放弃急救了,「他还有希望,你…」
  「他回家才有救,我没时间解释,但请相信我,我要带他回家。」又是那坚定的语气,子郁身体虽然虚弱,但口气平稳且带着一点霸气。
  纳特看着子郁充满信心的眼睛,终是无法反驳下去,点点头说:「好,都听你的,我马上去准备救护车。」 30,甦醒   子郁见纳特答应了她,并且真的马上去处理救护车的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一直都相信她,不然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带走可法的。
  「子风。」她在纳特走远后,拉着子风说,「你先回家,到游泳池那边放海水。」
  「什么?为什么?」子风从刚刚到现在都在状况外,他不明白子郁为什么突然说要回家,现在又叫他去游泳池放水,倒底在搞什么鬼?
  「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没时间跟你解释…」她推推子风,催促着他。
  虽然完全摸不着头绪,但他还是拿着车钥匙奔了出去,照着子郁的话先回了家。
  子郁就坐在急救室外面等,等纳特填完救护车的申请单,顺便也替可法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办,才一起搭上救护车回家,为了减少可法在回家的途中出事的机率,救护车上全程都供给可法新鲜的氧气。
  雨还是不停的下,子郁一路担心地看着车窗外,紧握着可法的手,不停的给自己建立信心…
  没事的,可法会没事的。
  救护车一路狂飆回纳特的家,没多久久到了,让子郁稍微开心的是,在救护车抵达纳特家时,雨势就开始转小了,这一定是好兆头,她想。
  为了急救方便,可法只套了一件长袍,又为了保暖而在长袍外盖上厚被子,等救护车停妥后,纳特翻开覆盖可法的被子,抱起穿着长袍的可法,拿着氧气筒下了车,就先让救护车回医院。
  他跟着子郁一路来到庭院旁边的游泳池,已经到家的子风很听话,游泳池早就放好一半的海水了。
  子郁二话不说直接跳入半满水的游泳池内,把纳特跟子风都吓了一跳。
  「姊,你到底…」子风抓着海水开关,看着子郁半身泡在海水里,还是抓不到一点点子郁行动背后的目的。
  子郁没有理他,只对着抱着可法的纳特说:「纳特,把他给我吧!」说完,她伸出两隻手,预备接住纳特放下来的可法。
  纳特没有动作,虽然相信子郁不会做出伤害可法的事,但将一个溺水过久的病患,再放到冰冷的海水中也太超过了。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相信我,把他放下来吧…」子郁再次要求犹豫的纳特,眼神就像刚刚在医院说要带可法回家一样,异常的坚定。
  纳特最后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蹲了下来,将可法放到子郁手中。
  可法身体的重量让子郁有点站不稳,还好水有浮力,让子郁可以抱着可法站在水中,不至于让他整个人没入水中。
  他的身体非常冰冷,面上还照着氧气罩,脸色惨白到不行,子郁抱着他,将头低了下去,伏在他耳边,用只有他听的见的声音说:「可法,我是子郁,这里没有别人,所以…你变回人鱼吧!」
  她说完后可法依旧没有动静,像是沉睡般的倒在她怀中。
  「可法乖,我知道你最乖了,听话,变回来好吗?」贴近他的脸,她又说了一次,但可法还是没有动。
  她拉开氧气罩,将嘴移到了他唇边,不顾纳特跟子风还在旁边,毫无犹豫地就吻了上去。
  他的唇很冷,她花了好些时间才将自己的体温传递一点过去,他的嘴唇染上了一点点粉红,子郁的体温让可法的嘴唇顏色恢復了一些些,等她觉得他的唇不再冰冷时,才结束了这个吻。
  接着,子郁又凑到他耳边,「拜託你,变回来吧!可法…我…」
  可法依然没动静,这让子郁又忍不住鼻酸起来,眼泪顺着脸滑下,一点一滴的落在可法脸上。
  「你不在了我怎么办?可法、可法…呜呜…」她声音大了起来,旁边的纳特跟子风也看不下去,纷纷转身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
  子郁不肯死心,抱着可法一边哭,一边柔声呼喊,喊到几乎嗓子都快哑了,泪也像泉涌般的全延着脸滑到可法身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可法还是没有变化,纳特虽不忍心,但他还是走到池边劝着子郁,「阿郁,他在水里很痛苦,让他上来吧!」
  「不!我不要。可法,你变回来,我不骂你笨蛋了,我也不打你了…你变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嘛?」她声嘶力竭,抓着可法不让纳特靠近。
  子风也走到纳特身边,协助纳特要从子郁手中抢回昏迷的可法,子郁一直往后躲,哭喊声也愈来愈大。
  就在三个人僵持不下时,可法像是听到子郁愈来愈大的哭喊声,终于开始变化了。
  游泳池中的水已经到子郁的胸口,可法浅棕色的头发缓缓淡化变长,飘到水面上,恰好就浮在子郁的胸前,他银色发丝在灰灰的阳光下有点看不清,但子郁非常熟悉这个顏色,她知道他开始变成人鱼了。
  可法修长的双腿紧闭,慢慢合垄长出鳞片,长袍下的双腿渐渐聚拢成一条巨大的尾巴,皮肤逐渐变得光滑,耳朵内也变成一叠一叠的。
  子郁见他慢慢成为人鱼,终于放心地停止哭泣,慢慢将他的身体整个泡到了水中,泡进水里的可法,身体不断冒着泡泡,纳特说可法肺部积了很多水,她猜想这应该是人鱼的身体开始排水了。
  他身上的伤也快速地癒合,那些被打过的地方,淤血也渐渐退掉,恢復成他原本白皙的皮肤。
  纳特跟子风蹲在池边,完全愣住的看着可法变化,原来是这样…他们终于找到所有疑点的解答了。
  为什么霍姆斯会抢走可法,为什么说得到可法就能得到金钱跟名声,为什么子郁说要带他回家,为什么叫子风放海水而不是淡水…这一切的一切,原来是因为可法是一隻人鱼,一隻只在童话里面出现过的人鱼。
  「姊…他…他…呃…他…」子风结巴地一直说他他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但他揉揉眼睛,张开眼还是看见一隻漂亮的人鱼潜在游泳池里,这不是梦。
  子郁看着纳特跟子风的表情,差点噗哧笑了,知道可法没事了之后,她开始放心解释,「如你们所见,可法是一隻人鱼…」
  她用淡淡的口气,将自己遇到可法,还有发现可法是人鱼之后的事情稍微解释了一遍,说完又把霍姆斯跟查理想对可法做的事也说了,她知道纳特跟子风绝对不像霍姆斯他们一样,往后也会把可法是人鱼的事当作是秘密,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她才选择毫不保留的全盘说出,虽然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可法垂死的紧急状况,不然她还是觉得可法是人鱼这件事,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所以姊,你知道可法是人鱼,也不在意就跟他交往吗?」子风消化完子郁的话后问她。
  「嗯!不管可法是人类还是人鱼,他就是可法,我就是喜欢他…」子郁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阿郁,真的辛苦你了。」纳特也终于从紧张的状态放松下来,「放心,我们不是霍姆斯那种人,会保密的。」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马上就知道重点在哪。
  「哼,我也会保密的,纳特你耍什么帅!」子风不满的搥了搥纳特的胸,惹的子郁真的笑出声音来。
  就在此时,在水中的人鱼可法终于恢復意识,动了。
  他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是人鱼姿态,这让他完全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记忆还留在伊恩和查理威胁他的地方,以为自己变成人鱼就会被他们抓去实验,于是他立刻警戒地往周围一看,马上就注意到有个人站在他眼前。
  才刚清醒的可法以为眼前的人应该就是查理或伊恩,立刻毫不犹豫的想先攻击再说,他捲起巨大的鱼尾巴,朝着子郁的腿用力甩过去,子郁还跟纳特有说有笑,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冷不防被他击倒,整个人摔到游泳池的海水中。
  可法见眼前的人往水中倒去,赶紧游到有泳池边,离落水的那人远一点。
  岸上的纳特跟子风看见狼狈的子郁,放声地大笑出来,在笑声中也完全放了心,相信了人鱼是真的恢復力很好,可法现在也真的没事了。
  纳特跟子风光顾着笑,也没去解救子郁,她虽然会游泳,但这样突然被甩到水里,还是呛了好几口水,而且这水是海水,弄的她眼睛火辣,嘴巴里也咸的要命,刚刚替可法流的眼泪,现在全都化为怒气。
  可法潜在水底,看着被他摔的那人从水中站了起来。
  嗯?怎么看起来不像伊恩也不像查理,反而像个女孩子呢?
  他用尾巴撑在水底,将眼睛冒出水面一瞧……天啊!那个人居然是子郁!咦?奇怪…怎么会是子郁呢?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可法将头整个离开水面,正想问问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时,恼怒的子郁已经从水中走了过来,手脚俐落的就往他头上打去,完全忘记刚刚她才说以后绝对不再打他。
  「好痛!呜呜,子郁,你怎么打我啦?」他摀着头,无辜的哭诉。
  「笨蛋!」子郁大叫了一声,但看着可法像以前一样无辜地回嘴,火气马上不见了,反而是鼻头又开始酸起来,「笨…笨…可法…呜呜…可法是大笨蛋啦!」最后,她克制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可法看着突然哭出来的子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将她揽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微凉的体温,熟悉的感觉又回到子郁心里,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像是要把他揉进怀里似的,嘴里还一直说着『你没事太好了』之类的话。
  可法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回到纳特家,也不知道为何子郁哭得那么伤心,但他从没看她这么伤心过,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学着她以前安慰他的样子去哄她。
  「子郁别哭了,怎么了?说给我听啊?我在这,我好好的啊…子郁…」
  「呜呜,你没事太好了,呜呜…呜呜…」子郁哭到最后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也因为突然放松而有点脱力,身体愈发愈往可法身上倒去。
  这时,纳特跟子风终于止住了笑,走到可法跟子郁这边。
  「她为你担心了好多天,现在应该累坏了,我带她先回去休息吧!」纳特蹲了下来,伸手过去要把子郁从游泳池中抱起来。
  可法这时才注意到,原来纳特跟子风也在,「咦?啊?我…」自己这人鱼身分怎么解释?
  「子郁都跟我们说了,你放心,先这样在游泳池里休息一会儿吧!」子风协助纳特抱起子郁,然后转头又说,「对了,你吃什么东西?鱼吗?」
  「呃…我吃跟以前一样就行了…」他看着纳特跟子风还是跟平常一样对待他,有点不敢相信,除了子郁外,还是有人对他也很好的。
  被强制拖上岸的子郁担心可法的身体,脸上还掛着泪,但她离开前还不忘叮嚀,「可法,你身体还不能变回人类,先这样乖乖待在水里,等我说好才可以起来喔!」
  「嗯!」可法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听子郁这样说,他还是乖乖的点点头,好让疲惫的子郁安心去休息。
  子郁离开游泳池,回房间洗了个澡又补了眠,而纳特跟子风则是去张罗晚餐。
  到了晚上,四个人就坐在夏日微凉的游泳池旁边吃晚餐,可法变回人鱼后,虽然恢復力惊人,但多天没有吃食的他还是处于虚弱状态,一见到食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嗑起来。
  而三个人也终于把可法被带走之后的事,聊天似的都说给他听,可法听到子郁愿意放弃郁叶去换他时,差点就忍不住变回人类,衝上游泳池去抱她。
  郁叶对子郁来说是多么重要,他一直看在眼里的,但她却愿意放弃郁叶,将他给换回来,这也就是说,他在子郁心中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的,这让他非常感动。
  「子郁…」他趴在池边,望着正在吃义大利麵的子郁,「谢谢你。」
  「我…」子郁脸微微红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如果不是我太后知后觉,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姊,你真的很爱什么事情都揽在身上耶!」子风放下叉子,不满的说。
  「是啊!这是阿郁的坏习惯。」纳特也说。
  「……」子郁有点儿不是滋味,不知道这到底是褒还是贬,「反正,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会再让可法被带走,也不会再让霍姆斯称心如意了… 31,我爱你 (终)   吃完晚餐,可法觉得体力恢復得差不多,但担心曾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他变回人类会有后遗症,大伙还是决定让可法在游泳池待上一天。
  好在人鱼的恢復力真的好到吓人,带回可法的隔天傍晚,在纳特跟子郁的判断之下,他就可以离开游泳池,变回人类了。
  生活又恢復到正常轨道,可法身体好了之后,依然随着纳特到医院去工作,看见曾经垂死的可法活蹦乱跳的回到医院,吉儿岛上的都市传说又再添了一笔,好几年后还广为流传…
  另外,原本以为吃了一点苦头的霍姆斯跟查理会就此罢手,没想到带回可法一个星期后,他们居然又登门拜访,弄了一堆文件要求他们交还可法,说他们绑架霍姆斯的亲儿子,若他们不归还就会报警处理。
  子郁第一时间没理会他们的威胁,当下就立刻把他们给赶回去了,只是…可法跟霍姆斯的确有血缘关係,他所说的绑架,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如此,这下该怎么处理?
  大家在客厅苦思这个问题时,子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奔回房间又跑了出来,将一个小型的记忆卡放在了桌上。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有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子郁问。
  「记忆卡啊!」
  「白痴,我当然知道是记忆卡,我是问这里面是什么?」子郁白了子风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搞不清楚重点。
  「是那天的录影,带回可法那天的,本来想说把你帅气的一面拍下来,结果后来…」后来救出可法,发生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可法还差点死掉了,子风就把他有偷偷带针孔摄影的事给忘了。
  「所以,你录到了可法被关在房间,泡在水里的画面?」
  「嗯,一直到我们送到医院都有。」
  「子风,你太棒了!」子郁欢呼。
  后来,在纳特的帮忙下,他们将影片重要的片段给剪辑出来,在霍姆斯他们报警处里时交了上去,证实他跟查理虐待可法,这虐待还不是普通的打骂而已,而是到了杀人未遂的程度,子郁他们接着提出反诉讼,反将了霍姆斯一军。
  到最后,霍姆斯没拿到子郁的郁叶,也没有得到可法,还要为了他的所做所为付出很大的代价,不仅失去可法的父亲身分,还吃上官司后被判刑,晚年几乎都过得很惨。
  查理也没好去到哪,虽然他跟可法没有直接关係,但纳特剪辑的影片中,大多都是他对可法下手的画面,最后也被法官判了刑,让他在病中的老婆伤心不已,没等他刑满回来就病逝在医院了。
  坏人不会有好报,等事情全部都落幕之后,子郁也终于完全无后顾之忧,重回实验室里继续做研究。
  日子依旧像以前一样──纳特去医院上班,子风飞来飞去工作,可法读书,子郁跑实验室,好像之前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还有一点小小地不同。
  那就是在可法被准许变回人类的那天晚上,子郁洗完澡,坐在床上阅读今日的实验笔记。
  有个人敲了门,然后也不管子郁有没有回答就把门打开,抱着枕头的可法走了进来。
  「子郁。」他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声音也软软的,导致子郁以为他变回人类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赶紧奔过去,垫脚摸摸他的头,「怎么啦?变回来有问题是吗?…嗯…好像没有发烧啊!」
  他脸又更红了,「不是…我没有不舒服,而是…」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这时,子郁才发现他手上是抱着枕头的,瞬间恍然大悟。
  只不过她很坏心眼,明就知道他来的意图,却还是张的大眼,用一脸『你来干麻』的表情说:「那是怎么了?还是要变回人鱼比较好。」说完,还假装拉着他的手,要带他出去。
  「不是啦!子郁…」可法拉回子郁,「我是想说,呃…想说,想要谢谢你。」
  「…咦?不用谢我啦,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我其实有想过,如果就这样下去,死掉了也没关係,只要你好就好了,可是你还是来了,我很感动,所以想跟你说,谢谢你。」
  「什么啦…」子郁本想看可法出糗,却被他说到眼角都泛泪了,最近她好像特别爱哭。
  可法一把将子郁抱在怀里,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感觉他是渴望了多久,付出多大代价得到的,他永远不会忘记。
  当初离开子郁,他曾经想过,霍姆斯对他不利没关係,至少不会对子郁不利,他想这样至少子郁是安全的,他自己会被怎样都无所谓,但他却没想过,他的离开与消失,对子郁是有多大的伤害。
  从小就没人爱他,造成他总是习惯牺牲自己的个性,却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牺牲而伤心难过,这一次也让他学到,要保护自己才对得起爱自己的人,自己如果出了事,子郁会是最难过的人,所以他不会再让他自己出事,这才是在帮子郁…
  「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呜呜…可法是大笨蛋啦!干麻说这些让我想哭!」子郁抱着可法,哽咽着说。
  「唔…所以,因为这样…你…我、我今天要跟你一起睡。」他略带害羞的将他来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子郁眼泪马上就不见了,甚至有点想笑,「如果、如果我说不行怎么办?」她抬起头来,梨花带泪的问着他。
  呜呜,子郁你不能这样看我啦!可法闭上眼睛,压住自己内心的渴望。
  「如果、如果不行,那我就回去睡了。」虽然很不愿意,但如果子郁说不可以,那他也只好回去了。
  说完,可法看子郁没有要挽留他的样子,嘴巴一扁就离开她的怀抱,一隻手放在门把上,作势要开门出去。
  子郁不要他了怎么办?他总觉得有点难过,终是捨不得地回头,想做最后一刻的挣扎,「子郁,我想跟你抱抱睡,只有抱抱也不行吗?我很乖,只有抱抱就好…」他脸上表情很逗趣,说完还去咬下嘴唇,把子郁惹得心头难耐。
  也太可爱了吧!可恶。
  「好吧!那你要乖喔…」子郁投降,她不该为了想看他憋屈的模样整他,搞到最后好像中箭的是她自己啊!
  可法开心地笑了,马上跳到子郁床上,将自己带来的枕头放在子郁的枕头旁边,非常安分地躺了上去。
  子郁也笑了,慢慢走到床边,也躺到了可法旁边,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之后,将灯给关了。
  房间瞬间变黑暗,可法大着胆子挪了挪身体,贴在子郁身边。
  我会乖乖的,所以,子郁要永远陪着我喔!他在心里默默发誓,闭上眼睛想就这样睡了…
  没想到,黑暗中,子郁也贴进了他,双手缠上了他的胸,柔柔地说:「可法。」
  「嗯?」该不会是反悔要把他赶出去吧?他有点紧张的竖起耳朵。
  「我爱你。」欠的一句我爱你,她终于说出了口,「我爱你,可法。」我会欠你一辈子的,这句话…我要一辈子都对着你说,她在心里想。
  他虽愣了一下,但立即也回拥了她,「子郁,我也爱你。」嘴角上扬,他的子郁,这就是他的子郁,他感动眼角泛泪的哭了。
  她寻着可法的脸,亲掉他脸上的泪痕,又在他嘴角浅浅地印了一个吻,「睡吧!」
  可法也回敬她一个轻吻,「嗯,睡吧!」
  那晚,失而復得的两个人,互拥着睡了。
  从那一天起,可法慢慢将自己房间的东西都搬到了子郁房中,之后他还喜孜孜的跟纳特跟子风宣佈,他已经成功佔领子郁房间,原本他的那间房间,可以空出来当客房了。
  虽然从第一天之后,就不是乖乖的睡了,但是…嘿嘿…反正他已经是二回熟了,会小心不出人命的。
  三个月后,可法终于顺利地成为里德家的人,正式变成纳特无血缘关係的弟弟──可法?里德。
  他也高分考上曼莱斯研究中心附属大学的医学系,在秋天即将成为大学生,朝着成为医生的梦想前进,虽然曾经因为霍姆斯的关係,他想要放弃成为医生,但后来子郁开导他,说可法跟霍姆斯虽有血缘关係,但他们是不同个体的两个人,他不会跟霍姆斯一样,是绝对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而子郁的郁叶也成功获得政府认可,在裂心岛上也成功的将郁叶量產,不久就可以开始人体实验的部分,顺利地话再过几年,就可以上市成药,造福人群了。
  努力终于开花结果,她却没有因此满足,除了进行新的实验,她又跑回去大学教书,一边荼毒学生一边监视可法不被其他人拐走,可法也跑去外修子郁的课,只是上课常常看着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结果老是记不得她到底出了什么功课,回家都被子郁训了一顿就是…
  纳特依然在岛上的医院任职,三不五时的也去研究中心的保健室兼差,可法比较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帮他的忙,顺便赚点实习经验,后来子风常常因为他们太过靠近而吃醋,还有因此罢工的纪录,只是每次都被他经纪人给逮回去,不然世界知名的时装秀就要缺个主秀了。
  这就是他们之后的日子。
  平凡吗?那可不…
  「可法你这个黏皮糖,黏我姊就算了,给我离纳特远一点!」子风追着可法跑,一边跑还一边怒吼。
  「我们在讨论我的小论文好不好!子郁,救我啦…子风又来了,走开啦…不要追我…」可法绕着书桌跑,因为脚长度上的差距,导致子风一直追不上他。
  「子风!你再追可法,我就把你的糗事都跟纳特讲喔!」子郁还非常冷静。
  「姊姊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家丑不可以外扬啊!而且,你怎么可以护外,我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
  「子郁,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我最爱你了…」「姊!你不能这样啊…」「子风你好吵,可法乖…快去写论文,啊啊啊…不要黏着我,好热。」
  子风和可法围在子郁旁边团团转,子郁最后也开始大声起来…
  「……」纳特无奈的扶额。
  可不可以让这个家安静一天啊?一天就好了… [番外篇] 子郁&可法的相性100问答 (上)   阿漪:很高兴鱼鱼一文突破了一百株,这光荣的时刻,很荣幸请到咱们的主角──子郁跟可法蒞临现场,现在就让我们掌声欢迎他们!
  (掌声中,可法跟子郁牵着手登场了)
  阿漪:呜呜,你们一定要这么闪吗?作者还单身,这样一直闪作者,对我身体很不好啊…
  子郁:不关我的事。
  可法:什么是闪?
  子郁:就是牵手的意思。
  阿漪:子郁,我怀疑都是你乱教可法。喂…禁止打作者,你们再打会对不起读者啊…我还有好多篇番外没写…
  (一阵混乱后)
  阿漪:咳咳,我们还是废话少说,开始今天的问答大会吧!
  1、请问您的名字是?
  子郁:苗子郁。
  可法:我叫可法,可法?里德。
  2、年龄是?
  子郁:女人的年龄是秘密。
  阿漪:呃…大家好像都知道你几岁了吧!还秘密…
  可法:我的也是秘密。
  阿漪:可法,不要子郁说什么就学她,小心被丢卫生纸喔!(小声)
  可法:(紧张)唔,可是来之前,子郁叫我别多嘴耶!不然回家我都会被处罚…(泛泪)
  阿漪:你不说实话小心明天我就安排你领便当!(正经)
  可法:到底什么是领便当?
  阿漪:就是…呃…下一题…
  3、性别是?
  子郁:女。
  可法:呃…男的。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子郁:嗯…谨慎小心?应该是吧!
  可法:咦?性格阿…我…我不知道耶…
  子郁:扭扭捏捏无误。
  5、对方的性格呢?
  子郁:我刚说了。
  可法:子郁吗?嗯…很…(偷瞄子郁)很…很兇。(说完立刻被打)
  阿漪:下一题…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子郁:裂心岛上,秋天。
  可法:跟子郁一样。
  阿漪:可法你很懒耶,什么都跟子郁一样…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子郁:嗯…很小?
  可法:什么很小?我哪里很小?我很大的!
  子郁:(脸红)什么啦?我在说你以前小孩子的样子,很小。
  可法:喔…我以为…
  阿漪:你以为啥?
  8、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子郁:很可爱。
  可法:(脸红)
  子郁:(只着可法)就是这样,很可爱。
  可法:(更加脸红)
  阿漪:那可法呢?
  可法:我喜欢子郁,子郁也很可爱…
  阿漪:我严重怀疑可法你剽窃子郁的答案…
  9、讨厌对方哪一点?
  子郁:没有。
  可法:我也没有。
  阿漪:可法,老实招来吧!你刚不是说子郁很兇?
  可法:没有,我刚没有说。(撇清)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子郁:嗯,当然,如果能再更努力一点会更好?
  阿漪:请问是哪方面的努力?
  子郁:咳咳…这就不方便透露了。
  阿漪:(奸笑)没关係,等等还会问到…嘿嘿嘿…
  可法:我觉得子郁一切都很好…(灿笑)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子郁:就叫可法。
  可法:子郁。
  12、您希望被对方怎样称呼呢?
  子郁:就叫子郁就好。
  可法:咦?可是我觉得郁郁比较好听…
  子郁:(怒瞪)
  可法:好啦,我叫子郁就是了,那子郁能不能叫我…(说得很小声)
  子郁:嗯?
  可法:老公。
  子郁:(脸红)…等你真的娶了我之后再说吧!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子郁:嗯…鱼?
  阿漪:他本来就是鱼好吗?换一个。
  子郁:那就…兔子吧!爱蹦来蹦去的,没有定性。
  可法:子郁一定是老虎…好痛,子郁你又打我,老虎也很可爱啊…
  阿漪:你其实想说子郁是母老虎吧!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子郁:呃…各国百科全书?
  可法:植物?
  阿漪:你们能不能有情趣一点?
  15、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子郁:(羞)只要可法在我身边就好…
  可法:(羞)我也是只要子郁在我身边就好…
  阿漪:一下子又突然变太热了,快点跳下一题…(汗)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子郁:没有,都还不到不满的程度。
  可法:子郁什么都好。
  阿漪:真是够了。
  17、您的毛病是?
  子郁:怎觉得好像问过?嗯…太专注在植物上了吧!
  阿漪:这你也知道啊!
  可法:我没有毛病,对了…请问『毛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啊?我没在书上看过这种病耶…
  子郁:(翻白眼)
  18、对方的毛病是?
  子郁:没有常识。(继续翻白眼)
  可法:到底什么是『毛病』啦?(一头雾水)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子郁:就像刚刚那样,大家都看到了…
  可法:呜呜,都没有人要告诉我什么是毛病。
  阿漪:可法乖,你只要忽略括弧内的就好。
  可法:……子郁生气就不会摸摸头,也不会亲亲我,更不会抱抱睡,还有…
  阿漪:停,下一题。
  20、您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子郁:没有。
  可法:子郁,你明明就有,还有处罚的时候,你…
  子郁:你不喜欢吗?
  可法:(脸红)其实…这个…偶尔处罚一下还不错…
  阿漪:(戴起墨镜)……下一题。
  21、您们的关係到了哪种程度?
  子郁:该看的都看了,还问?
  可法:我们已经是那种关係了!(继续脸红)
  阿漪:哪种关係?
  可法:就…就…唉唷,就那种关係咩。
  阿漪:禁止装可爱,下一题。
  22、两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可法:(惊讶)子郁,我们有约过会吗?
  子郁:好像没有耶!好像在一起之后就…
  可法:呜呜,我要约会…
  子郁:好啦,等等结束我带你去街上吃冰。
  可法:耶!(举双手欢呼)
  子郁:还真好满足啊…
  可法:你说什么?
  子郁:没什么。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子郁:就说没约过会了嘛!
  可法:一定会很凉快。
  阿漪:啊?
  可法:吃冰阿!一定会很凉快的。
  阿漪:……我实在跟不上你的思维。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了?
  子郁:就说没约过会了,这题目是想怎样?
  阿漪:大姊息怒,我们立刻跳下一题。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子郁:就说…
  阿漪:是是是…下一题。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子郁:看他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囉!最近他开学,我就送他笔电…
  可法:嗯,子郁都说我只要给她…唔唔唔…(被摀住嘴巴)
  子郁:可法!这不能讲啦…
  可法:唔唔唔…唔唔唔…
  阿漪:好让人好奇啊…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子郁:嗯…应该是可法吧!
  可法:是我。我先亲子郁的…
  子郁:(脸红)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可法:(抢答)我我我,我超级喜欢!宇宙霹靂无敌喜欢!我最最最爱子郁了…(无限循环)
  子郁:(笑)我也是,可法第一,植物第二,子风跟纳特排第三。
  29、那么,您爱对方吗?
  子郁:这不是废话吗?
  可法:我超级喜欢!宇宙霹靂无敌喜欢!我最最最爱子郁了…(还在循环)
  30、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办法拒绝?
  子郁:蹭在我肩上,故意用可爱声音说要那个的时候。(羞)
  阿漪:哪个?
  可法:(蹭)子郁我要那个!(装可爱)
  子郁:滚…
  可法:呜呜呜,你拒绝我了。
  子郁:这要看时间场合好吗?
  阿漪:到底是哪个?(眨眼)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么做?
  子郁:他敢?(怒瞪)
  可法:我绝对相信子郁。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子郁:如果有,我立刻轰他回太平洋去…
  可法:呜呜,我绝对没有变心啊!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么办?
  子郁: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形,因为我们会一起出门。
  可法:不管子郁迟到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子郁:咳咳咳。
  可法:(脸红)
  阿漪:请回答问题。
  子郁:应该是…眼睛。
  可法:嘴、嘴巴。
  阿漪:你们都只看对方脖子子上?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子郁:脸红红的,然后嘴微微嘟起来的样子。
  可法:(羞)我…我…
  阿漪:别结巴,这是很认真的题目。
  可法:子郁嘴角勾起来,有点要笑不笑的感觉。
  阿漪:喜欢这种fu的都是m喔!
  可法:q///q
  36、两人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子郁:可法灿笑的时候。
  可法:子郁脸靠近我的时候。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于说谎话吗?
  子郁:通常是善意的谎言…(远目)
  可法:咦?子郁有对我撒谎吗?哪里?
  子郁: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阿漪:那可法呢?有对子郁说过谎话吗?
  可法:没有!我绝对不会对子郁说谎的。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子郁:可法撒娇躺在我旁边的时候。
  可法:(不知想到什么,脸超红)子郁…主动抱我的时候。
  阿漪:我怎么觉得没有这么单纯?
  39、曾经吵过架吗?
  子郁:跟可法…(看了可法带点无辜的眼神)说实话,吵不起来。
  可法:因为我很乖,所以不会吵架。
  40、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子郁:都说了…吵不起来。
  阿漪:呃…下一题。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阿漪:(赶紧)下、下一题。
  42、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子郁:希望,但希望下一世我变成男的。
  可法:咦?为什么?子郁不喜欢当女生吗?
  子郁:因为我想看可法被我逼──!时的表情。
  阿漪:子郁,你真上道。(拇指)但我不会写你们下一世的故事了…(汗)
  4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着哪」?
  子郁:每天。
  可法:无时无刻。
  阿漪:对啦!我知道你们一直放闪光啦!
  44、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子郁:……没有过。
  可法:子郁会一直爱我的!(自信)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子郁:捏可法的脸。(捏)
  可法:疼─!子郁,好痛…
  子郁:这就是我爱他的表现。
  可法:(羞)这…这也是我爱她的表现…
  阿漪:可法,我又开始怀疑你剽窃子郁的答案喔!
  可法:我哪有!(脸红)给子郁捏就是爱的表现,别人、别人都不给捏的…
  阿漪:你们爱的表现还真是另类啊!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子郁:呃…向日葵?
  阿漪:喔!是说可法像太阳一样温暖吗?真不错啊!那可法呢?
  可法:(灿笑)霸王花。
  子郁:(喷茶)你、你知道霸王花长怎样吗?
  可法:不知道,但霸王花不是世界上最大的花吗?子郁就是我的全世界,所以就是霸王花。
  子郁:(晕)
  阿漪:霸王花长听说花味道有如尸体一般臭。
  可法知道霸王花的原因,详见《10,幸运星》章节。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子郁:没有。(说完瞪着可法)
  可法:没有。(小声:我也不敢)
  48、您有何种情结?
  子郁:植物情结。
  阿漪:子郁你颇有自知之明的嘛!
  子郁:过奖。
  阿漪:我不是在夸你…那可法呢?
  可法:我有子郁情结,没有子郁爱的灌溉就会死翘翘。
  阿漪:这种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49、两人的关係是公认还是秘密呢?
  子郁:本来算秘密,但后来公开了。
  可法:子郁好大胆呢!
  阿漪:呃…详细请见番外篇…汗…你们别把还没贴的故事讲出来啦!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子郁:当然。
  可法:不只永远,还有下一世。
  阿漪:(汗)就说我没有要写你们下一世的故事… [番外篇] 子郁&可法的相性100问答 (下)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子郁:这…是要问实际上还是心灵上?
  阿漪:你可以都分享。
  子郁:实际上大家都了,心灵上则是相反…
  阿郁:你真敢讲。(拇指)
  可法:请问…什么是攻,什么是受?是一种游戏吗?
  子郁:咳咳,是一种游戏没错。
  阿漪:好一个善意的谎言啊。
  52、为什么如此决定呢?
  子郁:去问作者。
  阿漪:喂!别推卸责任…呃…这个嘛…下一题。(汗)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子郁:(脸红)还算满意。
  阿漪:还算是指?
  子郁:还有进步的空间。
  可法:我…我…我也很满意。
  54、初次h的地点是?
  子郁:(羞)家里。
  可法:请问…(有了前车之鑑,不知道该不该问)
  子郁:(凑过去解释了一下h的意思)
  可法:(脸大红)这个怎么能跟大家说!!
  阿漪:子郁刚刚已经说出来了。
  55、当时的感想是?
  可法:(大惊)这…这…(温度太高所以当机)
  子郁:刚开始,有点不舒服。但后来,很好。
  可法:(脸红)子郁你…我…我其实…也觉得很好。
  子郁:(脸红笑)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子郁:呃…(回想中)…脸很红,声音很性感…
  可法:呀──!子郁不要讲──!
  子郁:好吧!那下一题…
  阿漪:喂!你啥时握有主控权?
  子郁:(瞪)
  阿漪:唔,下一题!
  57、初夜的隔天早上,您的第一句话是?
  子郁:因为整晚都没睡,到底哪时候算早上?
  可法:呜呜…为什么要讲这个…(持续害羞中)
  阿漪:好吧!下一题…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子郁:(脸红)这个…(掰手指)
  可法:哇──!哇──!
  阿漪:可法你好吵。
  子郁:……应该…每天都有…吧!几次没特别去算。
  阿漪:嗯哼,感情很好嘛!
  可法:(脸红到不行)呜呜呜,可不可以不要讲这个。(哀求)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子郁:只要体力好、精神好…这种事不嫌多的。
  阿漪:汗…怎么感觉子郁话愈来愈多了?
  可法:(害羞到说不出话来了)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可法:不要问这个啦!拜託。(再度哀求)
  子郁:(站在可法那边)我们喜欢就好,问这么多!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子郁:呃…背吧。
  可法:这…这…耳朵吧。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子郁:被我摸过,都很敏感,尤其是…
  可法:呀──!子郁这个不能说啦…
  阿漪:害我好想知道喔…
  63、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子郁:(看一眼可法)很可爱。
  可法:……子郁才可爱。(脸红)
  阿漪:(再度戴上墨镜)
  64、坦白的说,您喜欢h吗?
  子郁:……喜欢。
  可法:(脸更红)我也……喜欢。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子郁:房间。
  可法:房间里面。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可法:咦?除了房间之外也可以吗?
  子郁:谁告诉你只能在房间?
  可法:咦咦?我以为…
  阿漪:所以…你们想尝试哪里呢?(邪笑)
  子郁:嗯…庭院?游泳池好像也不错…那次…
  可法:哇──!子郁你不能说那次啦!
  阿漪:那次大家都知道了喔…
  可法:(羞)呜呜…我已经没有面子了…
  阿漪:早就没有了,可法快说吧!或许我可以满足你的需求喔!(再度邪笑)
  可法:(忸怩)这个嘛…也许…书房不错…
  阿漪:桀桀桀。(怪笑)
  ──关于游泳池那次,是在限定小剧场3中的剧情──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子郁:不一定,有时候是同时。
  可法:唔,看状况…
  阿漪:什么状况?
  可法:(脸红)就…有时后来不及嘛!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子郁:不会特别约定什么。
  可法:嗯…好像没有耶!但我会说『子郁,我好爱你。』之类的…
  子郁:(脸红)这我也会说。
  可法:说什么?(故意)
  子郁:我…我也爱…
  阿漪:真是够了,下一题。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子郁:不曾。
  可法:这是不可能的事。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子郁:(立即)我反对。
  可法:我、我也反对!
  阿漪:可法回答的好可疑…
  可法:什么啦!我真的反对!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姦了,您会怎么做?
  子郁:(脸色大变)是谁?谁敢…我就宰了谁!我会让对方了解,中国的满清十大酷刑不是假的!
  可法:咦?居然有人敢这样对子郁?他不要命了吗?…好痛!子郁你又打我!
  阿漪:你活该被打。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子郁:(羞)嗯…之后吧!
  可法:(脸红)好像…之前之后都会。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子郁:谁敢说?纳特吗?(凶狠)纳特你居然…?
  纳特:喂!这就是所谓的…躺着也中枪?
  子郁:如果你敢说,我绝对不原谅你!
  可法:咦?只有今天晚上是要干麻?请我吃饭吗?(天真)
  阿漪:可法你是忽略后面的h吗?(笑)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子郁:还好吧!一般般。
  可法:我…(偷看子郁)…我比子郁差一点。
  阿漪:我怎么觉得子郁太谦虚了一点?
  75、那么对方呢?
  子郁:咳咳!这…我还算满意。
  可法:(娇羞)很棒…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子郁:不用说太多,投入就行了。
  可法:叫我的名字。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子郁:泪光闪闪,咬着下唇忍耐不要太快结束的时候。(笑)
  可法:(脸红)子郁…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呜呜…为什么要问这个啦!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子郁:没兴趣。
  可法:绝对不想。
  79、您对sm有兴趣吗?
  子郁:嗯…有机会的话…等等…这要看谁当s谁当m,如果可法是m…嘿嘿…好像不错?
  阿漪:子郁,我就知道你有s基因。
  可法:(天真)什么是s?什么是m?
  阿漪:可法,你绝对是m无误。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子郁: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法:子郁会这样吗?如果这样也没关係,我还是会跟子郁在一起的。
  81、您对强姦怎么看?
  子郁:变态。
  可法:犯了刑法第221条。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子郁:可法太急的时候。
  可法:我哪有!(脸红)
  子郁:有的时候嘛!
  可法:(低头)子郁对不起。
  子郁:没关係。(摸摸头)
  阿漪:可不可以不要再放闪光了?可法呢?
  可法:(羞)子郁处罚太久的时候。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子郁:嗯…窗边算吗?
  阿漪:(鼻血)你们在窗边?
  子郁:(脸红)嗯。
  可法:啊啊──!不能说啦!
  阿漪:从实招来!
  子郁:……下一题。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子郁:这…是指我吗?嗯…第一次好像就是…我主动…
  可法:(满脸通红)……。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子郁:欣然接受。(邪笑)
  可法:(依然满脸通红)……。
  阿漪:到底谁是攻谁是受啊?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子郁:嗯…(思考)…有一次。
  可法:(立即)我哪有!
  子郁:在窗边的那一次。(羞)
  可法:………(低头)对不起。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子郁:唔,刚开始有点吓一跳,但后来还算享受。
  可法:(羞愧泛泪)……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呜呜。
  子郁:乖,让我强回来一次就好。(邪笑)
  可法:!(哭得更惨)
  88、对您来说,「作为h物件」的理想像是?
  子郁:可法。
  可法:子郁。
  89、现在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子郁:非常符合。(灿笑)
  可法:子郁就是我的理想。(跟着灿笑)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子郁:没有。
  可法:咦?可以使用道具?
  子郁:不可以。
  阿漪:唉呀呀…可法来,姊姊教你…唔哇哇…(被子郁拖走)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可法:(盯着子郁)
  子郁:我……………下一题………。
  阿漪:子郁你不能这样藐视题目……唔哇哇…(又被拖走)
  92、那时的物件是现在的恋人吗?
  可法:(继续盯着子郁)
  子郁:(豁出去了)对啦!不是可法…大家满意了吗?
  可法:(低下头)子郁…
  子郁:可法乖,你是我最爱的人!
  可法:(抬头)我也最爱子郁了!(灿笑)
  阿漪:够了…。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子郁:(脸红)嘴巴。
  可法:(脸红)嘴巴跟耳朵。
  94、您的嘴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子郁:耳朵,亲耳朵的时候,他会发出很可爱的声音。
  可法:(满脸通红)我…我哪有!
  子郁:要不要当场表演看看?(凑过去舔了一下)
  可法:呀──!
  子郁:(灿笑)很可爱吧!
  可法:子郁欺负我!
  阿漪:……天啊!愈来愈闪了。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子郁:抱抱吧!因为他会一直要求我要抱抱…
  可法:要…要说出来…(脸红)
  阿漪:什么说出来?
  可法:(转头看子郁)……我还是不要讲好了。
  阿漪:又再吊人胃口了。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子郁:没特别想什么说。
  可法:担心子郁会不会不舒服。
  97、一晚h的次数是?
  子郁:不一定,要看体力跟隔天需不需要早起。
  可法:(羞)子郁说了算…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子郁:都有,但好像可法帮我脱比较多…
  可法:都有…子郁…我也喜欢帮你脱…
  阿漪:……谁来借我可鲁一下?
  99、对您而言h是?
  子郁:爱情的最极致表现法。
  可法:跟子郁一样。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可法:(抢答)子郁我最爱你了!
  子郁:(灿笑)我也最爱可法了!
  可法:(害羞)q////q
  阿漪:唔,怎么觉得温度突然升高了? [番外篇] 子郁的一天 (上)   子郁的一天,通常是始于叫可法起床,因为可法是个非常爱赖床的人。
  在裂心岛上,可法其实没像现在这么爱赖床,大概是事情多了才这样,他每天除了课业上要忙,还得帮纳特工作,身体的疲惫跟在裂心岛上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导致现在他非常爱赖床。
  「可法!快点起床,你今天第一节有课!」子郁对着赖在床上不肯起床的可法大喊。
  可法整个人缩在棉被里,只露出他微褐的头发,听见子郁喊了几声后,只咕噥几句听不懂的话,然后又继续睡了。
  这小子昨天抱着她说要礼物,说什么拼了很久,得到什么竞赛的第一名,奖金高达1万美金,要子郁给他一个爱的礼物,结果他们体力透支了一晚,早上还给她爬不起来,真是…就不该这样纵容他,但每次他一嘟嘟嘴,那可爱模样她次次都招架不了,只能顺了他的意。
  算了,反正他辛苦去拼那个竞赛也是真的,偶尔这样也不错…但该起床还是要起床,不能因为这样就赖床不去上课。
  子郁摸摸他的头,「可法,你再不起床,我就叫纳特来给你打针喔!」她在他耳边呢喃,声音很温柔,但语气却是威胁。
  想到之前可法刚入学,曼莱斯附属大学强制学生去体检,可法虽然身体好,就算有什么病只要变回人鱼就好,但这种健康检查也逃不过,况且只是简单的几项检查而已,他只好乖乖去纳特的医院办理。
  检查的过程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抽血那项折腾了大半天,可法看到那抽血的粗大针筒对着自己,简直就快吓哭了,虽然以前也看过别人抽血,但抽自己的血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他整个人抱着子郁,抵抗纳特帮他抽血,还叫子郁乾脆帮他抽血好了,反正他很健康,也不会生病。
  只不过子郁怎么可能帮他,白了他好多眼之外,还捏了他的耳朵,强制压他到椅子上乖乖坐好,可法被骂到臭头只好伸出手来抽血,只是抽血全程都泪眼汪汪的抓着子郁,在针扎下去那一刻还真哭了,弄得子郁哭笑不得,之后只要用打针威胁他,他立刻就妥协,屡试不爽。
  这天也一样,在子郁威胁他不起床就打针后,他马上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衝进浴室刷牙洗脸。
  「子郁大坏蛋啦!我很健康才不用打针!」浴室里传来可法的哀嚎声。
  子郁莞尔一笑,这样的可法还真是个宝呢!
  叫完可法,差不多就是她该出房间准备早餐了。
  早餐,是纳特家的人非常重视的时间,生活进入轨道之后,大家各自忙各自的,有时晚餐也聚不到一块儿,所以早餐是大家唯一可以相聚的时候。
  子郁非常重视早餐,一日之计在于晨嘛!她也是个喜欢早餐多变化的人,有时会做中式早餐给大家吃,有时也会挑战各国不同的早餐风格。
  吉儿岛上因为有曼莱斯研究中心的关係,基本上是个种族大熔炉,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子郁也跟着不同的实验伙伴学了很多不同的料理。
  而今天的早餐是煎香蕉配微甜的番茄浓汤,这是子郁发明的料理,把香蕉当早餐吃,这好像是萨尔瓦多的习俗,不过他们是用炸的,但子郁觉得太油了,就把它改成油煎,加上之前从台湾带回来很多香蕉,实验到最后,她觉得跟番茄浓汤一起吃效果最好,于是很多天早餐就是这个,今天也不例外。
  等她弄完早餐,可法刚好也梳洗完毕出来了,纳特跟子风也闻到香味,出来一起吃早餐。
  「姊,今天怎么又是香蕉早餐?」子风香蕉从小吃到大,早就吃腻了,不像纳特跟可法,对香蕉很好奇,吃了好多天都不嫌腻。
  「吃到冰箱所有香蕉都吃完吧!在这边买香蕉超贵的,吃完就没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子郁说。
  子风只好分一半煎香蕉给纳特,反正纳特吃不腻嘛!
  早餐就在四人的嘻笑中渡过,等早餐吃完,通常是由子郁以外的三人轮流负责洗碗。
  接着,纳特因为上班时间较早,所以就先啟程去上班了,子风如果累的话就会去睡个回笼觉,不累的话就会去运动消化一下,通常是去外面慢跑,至于会让子风累的原因…嘿嘿…就不特别说明了。
  而这个时候,子郁会回房间整理一下要带出门的东西,也会顺便叮嚀可法不要忘了什么东西没带。
  可法每次都觉得她太囉嗦,他的记忆力很好,基本上没有忘记带过东西的,但子郁这样唸他,让他觉得她很可爱,有种很温馨的感觉,所以也就让她慢慢唸去…
  离开房间前,他们习惯来个拥抱亲亲,因为这将会成为一整天努力的动力。
  「子郁,你好了没?」早就准备好的可法从后面抱住还在笔电前查看ppt的子郁。
  「时间又还没到,你急什么?」子郁把手伸到后面,捏了捏他的脸,嗯…还是一样好捏呢!
  「唔,轮家有事翔饱饱嘛!」被捏住脸颊的可法语意不清地说,这一串声音惹得子郁格格笑,于是放开了他的脸,可法揉揉被捏的嘴,不满的说:「子郁…笑什么啦?有这么好笑吗?」
  「呵呵,喜欢你才笑啊!不然我不笑了?」她说完,还真的停止笑,转而继续看着电脑萤幕。
  「……」可法嘴一扁,用手戳戳她的脸,「子郁,那你还是笑好了。」
  子郁把身体往后靠在可法怀里,再度笑了起来…
  等关好电脑,她回过头去给那个一直在乱摸她的可法一个亲亲,她嘴安分地轻轻覆盖在他的唇上,早晨的吻不适合太激烈,可法也喜欢这样柔柔软软的吻,并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就只是闭着眼睛,享受这寧静的时刻。
  结束这个吻之后,两个人就牵着手一起去车库,准备出门了。
  在霍姆斯事件结束之后,子郁就去买车了!
  还没买下裂心岛前,子郁是住在曼莱斯研究中心的宿舍,现在因为决定住在纳特家,上下班又不想去挤公车,于是就买了一辆二手车,买车之后,可法也顺便去考了驾照,只是他的开车技术…嗯…还是不要说好了,总之,开车的人还是子郁。
  而可法不愧是担了『调皮鬼』称号的人,一路上都不停把玩着子郁空着的手,他也很喜欢在子郁停红灯的时候偷偷亲她的脸,子郁如果发现他的企图时,就会伸手去挡他,导致后来如果可法得逞亲到,就会得意洋洋的灿笑,他那种表情,让子郁总有种把车掉头回家的衝动,不过通常还是忍了下来,不然她每天都会无法上班,可法也无法上课了! [番外篇] 子郁的一天 (中)   曼莱斯附属大学就在研究中心的旁边,等于他们的目的地几乎是一样,加上之前很有名的『告白事件』,子郁跟可法的关係早就已经是公开的,所以子郁乾脆把车开进校园,直接载可法到医学大楼前,放他下车之后,再把车开到研究中心的停车场停。
  附属大学的校园非常大,各个学院几乎都有独立的大楼,连专属研究室都非常多,每年每个人都能申请到独间的研究室,里面可以放个人物品跟书籍,还可以免费上网,精英学校就是不一样,连设备都是最顶级的。
  可法下车之后会先去自己的研究室放东西,然后再去教室上课,而子郁停好车之后会依照每天不同的时间表到不同的地方,如果她一早就有课,就会直接到教室去,如果没课,通常都是在实验室里,学生要找她也不会去她的办公室,因为通常都会找不到人。
  郁叶的实验几乎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她这个实验的负责人也忙到不可开交,加上她又回去教书,蜡烛两头烧,一上班就像打仗一样。
  还好她的课没有很多,一星期只有十五小时,分别是五堂不同的课,这五堂当中又有三堂是专开给植物学系的同学,其他两堂是外系也可以修的,算是比较通识的课程,可法在m2的时候也跑去修过子郁的课,那堂课是很浅的植物遗传学入门。
  子郁的这堂通识课是没有课本也没有考试的,她的学生必须记下她上课的内容,每堂课做出不同的作业,甚至必须亲手培养植物,因为她认为与其教授书本上的知识,不如让学生动手做,让学生在做中学,比较能够记忆住重点,也让学生亲自去了解植物的生命可贵。
  可法来修她的课时,她也觉得很新鲜,只是他很常在她的课上走神,子郁有时候看着台下的可法,他的眼神都有点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又不是睡觉还是发出声音吵到同学,所以她也不好故意去叫他,叫他就好像在提醒大家,她这个老师有特别去注意他这个学生的样子,最后只好想着下课回家再去质问他。
  中午吃饭时,如果纳特有在曼莱斯研究中心的保健室值班,她跟可法都会去保健室找他,如果子风也在,中午他也会来,四个人就一起在学校附近吃饭,吃完饭后再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
  吃过中餐的下午,子郁依然投身到实验跟上课中,通常会忙到晚上八、九点左右,晚餐就草草解决了。
  可法也会一直待在他的研究室里,写报告或者看书,等到子郁忙完打电话给他,两个人才会一起开车回家。
  子郁也曾经跟可法说,如果她忙太晚,他可以先坐公车回去,她也不用顾虑他,可以专心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但可法坚持如果她不走,他也不离开,所以子郁只好加快脚步把事情做完,带着可法一起回家。
  可法的说法是他不能让子郁一个女孩子,忙到这么晚还得一个人回家,但私底下他是想,如果子郁忙得太晚,回家就会累到不抱抱他了,连晚安亲亲都很随便,偶尔没关係,但他可不能接受这种状况每天发生啊!只能硬拖着子郁要早点休息,反正她的实验性质不是很紧凑的那种,三天不做也不会怎样,但他的心不好好灌溉,可是会很快枯萎的。
  被可法拖回家后,通常是她的沐浴时间,泡个舒服的澡能够消除疲劳。
  有时候,可法会硬跟着她一起泡澡,只是浴缸挤下她就已经很勉强,再加上手长脚长的可法,会显得非常拥挤,所以可法跟了几次就不跟了,乖乖先去温习功课,等子郁洗完他再洗。
  等可法洗完,两个人会在书房一起准备隔天要上课或实验的内容,纳特跟子风有时候也会在。
  如果那天是可法上子郁的课,子郁也会趁这时间去问可法,上她课的心得。
  「可法,你今天上我的课有走神,在想什么?」她靠在可法身上,随意的问,但她问完,可法紧张地身体全都僵硬了。
  「呃…没有啊!我很认真…很认真在听你的课啊…哈哈哈…」
  子郁怀疑地坐直,看着他一脸心虚的表情,加上他为了掩饰,句尾那句很不自然的『哈哈哈』,让她不得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度。
  嗯?该不会又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系上那个花痴妮可又找他麻烦了吗?还是那个公开说喜欢他的布莱德?等等…难道是又有新对象了?不会是哪个无知的新生,又黏到他身边了吧?
  「可法,给我老实招来!」她恼怒地瞪着他,「是不是又有哪个不知情的女人黏上你了?」
  可法觉得吃醋生气的子郁好可爱,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啦!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怎么可能会黏上来。」在那次公开表白中,全校都知道可法跟子郁交往的事实,虽然之后还有人会跑来黏着他,但都被他赶跑了,应该没有漏网之鱼才对。
  说到那次公开告白,是发生在可法懵懂无知的m1,初踏入人类社会,他对一切都抱持着好感,而且除了如恶魔般的父亲之外,其他人类都跟子郁一样是好人,所以班上的同学只要对他释出善意,他都来者不拒。
  妮可跟布莱德就是其中之一。
  上课第一天,可法还搞不清楚哪个教室在哪里,也不清楚自己的研究室是在哪个方向,妮可就好心的出现了,主动告诉他教室在哪里,也主动带他去研究室。
  从那天起,妮可就开始黏在可法身边,而布莱德跟妮可是在入学考试被分在同一组的,所以很快三人就熟了起来,当时的他只以为自己交到好朋友,完全没发现他们接近他的真正意图。
  妮可其实一开学就看上年轻又帅气的可法,联合也喜欢可法的布莱德一起,想要将可法给吃下肚,对可法释出善意也是她的手法之一,所以隔没几个月,学校就开始摇传,年轻又帅的可法,入学不到半年,就跟身材脸蛋都很好的妮可在一起。
  谣言传出来的时候,子郁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认为这是大学生幼稚的行为,加上可法本人非常否认,也就没有想太多,一点也不在意让谣言继续下去,想说时间久了应该就会自动冲散。
  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可法m1的最后一学期,布莱德看不惯妮可的作风,在学校bbs公开几张照片,照片都是可法跟他的合照,其中几张居然还是手牵手的,布莱德也趁机发表说,他跟可法其实才是两情相悦的人,可法跟妮可一点关係都没有。 [番外篇] 子郁的一天 (下)   bbs大战于是爆发了,一些在现实不敢跳出来说话的人,纷纷都在bbs上表示支持妮可或者布莱德,这个议题就这样被炒了起来,在bbs上持续发烧,还因为流量太大导致伺服器过热,停机维修好几个小时。
  可法一看到bbs的战况后,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面对一语不发的子郁,他吓到几乎魂飞魄散,最后只好做小兔子状,正跪坐在床上,乖乖将一切真相解释给子郁听。
  「呜呜,子郁,你要相信我…那都不是真的,呜呜…我只爱你一个…」他说得一脸鼻涕眼泪的,让子郁本来火大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有一点吃醋,也有一点生气,但她是个大人了,从布莱德公佈的那几张照片,她看得出来都是借位的照片,况且,她的可法每天都乖乖跟她一起去上课,每天也一起回家,晚上乖乖抱着她睡,没有一天缺席过,要发生『外遇』的机会简直是微乎其微。
  「好了啦!」她摸摸可法的头,「大男人哭什么,哭了就不帅气了!」妮可要是看到这样的可法,大概马上就破灭了吧!
  「可是,你…呜呜…你都不跟我说话了…」可法说话还是一抽一抽的,但在子郁摸头安慰之下,哭声转小。
  「哼哼,那是要给你知道厉害,如果你敢给我外遇…你就永远也别想跟我说话了!」她摸头的那隻手,突然顺了下来,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脸。
  在可法呼痛之后,她才放松力道,转而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可法被吻得措手不及,瞪大眼睛看着子郁。
  吻完后,她张开眼睛,就看见呆滞表情的可法,眼泪还掛在他的脸颊。
  她又上前去舔掉可法的眼泪,惹得可法脸颊緋红,「子郁,你不生气了吗?」
  「我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他们的气。」她笑了,「看着好了,我来帮你做个一劳永逸的预防针!」说完,她的笑开始变得邪恶。
  「子、子郁…」可法缩缩头,抓着衣襬一脸很害怕,「你不生气很好,但、但是我不要打针啦!」
  子郁哭笑不得,「笨蛋可法,这不是那个意思啦!」这小子还真是没什么长进,连譬喻法都不知道,啊…算了,反正他这么可爱,就原谅他好了。
  过几天,bbs上出现更劲爆的文章,文章标题为:这是我的,不准抢。
  内容只有几张照片,那些照片并不是过于刺激的内容,而是有个帅气的男人,面对镜头却一股劲的傻笑、脸红、嘟嘴、泛泪…等,露出非常私密的表情,而发言人令大家非常傻眼,id为yu,是学校非常有名的东方女性教授──苗子郁。
  bbs再度因为流量爆增而停机,但很多人质疑这些照片的真实性,子郁乾脆豁出去了,那天上课直接将可法载进校园,两个人正大光明在学校牵手,跌破大家眼镜,妮可跟布莱德的谎言被戳破,瞬间就被全校师生给唾弃,之后也不敢缠着可法了。
  从此之后,子郁在学校就不太避讳她跟可法的关係,还好西方观念本就开放,对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学校也没对子郁说什么。
  毕竟两个人都成年了,在一起也没构成法律问题,于是告白事件过后,子郁并没有受到惩处,也没上什么新闻版面。
  只是她po出的那些照片,在网路上被转载了很久,许多女孩对帅气的可法居然有这种表情为之疯狂,好多人私底下都羡慕着子郁,但这些子郁都不知道就是了…
  回忆结束,画面回到书房。
  「那你上课到底在想什么?」子郁皱眉,既然没有糊涂美眉缠上他,那他还有什么好烦恼,在她的课上想其他课的事也不太可能,这不是可法的作风。
  「我,呃,其实…不能告诉你啦!」可法突然站了起来,狂奔回房间了。
  子风一直在旁边窃笑,等可法溜走,才对子郁发表他的看法,「姊,我觉得可法一定在想你。」
  「蛤?」她张大嘴巴,完全不相信。
  「你想想看,自己心爱的人就在台上上课,一不小心就会失神了好不好,你也体谅可法一下。」
  「体谅个屁,我又没有强迫他来修我的课,既然来修了,就要认真上课啊!……不行,我得去问清楚原因。」子郁愈想愈不对,一直觉得可法应该是有什么烦恼才对,于是也收起书,起身跑回房间。
  书房终于只剩下纳特跟子风,纳特见电灯泡都走了,大方的把子风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纳特,你也觉得可法在想我姊对吧?这种事情很常见嘛!一定是这样的,像可法那种人啊…」子风还在猜测可法的心思,纳特则是用手按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长篇大论下去。
  「吶,子风。」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今晚在书房,如何?」他说完,子风脸刷地立刻红了,看来…今晚有他可受的。
  另一边,跟着可法奔回房间的子郁,一开门就看见可法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房间灯都没有关,这种掩饰睡觉的方式过于笨拙,差点让她笑了出来。
  「可法?」她大力的坐上床,朝着应该是可法头的位置摸过去。
  「我睡着了。」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子郁笑了,拉起他盖在头上的棉被,「怎么啦?我又没有说什么,怎么生气了?」
  棉被下的可法嘟着嘴,完全没有在睡觉的意思,他换了个方向,用手支起身体往她坐的地方蹭去,然后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腰,头就顺势埋在她大腿上。
  子郁揉着他的发,像安慰小朋友一样拍拍他的背,这样的动作做了一会儿,可法才满足地爬起来,用力把子郁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子郁。」
  「嗯?」
  「他们都在看你。」他闷闷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醋味。
  「你说谁?」
  「……」他又抱得更紧,「他们全部都是,都在看你。」
  「等等,你该不会是在说…听我课的学生吧?」子郁差点喷笑了,「我是老师耶!他们当然要看我,学生上课不看老师是要看谁?」
  「我不喜欢。」可法声音还是闷,「我就是不喜欢他们一直盯着你看嘛!」
  「所以你上我课的时候,是因为吃醋才走神?」她说完,头靠在她肩上的可法微微地点点头。
  「一想到你的学生都可以这样看你,我就不开心。」他总是想,除了自己修的这三堂课,子郁还有其他十二堂,这十二堂课都有各种不同的学生盯着她看,一想到这边,他就忍不住想生气。
  唔,会不会太好笑了一点?可法居然吃她学生的醋。
  子郁虽然觉得好笑,但也有种暖意从头顶漫延到脚底,虽然吃这种醋实在是很无理取闹,但可法这种无理取闹的地方,她就是好喜欢。
  她双手学着他抱自己一样,用力的抱着,她把脸整个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这瞬间的幸福气息。
  抱了良久,她才稍微松开的说:「笨可法,除了你看我之外,其他人看我,我都没感觉,只有你看我,我才会想要抱抱你。」
  「真的?」可法听到以子郁这样说,终于放宽心,声音也不再闷。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也要乖乖的,只能给我抱抱,其他人都不可以,知道吗?」
  「嗯!」他瞇起眼睛,大力点点头。
  「那下次就要乖乖听课囉!不能胡思乱想了,听到没有?」
  「嗯嗯!」他露出牙齿笑了,「子郁。」
  「嗯?」
  「我今天,可不可以?」可法嘟起嘴,又发出可爱透顶的声音。
  「不行。」子郁赶紧闭上眼睛。不行啊!苗子郁,不能被他蛊惑了,现在很晚了,明天可法又会叫不起来的。
  「好嘛!好嘛!都怪你刚刚说那些,人家忍不住了嘛!」
  还人家!装什么可爱啊!
  子郁依然闭着眼睛摇头,拒绝了可法的邀请。
  「我最爱的子郁,好啦?一次就好,之后我一定就乖乖睡觉,好不好嘛!」他继续撒娇,这招对子郁每次都很有效果的。
  虽然几乎每次都是子郁说了算,但只要他愿意,还是可以改变一下命运的。
  果然,在可法甜死人不偿命的耍赖撒娇中,子郁抵抗多次未果,最终还是顺了可法的要求。
  他得逞地开心吻上她的唇,手也开始探入她衣里不规矩起来…
  夜慢慢深了,子郁的一天,通常就在与可法的交缠中画下句点。
  ──唉唉,他明天又要赖床了。 [番外篇] 风蝴蝶的蜕变之路 (上)   慌乱的秀台后,到处都是工作人员跟准备上台的模特儿,场控拿着对讲机,精算每分每秒的出场时间。
  终于,开场的小模特儿一一回到后台,灯光转亮,场控对着等待已久的子风比了一个手势,轮到他出场了。
  跨出他专业的一步,身上穿的是用各种接近透明的布料所製成的衣服,每片布乍看之下是透明,细看却又带着不同的顏色,层层叠叠地飘逸摆盪,顏色绚烂又不互相争宠,这是巴黎有名的设计师,春季最新的设计款式。
  那若隐若现的衣襬就好像一隻彩蝶在飞舞,随着子风带有节奏性的步伐飘扬,他修长的双腿在眾多顏色中显得特别纯净,脚上穿着带有高度的鞋子,撞击地板后发出美妙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台下的人纷纷露出欣赏的眼光。
  「真不愧是风蝴蝶,由他来穿这件衣服,真是太适合了。」台下一位评论家这么说。
  子风大气地走完这场秀,媒体们纷纷用『完美』两个字形容,风蝴蝶的秀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差错。
  秀后,眾多媒体包围着设计师,他这个主秀也不能马上离开,跟着设计师接受了许多採访,等到所有记者都离去,他才得以喘口气脱身。
  卸下工作的一身装备,子风终于觉得轻松了一点。
  他的经纪人丹尼也适时地走进他的休息室,递了瓶矿泉水给他,「做得好,今天一样很成功。」
  「那还用说,有我在一定没问题的。」他笑了,用毛巾擦了擦刚卸完妆的脸,扭开矿泉水,仰头喝了。
  「我知道你不跟大伙去喝一杯,帮你叫了计程车,等等你就先回去吧!」丹尼说完又拿给他一张饭店的名片,交代他手机不能关机之后,就跟其他秀场的人一起离开,不知道去哪,但子风知道,他有十成一定是去酒吧。
  合作这么久了,他早就习惯和丹尼的相处模式。
  子风坐在休息室中,等到觉得休息够了,才乖乖地搭上丹尼准备好的计程车,回饭店休息。
  一踏入饭店房间的门,他立刻倒在床上,总觉得紧绷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虽然已经走过多场重要的秀,却还是依然会很紧张呢!
  子风每次完成大场秀,总是会想到他还默默无名,是个小模特儿的时候。
  ──记得那些跌倒时的不甘心,才能继续抬头挺胸地走。
  这是子郁对他说过的话。
  想当初,他会开始对模特儿有兴趣,只是为了要当个叛逆的孩子。
  当时的他,虽然已跟姊姊子郁和好,两人也不像小时后那样讨厌对方,但成绩非常好的子郁,总还是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苗天勤一直希望他未来当个军人,好接手延续从苗老爷传下来的苗家声望,陈美隶也多少会唸他,说他这个苗家独子,未来一定要有一番出息。
  他真的觉得自己也很努力,想像子郁一样,走到哪都是人人夸讚的对象,奖学金一直拿,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替她担心的。
  但他就是无法像子郁做得那么好,反而因此累积更多压力。
  于是子风乾脆想拋弃这种包袱,决定当个叛逆的孩子。
  刚好在他大二的下学期,学校举办了一个校园麻豆的票选活动,而如果最后有被选到前三十名,还能登上水果日报,由全国票选后再选出能够与经纪公司签约的第一名。
  子风知道苗天勤一向讨厌艺术工作者,像是偶像明星、插画家、舞蹈家这类的他都嗤之以鼻,于是他就故意去报名那场比赛,虽然原本就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最后却挤进了前三十名,当苗天勤在报纸上看到苗家独子穿得花枝招展的照片,气得大骂子风不肖子,还拿出棍子说要把他打醒。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出来替他求情的是子郁。
  她纤细的手阻挡着苗天勤的棍子,说他是受她怂恿的,结果最后,他没有被揍,子郁却被揍了。
  回到房间,他哭着问子郁为何要替他被打。
  「笨子风,你受伤了怎么去比决赛。」他记得子郁是这样回答他的。
  从那次之后,他发誓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绝对都站在子郁这边。
  但他最后并没有抱得第一名的奖杯,只拿下了第二名,但却得到另一家模特儿经纪公司的青睞,转而签了一年模特儿的合约。
  子风开心地跟子郁分享,说他在这场比赛中找到了一点点自信,让他觉得他不再活在子郁的阴影下。
  只不过,那一年的合约只是挑战的刚开始。
  他成为模特儿后,公司替他安排了一连串的训练,包括专业台步、肢体语言…等等,除了他大学的课业,子风几乎都投入在其中。
  而为了维持模特儿身材,子风必须戒掉那些油腻的食物,早上起来跑五公里,每天还会去健身房锻练身体,脸部、手部、双腿…这些都必须每天早晚保养一次,让自己体态保持在完美的状态。
  可辛苦了一整年,他接到的case十隻手指头数得出来,且这一年,全部的酬劳加起来也不到台币三万元,与治装费完全入不敷出,加上这一年中,不知道是公司方针的关係还是怎样,子风并没有因此闯出什么名号来。
  后来,公司不愿意继续跟他继续合作,于是一年合约到后,就没有和子风继续签约。
  瞬间,他觉得这条路是不是只是梦一场?
  解约之后,他已经大四,经济不景气,周遭的同学都提早在找工作,只有他徬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子郁收到了美国康乃尔大学的录取通知,大学毕业后,即将啟程去美国念硕士。
  「子风,跟我一起去吧?反正爸妈也说让你去学英文。」子郁看着颓丧的子风,乾脆这样提议着。
  本以为这个提议苗天勤会反对,却没想到他欣然答应了。大概是学英文这种事情,让他认为子风终于脱离艺术工作者吧!
  接着,两人大学毕业后,就一起飞去美国唸书。
  两人一起合租了一个小套房,子郁在康乃尔大学修植物硕士,子风则是去大学的附属语言学校就读。
  他认真的学习英文,也开始忘却模特儿带给他的打击,但那些晨跑与保养却从没停止,他一直在想,或许他内心深处一直希望有一天,有一天能够在再站上伸展台。
  一年后,子风的英文可以慢慢沟通了,虽然还带有点浓厚的口音,太难的话也听不懂,但一般生活沟通上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而头脑很好的子郁,论文也非常顺利的进行中,大约再过半年就可以毕业了。
  就在此时,一个模特儿实境选秀节目,开始徵求素人来参加模特儿选拔赛──topmodel,这个节目让子风的模特儿魂,又再度燃烧了起来。 [番外篇] 风蝴蝶的蜕变之路 (下)   子风没有多想,马上就报名参加了,藉着当初在台湾曾经接受过的模特儿训练,他没有意外地成为最后能够上电视的前二十名,也是所有参赛者中,唯一的亚洲面孔。
  但这场选拔赛,打从录影一开始就对子风很不利,因为他是里面最矮小的一个,身高只有178公分,且身材比例都没有其他人好,加上黄种人的关係,被其他人排挤的很严重。
  大家都猜想他会是第一个被淘汰的人,但子风多年的准备终于派上用场,他在镜头面前永远那么专业,走起台步也比其他人更大气,安全度过前面几关的淘汰赛。
  但这场比赛可不是这样好混的,再淘汰了十个人之后,他遭到了其他的参赛者暗算。
  那是一场知名品牌的服装发表秀,他们几个参赛者并非主秀,但也各自负责不同设计感的衣服,衬托主秀在不同时间出场。
  结果看不惯子风的参赛者,趁后台混乱时在他的鞋子动手脚,让他一出场走没几步,就被突然断裂的鞋跟给绊倒,在台上摔了个狗吃屎,全场哄然而笑,一整个丢脸到极点。
  比赛结束,他几乎崩溃大哭,认为一定会在这边就败阵下来。
  打电话跟子郁说了这件事,她只淡淡地告诉他:「子风,你要记得现在跌倒时的不甘心,不管成绩如何,以后才能继续抬头挺胸地走。」
  他听了进去,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没有人不失败、不犯错、不被陷害就享受到成功的滋味。
  现在他只不过失败第二次,不能被打倒才会有成功的到来!
  发表成绩的那天,他一脸凛然地走出去,但被宣布淘汰的,居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他事后才知道,那个人原来就是在他鞋子动手脚的人,因为看他跌倒后太过兴奋,出场时表情明显太过灿烂,抢去了衣服的风采,评审一致认为这比跌倒还要严重,不管怎样,跌倒不会使衣服评价降低,但那人的灿笑,却让身上的衣服被大家遗忘,只记得他脸上的灿烂大笑,简直就是大败笔。
  子风幸运逃过一劫,这也让他对之后的比赛更加小心,绝不再让任何人趁虚而入。
  他一路闯关成功,拋下其他参赛者挤身到前四名,而让他一战成名的,就是这倒数第三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跟知名内衣裤品牌合作,这个品牌这一季的设计概念是『原野』,贴身的衣裤全都是以原始动物的纹路做底,所以这次拍照为了配合原野概念,参赛者们除了必须穿上指定的内衣裤,还必须跟不同的『原始野兽』一起拍照。
  而子风的合作对象,是一条长近三公尺的蟒蛇,牠深色的鳞片跟他被分到的產品刚好一致。
  和蟒蛇拍照不是顶难,跟他的对手比起来,蟒蛇算是较好控制且温驯的猛兽,但相对的,跟蟒蛇拍照也比较难拍出高格调的照片,试想如果是跟一隻云豹拍,不需要太过夸张的动作、表情,只要镜头前的你是手搭一隻货真价实的云豹,气势就瞬间上升许多,蟒蛇就无法有这个效果。
  所以子风为这个难题困扰了很久,但他还是想到了解答──与其跟那些猛兽与猛男比,他倒不如演绎好自己的特色。
  于是,拍照那天,他戴上了长假发,长长的头发让他本来就俊美的脸,更显得多了一点气质。
  他穿着蟒蛇纹路的三角内裤,肩上缠了那隻三尺大蟒蛇,拍照期间,比起其他较沉默的参赛者,他一直不断给摄影师意见,摄影师也被他丢过来的点子吸引,两人就在摄影棚内一来一往讨论起来,拍得非常激烈,也非常有深度。
  最后,被选上的照片,是露背回眸的那张。
  照片中,他露出毫无赘肉的美背,蟒蛇就捲在他的上半身,蛇头刚好转一个弯,好似与他回过头来的眼眸对看,顺着背部线条往下,他线条优美的臀部只隔着一件三角内裤,弧度令人垂涎三尺。
  其实光就这样就是一张很高水准的照片了,但子风想呈现的并不只是这样,重点在他刻意戴上的长假发。
  黑色漂亮的假发顺在他脑后,与蟒蛇几乎纠缠在一起却互不抢镜,而他与蟒蛇对看的表情,带点曖昧性感,让人根本分不出,拍这张照片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照片比意料中的更受到欢迎,厂商以及评审都非常喜爱,认为他完全抓到厂商想要表达的意境。
  商品虽然只是一件男性内裤,但并没有规定买它的人是男性还是女性,子风拍的这张照片,让人分不清男女,换另外一种说法就是──男女通吃。
  于是他没有意外地被选为这场比赛的冠军,也跟这家知名内衣裤品牌签了一年的合作约,未来就算没有获得topmodel的头衔,也能成为这家公司的专属模特儿。
  比赛之后,那件蟒蛇纹内裤果然瞬间大卖,渐渐也让其他厂商注意到子风的存在。
  虽然最后决赛战,子风并没有拔得头筹获得第一名,但因为那张成功的蟒蛇照,让他开出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模特儿之路。
  结束为期近半年的比赛,他回到跟子郁共同租的套房,子郁一脸骄傲的等着他,虽然只简单的说了声『恭喜』,却让他感动到痛哭流涕。
  感谢他还有一个会跟他说恭喜的人,这条路很辛苦,但为了这声恭喜,好像怎样辛苦都无所谓。
  接着,子风开始忙碌了起来,他跟内衣裤品牌合作的非常好,并且在那一年,他又接下许多厂商的邀请,开始在模特儿界崭露头角,逐渐有了风蝴蝶的封号。
  他那种似男似女的美丽身影,渐渐被大家关注,他的成名,也终于传回台湾老家,苗天勤被这个巨大的礼物砸到,虽然颇为生气,但看自己唯一的儿子站在世界的颠峰,就也就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让他自由发展去了。
  工作多了,他跟子郁见面的时间也少了,在一次欧洲的巡回秀结束后,他接到子郁的电话,说她要到太平洋的吉儿岛上去做研究,隔天就要起程。
  他大骂子郁怎么不早点说,早点说的话,他就能排开行程,跟她一起去,但子郁也知道他工作忙,担心他如果要陪她去,这样飞来飞去的时间会很浪费,劝他只要专心做好工作,她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最后子风也拿她没办法,毕竟他们现在的距离是一个大西洋,时间上也凑不太起来。
  子风只好在工作之馀,用电话去关心子郁,问她过得好不好,也提醒她实验之于,别忘了吃饭。
  等他空出时间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他急急地订了去吉儿岛的机票,睽违将近半年,终于见到搬到吉儿岛上的子郁。
  当他走到大厅,来迎接他的当然是子郁,当时站在子郁旁边的,还有那个他未来的伴侣──纳特。
  只是那时候他只注意到子郁,一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子郁左脚小腿缠着白白的绷带,接着又看了纳特一眼…
  「喂!你既然是我姊的男人,为什么就不好好照顾我姊?」这是他第一次对纳特说的话,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想笑。
  子风说完,只见纳特一脸问号的皱眉,子郁则在一旁大笑。
  等他知道背后的原因之后,只觉得窘到不行,一直对纳特道歉…
  缘份真的很奇妙,子风一直这样觉得。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在他有一个无条件爱他的姊姊。
  人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子风总是想,那个人支持他的女人一定是子郁。
  是子郁,让还是虫蛹的他破茧而出,成就世界知名的模特儿──风蝴蝶。
  躺在饭店的床上,他打了通电话,「喂?纳特吗?帮我跟姊说我结束了,明天就回家。」
  回家,回到那个有纳特、姊姊,还有姊夫可法的家。 [番外篇] 永远的幸运星 (上)   「子郁,我对不起你,但她怀孕了。」那个男人,好像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讨厌自己总是摆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但我记得当时我就是摆这样的表情,对那个男人点点头,瀟洒地成全了那个曾说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
  可冷静的处理感情,并不代表我就不会痛苦,我们长达五年的感情,能这样说说就释怀的吗?别人我不清楚,但至少我是无法就这样释怀…
  但我总是告诉自己:苗子郁,谁叫你眼光不好。
  我总是觉得,我的男人会劈腿劈得这么理直气壮,我自己一定也该负一点责任。子风总说我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吗?
  分手这件事是在刚到吉儿岛上的那个夏天,当时我还人生地不熟,当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对象,只能把失恋的痛苦往肚子里吞。
  我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实验里,将工作填满了我的生活,儘管忙碌,但每当黑夜降临,我闭上眼睛,那个男人的话就会自动播放,而且重复播放。
  幸运的话,不久后我就可以进入梦乡逃避事实,不幸运的话…就是泪流满面一个晚上。
  虽然我还有子风,也有如父亲的老师陪着我,但我还是希望能有个人,晚上能一起陪我睡觉,我难过、伤心的时候,能够抱一抱我,给我安慰的那个人…
  我从出生就没有重要的爱,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没有资格得到爱?爸妈跟本不期待我的出生,连最亲密地家人都这样了,这世界上还会有人爱我吗?还会有人像个男人般地爱我吗?
  如果有,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呢?我在泪水中常常这样问,可惜没有人会回答我。
  失恋的打击让我每天过得委靡不振,老师如何劝都没办法改善我对我自己持续的自虐。
  每天愈来愈晚睡,将工作堆满自己的生活,日復一日……终于,还是出了问题。
  那天,我刚从实验室离开,时间大约是半夜两三点。
  宿舍就在实验室不远的对面,但我想去便利商店买几杯酒,好让晚上对抗眼泪能够顺利一点。
  走出研究中心,我只想着这么晚应该不会有车了,毫无注意地穿越马路,一阵喇叭声划破黑夜,来车迎面就撞上我。
  痛,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感想。
  但痛,好像也让我觉得舒服许多,因为痛就像工作能麻痺感觉一样,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的悲惨。
  我被紧急地送到医院,除了左脚小腿有个比较严重的撕裂伤之外,其他都是小擦伤。
  帮我缝合伤口的医生皮肤黑黑的,话不多,帮我缝完伤口后,机械式的交代处理的方法,然后我就回家了。
  可我并没有因为车祸就请假,隔天依然到实验室报到,而且完全忘记那医生到底说了什么,对伤口也没好好照顾,因为我喜欢这种痛,痛能让我转移注意力。
  接着三天后,我的腿伤在我放任之下发炎了,我只好再度到医院报到。
  医生依然是上次帮我缝合的那个,他用一样淡淡地表情,帮我处理着腿伤,再交代一次照护方法后,我一样回家了。
  然后又过了三天,我又去了医院,一样为了发炎的腿伤。
  那医生看着我,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这次开口了,他问我说:「你是不是想死?」
  我愣愣地看着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我,并没有接下去说,但也不帮我处理伤口,彷彿是在等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想死吗?我不知道。
  沉默很久,我第一次想了很多,想了不爱我的父母,想了正在欧洲的子风……我想,我应该还不能死。
  「我不想,因为子风会哭死。」结果我这样回答他。
  他点点头,然后终于开始帮我处理伤口。
  坐在诊疗台上的我,哭的稀哩哗啦,但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因为我终于觉得自己有了重新生活的勇气。
  之后,我知道这个医生叫纳特,我也因此跟他变成好朋友。
  纳特是个很安静的人,却有一颗比谁都细腻的心,我们熟起来之后,他对我说其实他的情路更为坎坷,他的性向、他的身分总是让他的恋情无法长久,他会来吉儿岛上,就是为了逃避上一段感情。
  他说,他之所以没有垮下来,是因为他有个非常爱他的父母,他知道我一定也会有这样重要的家人。
  然后我跟他说了一些家里的事,说了不爱我的爸爸、妈妈,说了有点呆,却很爱我的子风。
  他一直默默听着,等我说完,他只说了一句话:「真想见见你所说的子风。」显然对子风支撑我度过难关这点,抱有很高的评价。
  只是我真没想到,后来他居然就跟子风在一起了,多么神奇。
  子风跟纳特交往,我很安心,因为纳特永远是那么稳重的人,跟老是毛毛躁躁的子风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鸡婆地跑去警告纳特,说如果他不对子风好,我做鬼也不会给他好看!结果我反而被纳特给逗哭了。
  因为他说:「子郁,我很感谢你,有你在,我才能遇到子风,现在才能这么幸福地渡过每一天。」
  我其实没有做什么,当初要是没有纳特,我搞不好现在就不存在了也说不一定。
  他们交往的很顺利,子风也因此常常到吉儿岛来玩。
  说实话,我真的好羡慕、好忌妒他们。
  我什么时候才会遇到最重要的人?我的一生中,真的会有那个最重要的人吗?
  每次看纳特跟子风甜蜜,我都这样问自己。
  纳特永远把子风放在第一的位置,包容子风的缺点,子风也将纳特视为最重要的人,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永远都会马上和好,然后更珍惜之后的每一天。
  他们之间的位置那么刚好,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当其中一人难过伤心时,对方必定会无条件的给予安慰…
  我真的好嚮往这样的关係。
  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如果没有也没关係,我还有子风跟纳特会陪着我,也有老师跟实验,我不孤单的,真的。
  只是这样愉快的日子并没有过的太久,到吉儿岛上后第二年,老师突然癌发过世了,就断气在我的手中。
  我哭了好久、好久…
  纳特替我打了镇静剂,强制我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恢復意识,一张眼就看见本该在纽约拍照的子风坐在我床边。
  他脸色疲惫,看我醒来之后就一把将我抱住。
  「姊,你让我担心死了,纳特打给我,说你一直醒不过来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他哽咽,然后就说不下去了。
  抱着他,我又哭了。
  「老师走了,我该怎么办?呜呜…子风,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重要的人已经很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从我身边夺走…」
  我真的很痛苦,我真的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最后,我还是撑了下来,靠着子风与纳特的陪伴撑了下来。
  回到实验室,我浑浑噩噩的将老师的实验接手过来,现在也只有实验不会离我而去,只有实验…
  直到你出现在我生命中为止,我都以为我的未来只剩下实验陪伴着我,忠心的陪伴我。
  也因为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没有运气,而是所有的运气都用到了遇见你上面… [番外篇] 永远的幸运星 (中)   还记得遇见你的那一天,艷阳高照,我在左心岛上一边画地图,一边整理那些垃圾。
  你全身是伤的躺在枫树群的中间…
  我真不敢相信有人会把一个小孩伤成这样,爸爸妈妈就算不是很喜欢我,也不会将我伤成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将一个小孩伤成这样?
  没有想很多,用尽力气将你给抱了回来,带回小木屋,尽量细心地替你处理着伤口。
  你的伤口看起来很可怕,血痕交错,光看就知道很痛,还好你昏着,应该感受不到太多痛苦,我只学过一点点护理,真担心会医不好你,还好你最后醒了。
  「你是人类吗?」你醒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我。
  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何你会这样问,现在想想,那真是很滑稽呢!
  后来,你说你叫可法,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说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你哭了,哭了好久,小小的身体不停的在发抖。
  看到你这样,我就觉得我其实很幸福,一路走来虽然很多人离开了我,但我还有纳特,还有子风,可你却谁都没有了。
  我承认我是同情你,所以决定要好好让你快乐,就像我也想让子风过得好一样,我把你当成弟弟照顾,煮饭给你吃、看书、教你中文、钓鱼、岛上探险…
  一开始是为了让你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开始觉得愈来愈开心,我们一起相处的那些日子,真的像在梦中一样,你和子风很不一样,你总能惹我笑,而我好像看你笑,就能忘记很多烦恼似的。
  后来发现你不是个小孩,也不是个人类时,真的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同时也有一点点开心。
  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心,只是想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你的一点秘密,觉得终于被你真正接纳了吧!
  我开始期待每天起床后,与你开心的度过一整天,就算不出门,只是在屋内看看书、聊聊天,我也觉得很快乐。
  好久、好久都没有过的快乐。
  接着几天,你发现了盐溪,居然找出了能够復育我梦想的地方,你说你替我开心,我看着你灿笑的脸,不禁觉得老师还在我身边守护我一样。
  「郁,看吧!梦想只要坚持就会实现。」老师一定会这样对我说。
  你一定是老师派来给我的幸运星,我这样想着。
  只是我又再一次跌到了谷底,被父母出卖,裂心岛被转卖给霍姆斯了。
  你说你要跟着我走,我们俩被迫回到吉儿岛上,刚踏上港口,我抱着纳特跟子风…又哭了。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上天为什么要一直给我考验?我的考验还不够多吗?
  可这次没有消沉太久,因为你病了…是我的错。
  忘记你本就怕冷,让你穿着湿衣服吹海风,我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看着你因发热而緋红的脸,我好责怪自己……你是还存在的人啊!不管梦想怎么样,也不能牺牲掉你…
  不过还好有纳特在,帮你打了点滴之后就退烧了,幸好。
  失去裂心岛,我只能从吉儿岛从新开始,还好当时带回来的小芽,在我细心照顾下并没有枯死,也慢慢开始长出叶子了。
  子风建议我回台湾把爸妈闹出来的事处理完,我也觉得有必要回去一趟,于是将你放在纳特家,跟着子风回台湾。
  这是第一次跟你分开这么久,而我好像一跟你分开就开始想你了…
  但我讨厌自己这么想你,你还年轻,对人类社会又懵懂无知,等生活久一点还不知道会变得如何,会不会爱上别人呢?
  你长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女生会喜欢你,我长的这样平凡,不会打扮又热衷植物,长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里……这样的我,怎么可能适合你?
  所以我压抑,把对你的喜欢给压进内心深处,用很多锁给锁起来。
  我想保持现状就好了,就把你当弟弟一样照顾着,哪一天如果你爱上了哪个女孩,我也能笑着祝福你…
  可是愈是想压抑,就愈是无法控制的喜欢,我每天愈来愈期待打电话给你,掛上电话又开始不能克制的思念。
  我想快点摆脱这样的窘境,于是被妈说服去相亲,对方听说是爸同事的儿子,也是军人,可我一见到对方,马上就后悔了。
  长的抱歉又比我矮就算了,我对外表并没有很多要求,但跟他谈话真的真的非常无趣,我们聊不到五分鐘就聊不下去了…可跟你聊天,聊五小时都还聊不完,甚至还愿意熬夜聊天。
  虽然跟子风嘴硬说只是去聊聊天,一点也不在意,可我其实在意的不得了,打死我也不再去相亲了!我还寧愿单身一辈子,也不再答应妈的相亲!
  只是我没想到你跟我发这么大的脾气,绷着脸质问我为什么要去相亲…
  嘿嘿,但我们因此在一起了,这样想来,那场相亲似乎就不那么讨厌。
  我担心这么多,压抑这么久,最终还是被你的吻给打破了。
  好喜欢你,那个吻之后,我脑中就只剩下这四个字,我告诉自己没关係,如果你也像那个人一样伤害我而去,我也会祝福你的,你幸福就好,只要你开心,其他好像都不是问题。
  以前看电影跟小说,当女主角说『全世界只有你』,我都嗤之以鼻,觉得那女人怎么那么笨,为了个男人牺牲自己的一切…
  我跟之前的男人交往,也都没有萌生这样的感觉,但跟你交往之后,我发现,我的世界只剩下你。
  只要你好,只要你开心、幸福…我不介意牺牲我的一切去造就你的幸福,就算你离我而去,选择了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只要那是你的选择,就算我会伤心,我都会认同的。
  原来这就是爱。
  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爱,却因为害羞,没有对你说出来。
  我一直想说,没关係…总有一天会对你说的,你会了解我的顾虑跟害羞,可是,当我想要对你说爱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了。
  知道你在霍姆斯手中会有生命危险的那天,我虽然慌乱地不敢相信,但其实我很镇定。
  如果你走了,我就去陪你。
  心底一直浮现这样的话,所以我不害怕,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所以我不顾一切的用郁叶去换你,失去自己都不怕了,何况失去梦想?
  子风后来说我很伟大,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他,其实我一点都不伟大,只是不能忍受你那样离去而已…
  交换的过程很顺利,但你再度回到我身边时,只剩下一抹浅浅的呼吸。
  我想起老师在我手中断气的那天,他也是在我手中渐渐虚弱,就跟你一样…
  『如果你走了,我就去陪你。』握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我在心里发着誓。 [番外篇] 永远的幸运星 (下)   我猜你也很捨不得这样的我,所以你还是醒过来了。
  你张着眼睛看着我的那一刻,我真的高兴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抱着你一直哭、一直哭…
  还来得及说我爱你真是太好了,我真的不敢想像没有你的日子会是怎样,还来得及真是太好了。
  我觉得我的泪腺因为你而更发达了一些,是不是因为我也开始依赖你一点呢?
  其实我不知道,但你说你喜欢我这样,喜欢我在你面前表现脆弱的一面,或许真的是跟你一起就很安心,所以才会特别脆弱吧!
  日子似乎又回復到正常,你顺利地成为纳特的弟弟,我们四人还特地飞去纳特的故乡──西雅图,度假了一段时间,后来你也顺利地考上大学,我也回到在学校教书,开始我们快乐的上学日子。
  虽然早就知道你的外表会吸引大家的目光,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那些想要得到你的人,跟本就不了解你,只一味地想佔有你的身体。
  你闪着泪光跪在床上跟我解释,可我生气真的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些人,我怎么可能会让那种人拿你开玩笑?于是我生气的告知天下,说你是我的…
  事后想想,当时的我真的有一点太过衝动,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这大概就是我眼中只有你的证明吧!
  还好学校跟研究中心都没有说什么,实在是太好了,这要是在台湾,早就不知道被媒体播报几轮了…
  公开交往之后,黏着你的苍蝇似乎就少了一点,可我有一段时间都担心你会因为这样交不到朋友,但还好并没有那种情况发生…
  只是有时候看你跟朋友们的相处,我就有一点点羡慕,年轻真好、学生真好,虽然我以前也经歷过这些,但看着你像花朵般的绽放,从与我相遇时的无知,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让我感到害怕。
  跟你交往初时,明明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我还是害怕,很害怕你看到这世界的美好,所以离开我了。
  你愈来愈散发出光芒,愈来愈可靠,而我好像一直停在原地,年华也慢慢逝去,这样的我愈来愈没有自信站在你身边。
  可我一直骗自己,一直将这样的惶恐藏在心里,想说你还陪在我身边,那么这些担心害怕就是多馀的,但我不知道,虽然将这些害怕全藏起来,但无形中还是表现了出来。
  结果那天,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你说你获得学校推荐,毕业后可以到美国东部的约翰霍浦金斯大学医院实习,问我觉得如何…
  那些藏起来的恐惧一下子爆发了,我没有多问实习的细节,整个人完全只感觉得你要离开我了,我抓着你的衣服,唐突大声喊着你不要去。
  你被我吓到,你眼理的困惑我也看得出来,但我还是不能克制自己,大声说着那些我真的不想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因为我变老了吗?因为你对我没有兴趣了吗?
  我不停哭着,逼你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终于,你受不了了,抓着我往窗边一压,用吻赌住了我的疯狂。
  「子郁,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笨蛋…我很爱你…」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的爱,化解了我的不安。
  你说,实习只会去一年。
  你说,那是全美最好的医院。
  你说,你想给我更好的生活。
  你说,你不想一直是我的负担。
  你哭着说,你也很不安…
  怕成为我的包袱、怕赶不上我的脚步、怕有人比你更优秀、怕我跟别人跑了…
  原来,你也很惶恐,只是跟我一样压抑而已。
  我们说开了之后,终于不用再压抑这些,也互相约定好,未来如果有任何的不安,都要跟对方说,然后两个人一起讨论解决方案。
  经过这次,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也更加坚固。
  最后你还是决定要去美国东部实习,我虽然很担心也很不安,但我了解你想要成长茁壮的决心,就跟我当初执意要去裂心岛一样,所以我想,我也应该默默支持你才行…
  你只去实习一年,却是我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一年…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但我要相信你,相信你还会回到我身边的。
  离开前,你承诺你就只去这一年,回来后一定会一辈子陪着我的,我点点头微笑,送你起程。
  一年的日子不长不短,我却觉得度日如年,每天视讯电话不断,却还是依然思念。
  你在那边非常忙碌,初入社会的压力也很大,可你还是每天都抽空跟我聊天,问我吃饭没,短短的问候却总是让我热泪盈眶。
  每次子风看我在电脑前拭泪,总问我为何要这么辛苦,辞职陪着你去实习不就好。
  可是我知道,你并不希望我因为你,放弃了我自己的事业,所以我选择继续留在吉儿岛,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爱你。
  你能够了解我的,对不对?
  儘管度日如年,一年还是就这样过去了。
  你回来的那天,我永远都记得。
  纳特跟子风跟着我一起去机场接你,我一直坐立难安的来回踱步,却见纳特跟子风一直用一种曖昧不明的眼神看着我。
  哼,他们没分开过这么久,怎么知道我想见你的慾望有多强烈?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眼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终于,你缓缓踏着步伐走出来了。
  阔别一年,你晒黑了一点,头发长长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男人气息…
  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你,直到你露出牙齿的灿笑,抱着我说你很想我,你身上熟悉的味道传了过来,我才相信真的是你。
  我也好想你,我笑着说。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我意料,你抱着我,将行李全丢给纳特,纳特还把车钥匙丢给你,子风也一直说加油什么的…
  你对他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抱着我就往停车场跑。
  我一路满脸问号的跟着你,完全摸不着头绪,你一直笑着不语,载着我一路到了纳特任职的医院,领着我搭上电梯,来到一间办公室外面。
  「子郁,我一直都想做一个配得起你的男人,虽然没有鲜花,也没有浪漫,可是我能给你这个…」你对我亮了亮一张标籤,上面写着『可法?里德医师』,然后将它掛在了办公室外面。
  接着你打开了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笑着往房间踏了一步,房间内很暗,看不到什么东西,但等你在我身后将电灯打开,我整个吓傻了。
  办公室内,掛着一张长方形的布…
  『willyoumarryme?』
  你从后背抱住我,贴着我的脸又说了一次。
  我哭了,只能一直点头来回答你替我准备的惊喜。
  后来,纳特跟子风也来了,笑着恭喜你也恭喜我……接着你拿出一只替我精心挑选的戒指,当着他们的面,套在还愣愣抽噎的我手上,笑得一脸灿烂的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老公囉!
  什么没有浪漫,你这是诈欺啊!
  我只记得那天我一直哭,话都无法好好讲。
  结果我有一点后悔那天没好好对你说出我的感谢,所以我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告诉你。
  哈哈,有点太长了是吗?没关係…快要结束了嘛!
  你知道吗?
  我很喜欢你像大海般的眼睛,看着你的眼,我总会想起我们度过的那些困难与挑战。
  你有着一头像牛奶糖的头发,我最爱摸着它入睡,软软的很舒服,带点你的香味,让我感到很安心。
  最喜欢你撒娇抱着我说爱我,虽然我老是骂你调皮鬼,可我最爱你对我调皮捣蛋,很矛盾是吗?
  你有个不明显的笑窝,笑起来时特别让我动心,嘿…就像现在这样,可爱透了。
  自从遇见你,幸运之神好像就一直眷顾我,梦想实现了,也顺利回到实验室。
  可法,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接纳任性的我,谢谢你爱我,谢谢你替我准备的惊喜,那天我一直哭,所以没好好回答你,现在,让我好好的回答你…
  「yes,ido.」穿着婚纱,坐在房间的子郁笑了,「谢谢你,我永远的幸运星。」 [限定小剧场1] 昏迷的可法V.S.邪恶的子风   阿漪:各位,二分之一人鱼连载到现在,已经快满一个月了,点击数也超过了一千人次,我们是不是要有所表示一下啊?
  纳特:我没意见。
  子郁:+1。
  可法:咦?(状况外)
  子风:好耶!那阿漪是不是也要给我们犒赏一下?
  阿漪:你这个才出场几集的人闭嘴。那么…我们就来看看读者们有什么想看的吧?(拿出一叠明信片)
  可法:哇…这些都是写给我们的吗?…等等,怎么属名都是阿漪?
  阿漪:咳咳,因为目前这游戏只有我参加,好了,我们来请本文主角来抽出一张明信片吧!
  子郁:(手伸进明信片中)……好了,就这张。(递给阿漪)
  阿漪:好,让我来为大家读一下这位读者的要求:我想看子风帮可法洗澡的过程,拜託。
  可法:(脸红大叫)不行─!
  阿漪:滚边去,作者说了算。(←恶霸作者)
  可法:子郁救我。
  子郁:(脸红)我…赞成。
  可法:什么!!!(晕倒)
  阿漪:那么,有请子风。
  子风:啊!真的要喔…(偷偷瞄纳特)
  纳特:如果你真有乱来就完蛋了!(威胁)
  (所以,为了不让纳特杀了,以下资料,子风是以中文提供,且为了未成年,作者删减成普阅版)
  嗯…印象中,为了让失温的可法恢復原本的温暖,纳特在放热水的时候,好像有刻意放比平常更热一点的温度。
  浴室里烟雾瀰漫,视线有点模糊,但我视力可是两眼2.0,哈哈,眼前一切可是看的非常清楚。
  那个美男正赤裸裸的在我眼前,虽然他半身是泡在水里,但那漂亮的脸蛋却是完全暴露在我眼前,长的也太美了,不得不说,好像比姊还漂亮一点…欸,姊你不能打我啊…
  (三分鐘冷静后)
  哼哼,反正姊带回来的男人,可都是要经过我这一关的,既然上天给我这个机会,我就要好好鑑定一下,或许姊姊下半辈子的『幸福』就要靠这美男了,不小心不行!
  他看起来像是白人,皮肤很白,不像特特那样黝黑,美男的皮肤就像上好梨子剥皮后的顏色,唔哇,连我都觉得诱人。
  不过我有纳特就够了,美男还是留给姊姊吧!免得她又说我抢了她东西…
  好!既然我身负洗澡的重任,拥有绝对可以乱摸的权力,那我就不客气啦!哇哈哈,开始性骚…不对,开始洗澡。
  先从背开始吧!我抓起毛巾,贴上美男的背猛刷,这可以是我第一次帮人洗澡呢,技术不好就请体谅啦!美男。
  姊说不需要沐浴乳,只要将身体用水都洗过就好,于是我就用毛巾擦擦背,不过啊…这什么背啊,也太有弹性了吧!触感也太好,我还刻意用手去摸,我的天,简直就是香草蛋糕的感觉…嘖嘖,还好是我进来,要是被纳特知道,恐怕会沦陷也说不一定,啊…晚一点来问问纳特,我的背是不是也这么好摸,嘿嘿…纳特好像也蛮爱摸我的背…呃…咳咳…离题了。
  从后背观察美男,他其实不算瘦,却也不是胖的那种,真要说,他十足是那种模特儿身材,该有肉就有肉,该瘦的地方瘦,腰细细的,臀部很性感…说到臀部,从背后看下去,天啊!那股沟简直就要让我喷鼻血,就算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也忍不住要讚叹一下,这种屁股穿起衣服一定很好看,一般男模特儿最怕的就是屁股撑不起裤子,一个撑得起裤子的屁股,可是会让裤子更添有价值,我虽觉得自己屁股已经算美翘,可眼前这美臀才是堪称绝翘啊!
  虽然很想要摸一把啦!但是我忍住了,只用毛巾上下搓一搓而已…好q啊…我敢保证,姊以后最爱的部位,一定是美男的屁股…
  咦?怎么好像又离题了,好吧!我知道你们想看重点,那就直接上重点吧!
  洗完背,我把他翻了过来,唉呀呀…胸也好诱人啊!人家两点就这样暴露在我面前,好害羞啊…咳咳,反正我就拿毛巾在美男胸口刷刷刷,刷完了就接着往下,唉,不是我要说,就算是拥有一样的器官,看到别人的也还是会害羞好不好?描述什么的就饶了我吧!总之,呃…我就用毛巾随便擦了一下,唉呀…反正就是这样啦!你说尺寸喔?咦?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唉呀呀…我只是故意说给姊听的啦,我真的没仔细看,真的啦!我发誓。
  反正洗完身体之后,我就开始帮他洗头发,美男的头发好细,而且上面都是盐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掉到海里面吧?这么冷的天也难怪会病成这样,姊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有个人肯待在她身边,居然不好好照顾他,唉…改天再说说她…真是。
  帮美男洗头的时候他好像开口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凑过去他嘴边听,天啊!他居然在喊姊的名字耶…有没有这么像偶像剧啊!看来这美男心里的确是有我姊的,搞不好迟钝的还是我姊咧…呵呵,这种可能性还蛮高的,总之,我就这样帮美男洗好头,然后抓起来用浴巾包起来,再叫纳特进来把他扛出去。
  好了…我说完了,作者满意了没?再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啊…纳特在叫我了,先走囉!掰掰。
  可法最后表示:你们大家都欺负我!我嫁不出去了啦!(误)呜呜呜(泪奔) [限定小剧场2] 凤梨口味的子风 BL H   前言:此文发生《16,新的展开》中,纳特从客房离开,到子风房间后所发生的事!
  晚上才亲过的地方还红的明显,子风穿着宽松的睡衣,躺在床的中央睡得正熟,连纳特开门进来都没发现。
  纳特拉开棉被悄悄地鑽了进去,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温热地气息让子风悠悠转醒,正张开眼想看是谁时,那抬头的角度刚好让纳特吻了下去。
  子风刚睡醒,意识还有点模糊,但这吻的味道,让他知道来的人是纳特,于是也放心的抱了上去,让他吻个够。
  舌尖传来微烫的温度,昨夜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热又再度燃烧了起来,但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并不会有人来打扰。
  纳特将手伸进子风的上衣里,曖昧游走在他水嫩的皮肤上,从小腹一路滑到胸前,直到处碰到他胸前的脆弱才停下,留恋地轻压揉捏。
  子风的嘴一直被他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但身体却因为他的轻抚而轻轻颤抖。
  纳特很满意他的反应,将舌尖从他的嘴里移出,一路啃咬到他的耳垂,他手也没停,一直在子风胸前骚扰他,让他双颊渐渐染上緋红色的红晕。
  子风也不甘示弱的将手移到他衣里,学着纳特去刺激他胸前的两点,两个人交缠在一起,享受着彼此地抚摸。
  子风的皮肤从脸到身体都算白,一点点刺激就会透出粉嫩的顏色,纳特每次都觉得这顏色可口到好想咬,他乾脆将子风的衣服整个拉起来,捲在他脖子的地方,接着直接用舌尖与他的肌肤做亲密接触,那种麻麻的感觉,让子风再也按捺不住,轻轻地呻吟起来,身体也瘫软地靠在纳特身上,双手更没力气去捣蛋了。
  在纳特不停的以舔、咬交换着对待下,子风很快地起了反应,发现这点的纳特,手直接伸进他的裤里,用指尖刺激他的敏感点。
  喘声渐渐变重,子风紧抓着纳特的衣服,身下的慾望愈来愈膨胀,身体也愈来愈娇软,纳特熟悉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也知晓如何动作才能让他享受,所以子风愈发愈不能控制的叫了出来。
  在这样的刺激下,纳特也感到自己的慾望澎发起来。他嘴依然还在子风胸前徘徊,手却顺了下去,将子风的睡裤一路褪到底,再拉起他一隻脚,将手延着他的翘臀滑到后方去抚弄。
  此时,耳尖的纳特听到外面厨房的声响,猜想大概是子郁在做早餐。
  他抬头将嘴凑到子风耳边,小声地说接下来会快一点,因为他跟他都好久没吃阿郁的早餐了。然后子风点点头,接受了他的提议。
  为了让等一下的动作顺利,纳特用另一隻手拉开床头柜,又低声问了子风要什么口味,他的脸红到不行,羞赧地只回了声随便。
  于是纳特就在里面随意地拿了一瓶,将盖子打开挤了一点到手上,再转而放到他身后来回轻按,香甜地味道瞬时飘了出来,纳特闻到后浅浅笑了,在子风耳边曖昧说:你今天是凤梨口味喔!
  子风抬起手来正要打纳特一下,但身后随即受到冰冷液体的刺激,手劲就减弱许多,身体还紧张地大大抖了一下,紧接那冰凉液体而来的异物侵入,更让他颤抖起来,瞇起眼睛想尽快适应这个感觉。
  早就熟悉子风所有敏感处,纳特节奏掌握非常好,适时地增加手指的数量,让子风慢慢从紧张放松下来,最后觉得差不多时,纳特一个翻身压到了子风身上,两隻手将他双腿给抬了起来。
  腿被抬起来的那刻,子风便感觉到纳特的火热抵着他的下身,然后以缓慢的速度进入他体内。
  纳特一直都是温柔的,不需要刻意提醒,他也都做好所有的防护措施,所以子风一直都很安心的只要躺着就好。
  为了怕子风痛,所以他的动作一直都很轻,直到子风完全能接受自己为止,他都是以缓慢地速度进行。
  良久,他已完全和子风结合,前后开始动了起来,他手也间下来,一隻抚在子风的下身,一隻搓揉着他胸前,子风的声音也随着他的动作愈来愈甜,但碍于他怕在外面的子郁听到,最后只好咬着纳特的衣服,让声音降到最低。
  在纳特各方面的刺激下,子风很快就忍不住了,而纳特也意识到了这点,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最后衝刺之下,两个人一起抵达了巔峰,并解放了自己的慾望。
  结束后,两人都躺在床上喘息了一会儿,子风接着就说要去冲澡,纳特也跟着进了浴室,将一切都打理好后,他们才一前一后的走出卧室。
  「喂!我是让你去休息,不是让你去找子风…」子郁调侃声传了过来。
  又是一天的开始。
  但今天稍稍有点不同,因为他们有……子郁特製的早餐。
  子风跟纳特对眼笑了,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们都为了子郁回来而开心着,虽然会有点对不起失去梦想的子郁,但他们真的这样想。
  如果没有子郁,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这么幸福。 [限定小剧场3] 人鱼的祕密构造 H   夏日的白天虽然炎热,但晚上却还是凉快的。
  饱餐一顿之后,大伙又在泳池边间聊了一会儿,接着就回去屋内休息了,可法一个人被留在游泳池内,虽然有点孤单,但忍一下一天也很快就过了。
  几个小时后,子郁已经熄灯躺在床上,但却有点睡不着,白天被纳特强制休息,导致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躺了一下,觉得睡不着又很无聊,她乾脆爬起来。
  不知道可法睡了没有?去看看他吧!
  披了件薄外套,她穿着拖鞋又回到了游泳池边,原本潜在水底的可法,看到水上有个人影,浮了出来。
  「子郁?还没睡吗?」
  「嗯,下午休息过了,现在还睡不着,就来看看你。」
  「我好多了,你别担心。」
  「那就好。」她笑了,把拖鞋脱掉,把脚泡到海水里面。
  可法见子郁没有要离开,也知道她下午是真的睡过,所以现在才不想睡,他也就没有赶他走,反而用鱼尾巴撑在游泳池地底部,让身体浮出水面。
  他本想将子郁抱住,却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水,抱了子郁就会让子郁衣服湿掉。
  她看着他停在空中的手,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身体湿湿的他,双手绕过他肩下,巖实地将他抱紧。
  「子郁,我…还是湿的。」可法有点担心,微凉的风会让子郁生病,但又不想那么快就放开她。
  「没关係,等等回去换衣服就好,我抵抗力很好的。」
  好像也是,在裂心岛上从没看过子郁生病,连天气那么冷,子郁都没事,这点小冰凉应该不会打倒她吧!
  可法放心地揽紧子郁,这好像是他跟她在一起后,第一次用人鱼的身分抱她。
  「你好冰,抱起来好舒服。」她抱着可法笑,身体因笑而震动着,她酥胸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胸,让他内心忍不住冒出不好的念头来。
  他的手从她的腰离开,顺着她身体地曲线向上,绕到她的脸上,她像是知晓他的意图,配合他在水中的高度,低下头来,吻了他。
  香甜的气息蔓延,她用舌尖品嚐着可法变成人鱼后的嘴,唾液有点黏,带点海水的咸味,人鱼的牙齿似乎比较尖,她小心地绕过他微尖的牙齿,转而与他舌尖交缠在一起,试图挑起他更多火热。
  可法冰凉的身体,因为她的吻而变得火热,原本白皙的皮肤甚至开始变粉红,淡淡地在月光下就像樱花一样的顏色。
  子郁吻完他,瞧见他时他就是这个樱花般的顏色。
  「唔,你该不会煮熟了吧?」子郁有点担心,现在的可法,活像煮熟的虾子。
  「我…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变成这样…」可法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反应居然是不知所措。
  「该不会是人鱼要排精就会变成这样吧?」子郁问得倒很直接。
  可法羞到不行,点点头后就将身体泡入水中,想让冰凉的海水洗去身体的焦躁火热,但效果好像没有很好,好像子郁在这,他就没办法消火一样。
  「子郁,我…可不可以变回人类?」他惨兮兮的开口。
  「不行,你身体才刚大好,不能这么快就变回来!」子郁摇摇头,拒绝了他。
  「那…你…」呜呜,那他该怎么办,这样子好难受啊!
  子郁看着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头的他,马上就下了一个决定,将外套脱掉之后,她沿着泳池边的墙壁滑入水中,落下水后,她直接将手伸了下去,摸上可法滑滑的皮肤。
  可法吓了一跳,一直往后退,避着子郁的抚摸,但最后退到游泳池的边缘,再也退不了了只能停下来。
  「子郁,你要干麻?能不能不要这样摸我…」他简直快哭了,这样内心的火要怎么降下来?不能变回人类,子郁又不走…等等,子郁该不会是想…?
  子郁没有回答可法的问题,只邪笑着将嘴凑到了他耳边,舔着他叠叠交错的耳朵,惹的他一阵轻喘后才说:「乖…放松…」
  接着她将手一路从他的腰摸了下去,身为人鱼的可法皮肤真的滑溜溜的,子郁藉着他身体的滑溜感轻点,最后停在他胸前两点搓揉。
  「不行…子郁,不能这样下去…啊…」他一边阻止子郁的手,一边想往旁边躲,但子郁用身体压住他,让他几乎不能移动,只能任人摆佈。
  在水里,可法的重量比较轻,子郁将瘫软的可法拖了起来,让他的下半身更接近她。
  可法的肚脐以下都佈满了透明般的鳞片,她记起研究他这身体的时候,他所说不可以碰的地方…
  手指轻轻的绕过他每一片鳞片,终于找到记忆中的凹槽,那处的鳞片比较小,而且似乎也比其他地方更滑,她将手指轻轻的按了进去…
  「子郁,不行!」可法害怕的整个人弹了开,从尾巴传过来的异样敢让他整个涨红了脸。
  子郁安抚似的摸着他的腰,抱紧了他,「听话,不然又要处罚喔!」
  呜呜,他不要处罚啦!想起那次子郁的处罚,他还是乖一点好了。
  子郁见可法安分下来,手又再度朝那个凹槽摸去,可法也乾脆豁出去了,既然子郁要这样对他,那他也不客气了!
  他手朝着子郁泡在水里的身体摸去,衣服因水而变得透明,而且轻易就能探入里面,他一手抚上她的双峰,一手伸入她的裤底,学着她轻挠着她的私密,引起她轻颤。
  她的手因他的动作而慢了下来,但还是在他的凹槽附近徘徊,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没离开他,他感觉她的手指在他的洞口处游移,一次又一次的欲进不进,几乎让他发狂。
  子郁倒是很满意他那愈来愈控制不了的低吼,继续轻轻挠着他的下身,他也愈来愈瘫软在子郁身上,巨大尾巴捲住了她的双脚,尾鰭不停在她小腿扫来扫去,好像难受至极。
  终于,她不再只是游移,缓缓地将手指给探了进去,他的体内很温暖,不像表面那样冰冷,虽然跟人类时的他比还是冰冷许多,但她还是感到手指上的温暖。
  「…子…子郁…我…你…唔…」可法人鱼的身体愈来愈红,彷彿快要滴出血来。
  子郁慢慢加深手指,推入再拉出,他放在子郁衣里的手也没力气动了,头垂在子郁肩上,除了嗯嗯啊啊的声音之外,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在她愈来愈快的进出里,可法抓着她的衣服,再也受不了刺激,一阵温暖的液体从子郁的手上排了出来,把游泳池里乾净的海水给弄浊了。
  她轻轻地抽出手,看着可法身上的红退掉,慢慢变回原本的白皙。
  「可法很乖呢!」她笑着抱他一下,然后迅速的用双手撑着墙,爬上了游泳池。
  「呜呜,子郁都欺负我啦!」
  「你身体刚好,只有今天才帮你服务一下的,下次可没有了。」子郁蹲在池边,摸摸他的头。
  「可是你…你都不会有感觉吗?」从头到尾好像都他忍不住,好像子郁都一直很冷静。
  「会啊,只是女孩子比较可以忍耐而已。」她笑了,站了起来走回原本的地方,穿起薄外套跟拖鞋,「明天再来看你,晚安囉!」说完,她就哼着小曲,一跳一跳的走回室内。
  欺负他现在不能离开游泳池,居然弄完他就要开溜了,子郁真的很坏!
  他看着游泳池中的混着物,真的很想哭…这叫他怎么处理啊?! [实体书特映] 婚后的幸福生活 (上)   天气晴朗,下了好几天的雨总算停了,雨季过后就是晴空万里的热天,十足的夏天气息。
  就算是位在太平洋高纬度的裂心岛,也是热到汗流浹背的地步,不过裂心岛上的热,比起为在亚热带台湾祖国的热,还是要凉快许多。
  自从从霍姆斯手中抢回裂心岛,至今已经过了八年了,如今的裂心岛也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无人岛,在实验室的人进驻后,岛上拥有人工培育的有机郁叶生长地,盐溪附近也已经开发成专属种植地,在不破坏岛上的生态下,每天都有专人照顾这些救命植物。
  而这样的裂心岛,还是有块地方是属于岛主的私人区域──右心岛。
  右心岛的面积不比左心岛,且岛上植物多属低矮的灌木类,还拥有大片的白色沙滩,是从事海上娱乐活动的最佳地点,可惜岛主禁止任何人进入右心岛,岛上少数的研究人员根本无法靠近…
  此时右心岛的沙滩上,穿着比基尼的子郁躺在沙滩上,沙滩上插着大伞,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背下还垫了两层毛巾,一脸就是不想晒太阳的感觉。
  不远处的海上,啪搭啪搭的一直传来海浪的拍打声,时不时的还有些水泼到她脸上。
  「老婆~」一个银色长发的白皙少年从水中冒出头来,喜孜孜的用他的大尾巴朝岸上泼水。
  「可法,别泼我水…」她懒懒地调整一个方向,瞇起眼睛打算睡觉。
  「老婆~」可法又泼了一次水,见子郁依然不想理他,嘟起嘴来表示抗议,但子郁眼睛早就闭起来了,根本看不见。
  过了良久,子郁还是躺在沙滩上一动也不动,可法放弃装可怜,突然又想到什么点子,绽开笑容游到沙滩浅处,变回人类…
  哼,以为我只能在水里吗?
  可法变回人类后,甩甩湿透了的头发,也不拿个毛巾遮着,就朝子郁躺的地方走去。
  正觉得安静下来,要认真开始睡起来的子郁,突然感觉一双湿漉漉的手同她身体穿过去,惊讶的张开眼睛,她已经被可法拦腰抱起,往海边走了。
  「呀!你放我下来!我不想游…」她挣扎着尖叫,但已经来不及了,抗议的话都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已经被可法丢到海中,还发出噗通一声。
  「哈哈,子郁好狼狈!」可法站在浅滩大笑,看着子郁呛着从水中爬起来。
  抬眼正想大骂可法几句,却看见他身上居然什么都没穿,就这样大喇喇的光着屁股。
  唔,虽然早就见过他裸体无数次,但这样在阳光下还是…还是看了很害羞啊!
  「你…你也围个浴巾…」她脑内骂人的话全都跑不见,只剩下一些粉红色画面。
  可法瞧她一脸红,觉得很可爱就蹲下去给她的粉嘴一个响吻,「都夫妻了,还害羞!」
  「谁…谁害羞?」子郁被说得脑羞成怒,刚刚被丢到水里的怨气又再度浮现。
  她用力推了推蹲在沙滩上的可法,他一个重心不稳,马上就被推到在地,子郁趁机坐到他肚子上,故意用折磨死人的姿势低下,双峰就压在他宽厚的胸上,唇移到他耳边轻语,「老公~」
  可法全身瞬间发红,身下的慾望瞬间饱满,「子郁!你玩我。」他口气虽然不满,手却抱住子郁,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上。
  她身上的比基尼虽然布料够少,但他还是觉得碍事,反正这地方没人会来,他也就大胆将她给剥个精光…
  嘿嘿,偶尔在沙滩上一次好像还不错?
  他们结婚已经三年了,婚后他们依然还是选择与纳特子风一起住,只是他们四人换了个更大的房子,上下两层楼,单层的面积也比之前住的地方还要大一点点。
  纳特原本的家本就是买来一个人住,加上子郁他们也都还算住得舒适,毕竟他们两对,只需要用到两个房间。
  可是子郁婚后三个月就怀孕了,这房子要加上一个孩子的成长空间,着实显得不够,所以四人决定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
  「子郁,我…我真的可以当好爸爸吗?」还记得刚得知怀孕时,可法曾懊恼地问她。
  她知道因为他从小就不在父母的爱下长大,还被族人唾弃排挤,他会不安也是真的。
  「傻瓜。」子郁抱住可法,摸摸他的头又拍拍他的背,「你是个好的男朋友,也是个好的老公,我相信…你会是很好的爸爸的,况且你还有我,不是吗?」
  可法抱着子郁,浅浅笑了。
  他从小就在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所以他绝对不会再让他的孩子遭受这样的痛苦。 [实体书特映] 婚后的幸福生活 (下)   有个想加倍疼爱孩子的爸爸,还有个洗爱小孩的纳特,加上姊控的子风…导致家中没怀孕的比怀孕的还紧张,子郁几乎每天被限制吃食与睡眠时间,加上运动量都被卡得死死的,可法跟子风紧张就算了,连那个平常不太说话的纳特,也变囉嗦起来。
  怀孕过程中,子郁还一直担心肚里孩子会不会是个小小人鱼,万一是的话,就不能在医院里面生產了,但还好肚中胎儿是个标准人类婴儿,大概是因为体内受精跟体外受精的差别吧!
  从怀孕到生產一路平安,临盆那天,一群人全挤去医院陪產,子郁算是个非常能忍痛的人,可就算这样,生產的痛还是超出她想像之外。
  可是她喊痛,可法就哭,紧握着她的手抖的比她还要夸张,所以她坚强地忍住痛,过程中几乎都不吭一声,还好她的生產过程算快,并没有让她痛很久。
  护士将孩子放在床边的那刻,子郁跟可法都哭了,怀中的婴孩哇哇大哭,是个健康的人类女孩。
  女孩取名为珂琳,小名琳琳,纳特家长期的阳盛阴衰终于得到了一点点平衡。
  小珂琳身为混血儿简直可爱得不得了,她继承了爸爸可法的美貌,拥有一双大海似的双眼,发色稍微深一点,皮肤白皙透亮,五官立体精緻,活像个小芭比娃娃。只是她谁也不黏,就只黏子郁,让家中三个热爱小孩的男人羡慕不已。
  家中有了小孩,时间当然就被压缩了。
  只是可法很坚持一个月一定会空下一些时间,带着子郁到裂心岛上来过过两人生活,珂琳就託给纳特照顾。
  在裂心岛上,可法会变回人鱼跳进海里游泳,或者跟着子郁在沙滩上做点日光浴,又或者像此时此刻…在沙滩上做点运动也不错。
  「嗯…快点,要天黑了,琳琳…嗯…琳琳会哭…」子郁躺在沙滩上,身上压着可法,一次次的进出让她喘不过气,但愈来愈暗的天色却让她意识到时间,再不快点回去,珂琳看不到她,会吵闹的。
  可法闻言,低头咬了咬她的唇,「老婆有女儿就不要老公了…」
  「我…哪…嗯…有…」她嚶嚀一声,全身瘫软到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专心点。」他乾脆吻上她的唇,让她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夕阳西下,等他们终于从沙滩上滚起来,天都已经黑了。
  赶紧回到吉儿岛,回家时已经快过十二点,可是门一打开,珂琳三岁的小小身子从纳特腿上跳下,双手张开往子郁扑了过来,「妈咪,抱抱。」
  子郁笑着将她给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琳琳…抱歉,妈咪回来晚了。」
  「琳琳,给爹地抱抱好不好?」晚一步进门的可法嘟嘟嘴,看着在子郁怀中的珂琳露出委屈的表情。
  虽然女儿才三岁,但她跟妈妈一样对可法这种表情没辙,「好吧!爹地也抱抱。」说完,她张开双手朝可法那边举。
  可法从子郁手中接过珂琳,「琳琳,给爹地一个亲亲。」
  珂琳得令,爽快的在他脸颊印下一个湿湿答答的吻,吻完还格格笑。
  子郁看着相亲相爱的父女俩,心里直笑:还说她有女儿就没老公,自己还不是爱女儿爱得要命!
  「好了,琳琳该去睡了…」她走过去打断父女俩,时间早就该是珂琳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妈咪,我要听故事。」珂琳双手抱着可法的脖子,对着子郁说。
  「好,今天要听什么?」
  珂琳还没回答,可法就抢一步说,「我想听白雪公主。」接着珂琳也学他说,「我也要白雪公主。」
  可法得逞地露出灿笑,子郁有点无奈…
  唉唉,可法从小没人给他讲故事,现在有了珂琳,似乎很爱听她在床前讲的故事啊…
  「可是妈咪今天想讲…青蛙王子耶!」
  「咦…」父女俩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一大一小惹得子郁大笑。
  怎么都这么可爱啊?
  她上前摸了摸两个人的头,「好吧!那就讲白雪公主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听,那…还不乖乖去床上躺好?」
  父女俩听见子郁答应,都露出笑容,为了怕子郁反悔,可法马上抱着珂琳回房间,换好睡衣乖乖在床上躺好待命。
  子郁则是先去跟帮忙带小孩的纳特道谢,顺便问一下珂琳的状况后才回房间。
  看着乖乖躺在床上等她的可法与珂琳,她真的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换上睡衣,她躺到珂琳旁边,拿起童话书开始唸了起来。
  「从前从前,有一个美丽又漂亮的公主叫白雪…」 [后记] 谢谢大家!   会开始写这篇的原因,是因为看了日兼的《人鱼》,
  日娘的作品清一色都是忠犬,当中又有一半是正太…
  这本《人鱼》男主角可爱透了,只可惜全文不到三万字,看得我很不满足,
  于是决定自己来写一篇。
  当初计划全文只有子郁跟可法两个人,剧情大约是这样…
  两个相遇→快乐生活→得知真实身分→在一起→结束
  所以前面我完全没想到要想配角,纳特也没名字,只有『医生朋友』的称号,
  写到子郁去吉儿岛补给时,我觉得就这样就完结
  文章长度好像也很短…我还是不满足啦!
  于是就有了纳特、子风、霍姆斯、查理这些人…
  结果后来的发展超乎我预想,这些人一直劈哩啪啦的演起来
  就变成这篇《二分之一人鱼》。
  从一开始我就决定后段要虐一下可法,还想说要逼出大家一些眼泪xddd
  只不过好像失败了,因为整篇文都太欢乐,虐的地方又太少,激不出眼泪啊!
  不过还是欢乐开心的结局好,所以下次还是不要妄想写太悲情好了(笑)
  嗯…然后我想特别说说《姊弟》这篇番外篇,
  这篇其实灵感是来自于电影《唐山大地震》里姊弟感情的描述,
  当电影最后一幕,姊姊哭着说:「他是我弟弟。」时,我哭惨了。
  她一直恨着选择让弟弟活着的妈妈,也恨着一直被宠爱的弟弟,
  但等她发现弟弟平安活着长大,她才终于释怀,因为那是她弟弟,
  她其实很高兴弟弟活着的…
  子郁对子风也是这样,虽然她从小得不到父母宠爱,也讨厌着子风,
  但看见子风被欺负,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救他,因为他是她弟弟…
  想表达跟《唐山大地震》一样的情感,但我想也许是我功力不足,
  似乎没有达到那样的效果,所以在后记说明一下(笑),
  但我会继续磨练自己,让之后的文章更好!
  很感谢大家阅读这本《二分之一的人鱼》,这篇是我第一次尝试自创文。
  又是一天3000字,真的快累死我了(笑)
  但终于顺利完结篇,我真的非常开心:p
  可法跟子郁的故事就到此结束,
  谢谢大家一直陪伴我,让整篇文章顺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