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一章
清晨,大雾弥漫。
黑色军装制服的男人独自走进时之政府本部。
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人来人往的本部大楼里,没有人注意到出现在此的陌生男人,偶尔有被男人堪比刀剑付丧神的好容颜惊艳到的,也只是抓紧看两眼就匆匆上班去。
男人毫不在意自己被怠慢的处境,自力更生找到了询问台。
“你好,我是前来入职的新任审神者,请问我的负责人员是哪位。”
实习生打了个哈欠,没睡醒一样打开查询系统:“叫什么名字?”
“戊离。”
“w,w……等等。”实习生疑惑的抬头,终于正眼看向高大的男人:“邀约是二十年前发出去的,怎么现在才来入职?我这边显示是今天早上你才确定回函的。”
戊离对实习生的质疑无动于衷:“嗯,才决定接受。”
实习生看着戊离冰冷冷看不出喜怒的脸,低下头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时空赶过来的,二十年,当初指定给你的本丸早就给别人了。正好赶上现在新本丸全清空没有剩余的状态,真会给我找麻烦。”
戊离平静道:“那就把能最快交付的本丸给我吧。”
实习生手一顿,狐疑的上下打量戊离:“有倒是有,只是……你确定?”
难得好心一次的实习生劝道:“下个月会有新的本丸建好,你再等等吧,现在只剩没人要的旧本丸了。”
“没关系。”戊离拒绝了实习生的好意:“我想现在就入职。”
再次从本部大楼出来的戊离,手里拿着写着属于他本丸坐标的纸片,和一份审神者宣传画册。
时隔二十年才入职的新人审神者,被关系户的实习生判断是个可有可无的底层能力者,凭借着有灵脉才在二十年前那场大骚乱后的广发邀约中用来补缺。
于是实习生连戊离手里的邀约函都懒得看,只根据系统里的信息迅速办好了入职手续,待遇也只是公事公办的统一模板,就赶快把戊离打发走了。
被拒绝了好意的实习生在不爽中觉得戊离那张平静的脸上写满了“不知好歹”,于是连交接工作的负责人都没给他分配,审神者人手一只的狐之助也没有给。
实习生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好言劝你你不听,那就活该你倒霉了。”
但戊离对这些毫不在意。
“接下来……”戊离看向本部大楼前的传送阵。
·
编号丙000的本丸是丙系本丸的第一座本丸,但自从出过事,就再没有人愿意重新接手这座曾经辉煌强大的本丸。
空度的岁月让这座本丸破败荒芜。
就像实习生所说,如果是正常的新人审神者,不如等待新建好的本丸。
但此刻站在本丸大门前的戊离却对此并无要求。
哪怕破败的大门红漆剥落,显出颓然的荒凉。
四周枯萎的植物和阴云密布的天空,也让人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戊离驻足片刻,环视一周将本丸外的恶劣环境尽收眼底。
然后他一丝犹豫也无的,平静迈开包裹在黑色军装制服长裤中的修长双腿,走向本丸大门。
骨节分明的手掌放在大门上,推开。
“吱——嘎——”
像是久未有人来访,大门的轴承因艰涩而发出刺耳的噪音。
一股尘埃与死亡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戊离却眉目不惊,注视了大门后同样荒芜的庭院一秒,然后平静的迈开长腿,跨入大门。
就在他走进本丸的一瞬间,来自于他的意志,不容拒绝的让本丸与他结下契约。
强大的力量灌输进本丸,长久干涸的本丸灵脉瞬间被饱和式滋养。
有什么东西,从黑暗和阴影中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看向站在大门处的戊离。数道视线含着恶意与讥讽,却融入影子。
被黑色长发遮住的耳朵动了动,戊离眼角的余光瞥过日式建筑侧面的阴影。
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戊离也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庭院。这是他以后要长久生活的地方,但此刻,这里每一寸土地和空气都写满了“不宜居住”。
干涸裂开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刀剑留下的痕迹,大片大片血液氧化干涸后留下的黑色像是丑陋的补丁,让本就难看的土地更加可怖,枯干的灌木中隐约可见白骨。
阴影中的那人静静注视着新上门的审神者,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然而戊离只是皱了皱眉,比起害怕,更像是苦恼如何打理自家脏乱的庭院。除此之外,那张线条锋利的俊美容颜没有显现出一丝动摇。
阴影中的人抬手点了点唇,血红色的浑浊眼眸里显出一点兴味。
“既然是第一次见面,作为以后要在此共度的上下级,还是互相介绍下比较好。”
戊离垂眸看着脚下的土地,却冲阴影的方向道:“我是戊离,是这座本丸新的审神者。你的名字?”
阴影中,那人平静的面容终于染上一丝惊讶。不过随即,他便冷下浑浊眼眸,咧了咧唇角,勾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木屐声闷响,一步一步,恶鬼咧开嘴露出獠牙,红色的眼睛像是凝固的鲜血。
“也许,你在来之前,有了解过我们本丸的历史?”
纯白的鹤踏着木屐,宽大的白色袖在空中飞舞。
俊美的刀剑付丧神稳稳的从房梁之上落下,在腐朽残缺的木质走廊上站定:“毫无戒备的就交出自己的本名,只有新人才会犯的错误。”
“不,是但凡有一点危机感,连新人都不会犯的错误。”纯白的付丧神歪了歪头,磁性的声音掩盖不住恶意:“看来,你是被时之政府欺骗了啊,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就把你踢来送死。”
随着付丧神的话语,像是为了让戊离看清事实,他毫不克制的释放出属于自己的力量。
黑色的雾气顿时笼罩住了整个本丸。
原本就阴郁的天空之下,阴风历历哀嚎。
而纯白的付丧神依旧笑着,问道:“采访你一下,这种被抛弃,当做炮灰踢来送死的经历,你是什么感受?”
戊离终于收回看向庭院的目光,缓缓抬眸,看向抱臂依柱的付丧神。
身高足有一米八一的戊离有着完全适应于战斗的优秀肌肉。
即便修长的身材被黑色的军装制服包裹得严实,就连浅灰色衬衫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黑色的领带教科书一般扎得一丝不苟。
甚至披在肩上的黑色宽袖外袍将男人整个包裹其中,只偶尔有金色麦穗的礼服链折射出光泽,但无法掩饰住的是,男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
哪怕他只是静静站立在那里,眉眼冷漠的平静回望,都让被注视的人无端产生了被某种大型猛兽盯上的感觉。
眠兽睁眼,静静梭巡猎物的薄弱之处。
付丧神的身躯忽然顿了顿。
就在戊离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直觉告诉他,如果敢擅动,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名字。”戊离再一次开口问道:“我会作为这座本丸新的审神者入职,与你和其他刀剑付丧神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你总不会希望我以“喂”这种称呼来呼唤你。”
纯白的鹤挑了挑眉,专注的看向戊离的脸,像在那张冷漠的容颜上找到一些玩笑的成分。
然而他很快确定,戊离是认真的。
“竟然是真的想在这里待很久。”付丧神低低笑道:“到底是新人不知所谓的自觉良好,还是真的有底气能在这里活下去……我忽然,开始感兴趣了呢。”
“这世上总归还是有些有趣的事,不是坟墓一样的寂静。真令人期待。”
血红色的眼眸眼波流转,白鹤振袖如展翅,轻盈踏过腐朽的木质走廊,落在戊离身前。
“我是太刀,鹤丸国永。”
低低的笑声藏着恶意与趣味,在胸膛间共振,鹤丸国永笑道:“在你死之前,我会暂且作为你的付丧神。至于你能活多久……我期待你能让我看到惊喜。”
戊离那双墨色浓郁的眼眸平静与鹤丸国永对视,将付丧神不再掩饰的恶意看在眼里,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既然要长久生活于此,那就先从打扫卫生开始吧。赶在晚饭之前,收拾出一个更适合居住的地方。”
“来帮忙,鹤丸。”
戊离与鹤丸国永擦肩而过,越过他向内走去。
鹤丸国永眯了眯眼,缓缓转身看去。
戊离修长高大的身躯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制服包裹着,墨色长发散落肩颈,行走间,披在肩上的黑色宽袖长袍随风烈烈卷起,气势惊人。
而鹤丸国永眼尖的看到戊离的外袍吹起之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一直无意识的落在挎在腰间的长刀刀柄之上。
“被踢来送死的新人……吗?”鹤丸国永低声呢喃,随即扯了下唇角,也转身跟上了戊离的脚步。
·
时之政府本部,实习生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和旁边的女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砰!”
主管面色微妙的从办公室走出来,走向站在询问台后的实习生:“那座本丸被分配出去了?为什么。”
实习生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主管问的是哪个:“啊……有个家伙要能最快交付的本丸,我说了让他等,他自己不等,难道还要怪我吗?”
主管被实习生的态度激怒:“你可知道那位是……”
然而话刚出口,主管就意识到不妥,闭了嘴:“算了,你把这件事的整个经过写一份报告,明天给我。”
主管拿着一份资料,转身去了高层的办公室。
实习生在他身后不屑的撇了撇嘴。
“大人,要不要我现在去重新分配?那座本丸,可是有名的……”主管有些担忧的向高层询问。
却被高层一个手势制止:“不用了。”
“再怎么说,那位也曾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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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赴约而来。
人间从未平静,只是有人拼命夺回被侵蚀的世界。
他无数次命悬一线,又无数次死里逃生,死神与他并肩同行,但他从未畏惧。
世界哀泣,黎民祈祷,他有必须完成的任务。
苦难与死亡无法令他屈服,温柔与平静从未与他相关。
——直到他拼命握紧的光被抢走,直到他守护的生命背叛了他。
——那道光是,强大怪物的心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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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综英美]反派为王》
怎样才能从反派扎堆的世界活下来?
——比反派更反派,比邪恶更邪恶。
成为最深的黑暗。
阿兰德一手撩起散落在额头的发丝,一手抡起滴血的巨斧,问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小丑:“你说是吗,joker?”
小丑尖锐狂笑着鼓掌,阿兰德也仰头大笑。
随即,巨斧落下。
阿兰德漫不经心擦掉手上的血液,随手将手帕扔掉,向从天而降的蝙蝠侠优雅行礼:“日安,蝙蝠先生。”
“滚出我的哥谭!”
“你的?”阿兰德挑挑眉,笑容放肆而挑衅:“不,现在是我的。”
从阿兰德出现在哥谭起,这个手持巨斧的西装男人,就成为了全世界所有反派的噩梦,他们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唯恐被清理出这个美好世界。
而当阿兰德建立家族,管理黑暗世界,成为被反派恐惧的反派。
黑暗在他面前虔诚下跪,奉上王冠。
“荣耀属于您,王权归于您——您将加冕为王。”
第二章
时之政府作为守护历史和时间,对抗溯行军的大型机构,对招入的审神者们一向并不吝啬,本丸哪怕是初始的模板化样貌,都足以媲美日本享有盛名的庭院。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
戊离入职的这座本丸,是和宣传画册上描述的完全相反的破败。
至于画册上注明会有的狐之助,初始刀,初始资源等等,更是不见影子。
但戊离并不在意。
有鹤丸国永跟着,戊离很快就大致走遍了宽阔但荒芜的本丸。
虽然这位嘴上说愿意成为他的付丧神的鹤丸国永一路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但戊离却对他十分满意——有问必答,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情感和套近乎,是自己一贯习惯的职场模式了。
在戊离观察本丸的同时,鹤丸国永也在观察戊离。
新任审神者无论是对审神者的了解还是时之政府的放任,都显示出他不过是被当做送死也无所谓的炮灰。
然而,无论鹤丸国永在他指着某一处破损建筑询问时给出怎样残酷的真相,他都只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表示了解。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情绪的泄露。
鹤丸国永不放过戊离面容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但观察良久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位名为戊离的审神者,是真的不为过去历任审神者的死亡和挣扎感到恐惧,而不是伪装出的平静。
这个结论让鹤丸国永感到了久违了的兴奋。
他敏锐的意识到,在戊离身上,有他长久以来,在如同坟墓般的死寂中所追寻的最高的趣味。
[如果你能让我见识到更多更有趣的东西,承认你是审神者,也不是不可以。]鹤丸国永那双血红浑浊的眼眸看着戊离的背影,眼波流转间,心中做出了决定:[努力活着吧,审神者大人,别死的太早,那样的话就太无趣了。]
两个想法截然不同的人,却意外的都对对方的表现很满意。在配合良好的基础上带来的高效率,让戊离很快就掌握了这座本丸目前的情况。
这座本丸在彻底荒废之前发生的故事,对于正常的审神者来说是哪怕为了保命也绝对要详细了解的。
然而戊离并不需要利用鹤丸国永对自己知无不言的叙述来当做保命的手段,本丸历任审神者再惊心动魄的经历对戊离而言,也不过是可以作为闲时放松一听的故事。
当务之急,是将破败死寂得如同坟墓的本丸,收拾出一个能住的样子。
审神者居住的天守阁,在时之政府的宣传画册上被描画得精致而温馨,所有用具一应俱全。
然而当戊离踩着处处塌陷的木质楼梯走上天守阁二楼时,看到的是一间尘封多年的凶杀现场。
障子门破碎,屋内仿佛狂风过境,一地狼藉的家具残骸中还到处遗留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墙壁上到处都是刀刃痕迹。
戊离蹙了蹙眉,然后在鹤丸国永兴味的眼神中选择将碍事的外套留在屋外。
黑色的宽袖长袍被单手拽下,在空气中划过利落弧线后铺在了落满灰尘的窗台上。
戊离一手扯开制服外套,一手解开挎着腰间的长刀。然后将手中的公务提包和长刀一起,轻轻放在外套上。
他的随身带来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一只公务提包。
鹤丸国永的视线也随之从戊离的身上,转移到长刀和提包上。
在一个充斥敌意的危险之地,竟然毫不在意的让自己的武器离身……吗。
鹤丸国永血红色的眼眸暗了暗。
这个人,是太没有战斗意识,还是,完全不认为本丸会危及到他?
“在发什么呆?鹤丸,进来帮忙。”戊离一边说着,一边将浅灰色衬衫的袖扣解开,翻折上去,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鹤丸国永踩着木屐毫不介意的踏过干涸的血液和枯骨,向戊离问道:“审神者大人,真的不好奇这座本丸的历史吗?”
付丧神好看的手指漫不经心的从被劈成两节的桌案上划过:“上一任的审神者大人,仓皇跑进天守阁,天真的以为天守阁的结界能救他一命。可惜,剑气砍碎了障子门甚至一直冲到审神者大人藏身之地,一剑劈开了桌案。”
鹤丸国永笑着,观察着戊离的表情:“也劈碎了审神者大人的胆子。”
戊离抬眸望过来时,鹤丸国永才故作抱歉的眨眨眼:“当然,说的是上任审神者大人,不是您。”
“说起来,上上任审神者大人,死的时候拖着半截上身,一直从天守阁爬到大广间才断了气,真是可怜啊。”
鹤丸国永的笑容带着清爽的少年气:“审神者大人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是知无不言的哦。”
戊离平静的收回视线:“鹤丸,不要偷懒。如果你不想做的话,本丸其他付丧神也可以。除了你,本丸还有别的付丧神吧。”
“其他付丧神啊……”
鹤丸国永仍在笑着,那双浑浊的血红色眼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和好奇。然而实际上,纯白的付丧神除了白色的外袍,每一寸皮肤之下都包裹着粘稠的恶意。
“有哦。不过,其他付丧神我可管不了,想让他们干活的话就自己去找他们吧。”
从鹤丸国永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后,戊离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专注于对天守阁的清理。
即便现在只剩满室狼藉,但还是能窥见到前任审神者的好审美。
风雅致和,是戊离不擅长的领域了。比起诗卷琴棋,他更加熟悉鲜血和刀锋的铁锈味。
不过,如果记下来这些物品,稍后再下单同样的款式的话,他好像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布置。
在看到腐烂在血污中的绸缎时,戊离才意识到另一件事——即便他能复制天守阁的摆设,却也无法挑选出相衬的布料与花纹。在来此之前,风雅这个词离他实在太过遥远。
于是,鹤丸国永就听到戊离问道:“本丸有擅长诗歌一类的文系付丧神吗?”
纯白的鹤眨了眨眼,恍然:“歌仙兼定?审神者大人问起他是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名义上我和你是上下级关系,不过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戊离没有说给出答案。
既然知道本丸里有擅长此道的付丧神,那事情就容易得多了。稍后,去把这位付丧神找出来吧。
……
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天守阁被清理干净,戊离准备离开时,鹤丸国永忽然问道:“戊离君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戊离迈出去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像刚刚那样利落的给出答案。
鹤丸国永眯了眯血红色的眼眸,看向戊离的背影带上了探究的神色。
空气安静了片刻。
戊离平静的走出天守阁,拎起放在外面的挎刀和提包,将外套搭在臂弯。然后侧身望向纯白的付丧神。
“为了养老。”
鹤丸国永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而在戊离说出回答时,付丧神敏锐的捕捉到那双黑色的眼眸闪过的暗光。
不等他进一步的探究那是什么,戊离就转身下了楼。
“鹤丸,过来继续清理厨房。”
等厨房终于收拾出来后,鹤丸国永累得几乎变成了一滩鹤饼,快要维持不住面容上虚假的笑意。
“戊离君,你是借收拾东西的借口来刁难我吗?”
“你想多了,并没有那种想法。”
戊离面色平静的将一盘蛋包饭递过去:“今天辛苦你了,吃过晚饭早点睡,明天还要清理其他地方。”
鹤丸国永皱着眉,挖了一大块:“我并不想继续劳动——啊,好难吃。”
“不要撒娇。”戊离尝了一口自己那份,觉得味道还不错。
嗯,厨艺的锻炼也要列在计划里。一个健康的养老生活,要有过得去的厨艺才行。
戊离这样想着,眉眼平静。
交谈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灯被关上,夜幕下,失去了难得一点光亮的本丸重新恢复了长久以来死一样的寂静。
大广间内,有人抬起宽大袖,掩唇轻笑。
“啊呀,看来是个有趣的审神者呢。”
无光的黑暗中,那人眸中,一轮新月皎皎。
·
在向鹤丸国永平静的说出晚安后,戊离得到了对方的一声嗤笑。
“我比较希望你能有机会向我问早安。”纯白的鹤这样说着,踩着木屐两步跃进黑暗,消失不见。
戊离独自转身,走向天守阁的方向。
虽然本丸的夜晚漆黑,但这并不妨碍戊离视物。
木质的外廊已经在岁月和战斗中损坏腐化得严重,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像是垂暮的老人在撕咳,隔几步就会出现的断裂木板更是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踩进坑里。
戊离准确的辨别出每一个坑洞,安步当车的从外廊上走过,视线始终落在在黑暗中因为枯枝的张牙舞爪更加可怖的庭院。
园艺方面,他不要说擅长不擅长了,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于是就连想要学习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他本想列一份修复庭院的计划,再向时之政府负责审神者日常的物资部提交一份庭院所需花草种子和景趣摆件的清单,然而刚拧开笔,就意识到自己无从下手的事实。
“果然,明天还是要先找到歌仙兼定吗。有了擅长风雅的文系刀,一定会知道应该怎么打理庭院吧。”戊离在心中默默梳理着自己所需的物品清单,最后还是得出了他需要一位帮手的结论。
他的感叹尚未落地,就敏锐的听到旁边的房间传来的细微响动。
戊离站定回首,看向身旁破损的障子门。
是本丸的大广间。
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鹤丸国永在上午说过的话“……从天守阁爬到大广间才断了气。”
那双墨色的眼眸暗了暗,有了猜测。
戊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毫不犹豫的拉开了大广间的破损纸门。
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戊离熟悉的尸体在尘埃中腐烂多年后才会散发的气味,令人不快。
“嗯——?难得有人走进这里呢。”
“熏到尊贵的审神者大人了吗?”安坐其中的蓝发付丧神抬头,眸中一轮新月皎皎,似乎是感叹着笑道:“十分抱歉呢,这里处死过蛇蚁,虽然老爷爷我不甚在意,但想必处境优渥的审神者大人不太适应吧。”
“味道糟糕就打开门窗,有灰尘就开始打扫。”戊离站在门外,平静与付丧神对视:“你是,哪一位付丧神?”
蓝发付丧神静静注视戊离片刻,才抬袖掩住半张脸,遮盖住自己唇边勾起的恶意笑容:“新的审神者大人,看来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这让我这个老爷爷也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更有趣的事了……我名三日月宗近,新的审神者大人,请多指教了。”
“至于审神者大人的名字。”三日月宗近笑着,道:“今日已晚,明日再向我正式介绍吧。老爷爷我记忆力不好,可记不住来往过客的名字。”
黑暗中,一轮新月坠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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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p已定,不会变,娜娜明(七海建人)x戊离,强强cp相互宠爱。剧情已定,不接受任何指导或意见
2.作者文风如此,ooc预警,中二预警,私设如山,伏笔很多,做不到第一章就看懂全文。作者至死是少女,中二但是不想改变。不喜欢的话快跑,别犹豫,弃文不用留评。世间百花齐放,各人口味各异众口难调,不喜欢也请允许这朵花的存在,不爱辣也别毁灭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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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仙台,杉泽第三高校。
强历的拳风轰碎教学楼的顶层,玻璃碎片在月光下反射光芒。
身穿咒术高专校服的伏黑惠勉强避开咒灵的攻击,却来不及制止对面粉发少年仰头吞进咒物手指的动作:“虎杖悠仁!”
楼顶上,少年人们的战场陷入了僵局。
然而操场上,穿着咒术高专教师制服的白发男人却依旧愉快的哼着歌,不紧不慢的晃着,完全没有自己已经迟到了的自觉。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五条悟慢悠悠去往战斗现场的脚步。
“他辞职了?”电话那边叙述的内容让五条悟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但随即又恢复成了往日笑嘻嘻的样子,轻笑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五条悟沉默了片刻,然后勾了勾唇角:“三轮,你亲爱的学生跑了诶。不过,你早就预料到了吧。”
然而,他的问话没有得到那道熟悉的轻笑声的肯定,那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没有踏着木屐出现在他身边。
只有不似人声的狂妄大笑从教学楼楼顶上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伏黑惠“两面宿傩!”的惊呼。
显而易见的,伏黑惠遭遇了无法解决的强敌。
不过这并不能让五条悟紧张起来。
他笑着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哼起欢快的小调:“喜久福~喜久福~毛豆奶油喜久福~”
五条悟单手插着兜,自言自语:“擅自跑掉的学生就暂时放在一边,要先和我可爱的伏黑同学分享美味的特产才行——虽然来晚了一点点点,但吃到好吃的喜久福,伏黑同学就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
本丸的夜晚没有月亮。
笼罩在黑暗中的天守阁像是坟墓一样寂静。
戊离点燃了从角落里找到的蜡烛,凭借着微弱的光亮,在崭新的笔记上认真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计划。
笔尖和纸张接触时发出的沙沙声,在空无一物的天守阁内被扩大扭曲,如同鬼怪拖行于地。
[按照计划,我向阵营提交了辞呈。但似乎高层对此早有预料,得益于此,我的辞职很顺利。
整理行李时,积压的工作邀约中时之政府的邀约函让我忽然想到,他曾经向我描述过,在一切结束之后,他想要找一个清静院落,种上花草,养些动物,慢悠悠的养老。
时之政府为审神者提供的本丸很大,我仔细看过,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喜欢这里。
只是……]
戊离皱了皱眉,抬起头从天守阁没有了窗柩的窗户望出去。
片刻后才重新低头继续写道:[本丸过于荒芜,需要重新规划的诸多事项尚待仔细罗列。]
[以及。
我不会让付丧神干扰我的养老计划。]
戊离画下最后一个句号,然后轻轻合上笔记本。
“让我给你一个建议吧。如果要出手,我建议你最好快一点。”戊离磁性低沉的声音落在地面上,没有人接话。
但他并不在意,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夜色已深,明日时之政府会送物资过来,本丸需要清理的地方也很多。在这种忙碌的时候,我不想把精力耗费在无意义的熬夜上。”
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产生回响,在阴冷无光的夜里,森森鬼祟。
戊离稍等了片刻。
残烛将尽,他慢条斯理的将新的笔记本放进行李包中。长刀静置在一旁,他站起身,似乎毫无防备的向内室走去,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就在戊离拉开推门的那一刹那,烛光猛然被狂风吹熄,刀刃破空之声嗡鸣逼近。
黑暗露出狰狞鬼面,怨恨嘶吼着持刀直劈向手无寸铁的新任审神者。
然而戊离依旧一无所觉般镇定如常,修长的身躯肌肉放松,不见半点紧张。
直到历风如刀刃,割在戊离的脸颊上带出一丝浅浅血痕,他才骤然发力。抬手,修长的手指准确夹住距脸颊仅寸余的刀刃,然后身姿如游龙般乍然回身,仿佛在黑暗中也能视物般,另一只有力的手掌牢牢扣住来人的头颅。
戊离那双墨色浓郁的眼眸中眸光微沉,握住来人的头颅狠狠掼向地面,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来人只来得及痛哼一声,就被从天灵盖向下迅速蔓延的剧烈痛楚疼到失声,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力。
戊离缓缓站直修长身躯,另一只手将刀刃被夹在指间的打刀抛向空中,打刀利落翻了一圈后重新被他握住刀柄。
夺刀,控制,反击。
一气呵成。
不待来人反应,胜负就已在一照面间分出。
“啪!”
戊离眉眼平静的重新点燃烛光,呼吸平缓得看不出他刚刚才制服了一位刀剑付丧神:“太慢了,如果那些尾骨只会拖累你行动的速度并发出噪音,那就是多余的累赘。”
他转身垂眸,看向被掼进地板里看不清面容的紫发付丧神,问道:“既然你平静下来了,那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戊离,你的新任审神者。你是哪一位付丧神?”
付丧神被“审神者”几个字刺激,尾椎处尾巴一样长长的骨刺紧绷着高高扬起,仿佛随时都会发起攻击,半嵌进地板的身体也拼命挣扎起来。
顿时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响起。
一双血红色淌着血泪的眼睛,出现在戊离的视野里。
付丧神的声带已经严重受损,但仍死死盯着戊离,怨恨的发出喑哑的嘶鸣:“审……神者,该死,都该死!去死!”
戊离锋利的长眉皱起,终于无奈的微叹了口气,在付丧神前面坐了下来:“如果你不喜欢审神者这个称呼的话,也可以将我当做本丸的租客,或者你职场的上司。”
“我从鹤丸那里了解了这座本丸的历史和历任审神者的故事,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做不恰当的事。因为他人的过错就迁怒于无辜者,不可被原谅。”
戊离垂眸,与那双怨恨的血色眼眸对视,轻轻道:“不要把我和那些人弄混——无论是身份,还是力量。”
按照时之政府的架构,本丸的所有权归属于审神者。
审神者为付丧神提供灵力,也担负起支撑本丸正常运转的灵力,而付丧神则作为被“主将”指挥的“士兵”战斗。
早在戊离踏进本丸的那一刻起,与本丸结下契约的他就毫不吝啬的将力量提供给本丸内的付丧神们,而付丧神汲取的力量会对自身产生影响。
无论是鹤丸国永还是三日月宗近,都能从这份慷慨而磅礴的力量中感知到戊离的些许状况。
即便是眼前这个因为暗堕程度最深而思绪混沌的付丧神,也在这份力量之下稍微恢复了神志。刚刚戊离那毫不留手的一击,更是让他清醒不少,大脑久违的重新开始运转。
付丧神抬头看向戊离,血红色的视野内,男人正单手支着头神态平静的看着他,墨色的眼眸如同无光夜幕下的海面,映不进任何事物,但也没有任何邪恶盘算的心思流露。他被夺走的刀被男人随意的放在一旁,似乎并不想借助刀剑本体要挟于他。
这份发现让付丧神的杀意散了些去。
戊离抬手看了眼手表。
按照计划他现在已经应该利用睡眠补充精力,无意义浪费掉的时间让他皱了皱眉,决定迅速解决好眼前付丧神的事情。
“比起审神者与付丧神的主从关系,我更习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把我当成租客也好,需要敷衍的上司也罢,都随你意。”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戊离的目光毫无波动:“就当是新入职送你的礼物,我可以帮你以死亡永远解脱。”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项吧。”
付丧神静静看了戊离片刻,然后嘶哑着嗓音说:“歌仙兼定。”
戊离本平静的眼眸亮了亮。
——找到了,据说擅长风雅的刀剑。
歌仙兼定恹恹的偏过头去:“我名歌仙兼定——我会长久观察你,找出你的过错,然后,杀死你。”
……
戊离的那一击毫不留情,直将天守阁二楼的楼板砸出个大洞。
巨大的声响传到大广间,三日月宗近颤了颤眼睫,睁开那双坠了新月的眼眸。
“歌仙,失败了啊。”
轻微的嗤声响在寂寂的夜里。
·
不同于在本部为戊离办理入职时的敷衍,时之政府负责审神者日常生活的物资部对待工作十分上心,已经按时抵达了戊离所在的丙000本丸。
领头的除了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位带领着付丧神小队、神色严肃的审神者。
稍候了片刻后,丙000本丸缓缓打开。
同一时间,审神者肌肉紧绷的握住身侧长/枪,其他付丧神们也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只要门后走出的不是审神者戊离,他们就会立刻砍杀过去。
红漆剥落的大门终于打开,一袭黑色制服利落的戊离出现在众人眼前。
工作人员率先松了口气,扬起一个笑容迎了上去:“戊离审神者,这是物资清单,您昨天追加的花草种子等也一并送过来了,请您查收。顺便我会按照您昨天的申请,帮您将本丸的建筑垃圾清理……”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大门终于全部打开后,站在戊离身边的,赫然是骨刺长尾高扬的血眸歌仙兼定。
——暗堕已经深重到不可逆转的程度。
门外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刚放松下来的审神者立刻重新握住长/枪,神色紧张:“那边的新人审神者,立刻走出来!其他的交给我们——”
戊离看清门外的阵仗,恍然眨了眨眼眸,侧首看向身旁的歌仙兼定,然后抬手捉住了对准自己脖颈的骨刺:“歌仙,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
他转眼看向门外众人,平静的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我没有被付丧神挟持,歌仙只是被我叫来帮忙清点物资。”
“花草琴棋这些,我实在是不擅长,好在歌仙是足够优秀的文系刀,可以帮上忙。”戊离说着,长舒了一口气。
看在门外众人眼里,就是暗堕本丸的危险并不能使戊离动摇分毫,反倒是对于庭院的打理让他十分为难。甚至此刻在说起歌仙兼定时,都是一副“幸好有歌仙兼定,得救了”的表情。
歌仙兼定并不因戊离话里话外对他的肯定而感到高兴,反而冷哼了一声,但也侧开身留出空间,让大量的物资足以通行。
审神者震惊的看着面色平淡的戊离:“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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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穿书后被迫成为皇帝》
卿澜庭为了历劫,融入书中世界化身皇子,却被法则识破,踢出书中世界。
无奈之下,再次进入书中世界的卿澜庭努力伪装成皇子,磨砺人间。
风流倜傥,列松如翠,他扮演了一名完美的皇子。
可是他没注意到,身边人看着他越发崇拜,那是名臣在期待明君。
于是某天一睁眼,他就看到王公将相提着滴血的刀跪在他面前:“失德先帝已死,请太子登基!”
卿澜庭:“!!!”
为了能继续历劫,卿澜庭只好登基成为皇帝。
谁知他第一次做皇帝,业务不熟练,因为太过认真,不小心挽救国家于颓势。
使吏治清明,四国一统。
万民称颂,帝威赫赫,海晏河清,开创千年未有之盛世。
无论朝堂乡野,三教九流,皆狂热信仰这位俊美强大的帝王。
卿澜庭:“……我说我只是来历劫,成为皇帝是被迫的,有人信吗?”
“臣信。”旁边谪仙般的俊美丞相握住他的手,笑得像得到宝藏的狐狸:“您是臣的生死劫,臣是您的情劫。”
第四章
丙000本丸前代审神者是一位世家贵族,与对风雅完全不懂的戊离不同,前代审神者的审美堪称优秀。
即便岁月漫长,当年在战斗中破损的摆件布料全部腐朽,但即使是戊离这样不通风雅的人,也能从残骸中依稀可见当年华美。
于是对自己的审美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戊离在清理本丸时,就仔细的将所有摆件记录了下来,向物资部提交了一份长长的清单。
今早才在戊离要求帮忙时知道他做了什么的歌仙兼定十分无语:“虽然看上去是个好办法,但前代出身累世高门,很多物品价值高昂。”
“你准备了这样一份清单,时之政府怎么可能把东西送过来?”
被歌仙兼定毫不留情嘲讽的戊离,苦恼的皱了皱眉。
本以为只要按照前人的经验照做就会很简单,没想到因为他完全不了解这些物品的价值而闹出了个乌龙。
戊离叹了口气。
文雅一道,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难啊。
然而当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带着庞大的物资抵达时,歌仙兼定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眼熟的摆件,家具和字画书籍。
工作人员将一份文件递给戊离,道:“戊离审神者,这是物资清单,请您核对。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帮您把这些物品卸下来后,正好有空间运走本丸的建筑垃圾。”
戊离疑惑:“不是说这些物品价值高昂?”
工作人员开朗的笑了起来:“最有价值的应该是人才对。”
戊离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
长久死寂的本丸第一次重新热闹了起来,工作人员带来的刀剑付丧神们忙碌着卸下物资,归拢本丸的建筑垃圾,清理庭院。
小短刀们欢呼一声跳进了已经干涸的池塘,清理烂泥块和枯草,不时响起毫无阴霾的欢快笑声。
工作人员头疼又无奈的说明稍后他会用携带的工具为池塘注水,好声劝着小短刀们继续工作。
“歌仙。”戊离不紧不慢的走到僵硬站在那里的歌仙兼定身边:“不是答应了会帮我清点物资、布置摆件?愣在这干什么。”
歌仙兼定没有回答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不远处付丧神们齐心协力工作,一片欢声笑语的场景。
许久,那双浑浊的脏红色眼眸,淌下一行血泪来。
歌仙兼定嘴唇颤抖着,几次想说什么但又都咽了回去。他摇了摇头,沉默不语的在对面付丧神爽朗的“这座本丸的近侍是哪位?请问这些要怎么摆放?”高声问话中,走了过去。
戊离拢着黑色宽袖外袍,看着歌仙兼定的背影,有了大概的猜测。
“你还真是好胆量啊。”男人严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个新人,竟然敢接手丙000本丸?不要命了吗。”
这位跟随着工作人员一起前来的审神者浑身正气,就连他带来的付丧神小队也和他一样沉稳。
戊离似乎并不惊讶这位审神者的靠近和搭话。
事实上,从这位审神者走进本丸开始,就一直警惕的在暗中注视着戊离的动向,观察评估本丸的安全。
即便他的目光再隐晦,凭借着成熟的战斗经历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还是第一时间被戊离注意到。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依仗,但我劝你尽快脱手这座本丸。”这位满脸严肃的审神者站在戊离身边,道:“丙000本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年轻,没必要耗费在这里。”
审神者话音落下,戊离眼角的余光瞥到建筑侧面的阴影里,划过一角白色。
戊离收回目光,道:“您既然知道这座本丸的故事,就应该知道,暗堕的不止歌仙一个。当着他们的面和我说这些,您不怕被他们报复,走不出这里吗?”
他似乎漫不经心向旁边看了一眼:“放心,我既然说入职这座本丸,就不会随便提交辞职报告。”
那位严肃的审神者眉毛夹得死死的,冷哼一声:“年轻人都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总不听人劝想挑战些困难。看你年纪也不大,小鬼,给你个忠告——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意识到戊离的想法不是他能动摇的,那位审神者转身,准备向不远处还在忙碌着的付丧神们走去。但刚抬脚,又顿了顿,回身靠近戊离,迅速将一张纸放进他的口袋里。
“我的联系方式,需要救援立刻找我。”
直到那位审神者走远,戊离才收回注视着他背影的目光,修长的手指将制服口袋中的纸片夹出来举到眼前。
“动心了吗?”一声嗤笑从身后传来。
戊离微微一侧身,利落避过招式迅猛伸过来抢夺的手,然后悠悠将纸片重新放好:“作为以后要长期共处的上下级,多信任我一些怎么样。”
纯白的鹤“啧”了一声,收回手臂走到戊离身边,在刚刚那位审神者站过的地方站定:“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到你——还有歌仙兼定,竟然能在夜晚之外的时间见到他。看来,我对你的评估要上调了。”
听到鹤丸国永不加掩饰的恶意暗示,戊离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神色变化:“我的荣幸。”
不远处,工作人员带来的付丧神们效率极高,已经将庭院里的杂草连同枯骨一并清理了出去,池塘也重新注入了清水。
叮叮当当的热闹声音中,建筑已经腐烂的木质走廊和楼梯也被迅速新修好,破碎的障子门也被换了下去,一应摆件和家具都在歌仙兼定虽然少言寡语但有问必答的安排下被摆在正确的地方。
短短几个小时,本丸就已经彻底翻新,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然而鹤丸国永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却并没有喜意,反而阴沉下了眉眼。
“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或愚钝,竟然敢在暗堕本丸恢复前代的装饰。”鹤丸国永侧首看向戊离,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浑浊,犹如恶鬼白昼出行。
“你就不怕暗堕的付丧神们在高度相似的环境下被刺激,□□做些什么吗?”
戊离平静回望:“你会吗。”
鹤丸国永包裹在白色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没有回答反将问题踢回来的戊离。他深深看了戊离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纯白的袖在空中划过锐利弧度。
戊离缓缓转头,望向大广间的方向。
那里一片平静。
·
前来送物资的工作人员效率很高,晚饭之前就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项。
没有了那些跟随来的付丧神们,本丸重新恢复了寂静。
好在现在本丸的环境已经焕然一新。庭院虽仍因没有植被和装饰而空空荡荡的,但清爽干净,也是不错的景色。
戊离没有待在天守阁。
按照时之政府的设计,本丸会容纳几十乃至上百位刀剑付丧神,为此,本丸建筑内预留有诸多房间。然而目前本丸内愿意出现的,只有三位付丧神。
于是他顺势征用了一楼的空房间。
戊离坐在一楼房间内的榻榻米上,面向庭院的障子门大开,只要一侧首就能看到庭院内的景致。
屋内,长条案几上放着物资清单和一些散落的资料,戊离随身带着的提包立在一旁,露出笔记本一角。
案几旁,烧得正旺的小炉上水壶沸腾,雾气缭绕间,竟然也让房间多了些温馨感。
戊离伸手拎过水壶,沸水汩汩倒入茶杯中,顿时,新茶的香气弥漫开来。
“歌仙。”戊离起身,慢悠悠走到坐在障子门外木质走廊上的歌仙兼定,将茶杯放在他手边,然后也坐了下来。
他平静向歌仙兼定问道:“庭院里需要植种的花草,你选好了吗?物资部送来了需要种类,但我并不擅长此道,不知该如何搭配。你有方案吗?”
但歌仙兼定没有回复他,只是愣愣的看着池塘的方向。
今日小短刀们在池塘里戏耍时的欢快笑声,仿佛还回荡在庭院内。然而再眨眨眼仔细看去,只有平静水面,安静得如同坟墓,让人窒息。
许久,歌仙兼定才在戊离的注视下,像是无法承受那目光带来的压力一般,僵硬着身躯侧首:“种什么不应该由戊离君决定吗,依照喜好,想种什么就种。”
戊离锋利的眉尾抖了一下。
他半垂下眼眸,将茶杯凑到唇边浅啜了一口,然后道:“我没有喜爱的花草。”
歌仙兼定有些意外。
就听戊离继续道:“让你见笑了,但在我过去的生命中,花草一道太过奢侈,我确实从未能有时间分心关注这些。”
茶杯升腾起的袅袅雾气模糊了戊离过分锋利冷漠的眉眼,一时间,倒多了些柔和感。
就像凶兽可怖,却突然冲人柔软嗷呜了一声。
这种巨大反差感带来的冲击让歌仙兼定无法抵抗,他狼狈的偏过头去:“我知道了,我会做一份计划的。”
戊离满意点点头:“交给你了,歌仙。”
歌仙兼定像是要掩饰自己有些绷不住的表情,随手捞过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脸色巨变,两颊也瞬间微微鼓起像是要吐出来。
但得益于歌仙兼定即便暗堕也不曾丢弃的良好休养,他还是强迫着自己艰难的将这口茶咽了下去。然后低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茶杯里。
“你是放了多少茶叶?这苦得比起茶更像是毒药。”
戊离难得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然后像是为了证明一样又喝了一口茶:“还好?”
“我记得老师泡茶的步骤,就是放茶叶,然后倒热水。我的记忆不会出错。”
歌仙兼定:“…………”
在戊离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的目光下,歌仙兼定终于意识到,本丸的新任审神者,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完全不懂风雅一系。
歌仙兼定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你的老师难道会放大半杯的茶叶吗?而且,为什么不用茶壶?”
紫发的付丧神在小短刀们走后,终于愿意花费些时间打理仪容,换上了随物资一起送来的崭新作战服,时隔多年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形象。
如果忽略他那双脏红色的眼眸和身后长长的骨刺尾,似乎依旧是那位风雅而才华不俗的文系刀。
付丧神站起身,冲戊离伸出了手:“把你的茶杯给我,我去重新泡一壶。既然你不擅长,那这种事就还是交给我吧。”
戊离从善如流将茶杯递了过去:“谢谢。”
而那双墨色的眼眸中,眸光平静,似乎早就料到此刻。
……
“真是让鹤惊奇,今日那些时之政府的付丧神进入大广间时,你竟然毫无反应。”
鹤丸国永抱臂倚在大广间全新的障子门上,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本来还期待了一下你将那些可爱的付丧神们留在大广间的场景,结果让人失望。还是说,平安时期的老刀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衰老,怯懦的不敢露面?”
大广间内死一样的安静。
无人回应鹤丸国永的问题。
只有不远处戊离与歌仙兼定的对话,顺着风飘散了过来,引得鹤丸国永偏头看去。
“我不在乎你想做什么,只是,三日月,别来打扰我的趣味。”
木屐的声音由近至远,障子门上失去了鹤影。
大广间内,三日月宗近闭目静坐。
·
天守阁内,戊离坐在书案前,安静的翻开崭新的笔记本,拧开钢笔。
[我不能理解老师为什么喜爱茶叶,也不知道花草为何能得到老师的侧目,但他向我描述过他心目中的养老生活。赏花喝茶,再养两只猫咪,黄昏时枕书而眠,复醒时漫天晚霞。
首先,本丸会栽种花草,有歌仙兼定帮我,应该会顺利。
然后下一步,本丸的天气设定仪需要修理。老师喜爱阳光……]
书案上的提包内,露出笔记本卷了毛边的边缘。
※※※※※※※※※※※※※※※※※※※※
抱歉,本应该是9点更,但2月27日为227一周年,所以推到了28日0点更新
预收《平凡的我如何成为救世主》
周岐始终觉得自己对世界充满陌生感,直到他20岁生日那天——“想拯救世界吗?”
意气风发加入拯救世界的游戏,九死一生撕裂轮回重返原本的世界。
那个按部就班平凡活着的青年,从此化身理智强大的救世主。
咸阳帝陵开启,秦始皇从沉睡中苏醒。
无字碑守望,大唐武帝降临。
商君赴死,诗仙斗酒,霍去病悍守国门,袁天罡算尽天机。
历代文人武将,三教九流,在死后千百年的现世以英灵之身降临,大笑着放歌,为守护东方之地欣然而行。
群星璀璨,百家争鸣,众神争锋。
周岐背负着所有英灵的期待,以人类之躯先行于灾难,为将倾于大难的东方寻一条救世之路。
“以东方之名,我将成为新时代的基石。如我身死,不必想念我,我将化身英灵,永恒守护东方。”
话音刚落,周岐就被身后秦始皇扔来的大蒜砸中。
“少废话,快来做饭。”
“好的大佬,这就来大佬。”
因为英灵被召唤后突然无法回到万灵殿,周岐被迫开始了与一屋子大佬同居的生活。
“所以说……为什么万灵殿的荀彧不给我发工资啊!难道我不是救世主吗?养一屋子大佬很费钱的喂。”
第五章
本丸作为时之政府为各位审神者提供的“屯兵所”,散落在各个时空缝隙中,隔绝于现世,完全依靠审神者供给的灵力来运行。
这也就意味着,本丸内的一应天气和季节,都是可以由审神者们根据各自的喜好,通过本丸的天气设定仪来操纵的。
丙000本丸内的天气设定仪早就在之前的斗争中被损坏,导致目前本丸内只有郁郁阴天。
虽然没有太阳,但戊离仍旧醒的很早。
细微的声音被捕捉到,身体肌肉先于大脑意识进入战斗状态,戊离睁开那双墨色浓郁的眼眸,看向天守阁的楼顶。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确实已经辞职离开阵营的事实。
他现在已经离开阵营了,虽然是入职了时之政府,但也只是看上了本丸优渥的环境,准备在此养老而已。那些以往足以列为工作内容的事件……按理说,已经可以不用理会了。
于是戊离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根据身体的精力恢复情况再睡半个小时。
然而传入耳朵的噪音越来越大,像是爪子在挠门,还伴随着“呜呜呜”的声音。
戊离不等睁开眼,长眉就先狠狠皱在了一起。
——这是因为人类对噪音的怨念,而形成的诅咒吗?
戊离面无表情的睁开眼,半响后叹了口气,还是坐起了身。
……
即便对于暗堕付丧神来说,本丸内也不是一个能安心入眠的地方。
和一直待在大广间一步不出的三日月宗近不同,鹤丸国永更喜欢睡在前厅的房梁上,就像一只真正的鹤。
衣服布料摩擦的细微声音从庭院传来,带着和暗堕付丧神不同的、干净的气息——是审神者。
鹤丸国永迅速睁开眼睛,就看到披着黑色宽袖外袍的戊离推开大门,走出了本丸。
好奇心驱使下,白鹤从房梁之上轻盈落地,跟了上去。
然后,鹤丸国永缓缓睁大了血红色的眼眸:“这,这是什么?”
本丸的大门外,赫然是一只足有十几米高的怪物。
即便缠绕着浓重恶臭的黑气,但仍能看清掩盖在黑气下成百上千双眼睛,和无数肢体,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而戊离双手拢在外袍中,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怪物,眉目不惊。
和怪物相比,站在怪物身前的戊离是如此的渺小,仿佛怪物只要伸出巴掌就能将他碾碎。
然而戊离只是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其实,已经算得上是退休了。”
“你稍等一下吧,我给认识的人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收你。放着你不管,实在有点吵。”戊离说着,就伸手去拿放在口袋中的手机。
就在戊离低头的瞬间,怪物喷着黑气,嘶吼着扑向他。
鹤丸国永瞳孔紧缩,他发现,刚刚起床的戊离竟然没有带着挎刀出门——这是他的趣味,怎么能让一个丑陋的怪物杀死。
“戊离君!”
戊离的眼眸中一片平静,黑色的长发在怪物掀起的狂风中飞扬在身后。
他缓缓抬手,伸直手臂指向怪物。
然后,在怪物碰到戊离的那一瞬间,强大的气猛地从他身周震荡开来,而他修长的手臂则破开怪物身周的黑气,在一片血/肉/液/体粘稠的声音中,准确的握到了某样东西。
巨大的怪物顿时抖得如筛糠,在向四周逸散开的黑气中,发出凄厉的嚎叫。
戊离缓缓从血肉中抽离手臂。
在他抽离的那一瞬间,足有十几米的怪物骤然溃散。
只剩一只小怪物,被戊离抓在手中,凶狠的呲了呲小虎牙:“嗷——汪呜!”
戊离挑了挑眉:“猫?”
心动了。
·
“变成猫。”
庭院内,戊离半蹲着身体,冲自己面前酷似老虎的小家伙严肃道:“如果你变成猫,我就养你。”
小虎崽有一身雪白的皮毛花纹,就像是刀剑付丧神立绘中跟在五虎退身边的小老虎那样。然而它虎脸上生着的四只眼睛,却让看到它的人绝不会认为它是老虎。
小虎崽仰头看着戊离,迷茫又委屈的眨了眨四只眼睛,然后像是疼得委屈着哭唧唧一样,用娇嫩的嗓子“嗷呜呜呜”起来。
然而戊离不为所动,反而掏出手机,将屏幕上搜索到的猫咪形象举给小虎崽看,神色认真:“这个就是猫,快变。”
“嗷呜呜呜~”
“不准撒娇,我知道诅咒可以做到这样简单的变形。快变,不然我就祓除你,或者把你交给咒术师。”
“呜……”
小虎崽委屈地飞机耳,戊离却不为所动。
抱臂站在一边旁观的鹤丸国永抽了抽嘴角:你们到底谁是反派?
早已暗堕的鹤丸国永看着小虎崽委屈巴巴的样子,也忍不住为它解围:“你既然想养它,那为什么非要它变成猫?老虎不更威风吗——再说它这小小只的样子,和猫也没什么区别吧。”
鹤丸国永的吐槽没有得到戊离的赞同,他严肃着面容回身,认真的解释道:“不可以是老虎。养老计划里,只有养猫的打算,没有老虎的位置。”
【小离,讨厌猫咪吗?等我退休后,就找个没有人知道的院落,种上满院繁花,养几尾锦鲤,再养两只猫咪。然后看猫咪扑蝶,戏水捉鱼,黄昏时枕书而眠,复醒时漫天晚霞。】
男人抬手按住头顶的帽子,温和的笑着回身:【养一只黑猫怎么样?像小离一样的黑猫。】
【诶?别生气别生气,是在说小离很可爱。给小离留一间屋子,怎么样?也会给小离做蛋包饭……】
戊离定了定神,再次认真的看着鹤丸国永:“只能是猫咪。”
鹤丸国永:“…………”
在戊离严肃得令诅咒直觉产生的危机感中,小虎崽委屈的缩成一团,但还是在戊离的目光中,一点点努力的变成白底花纹的猫咪模样。
好在老虎和猫咪同属猫科,不至于太难。但即使这样,也让它累得不行,撒娇一样在戊离伸来的手指上蹭了蹭。
戊离满意的点点头,将幼小的猫崽放在臂弯里站起身。
鹤丸国永看着这一幕,血色的眼眸阴沉了下来:“它究竟是什么?”
戊离抱着小猫崽向厨房走去,不在意道:“不是和你们一样吗。”
鹤丸国永:“?”
纯白的鹤低头看了看因为被迫变形而蔫嗒嗒的猫崽,抽了抽唇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副蠢样子吗?”
戊离平静回道:“浑身黑气,满心咒怨——这不是一样吗。”
鹤丸国永的唇角慢慢垂了下去,失去了表情的鹤,如同恶鬼可怖。
戊离低头看了眼小虎崽,继续说道:“它是诞生于人们对老虎的恐惧的诅咒,怀抱着仇恨向世界发起复仇的侵蚀——这和你们不也差不多?”
鹤丸国永抓捕到了戊离话语中的关键词,他愣了愣,然后像是不忍惊动什么一般,轻声说道:“付丧神藤四郎家族,短刀五虎退身边,有五只小老虎。”
“本丸历史上,一共碎过二百七十四振五虎退。”
纯白的鹤半垂下纤长眼睫,在血色的眼眸下投出一片浓重阴影:“时之政府的统计中,碎在战场上和各个本丸中的五虎退……数不胜数。”
戊离的脚步顿住,抬眸向鹤丸国永看去。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是想让这只猫崽叫五虎退吗?”
鹤丸国永:?你从哪听出来的?我是在说这个吗?
戊离平静道:“所以我决定——它以后就叫咪咪了。”
鹤丸国永:“???”
纯白的鹤被震住了,迅速追问道:“刚刚你说那句话的意思,不是要叫它五虎退吗?等等,那为什么要给它起咪咪这种奇怪又土气的名字?”
戊离理所当然的回道:“是猫就该叫咪咪。”
鹤丸国永被戊离震在原地。
·
戊离抱着猫崽回到一楼的书房时,就看到歌仙兼定就等在门外。
那双脏红色的眼眸在看到戊离时一亮,然后咳了一声,将一份文件递给戊离:“你交待的庭院布置设计方案。”
就在戊离伸手准备接过时,就听歌仙兼定又道:“我决定了,我会搬到你对面住。”
戊离拿文件的动作一顿。
这位一直游离在本丸的阴影中的暗堕付丧神,像是交待某种誓言般,一字一顿郑重道:“我一直在思考你那晚对我说的话,你说的对,罪人的过错,不应该由无辜者来承担。如果我那样做了,也就和那些审神者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我会时刻观察你,判断你是否真的不同于那些审神者,找出你哪怕一丝一毫的过错,然后,杀死你。”
“但在那之前。”歌仙兼定直视着戊离的双眸,认真道:“我会暂时作为你的付丧神,保护你不因他人的罪孽被伤害。”
戊离微微勾了下唇角,眸中一片平静:“不胜荣幸。”
·
直到夜幕降临,戊离仍在一楼宽阔的书房内与歌仙兼定商讨着有关庭院布置的问题。
鹤丸国永做最后确定般瞥了眼那边的灯光,然后身姿轻盈如鹤的踏过屋脊瓦片,翻进天守阁。
今日戊离远超出他想象的实力,让他有了危机感。他发觉自己对这位新任审神者所知甚少,所以,他决定多了解些戊离的情况。
而唯一能了解戊离的,就是戊离带进本丸唯一的行李——那只公务手提包。
鹤丸国永今夜的目的也就是它。
历任审神者都会开启天守阁自带的结界,来防止付丧神对他们造成伤害——虽然结界从未保护过他们的性命。
但戊离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真的心大,竟然没有打开结界,这让鹤丸国永轻而易举的就进到了天守阁的书房内。
那只提包,就放在书案上。
鹤丸国永足尖轻点在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几步落在书案前,伸手向提包。
公务提包的内容体积有限,鹤丸国永迅速的扫了一眼,只大致看到有帽子,外袍,还有两本笔记。
其中一本笔记崭新,另一本却已经卷了毛边,显然是主人时常翻阅的结果。
那本老旧却保存良好的笔记勾起了鹤丸国永的兴趣,他伸手向提包内探入——
“呼!”
烛光猛然照亮了室内。
鹤丸国永瞬间回头。
就看到全身笼罩在黑色中的戊离,安静站在门口。
烛火剧烈晃动,就像是被某种气场干扰。
戊离冷漠锋利的容颜半明半暗,那双墨色的眼眸像是最深的黑暗。
“鹤丸,到这里来找什么呢。”戊离轻声问道。
他修长的身躯在烛光下向墙壁投出一片阴影,拉得老长的身影不断晃动。
犹如凶兽狰狞,无声嘶吼。
鹤丸国永抿了抿唇,一滴冷汗顺着脊背,滑入衣领。
※※※※※※※※※※※※※※※※※※※※
预收《综幕后boss的路人日常》
出入港口mafia的人一直以为,港口mafia大楼看门的青年只是个低级成员,甚至不会有人将眼神留给那个青年。
直到他们眼睁睁看着首领在港口mafia的危机时刻,竟然去见看门的青年,态度是令众人跌破眼镜的认真。
“风间院斓,不打算出手吗?港口mafia乱起来的话,你可就没地方看门了哟。”
青年一如既往的懒怠:“啊……好麻烦。”
第二天,事件完美解决得仿佛没有发生过,而青年趴在港口mafia的门岗睡得香甜。
只是这一次,港口mafia干部们都在门口围观,仿佛在看怪物。
港口mafia众人:“??干部们疯了吗?围观一个看大门的干什么?”
干部们:“……”
心情复杂——所以说这种凶兽为什么要来看大门啊!
风间院斓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他拒绝了自家下属扩张势力的建议,跑到对手组织找了个养老的轻松职位。
看大门怎么了?五险一金,吃喝不愁,甚至还能和织田作一起养孩子玩,简直完美。
只是总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招惹他。
真令人讨厌。
“我是本不该存在之人,就连写过的书都已不存在于世。”
“我是死亡,是疯狂,是黑暗深处不可拯救的污泥。”
“所以,谁都别妄想窃取我的幸福。”
第六章
“小离。”
男人的声音含着笑意,从远处朦朦胧胧的传来。
“小离,还在睡吗?”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些惊讶,复又笑了开来:“真是难得,上一个任务这么累吗。”
戊离的眼睫颤了颤。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珠在眼皮下颤动,温暖的床铺和轻柔的风声都被久历战场的强悍身躯敏锐的感知到,清甜的食物香气萦绕不散。
风吹过树枝,沙沙轻响,蝉鸣悠闲而欢快,是盛夏翠绿凉爽的清晨。
他已经醒了,并且,也已辨认出对方的声音。
但是,他不敢醒。
戊离咬紧了牙关,用尽了全部克制力压制自己想要睁眼看去的欲/望。
不可以!不可以睁眼……只要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戊离忽然就停止了所有挣扎,平静了下来。
“没有发烧,体温正常,一夜好眠后体力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男人的声音了然中带着温和,像是看到自家撒娇的孩子一样宠溺:“所以,小离是想做个小懒虫吗?”
戊离本以为自己的眼睛早已干涸,但直到此刻,他颤了颤纤长睫毛,才在眼前模糊一片的湿意中忽然明白——啊,原来自己还没有完全枯靡吗。
他缓缓抬起手,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力量紧紧握住将要从额头上抽走的手。
“老师……”
戊离听到自己嗓音沙哑着干涩的道:“不要被别人抢走,好不好。”
求你。
男人低低轻笑出声,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为戊离整理了下睡得稍显凌乱的长发:“不会的。”
“老师会一直陪在小离身边,直到小离长大成年,直到小离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救世者,直到小离再也不需要老师。云散雨霁,树木参天。”
“是做噩梦了吗,别怕,白昼已辉,余翳皆散,你会迎来你的光。小离,睁开眼睛吧。”
戊离的身躯一僵,然后才慢慢舒展开了,抗拒而犹豫的缓缓睁开眼,侧首看去。
墨绿色半长发的男人有着一双温暖的暖棕色眼眸,像是橙红晚霞映衬下随着暖风轻晃的麦田,当他含笑着注视着任何人时,都会让对方忽然平静下来。
“老师……”戊离迅速眨了眨带着湿意的睫毛,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他再一次的看到了这张熟悉的容颜。
戊离似乎有太多话想说,但在平静温和的智者的注视下,却只哑着嗓子,道:“老师,好久不见。”
对方笑着从戊离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双臂拢在雪青色的和服外袍中站起身:“虽然你只是自己去做了个任务,但……好吧,好久不见,小离。”
“起床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就在男人转身准备向外走去时,却被迟缓起身的戊离叫住了:“老师,即便我成年了,也再多陪陪我,好不好。”
戊离低垂着头,黑色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有被打湿的睫毛不断颤抖着,仿佛被倾盆大雨淋湿的苍鹰,盘旋却找不到归处。
男人顿住,然后笑着向外走去,没有回答。
洁白的足袋落在浅绿色的榻榻米上,然后跨过门廊,踏在了木质的走廊上。
血红色从木质的地板翻涌而上,瞬间染红了足袋。
戊离瞳孔紧缩。
他倏地掀开被子起身,如凶兽捕猎般迅速猛扑过去,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角雪青色的袍子。
却只抓住了满手的鲜血。
戊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止不住颤抖地缓缓仰起头,向男人看去。
却只看到对方笑着回首,垂眸道:“小离,下次去咒术高专出任务的话,去见见老师的朋友吧。老师,给你留了礼物。”
“老师,老师,我不要礼物。”戊离拼尽全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如凶兽垂死,沙哑哀鸣着,几近于乞求道:“我不要礼物,我只要你。”
对方那双暖棕色的眼眸平静温暖,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平淡和冷酷:“小离。”
戊离僵住。
他缓缓的,缓缓的握紧了骨节分明的手掌,似乎是想要留住血液的温度:“我知道了。”
“那我能,再次梦到老师吗。”
木屐踏上走廊,发出清脆声响。雪青色的袍角翻飞在男人身后,像是一缕抓不住的风。
“白昼已辉,余翳皆散。小离,你会迎来你的光。”
戊离颓然的缓缓弯下腰,像是承受不住太过沉重的负担,修长的身躯不断颤抖着,所有在战斗中磨练出的技巧和力量都毫无用处。
他将自己,弯曲成一团。
“老师……”
别走。
别走。
别!走!!!
“!”
戊离猛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天守阁的楼顶。
外泄的力量瞬间席卷整个室内,帘幔狂卷,花瓶承受不住重压迸然碎裂。
戊离的意识开始回拢,紧缩成线的瞳孔慢慢放松下来,外泄的力量也重新收敛好。
除了碎裂一地的瓷片,再看不出室内曾发生过什么。
戊离缓缓坐起身,在本丸阴郁寒冷的天气里,汗水顺着额角淌过脖颈,划过锁骨没入散开在胸膛前的白色睡袍。
他蹙起锋利长眉,眼眸迅速扫过身边的环境,然后像是失望又像是愤怒般,将唇死死抿住失去血色。
“戊离君?发生了什么事吗?”歌仙兼定的声音从天守阁的门外传来,显然是感受到了戊离那一瞬间泄露的堪称疯狂的力量。
戊离半垂着眼眸,安静坐在掀开一半的床铺间,就像一具失去了生机的塑像。
满室寂寂,空旷无声。
阴冷的风从窗缝吹进来,从汗湿的肌肤上带走温度。
半响,戊离面无表情的起身,拢好睡袍走向洗漱间。
“歌仙,无事。”
·
等戊离制服利落的从天守阁走出时,他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戊离君。”歌仙兼定那双脏红色的眼眸亮了亮:“早上好。”
戊离平静的点了点头:“早上好,歌仙。要吃早饭吗。”
歌仙兼定缓缓眨了眨眼:“但是,本丸没有厨刀……”
“如果你要求不高的话,蛋包饭可以吗——这个我还是会做的。”戊离轻轻颔首,示意他跟上来。
厨房内,一切厨具和食材都准备齐全。
物资部的工作十分到位,每日凌晨都会将补充的物资送到,本丸的生活也开始步入正轨。
歌仙兼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个脱去黑色制服外套,穿着浅灰色衬衫的男人低着头切菜丝的背影,感到一丝恍惚。
——已经有多久,没有在厨房里见到这一幕了?
啊……好像非常遥远了,从最后一振烛台切光忠跳进炉子里,本丸的厨房就再也不会有好闻的香气传出来,小短刀们也不会再围在厨房门口/活泼的索要甜食。而那些变得沉默寡言的小短刀们,也开始一振接一振的碎在战场上,然后再被锻出来,再碎掉……
遥远到,他早已不再奢望会有这样的场景。
“戊——离——君——”
鹤丸国永的声音幽幽的从窗外传来,打破了厨房内温馨宁静的氛围。
那张好看的容颜从窗柩处一点点升起,出现在戊离的视野内。
鹤丸国永一反平日里精力十足的模样,就连血红色的眼眸下都带着深重的黑眼圈,简直像是熬夜跑了个马拉松。
“我想知道,庭院里的花草种子,要种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连平日里底气十足带着磁性的好听声音,现在都虚弱得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戊离锋利的长眉微挑,手下切菜的动作不停:“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某人乱翻东西的惩罚——还是说,享有盛名,出自名匠五条家之手的皇室御物鹤丸国永大人,想要毫无贵族风范的反悔?”
一直被戊离唤作“鹤丸”,乍一听到自己坠着一长串名誉的名字,鹤丸国永一哆嗦,竟然有了做错事被严肃叫全名的心虚感。
纯白的鹤轻咳了几声,瞬间恢复光风霁月的神采,颔首道:“你想多了,我没这么说。”
戊离:“哦,那就好。”
他转身到旁边,打开已经煮熟了米饭的电饭煲:“那庭院里的花草种子就继续拜托鹤丸了,请务必在今日晚饭前做完,不要偷懒。”
已经熬了一整个通宵,因为理亏和直觉的危机感而不得不摸着黑挥舞着锄头,在戊离进入睡眠时独自在庭院里种了一夜种子的鹤丸国永:“…………”
纯白的鹤觉得自己的鹤毛都要熬秃了。
鹤丸国永将尖尖的下巴搁在窗台上,一副命不久矣的虚弱可怜样:“又是蛋包饭吗?戊离君做的蛋包饭很难吃,能看在我这么辛勤工作的份上,换一个吗?”
戊离端着盛满米饭的盘子,平静回望:“鹤丸你在说什么。”
“这是我和歌仙的早餐,并没有你的份。”
鹤丸国永:“!!!”
白鹤深受打击,成为线稿。
……
蛋包饭的温暖香气从厨房飘散出来。
大广间的障子门被缓缓推开,不甚明亮的光照进门内一线。
木屐从黑暗中踏进那一块区域。
三日月宗近轻轻笑着,看着庭院内追着鹤丸国永衣袍上一甩一甩的金色链子不放的猫崽。
雪白皮毛上印着浅灰花纹的猫崽只有巴掌大,“喵呜喵呜”着嗓子细嫩,即便是呲着牙也仿佛在冲鹤丸国永撒娇。
但那只猫崽转过来时,脸上却生着四只眼。
“哦呀。”三日月宗近抬袖掩唇,眸中一轮新月弯弯:“真是一只……可爱的猫崽呢。”
“你是什么鬼东西呢,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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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当魔王穿成娱乐圈小可怜》
魔王成功回到原世界,却发现已成为各界精英的玩伴们对他的死耿耿于怀,父母兄弟因他的死而思念成狂。
于是魔王与受尽欺凌的小可怜做了交易,穿回人类的躯壳,也接手了小可怜打成一局烂牌的娱乐圈。
黑粉怒骂,魔王:愤怒敲键盘骂回去!反正他有无数条触手,完全搞得定!
同行欺压,魔王:欺压回去!让愚蠢的人类见识一下什么叫魔鬼的黑暗!
前辈霸凌,圈内潜规则,魔王:……造反嘛你们?愤怒拍桌!
然而魔王忘记了,他早就不是那个身高八尺,穷凶极恶的形象了。
少年纤细干净,澄澈的眼眸中永远跳跃着不向世界屈服的活力,如同太阳般永远燃烧,永远光明灿烈。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不自觉被吸引。
黑粉&同行&前辈&路人:……他真可爱!我宣布我是妈粉了!
刚撸起袖子准备锤爆那些欺负自家宝贝的坏人的父母兄弟&朋友&追求者:!!!放下那只小可爱,让我来宠!
魔王看着自己狂热的“信众”,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
后来,做什么都被妈粉夸奖的魔王,彻底躺平放弃挣扎了:给我最后留个面子吧………不要男妈妈。
第七章
即便并不想体力劳动,但鹤丸国永还是撑着身为皇室御物的风度,种完了庭院内所有的花草种子。
和现实中漫长的生长周期不同,在一切依靠灵力运行的本丸内,审神者可以选择以灵力催发植物的生长。
所以当戊离修好了天气设定仪后,本丸终于在那一场血战被废弃后,时隔多年重新迎来了阳光。
明亮的阳光驱散厚重云层,温暖的光芒照耀着本丸。
而早已种好的花草也无视了现实季节和规律的,在灵力的催发下开始迅速抽枝发蕾,几个呼吸之间,新生的尚带着些嫩绿色的枝头,就开出了柔软而娇艳的花朵。
它们一簇簇挤着,争相在戊离面前绽放,随着清爽的微风轻轻摇晃。
歌仙兼定确实是精通风雅的文系刀,数百年间他曾随细川家的大将们出席过无数上层的聚会,亲眼见过那些穷奢极欲的贵族如何装点自己高雅的庭院。
在这份经历的基础上,他为本丸所设计的庭院布景,即便是与日本国内现存的几家富有盛名的庭院相比,也毫不逊色。
野樱,垂枝樱,关山樱,紫/阳花,玉兰,山茶……本应出现不同季节和地区的花此刻高低错落,繁而不乱,白的粉的蓝紫色,都被歌仙兼定巧妙的融进庭院的环境。即便景致尚未完成,但仍可窥见其那份磅礴震撼的生命力。
就算是戊离这样完全不通风雅的人,也在满庭院的繁花竞相争艳绽放的那一瞬间,因这份勃勃生机而微微睁大了眼眸。
戊离拢着荼白色的和式外袍站在满树的樱花下,轻轻抬首,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影向晴朗的天空望去,微微眯了眯眼。
白昼已辉……吗?
可是老师,我哪里还有光。
站在戊离身后不远处的鹤丸国永也抬起头看向天空上的太阳,像是久处黑暗之人一样,突如其来的光亮令他不适,不得不抬手在眉前,稍稍挡了些阳光。
可即便知道这轮太阳不过是灵力运转下的虚假之日,它带来的光明和温暖,仍令鹤丸国永感到了一丝恍惚。
他很清醒的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由戊离带来的。
如果说一开始不过是满怀着恶意的想借戊离,为本丸坟墓一样的死寂时光里增添一些乐趣。那后来,随着与戊离的逐渐接触,鹤丸国永开始下意识的收敛起那份戏弄之意,认真观察起戊离。
然后鹤丸国永发现——通过戊离,他可以得到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那份最高的趣味。
如果跟随在戊离身边,就能一直拥有不竭的惊喜与趣味的话……鹤丸国永收回望向太阳的目光,向身前不远处的戊离看去。
——似乎,也不坏?
“戊离君。”歌仙兼定笑着向戊离问道:“这样的庭院,不知戊离君可还满意?”
花草的生机也感染了歌仙兼定,让自从暗堕后就沉浸在内心的怨恨的付丧神,也露出了和以往相似的笑颜,骨刺的长尾更是因着主人的好心情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甩来甩去。
戊离轻轻颔首,肯定了歌仙兼定和鹤丸国永的努力。
“你交给我的那份庭院设计稿,目前应该还有景趣和摆件没有到位吧,其他零碎的杂项还有铺路的鹅卵石,枯山水所用的细沙、竹林等。还有不少繁琐的工作要完成。”
戊离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一样,道:“本丸的采购权,从今天起就由你负责吧。”
歌仙兼定瞳孔紧缩:“……诶?”
就连鹤丸国永也微微讶然的向戊离看去。
每座本丸的采购权,都会被审神者牢牢握住,即便是正常和谐的花丸,审神者也会在慎重考虑后才会选择交由近侍管理。
这项工作不仅包含向时之政府发出日常采买的订单,也是与外界交流的重要桥梁。如果被心怀鬼胎的付丧神掌握,就可以借此搜集情报,进入审神者权限界面,屏蔽本丸与时之政府的联系,彻底隔绝本丸向外界求助的机会。
而现在,戊离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如此重要的权限交给了歌仙兼定。
看出了歌仙兼定的震惊,戊离平淡解释道:“由我中转向物资部下订单是非常没有效率的行为,既然你精通此道,那交给你管理就再适合不过。”
“可是……”歌仙兼定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戊离看穿了他的疑问,平静反问道:“歌仙,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一点清澈水痕出现在那双脏红色眼眸的眼尾。
但就在歌仙兼定眨了眨眼努力将眼眶的湿意逼回去,想要开口回答时,一旁的花丛中却忽然想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几人循声看去。
就看到蓝紫色的紫/阳花丛不断的晃动着,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中,一只小猫崽“哗啦!”一声冲出花丛,带着浑身的花瓣兴奋的扑了出来。
“喵呜~喵呜呜——”被戊离不容拒绝取名为咪咪的猫崽用细嫩的嗓子叫着,粉嫩嫩的爪子勾住戊离黛青色和式浴袍的袍角,睁着四只圆滚滚的眼睛向戊离撒着娇。
看到是猫崽,两位付丧神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戊离则垂眸看着猫崽撒娇,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半响,才在咪咪不懈努力的“喵呜”声中微微弯下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将猫崽握了满手。
“是审神者大人啊。”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随之从不远处传来。
这位有着绝世的容颜,如同新月般高洁的付丧神笑呵呵的踩着木屐走了过来。
在看到三日月宗近的一瞬间,歌仙兼定警惕的盯着对方,握紧了腰间的打刀。
戊离不紧不慢的直起身,任由猫崽圆滚滚的占据了他整个手掌,然后侧身望向逐渐走近的三日月宗近,没有回应。
倒是鹤丸国永轻轻笑出了声:“时隔多年,竟然主动走出了大广间,真是令鹤惊奇。”
三日月宗近像是听不出鹤丸国永话语下的质问一样,笑呵呵的回道:“本丸难得能看到阳光,还有新开的花,暗香顺着风连大广间也能闻到。这样好的天气,即便是老爷爷我,也想要出门晒晒太阳呢。”
“况且。”那双漂亮的眼眸含着新月,落在戊离手中的猫崽身上:“审神者大人捡回来的猫咪很可爱,还愿意陪我这个被嫌弃的老爷爷一起玩耍,真是善良的小东西。”
“刚刚和虎丸玩耍的时候,它跑走到了审神者大人这里。”三日月宗近笑着向戊离伸出手,眸中却看不到半点笑意:“能请审神者大人暂时割爱,将虎丸借给孤寡可怜的老爷爷吗?”
即便三日月宗近风姿皎皎,但久历战斗带来的敏锐还是让戊离感知到了那副美丽皮囊下包裹着的恶意。
但和鹤丸国永或歌仙兼定带给戊离的感觉不同。
三日月宗近的恶意没有半点阴郁粘稠之感。就好像这位本体被誉为天下五剑的付丧神,即便堕成恶鬼,也是风姿绰约的笑着朗然迈进地狱。
电光火石之间,戊离直视着那双新月高悬的眼眸,一眼望到了沉沉湖底。
但他却无视了这份危险,只是平静将傻乎乎抱着他手指啃的猫崽举到眼前,问道:“你是在说咪咪吗?”
“咪咪是审神者大人为虎丸起的名字吗?”三日月宗近轻笑:“是个好名字呢。”
三日月宗近从戊离手中接过猫崽抱进怀里,在微微颔首谢过戊离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但在与戊离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这位高洁优雅的付丧神用只有两人间能听到的声音道:“比起咪咪这种奇怪的名字,老爷爷更喜欢虎丸这种传统又可爱的名字呢。真心祝愿审神者大人的东西,还能守住它的名字。”
戊离漠然侧首,望向三日月宗近的背影,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
歌仙兼定皱紧了眉,有些担忧:“戊离君?”
戊离一直目送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淡淡收回目光:“无事。”
·
圆润的指尖抵住小猫崽毛茸茸的脑袋,让它即便伸出短短的前肢在空中“嗷呜嗷呜”的扑棱着,也无法在前进半步。
三日月宗近垂下纤长睫毛,注视着生有四只眼的猫咪,华美的声线沉沉霭霭:“既非生物,也非神灵,不过是一堆污秽的聚合之物,却也被审神者养在本丸。”
“你身上,有和我相似的气息——愚昧的人类对未知力量的恐惧,进而想要掌控,为此,不惜伤害一切非人者。”
漂亮的手指慢慢向下,圈住了猫崽纤细的脖颈,慢慢摩挲:“你和退的老虎,真的是很像啊——从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被困于人类恐惧的可怜之物,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猫崽听不懂三日月宗近在说什么,只歪了歪毛茸茸的脑袋,疑惑的“喵?”了一声。
引得三日月宗近轻轻笑了出来。
“我们一起将这份恐惧,还给人类,好不好?”
他垂下眼眸,认真的注视着猫崽,大广间内忽然掀起的风吹盈他的衣袖。
三日月宗近勾起唇角,漂亮的眸子下藏着隐蔽的疯狂:“他们因为恐惧,而做下了多少恶孽,如今,就让他们也与我等感同身受,怎么样?”
猫崽本能的被他恐怖的气场惊吓到,尖利着嗓子喵喵叫着,拼命的想要从那只手中逃离。
然而——
“咔——吧——”
只微微用了点力,在一声细小清脆的骨折声之后,猫崽软软的垂下了头。
不动了。
瞬间,粘稠浓郁的黑雾从猫崽身体里喷薄而出,满盈了整个室内。猫咪的身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黑气中逐渐凝实的怪物。
“吼——!!!”
狂风与黑暗之中,三日月宗近轻笑着,解开了自己对力量的限制。
顿时,强大的力量倾泻而出,与黑雾逐渐融合为一体。
无边的黑暗中,三日月宗近眸中的一轮新月,熠熠生辉。
暴/乱强悍的力量以三日月宗近为风暴眼,迅速形成了直抵天空的龙卷风暴。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这份力量甚至一举超出本丸的范围,在时空的缝隙中吹刮起猛烈的风暴。
徘徊在时空之间的怪物们抬起头,看向风暴的方向——那里,有与它们同源的力量,吸引诱惑着它们前往吞噬。
这些诞生于审神者们一切负面情绪中的诅咒,拖着沉重的步伐,迟缓的向丙000本丸进发。它们哀嚎着,诉说着。
‘食物——’
‘死亡——’
‘毁灭——’
………
天守阁内,戊离平静的翻开崭新的笔记本,拧开钢笔。
[……他不应当破坏尚未完成的庭院,他在妨碍我的养老计划。
这让我有些生气。]
※※※※※※※※※※※※※※※※※※※※
[综]妖狐大小姐想让宿傩告白
妖狐院末春作为返祖半妖,从一开始就知道千年前是自己将刀捅进两面宿傩的心脏,让他被成功镇压。
但千年后她只是个咒术高专普通一年级生,整个妖狐院家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虽然咒力低微,但仍受尽宠爱,靠着返祖的血脉混个咒术师的身份。
“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我杀的,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呢?”面对五条老师的询问,妖狐院末春理直气壮。
然后她就遇到了虎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千年前杀死我的账,现在可以好好算一下了。”
妖狐院末春看着杀气腾腾的诅咒之王,笑容裂了。
——五条老师,千年前我在诅咒之王爱上我之后杀掉了他,现在他来找我寻仇,我该怎么办?
——没救了,等死吧。
妖狐院末春哭唧唧:“你要找的是巫女末春,和我半妖末春有什么关系呢?”
宿傩狞笑着把她按进怀里:“有本事,就再杀我一次。否则,别想再跑。”
第八章
时之政府本部。
时空探测仪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代表紧急事态的灯光在作战室闪烁,像是泼洒向人群的鲜血一样将急匆匆来往的工作人员们映红。
“怎么回事?溯行军发起大规模攻击吗?”半夜被匆匆叫起来的高层大步流星的走向作战室,暴怒:“今天负责巡逻检查的是哪支小队!为什么没有发现异常!”
负责人迅速道:“不,大人,根据能量来源基本可以排除掉溯行军。目前监测到的能量等级已逼近时空风暴,如果无法及时阻止其扩大,预计全系所有本丸都会坍塌,目前其附近的十几座本丸已受到影响,一座本丸已卷入风暴,无法确定其安危。”
“并且,比起付丧神式的分灵感应,它的能量分析更像是,更像是……”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才在高层狠厉看过来的目光中说道:“更像是,诅咒。”
高层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回过头严肃确认:“锁定时空风暴的风暴眼坐标了吗?”
“已经确定了。”负责人将已前往风暴眼所在坐标的审神者小队发来的实时监控,投映在作战室大屏幕上:“坐标丙000本丸。”
“该本丸审神者为,戊离。”
·
狂风猛烈的吹卷起庭院内的花木,粗/暴的将刚刚绽放的花朵从枝头掳走。
无数花瓣被狂风卷裹着吹飞上天,形成狂暴骇人的风旋。
没有一丝光亮的纯粹黑暗笼罩了整个本丸,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污泥,行走其间就如同走在腐烂的沼泽中,强大的阻力令人迈不开脚步。
放在书案上的蜡烛早就被狂风吹熄。
但即便是这样的黑暗中,戊离的行动依旧不受任何影响。
他平稳的合上钢笔,将崭新的笔记本放回到提包中,然后缓缓起身。
“戊离君!你怎么样,还安全吗?”
歌仙兼定在粘稠的空气中连迈开脚步都艰难,两条腿仿佛有千斤重。但他仍咬着牙从一楼的房间用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走到天守阁,高声向戊离询问。
荼白的外袍下摆从木椅边滑过,戊离伸手将一直放置在一旁的长刀拿起,然后迈开修长双腿,平静走向门外。
“哗啦——”
但刚拉开障子门,戊离在黑暗中“看”到了歌仙兼定现在的模样,皱了皱眉。
“戊离君!”歌仙兼定能感受到和自己身体内同源的力量在靠近自己,他急迫的问道:“刚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整个本丸都不正常,你没有受伤吧?请待在天守阁不要外出并打开结界,我会在此守护你的安危。”
“歌仙。”戊离皱着眉叫住了歌仙兼定,一向平静冷漠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在黑暗空旷的空间中,显得有些危险:“你的暗堕程度在加深。”
歌仙兼定怔了怔,刚刚一直紧张的忧虑着戊离的情况,直到此刻才在戊离的提醒下关注自身。
——骨刺已顺着脊骨,一直从尾椎生长到了脖颈的地方,甚至还在向脸颊蔓延。
那些狰狞的白骨刺破了歌仙兼定的作战服,就好像撕开了平静的假象,让换上整齐干净的新作战服后,看上去依旧是暗堕前风雅文系刀的付丧神,露出了肮脏的暗堕真实模样。
歌仙兼定的心脏向下坠了坠,声线压抑不住的颤抖:“戊离君……别看。”
戊离却在黑暗中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不由分说的握住歌仙兼定颤抖着的肩膀。
那双墨色的眼眸缓缓闭上,所有的意识迅速向身体内归拢,无数看不到的“气”顺着身周开始流动,墨色的长发随之被吹拂起飘散在空中。
“【坚】。”戊离吐出的单音落下。
前一刻尚平和的“气”,顿时狂暴着汹涌的顺着他的手臂涌向歌仙兼定,瞬间就贴合着身形严密的将其包裹在“气”中。
然后继续以戊离为中心,嘶吼狂啸着向四周扩散开来,迅速将整个本丸包裹其中。
狂风消散,污秽荡然无存,庭院内随风不断颤抖的花枝也慢慢平静下来。
歌仙兼定缓缓睁大眼睛,震惊的向戊离看去。
黑雾一缕缕消散,再次出现在歌仙兼定视野内的戊离,依旧眉目不惊。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门。”戊离从付丧神肩上收回手掌,拢了拢荼白的外袍就准备离开。
“等等!”歌仙兼定猛地伸手抓向戊离的衣角,焦急的向他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你要去哪里?”
戊离侧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漠然转身离开。
墨色的长发飞扬在身后,烈风盈灌袍袖。那双墨色的眼眸如幽暗深海,沉郁危险。
【圆】。
就在戊离推开本丸大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唇瓣轻启,无声吐出单音。
瞬间,“气”从他自身开始迅速向外扩散,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并随着他的步伐而迅速增大。
在此【圆】范围之内,无需眼耳,抛却有形之物,他能感知一切能量的动向。
找到了。
戊离站定,拢着外袍漠然抬头回望向本丸外的高空。
“三日月宗近。”戊离足下猛然发力,借由大地腾空冲向高空,“气”在空中不断形成透明的踏板,予他借力让他在强大的爆发力之下足以顺利穿过时空的屏障。
“既然决意掀起一场盛大的复仇,又为何缩在角落里不敢出现。”
时与空的缝隙之间,狂乱的风暴嘶吼着将一切卷入其中的生命和物品通通绞碎,狰狞的怪物们发出可怖的嘶鸣,无目标的向周围所有能抓到的东西伸出利爪,吞入腹中。
暗堕的怨恨与诅咒的力量碰撞融合,掀起永不休止的狂风。
这是无秩序之地,就连时之政府都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然而就在此神遗之地,却有新月高悬,如同传说中无暇皎洁的辉夜姬。
整个身形都被黑暗吞没的三日月宗近循声看去,在看清戊离的身影时,忽然盈盈浅笑起来:“哦呀,是审神者大人啊。”
“能够从本丸挣脱出来,跨过时空的限制抵达这里,不得不说,确实惊到老爷爷我了。”
“不过。”三日月宗近缓缓握住腰间太刀,腕间用力,震开,露出一段雪色的刀身:“很遗憾,你的脚步也就到此为止了,审神者大人。”
戊离的眼眸微暗,气流游走全身。
在付丧神毫不压制的浓烈杀意之中,早已习惯战斗的身躯迅速进入状态,肌肉紧绷支撑起他的每一步动作。
戊离微微侧首,避过三日月宗近挥刀带起的历风,精准的掌控着躯干上每一块肌肉的动向,顺着风暴中风与风之间微小的缝隙不再承担狂风带来的阻力,迅速前行。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从远处出现在三日月宗近身旁。
三日月宗近呼吸一窒,一直气定神闲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无法理解戊离是怎样在这样强大的阻力和力量之下还能身形如此敏捷。
但付丧神由刀剑化形,天生就是为厮杀与战斗而来,太刀就是自身,甚至不需要技巧,战斗就如呼吸一样自然。
三日月宗近迅速收敛起心思反应过来,手持太刀回身横劈向戊离,刁钻的角度让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无法毫发无损的脱身。
然而戊离却不惧亦不避,只平静注视着三日月宗近的面容,仿佛即便是在关乎生死的危险战斗中,依旧沉着分析着对方每一缕细微的表情。
三日月宗近一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手下灌注了强大力量誓要一击必杀的动作在同样强大的惯性之下,已无法收回。
太刀劈开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爆鸣声,从下至上直劈向戊离的脖颈。
就在刀锋的冷意即将要触碰到身周流动缠绕的“气”之时,戊离终于动了。
他抓握住佩在腰间的长刀迅速抬手,横刀于身前,准确在太刀的轨迹之上格挡住了对方。
然后手腕瞬间发力,攻击性十足的爆发力立刻顺着长刀传递到三日月宗近身上,震得对方持刀的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几乎握不住太刀。
戊离横刀高举,微微垂眸看向三日月宗近。他的身姿如流风回雪,荼白色的长袍在狂风中划过锐利弧度,半旋着修长身躯迅速完成加速与力量的积累,然后,迅猛一击。
“砰——!”
长刀甚至尚未出鞘,刀尾就在自上而下的一横中猛然准确的击中了三日月宗近柔软的腹部,让付丧神在被戊离灌注入长刀的庞大力量中被毫不留情的击飞出去。
痛楚从腰腹蔓延至四肢百骸,刚刚麻痹的手臂也无法使上力气,三日月宗近咬紧了牙关甚至用力到脖颈上青筋迸起,迅速在被击飞出去的过程中努力调整身形,才在半蹲下身紧扣住地面滑行了数十米之后,堪堪停下来。
“噗!”
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从三日月宗近唇间喷出。
电光火石之间,猎人与猎物地位颠倒,胜券在握的猎人成为狼狈重伤的猎物。
戊离收拢起力量,握着长刀不紧不慢的走向跪倒在地的三日月宗近:“这就是你的复仇吗?如果只是这样的程度,就让我有些失望了。”
三日月宗近无声的冷笑了下,不肯在敌人面前显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拄着手中的太刀站起身:“听审神者大人如此说,看来,审神者大人是早就知道我会做什么了?”
“那为什么不阻止我,甚至亲手将那个愚蠢的小诅咒交到我手里?还是说,审神者大人是想看可怜的付丧神在得到希望又坠入绝望之后的样子,是如何的可笑和愚蠢?我竟没有看出来,审神者大人是如此的恶趣味。”
这位被誉为天下五剑之一的付丧神有着超然的风采,即便此刻浑身酸痛着就连呼吸都在颤抖,即便鲜血从唇角滴下作战服破损,依旧无损他的美貌。
三日月宗近冷笑着质问:“审神者大人现在是准备杀死我吗?也对,杀死三日月宗近将丙000本丸收入囊中,再向时之政府报告,是一份多么诱人的功绩啊,让人无法拒绝。”
“不过,你们这些审神者,不都是这样。”
像是想起了什么,三日月宗近那双高悬着新月的眼眸,燃烧起熊熊怒火:“即便我们化为人形,在你们眼中,依旧不过是可以随时遗弃的工具,无论是怎样的伤痛和欺凌,都无所谓的施加在刀剑付丧神身上。拥有无数代替品,即便碎了也可以再次锻造的付丧神,不过是审神者完成自己野心和私/欲的工具。”
戊离的平静激怒了三日月宗近,身体上仿佛碎刀一样的疼痛消磨着三日月宗近的意志力。
一直以来积累压抑在心底的怨恨脱口而出,他看着戊离,面容上逐渐染上扭曲的疯狂:“既然如此,何不快些动手?审神者大人在等什么。”
戊离在三日月宗近身前站定,手中的打刀缓缓抬起,刚刚对付丧神造成重伤的刀尾此刻轻柔的抬起对方线条优美的下颔,目光落在对方的脖颈上,似乎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刀。
三日月宗近配合的抬起脖颈,明明已狼狈不堪,但却因姿势的缘故而让那双漂亮的眼眸像是在居高临下的嘲笑着戊离。
他最后冰冷的看了眼戊离,然后在对方再次动作之前,闭上了眼眸。
但,预料之中刀刃的寒冷却没有落下来。
只有戊离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耳/畔,轻轻道:“如果我杀了你,你的计划才是真正完成了,是吗。”
三日月宗近一惊之下睁开双眼。
就听戊离继续道:“你发现了咪咪是诅咒的事实,在杀死它打破我对它的限制之后,以它为‘钥匙’,你得以窥见诅咒的面貌。但你掀起的风暴却并非完全体,活着的你被困在名为【三日月宗近】的枷锁中,力量并不足够滋养被吸引来的诅咒。”
“但,只要我杀了你,【三日月宗近】的躯壳被打碎,就能利用分灵碎刀后回归本体的通道,将被污染的力量传递给被存放看管于时之政府的本体。届时,神明堕落,化为恶鬼,时之政府将成为养分被恶神吞噬,诞生更加强大可怕的怪物。”
“而所有三日月宗近的分灵也会因本源被污染而暗堕,在各个本丸大肆厮杀,造成全政/府上下的混乱,且谁都无法获得支援。”
戊离低沉磁性的声音平稳,就仿佛不过在说一件小事。
但随着戊离一层一层的揭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三日月宗近瞳孔紧缩。
“至于我。”戊离另一只手伸出,扣住了三日月宗近悄悄握住刀柄的手掌,在他耳边继续说道:“日本神道,诱使神明堕落者,不论其身份及初衷,皆由高天原下降处罚,神魂俱灭。”
戊离轻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引得胸腔震动:“所谓八百万神明,即便是最末微不起眼的付丧神,也是神属啊。”
最后一步计划也被彻底揭露。
明白自己早就被戊离看透的三日月宗近,慢慢收敛起了面容上所有被表演出的虚假表情,恢复成以往笑呵呵的样子:“诶?被审神者大人看清了啊。”
“真是可惜。”三日月宗近轻轻侧首,与近在咫尺的戊离对视:“老爷爷我还以为,这是一个足够优秀的计划呢。”
“不过,即便审神者大人看破了这一切,也已经来不及了。被吸引来的诅咒们不会自己散去,而你的那只蠢猫咪。”
三日月宗近顿了顿,笑着说出恶意十足的话:“也再也回不来了呢——和那些污秽一起融合在我赠与它们的力量中,成为滋养怪物诞生的养分。”
戊离收回抵在三日月宗近脖颈上未出鞘的长刀,缓缓直起身,修长的身姿挺拔。
他淡淡问道:“是吗?”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点头:“诅咒袭击活物,本丸被风暴绞碎,无数无辜的审神者和付丧神因此丧命。而我可怜的审神者大人啊,却连一只猫都救不下来。”
戊离平静回望:“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我已经向阵营递交了辞呈,从那一刻开始,世界和人民的死亡与否,已经与我无关。”
在三日月宗近询问的目光中,戊离继续说道:“换言之,拯救世界与人民已经不再是我的工作,我退休了。我啊,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新人审神者。”
三日月宗近:“…………”
你刚刚,说了自己是个普通的新人吧。
那双高悬新月的眼眸环视四周,陷入对自我和常识的怀疑:这是………普通?
戊离道:“我其实还有些期待三日月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三日月宗近蹙起眉,不解的看向戊离。
“别误会,我对你向时之政府发起的复仇并无敌意,相反,我认为你复仇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三日月宗近惊讶的注视中,戊离敛下眼眸,任由滑落肩膀的墨色长发掩住自己真实的表情:“既然被压迫,那就反抗,被抢夺,就复仇。时之政府和审神者们对你等施加了多少痛苦,就千百倍返还回去——我本来是期待着能看到这一幕的。”
然后戊离皱了皱眉,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庭院呢。”
三日月宗近:“…………?”
不仅是三日月宗近感到了难言的复杂情绪,坐在时之政府本部作战室内看着实时传送回来的画面的高层们,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既然你拖累了庭院的完成进度,那明天开始,你也跟鹤丸一起打理花草吧。”
戊离轻描淡写的为这件事下了结论,然后侧身,冷漠看向仍徘徊在【圆】外的诅咒们。
风暴仍在肆虐,形象狰狞的诅咒们大张着口器,浑浊的眼睛里透露着对戊离的垂涎。
戊离锋利的眉眼冰冷,长刀在手掌中迅速旋转一圈后被重新握住刀柄,全身的“气”迅速被调动起来,注入长刀。
【周】。
“至于现在——”
那双墨色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诅咒们,在高举起长刀的那一瞬间,泄露出一丝狂暴的疯狂之意:“该是清理垃圾的时候了。”
灌注着庞大力量的长刀狠狠向下斩去,爆鸣声炸响,仿佛连时空都被撕裂。
风暴静止一瞬。
空气安静。
然后所有诅咒连同着风暴,都在下一刻,乍然溃散。
“嘭——!”
空气爆鸣掀起猛烈的飓风。
戊离修长的身躯独立高空,墨色的长发翻飞,荼白长袍烈烈翻滚。
他轻轻侧身,回望向三日月宗近,眉眼不惊。
“走吧。”
“还有,我是戊离,本丸新任审神者。不喜欢审神者,就把我当成需要你敷衍的上司吧。”
三日月宗近迟缓的眨了下眼,然后抬袖掩唇轻笑:“太刀,三日月宗近。”
“戊离君,还请善待老爷爷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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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政府记载,付丧神暴/动夭折原因:毁了庭院
第九章
粉白的花瓣铺了满地,让尚空荡的庭院内也多了一丝物哀花落的意韵。
在戊离回到本丸的时候,缠绕在庭院中的“气”就悄然消失,被及时保护了起来的花枝虽有损伤,却未伤及根/茎。
此时歌仙兼定正站在花树下,按照戊离的交待查看每一株的伤势并记录——补种花草的任务被交给了三日月宗近。
这让从丙000本丸存在起就被锻出来,却从未做过内番接触过农活的平安时期老刀,不由得苦恼的向戊离笑着道:“老爷爷可不擅长农活啊,戊离君,要是补种的花草也死了该怎么办?”
在战斗中,戊离给予三日月宗近的那一击丝毫没有留情,再加上为了给予被吸引来的诅咒们足够的养分,三日月宗近几乎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贡献了出去。所以在力量亏空又身受重伤的现在,他脆弱得像是新锻出的付丧神。
但即使这样,面对另外两位怀抱着不满的付丧神和敌友不明的审神者,三日月宗近依旧安坐镇定:“刚刚还说会善待老爷爷我,转眼又安排这么困难的工作,审神者们果然擅长欺骗可怜的孤寡老人。”
然而戊离头也没回:“不要撒娇,三日月。这是因为你才多出来的工作量,你拖累了的庭院建设进度,理当由你负责。”
此刻戊离正坐在木质走廊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为蹲在他身前的巨大猫咪顺着毛。
即便蹲着也足有一米五高的猫咪有着雪白柔软的长毛和浅灰色的花纹,被戊离顺着毛舒服得仰起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连四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但就在三日月宗近看过来的那一刻,猫咪却突然惊觉睁眼,全身的长毛都炸了起来,惧怕的做出战斗的姿势。
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棉花糖。
三日月宗近有趣的挑了挑眉,探究的看着猫咪:“没想到,咪咪变得这么大了?”
咪咪瞬间被惊得跳上屋顶逃走。
戊离平静的收回手:“下一个。”
另一大团黑色的怪物立刻瑟缩着上前。
戊离将手机屏幕上的猫咪图片举给怪物看:“变成猫,或者被我祓除。”
刚有智慧不久的诅咒敢怒不敢言,只能呜呜哭着努力变猫。
戊离一边看着诅咒为了它的存活而努力变形,一边漫不经心向三日月宗近道:“咪咪本就是诅咒,你杀了它也不过是让它回归诅咒的本质而已,再加上你掏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供养诅咒们,它被迫吞噬了你的力量自然得以成长。”
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被气笑了:“所以说,我亲手杀掉的小蠢物,反而从我这拿走了力量?”
“不过,得益于你,时空缝隙中的诅咒们倒是清理得很干净。”戊离像是故意的一样,精准在三日月宗近的心口上插刀:“审神者们,这下不必担心在通过时空转换仪去往战场的时候遇到诅咒们的攻击了。”
三日月宗近感觉自己被一箭射中,几乎维持不住笑容。
就听戊离又说:“那些本丸也不必再担忧被诅咒袭击而有所损毁了。三日月的术式十分完备,把附近所有的诅咒都吸引了过来,想必这一刀清扫后,审神者会迎来很久的和平期了。三日月,做的不错。”
三日月宗近抽了抽唇角:“我该谢谢戊离君的夸奖吗。”
这边正说着,那边的诅咒已经努力的变形成了……一个白绒绒的毛球。
戊离漠然将视线从三日月宗近的身上移到毛球上,低着头看了看它,皱起了眉。
白毛球球瑟瑟发抖:“嘤。”
“这个……”一旁的鹤丸国永看着它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不由得摩挲着下颔思索起来:“总觉得,和什么东西有点像?”
鹤丸国永向下看去的视线扫过自己身上,恍然大悟:“哦,它不是和我身上的毛球装饰长得一模一样吗?”
被吸引来的歌仙兼定也补充道:“说起来,暗堕前我曾在付丧神论坛上看到过,鹤丸国永经常被人叫成鹤球来着。”
几人顿时一同看向抖成一团的白毛球球。
知道咪咪本质的鹤丸国永,瞬间福至心灵:“所以……它难道是因为审神者们对于鹤丸国永的恐惧所诞生的诅咒?”
只有戊离皱了皱眉,依旧向白毛球球认真道:“变成猫。”
白毛球球抖啊抖,打了个哭嗝。
于是戊离面无表情向白毛球球伸出手掌——
“戊离君,这个就给我养好了。”
鹤丸国永眼疾手快从戊离手下抢回白毛球球,捧在手心里揉了揉,又愉快的把依旧抖得厉害的白毛球球放在头顶的发旋中:“以后你就叫鹤球了,怎么样,开心吗?”
戊离抬眸与鹤丸国永对视,在得到对方认真的眼神后又漠然移开视线:“它的口粮由你负责。”
“下一个。”
鹤丸国永立刻开心的捧着新得到的小宠物跑远了。
庭院内还有几个同样面目狰狞奇异的怪物,都是戊离从风暴的余烬里捡回来,准备化形成猫的。
——而且是竞争上岗,谁先变成猫谁留下,其余的就一并被祓除。戊离只想要两只猫。
被鹤丸国永带走的鹤球是个意外。
但就在这时,丙000本丸的审神者权限中,显示有一位访客到访。
是来自时之政府本部的作战小队,已抵达丙000本丸门前。
戊离垂眸看了眼,点了同意拜访——新人审神者没有拒绝本部拜访或搜查的权利。
“歌仙,将这里的诅咒藏好,不要被来访者发现。”戊离随口将工作交待给身旁的歌仙兼定,然后拢着荼白的外袍起身,踩着木屐走过庭院,向大门走去。
等候在丙000本丸门外的一位审神者站在队伍中,看着眼熟的本丸大门,心情复杂。
就在不久前,他才接受本部下达的命令前来为丙000本丸运送物资,并确保新入职的审神者没有被挟持或杀死。
而现在,他和同僚们一起再次站在这里,却是为了调查这位名为戊离的审神者,和监控视频中终结了堪称灾难的风暴和诅咒之力的那位,是否是同一人。
这位严肃正气的审神者,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堪称戏剧化的情况。
被修复得干净崭新的本丸大门在作战小队面前缓缓打开。
本丸内的阳光一寸寸照亮众人的脚下。
而在大门处,身姿挺拔修长的男人逆光站着,风姿如松。
戊离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侧身抬手向内,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虽然不知道时之政府本部有什么信息,是需要向我这样一无所知的新人询问的,不过,请进吧。”
“歌仙,奉茶。”
作战小队的六名审神者和其所带领的付丧神们,都因戊离的点名而向本丸内看去。
就见一袭作战服整洁,姿容高雅的歌仙兼定向他们微微躬身:“各位客人,请到大广间稍坐。”
本丸内的建筑和庭院虽然稍显简陋空旷,但仍旧打理得干净整洁,明亮的阳光下微风清爽,怎么看都是一座再正常不过的普通本丸。
如果不是走在最前面引路的歌仙兼定从尾椎处伸出的骨刺长尾,穿过庭院走向大广间的作战小队甚至要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本丸。
——这真的是那个恶名在外的丙000本丸吗?
戊离不待作战小队说什么,就面容平静的在大广间的主位上率先坐下:“诸位既然远道而来,我也不愿多耽误诸位的时间。今日来此有何目的,不如就此摊开来说。”
无论走到哪都被奉承的作战小队队长,因戊离平淡的反应而感到不悦:“一个新人审神者,别不知好歹!你以为你……”
但话说到一半,却被旁边正直的审神者伸手拦住。
审神者严肃着面容落座:“戊离审神者,多日不见,可安好?自上次一别,我每日都会留心联络,但始终没有等到。今日看到本丸焕然一新的面貌,内心甚慰。”
这既是官套的场面话,却也是正直审神者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他看来,戊离作为新入职的新人审神者,能被踢过来接手丙000本丸,想必是个没有根基世家相护的年轻人,极有可能对丙000本丸惨烈的历史并不知情。
然而,深知丙000本丸的恐怖的正直审神者,却发自内心的希望戊离能离开这里。
在上次离开后,他交待了近侍每日盯着审神者联络信息,就为了能在戊离按照他给出的联系方式发来求助的第一时间赶来。但一直没有消息的状态,让他有些担忧。如果不是今日跟随作战小队前来,他也会在稍后自行前来查看。
但是,当他看到戊离现在的状态时,就知道这位在他看来鲁莽的年轻人,确实是有所依仗——
他运送物资前来时,一袭黑色军装制服冰冷的戊离就如同无生机的冰雕,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戊离从灵魂深处向外散发出的沉沉疲惫和死寂。
但现在,脱下制服换上和服的戊离拢着荼白色的外袍,墨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黑白交织如同白昼与黑夜相融,如同一夜好眠后的奕奕,戊离那张堪比付丧神的好容颜,更让其看起来风姿不凡。
——是见到了渴望见到的人吗?才有了这样的改变。
审神者暗暗猜测到。
这位审神者的话及时补救了队长带来的紧张气氛,其余审神者松了口气相继落座。
戊离抬了抬墨色的眼眸,平静道:“我虽然只是一介普通的新人,能为诸位提供的消息甚少,但——请问吧。”
※※※※※※※※※※※※※※※※※※※※
鹤丸国永:鹤球,好耶!
第十章
在确定风暴危险性的第一时间,本部就立即派出了由六名作战经验丰富的审神者及其付丧神们所组成的作战小队。
但时空缝隙之中存在着时空乱流,本就对审神者并不友好,因此作战小队即便及时抵达,也只能做到在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前提下向本部传送实时画面,将解决的希望寄托于时之政府向各个世家求助。
然而,作战小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出现在足以撕碎一切的风暴之中。
白色的衣袍与墨色的长发交织,男人独立在狂暴的乱流之中,横刀胸前,足有千钧之势。
亲眼看到那样的景象的正直审神者,有太多问题想向戊离确认。但队长却一开口就将气氛闹得僵硬,即便严肃如他也紧皱着眉,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刚因审神者的救场而缓和下来的气氛,在队长再次开口就荡然无存:“丙000审神者戊离,现年20岁,家系传承不明,成为审神者之前不过是一个名为阵营的小公司的普通职员。”
出身世家的队长将带来的文件“啪!”的摔在长桌上:“你这种能力并不出众的普通人,既然靠着我们这些世家保护,就给我拿出相对应被保护的感激啊!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戊离微微抬了抬眼眸,冷眼看着愤愤的队长。
大广间后面的纸门外,安坐在背阴走廊上的三日月宗近听着从屋内传来的声音,歪了歪头,眸中泛起笑意。
队长看着戊离没有反驳的样子,更确定对方不过是个不会看眼色的新人——这种人他见的多了,等时间长了知道惹怒世家的后果,就学会该怎么说话了。
于是队长嗤笑一声,道:“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那就好好回答——这个录像中的人,是你吗?”
队长拿出来的视频中,播放的正是时空缝隙的风暴中战斗的画面。
其余审神者碍于队长家世一直忍耐,现在也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戊离,期待又紧张的等待着戊离的答案。
戊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不紧不慢的道:“不是我。”
“可是这个人的长相和戊离审神者十分相似……”正直的审神者皱着眉追问。
却被队长打断:“我就知道不是你,像你这种普通人,恐怕都理解不了录像中那个人的招式吧。本部那些蠢货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呵。不过……”
队长眼珠转了转,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戊离:“本部锁定的风暴源头就在丙000本丸,你虽然没有实力做什么,但像你这种人,该不会和溯行军那边勾结,在本丸做了什么掀起的风暴吧?”
一声极低的笑声从戊离喉咙间挤出,有那么一瞬间,那张冷漠平静的俊美容颜上似乎露出了一个危险而恶意的讥笑。
但当正直审神者定了定神重新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有——眼花了?
戊离只是平静的反问道:“这位队长说的没错,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新人。但你先是对我人身攻击,现在又污蔑我与溯行军勾结——作为新人,我连溯行军是什么都不清楚。”
“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现在在对我进行职场霸凌?”
说着,戊离就调出审神者权限界面:“我将会根据各位今日的谈话内容,向工会提起投诉……”
“请等一等!”另一位审神者躬身向戊离道歉:“很抱歉,队长心系风暴带来的危机,言行有些急躁,不当之处还请你谅解。至于有关风暴的事情,我等确实已得知你并非视频中人,我等的问询任务已完成。”
戊离修长的手指从界面移开,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那诸位自便,我就不耽误诸位接下去的工作了。”
其余审神者皆起身,只有队长颇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道:“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如果你们仔细感知就能发现这座本丸里充满了和风暴高度相似的能量——还有些别的什么,黏糊糊阴暗的感觉,但不是溯行军。”
——连诅咒的存在都有所察觉吗。
戊离微微眯了下眼眸。
性格太过高傲不懂人际,却实力不错吗?感知得确实没有错。
其余审神者显然也知道队长的实力,于是将信将疑的沉下心去感知。
却见戊离缓缓起身,走过来拉开大广间的障子门,示意他们看向庭院:“如果诸位说的是风暴对本丸造成的影响的话,确实,我的本丸在风暴中受到了袭击,庭院也有所损毁。”
众人看去,庭院内确实花枝残破,池塘水枯,一副刚刚经历了大灾的满地狼藉。
如果是被风暴袭击的话,确实会有能量残留。
众人心里暗暗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看着同僚们都一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样子,队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即便心中还有疑惑,但也只能狠狠的瞪了戊离一眼,起身准备离去。
但就在这时,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然后是队长带来的付丧神的惊呼。
“一期一振!”
队长眼神一凝,快速冲了出去。
就看到庭院内,付丧神们如临大敌的围着走廊廊下的花丛,而保持闭合的花丛时不时晃动,就像是捕蝇草吞掉了猎物。
“怎么回事!”队长厉声问道。
其余付丧神一脸震惊的回道:“一期一振刚刚站在花丛边……然后,被吞掉了。”
队长:“哈?”
戊离拢着荼白的外袍,慢悠悠的迈着修长双腿从大广间里走出来,视线扫视过庭院,心中了然。
队长回身向戊离质问道:“戊离!你还说你没有和溯行军勾结?那你这个本丸怎么回事,花丛怎么会吃掉付丧神?”
戊离眉眼不惊,平静以对:“作为一个新人,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说的那个风暴在本丸残留的力量,对花草也产生了什么影响?队长这样经验丰富的精英审神者,想必一定知道吧。”
队长一噎,但来不及反驳戊离,还是优先去释放术式解救付丧神。
就见花丛顿了顿,“噗”的一声吐出了一振光泽黯淡的刀剑。
然后,不动了。
队长:“!!!一期一振!”
戊离长身静立,语气平稳没有波澜:“怎么回事呢,好神奇。”
队长狠狠瞪了一眼戊离,他还有想要彻底检查本丸的想法,但奈何付丧神现在状况不明需要立刻手入,于是只得抱着无论怎么输入灵力也没有反应的刀剑,带着众人急急离开了本丸。
戊离抬手:“不送。”
“砰!”
回应他的是被狠狠摔上的本丸大门。
庭院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戊离微微垂眸,看向脚边的蔷薇花丛——即便色泽娇艳,但亲自建设庭院景趣的他很清楚,这丛蔷薇是并不存在的。
“诅咒化形的吗。”他语调平淡的点出了花丛的真身:“诞生于人类对植物的恐惧的诅咒。”
就看到歌仙兼定有些紧张的走过来:“事出突然,戊离君让我把那些诅咒藏起来的时候,我手中正好拿着一副挂画,于是就让那些诅咒按照挂画的样子自由发挥。然后——”
歌仙兼定指了指庭院内忽然多出的花草树木和池塘内的锦鲤,又指了指停在树枝上的胖鸟和鸣蝉:“它们努力了一下。”
戊离长眉微挑,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变猫了。”
本以为戊离会生气自己擅作主张的歌仙兼定,松了口气。
戊离却侧身看向大广间的方向,眸光沉了沉。
——三日月的气息,消失了。
·
队长火速告了假,带着变成原形的刀剑狂奔回本丸。
然而,时空转换器出了差错,竟将他扔在了时空缝隙中。
“果然,戊离君是特别的存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显露。
他笑着看向戒备的队长,手中太刀出鞘:“老爷爷我啊,真的很不喜欢审神者这份高傲呢。每次看到都让我……很想打碎。”
队长瞳孔紧缩。
“唰——!”
刀光如月光。
血液四溅。
※※※※※※※※※※※※※※※※※※※※
戊离:这胖啾,这圆滚滚的鱼,这开大花的蔷薇。不说和水墨挂画完全一致,只能说是毫不相干。总觉得,歌仙在欺负我不懂风雅
第十一章
在作战小队离开后不久,物资部就立刻又送了一批物资过来。之前那位正直的审神者也跟了过来,向戊离旁敲侧击有关于作战小队队长的事,但也只能在戊离面无表情的冷漠中一无所获的离开。
三日月宗近从大广间内走出来时,戊离正拿着物资清单核对物品,对他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三日月,这是新送来的花草种子,具体的工作安排去向歌仙询问。”戊离面色平淡的将袋子递了过去。
三日月宗近仔细看了看戊离,确定他真的没有任何疑问,笑着问道:“戊离君,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比如……我去做了什么。”三日月宗近歪了歪头,头上的发饰随之轻晃:“戊离君很清楚我刚刚离开了本丸吧。”
戊离抬眸瞥了眼笑吟吟的付丧神,无所谓的转回视线:“多数人们具有先入为主的傲慢特性,喜欢以出身和履历来判断他人,而不相信眼睛。世家出身是天之骄子,垃圾场里是杀/人/犯。三日月,那种人没有理会的必要。见多了你就会发现,他们并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即便知道自己的去向瞒不过戊离,但三日月宗近还是因戊离的回答而惊讶的挑了挑眉。
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了另外的猜测——或许,自己的这位新审神者曾碰到过以出身判断他人的人?更或者,戊离君很可能因出身而感受过他人的傲慢?
三日月宗近笑得眼眸弯弯。
真相会是什么呢?啊呀真是让老爷爷好奇呢。
但戊离没有在意三日月宗近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视线。
他的注意力,被物资里的一张棋盘吸引住了。
【小离,为什么不喜欢围棋呢?】
墨绿色半长发的男人正坐在棋盘前,苦恼的向躲在不远处的少年问道:【教小离的书和剑术,小离都学得很快,让小离尝试厨艺,小离也很听话。为什么唯独抗拒围棋呢?】
少年咀嚼干粮的动作顿住,两颊塞得鼓鼓的抬头看向男人,面无表情道:【老师,围棋必须遵守规则。我不喜欢。】
男人无奈又温和的叹了口气,冲少年招了招手:【秩序是另一种乐趣,没有尝试遵守过,小离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
少年的反应是迅速将干粮塞进嘴里,然后捞过旁边的长刀迅捷跑走:【我以后会学的老师。但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
可是后来,即便他想学,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戊离神色怔仲的缓缓收回伸向棋盘的手掌,紧握成拳。
“戊离君,戊离君?”
三日月宗近的呼唤将戊离飘远的注意力拉回:“在想什么?棋盘吗,戊离君是对围棋有兴趣吗?”
戊离愣愣的没有回答,片刻后,才从喉咙间挤出一个单音:“嗯。”
他的嗓音沙哑:“三日月,会下围棋吗。”
三日月宗近愣了愣。
戊离半垂着头,墨色的长发滑落肩膀,掩盖住了他的表情:“教教我吧。”
三日月宗近眉眼含笑如新月,没有追问:“好。”
……
大广间作为可以容纳上百人、承担着会议聚餐等功能的宽阔大厅,并不适合日常居住。
三日月宗近也终于做出了决定,搬离大广间,选择了一楼离戊离的书房最远的房间作为自己的住处。
鹤丸国永在三日月宗近彻底离开大广间后,也将住所从前厅的房梁上,搬到了一楼戊离书房旁边的空屋——鹤球总是会睡着睡着就从房梁上“啪叽”掉在地上,即便鹤丸国永警惕性再高,每次入睡前再仔细的将鹤球放在怀里也没有效果。
每次鹤丸国永醒来,都要面对一摊哭唧唧又哄不好的鹤饼,也是很头痛了。
“平安时期的老爷爷睡大广间,也不怕腿脚冻出问题。”
要不是为了防备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也不必一直守在便于行动和侦查的房梁上。因此,顶着鹤球搬到新房间时,鹤丸国永看着向反方向走去的三日月宗近,语气断然说不上好:“这次选走廊最尽头的房间,老爷爷就不怕中风吗。”
三日月宗近笑着把鹤丸国永的讽刺当成了关心,道:“年轻人太活泼,老爷爷睡眠浅,还是离得远些好。”
戊离对付丧神之间的暗流涌动并不关心,每日都按时在三日月宗近那里接受围棋的教学。
但三日月宗近却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意教戊离学围棋:“戊离君,也许你在其他方面更有天赋呢。”
戊离就当自己听不出三日月宗近委婉的劝退,面无表情的落下一子。
三日月宗近低头看了眼棋盘,面色一言难尽:……戊离君又把自己困死了。怎么做到的?
付丧神叹了口气,将棋盘推到一边:“戊离君,不擅长的东西可以不必这么执着。从前有一任审神者,就是因为太执着于提高力量而被老爷爷我杀死了哦。”
戊离对三日月宗近平淡说出的恐怖过去漠不关心,眼都没抬的将棋盘重新拖了回来:“哦。”
“再来一局。”
三日月宗近:…………
·
咒术高专的公共休息室内,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刚结束任务回来的咒术师疲惫的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眉眼。
金发用发胶仔细打理过,一丝不乱的整齐梳着三七分缝的发型。笔挺的白色西装搭配蓝色衬衫,比起咒术师,他看上去更像是出入投行的金融精英——只有豹纹斑点的黄色领带,打破了一丝严肃的精英感。
“哟!七海。”白发眼罩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笑着抬手和他打着招呼:“任务怎么样?顺利吗?”
七海建人对五条悟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
他习以为常的忽略掉这位不靠谱的学长,端起面前桌上的咖啡轻啜,入口醇香浓厚的味道微微柔和了他的表情。
然后他抖开报纸,将五条悟那张脸隔绝在视线之外。
“诶——?七海对亲爱的学长这么冷淡的吗?学长好伤心啊。”五条悟抬手压下可恶的报纸,故作被伤害到的样子:“所以为了安慰被伤害的学长,七海陪我一起去出差怎么样?”
“不。”七海建人从五条悟手中抽回报纸,神色平静:“我拒绝加班。”
“那你要错过有趣的事情了哟。”五条悟手撑着脸,歪着头锲而不舍的诱惑道:“出差要见的对象和七海你一定很有共同话题,亏我还期待了一下你们见面时的场景呢,真的不满足一下学长的好奇心吗?”
七海建人不为所动。
“七~海~海~~”五条悟猛地将头从报纸下面钻过去,让七海建人整个视野里全是自己突然出现的脸:“对方是个很有趣的人哦,可惜马上就要坏掉了。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去—救—一—下—吗—”
七海建人合上狭长的眼眸,选择闭目养神。
五条悟双手插兜的直起身,假装自己好遗憾的“啧啧啧”,然后迈开长腿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七海建人缓缓睁开了眼。
“真的不去吗!你别后悔哦~”五条悟突然回身,手脚并用的用奇怪的姿势指着七海建人。
“……”
七海建人平静的将视线从五条悟故作可爱的笑脸上挪开:“不了,谢谢。”
※※※※※※※※※※※※※※※※※※※※
七海建人,外号七海海,发音译中为娜娜明
第十二章
腥气的风从洞开的缝隙之门吹来,血液顺着手臂从指尖滴落。
身姿挺拔的青年在跨过门的那一瞬间身形晃了晃,失血过多带来的生理性晕眩影响了他的动作,但还是在看到熟悉的围墙时眉眼舒展了开来。
只是……
老师还没有回来吗。
久经战斗带来的敏感让戊离第一时间扫视过眼前的一切,落了薄灰的房间让他抿了抿唇,野兽般直觉出不祥。
青年露在外面的手掌伤已见骨,残破的黑色军装制服早已被血浸透,掩盖住了其他伤痕。他平静的像往常每一次结束工作归来后那样,将自己污脏的外套留在室外,熟练的翻出门廊放着的伤药和绷带。
【老师,我回来了。】
只是这次,青年的声音空空荡荡的散在安静的院落中,没有那道温和的嗓音回应他——【小离,欢迎回家。】
缠满全身的绷带隐藏在新换的制服之下,戊离平静的拿出食材,为自己和还未回来的老师准备晚饭。
然而,晚霞消逝,烛火爆燃,矮几上的两份晚饭热了又热。
戊离正坐在矮几之前,在寂寂昏暗的院落里始终没有等到老师归来的身影。
他平静的端过热了太多次早已味道糟糕的两份晚饭,独自一人填进了早已空荡的胃袋里。
就像过去每一次结束任务回到这里一样,青年遵循着老师教给他的生活方式,平静的洗漱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开笔记本。
已经卷了毛边的笔记本纸张泛着微黄,却保存得很好。
[公世界历2018.3.7。老师未归家。]
然后他合上了钢笔,起身走到老师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显然,没有人会回应他。
青年的表情微不可察的阴郁了一瞬,然后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拉开障子门走进去,为也许会在凌晨归来的老师铺好了被子。
【老师,晚安。】
烛火吹熄,空荡荡的孤寂逼仄寒冷。
日升月落,时间流动。
戊离独自换药疗伤,准备两人的饭食,又在热过多次后一个人平静的吃掉。
每日的早安和晚安,都像是多年前老师领着他第一次走进这个小院时所教导的那样准时问抵。被子铺开又收起,老师残留在院子内的气息和味道越来越淡。
但老师,却始终没有回来。
[公世界历2018.3.8。老师未归家。]
[公世界历2018.3.9。老师未归家。]
……
[公世界历2018.4.4。老师未归家。]
戊离发送到老师终端上的消息始终没有得到回信,向部门发出的询问如石沉大海。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的戊离第一次推拒了分配下来的工作,一个人守在这里,等老师回家。
平静等待的日常犹如囚/困野兽的牢笼,多年前被亲手绑在野兽手腕上将它拉进人类社会的红绳开始松懈,日益暴躁的野兽开始忍不住,露出獠牙。
然后,院落的大门被叩响。
黑色丧服的阵营人员们,在戊离面前深深躬下身,双手高举,奉上仅存的遗物。
【我很抱歉,戊君。三轮君……没能回来,他殒身在了任务中。】
【我们能找到的,只有这些了。】
【……抱歉。】
墨色的瞳孔瞬间紧缩。
绳子,断了。
……
在本丸的天气设定仪被修好后,为了让庭院内新生的花草更好的生长和适应,天气被设定在了三月的初春。
正是春夜,关山樱满枝横月,满月如坠。
微风乍破池水,胖滚滚的锦鲤倏地摆尾,嫌弃的避开咪咪伸过来捞鱼的毛茸茸猫爪。
假装是娇艳的蔷薇花丛的诅咒无聊的自己给自己翻花绳,隔壁的银杏树坏心眼的抢了花绳就跑,被惊醒的假山看着从自己面前跑过去的花和树,嘟囔了一句“真是年轻的小诅咒”复又睡去。
熬夜的鹤丸国永向鹤球低声的絮絮轻语与蝉鸣声交织,一片闲适的慵懒。
突然,一阵剧烈的波动从本丸的地下开始翻涌,庞大的力量疯狂从天守阁向外涌出,强烈的震动中付丧神们瞬间惊醒戒备,诅咒们发出惊呼。
然而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由力量化作的透明巨兽利爪踩着天守阁,狂暴的低吼着张开大口,瞬间将整个本丸吞没入腹。
等众人站稳身形再次看去,不由得呼吸一窒。
“这是……”三日月宗近紧皱起了眉,笑容消失。
——本丸闲适的春夜庭院消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沸腾着岩浆的尸山血海。
天空血红,火焰燃烧,焦臭混合着滚滚黑烟弥漫了整个战场。尸/首横斜,枪/炮丢弃满地,插在尸体胸口上的长剑轻晃。
即便是战斗过无数次杀死过的敌人数不胜数,甚至亲手夺走人类和审神者性命的暗堕付丧神们,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这……是?”歌仙兼定呼吸停滞,声线压抑不住的颤抖:“戊离君在哪,谁知道他怎么样了?”
“咔——嚓”
黑色的军靴踏过血泊,碎骨被踩断的细微声音响起。
付丧神们立刻严肃着神情,迅速拔刀戒备以对。
笼罩在黑色中的男人走的很慢,带着死战一场后的迟缓。不断有血液从男人的身上滴落在他走来的道路,分不清是他自己还是敌人的。
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依旧死死握着长刀。
男人缓缓抬起头,火光一点点照亮了他的脸。
戊离那张染血的冷漠俊容出现在付丧神们的视野内。
“戊离君?”三日月宗近皱了皱眉,率先轻唤出声。
然而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他认识的戊离。
作为审神者入职本丸的戊离,即便总是面无表情的冷漠以对,却透露着一份趋于平静的死寂和疲惫,也会自认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新人,会让他不要在意他人的议论看法。
恪守着他所不知道的规则的戊离,会认真的告诉他本丸是用来养老的职场,也会认真的学棋总是气得他破功却也不放弃。
但也正因为戊离的这份认真和冷漠,才显露出另类的温柔——因为不关心,所以也就不自作主张的打扰他人的伤痛,给了付丧神们一份自由的平静。
三日月宗近为这样的戊离所吸引。
也因此,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戊离,才令他感到如此陌生。
那把从未在付丧神面前出鞘过的长刀,此刻被戊离紧握在手里,沾满了血液。
碎肉迸溅衣角,戊离墨色的长发被血糊做丝缕,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擦伤血痕,狰狞的伤口从被划破的军装制服中透露出来,血肉模糊间露着纯白的骨色。
但这样重的伤,戊离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提着长刀脚步坚定的向前走去。
本想迎上去的歌仙兼定本震在了原地,震惊低喃:“戊离君……”
戊离闻声缓缓抬眸。
那双墨色的眼眸充斥着疯狂的厮杀,火光映照下泛着血红。他的面容上再寻不到付丧神们熟悉的平静冷漠,只有愤怒和仇恨翻涌着,嘶吼着,想要冲破束缚狂暴着冲向敌人。
如凶兽挣裂束缚凶狠掠夺,如恶鬼现身人世化为地狱。
“我的老师,被抢走了。”
戊离低沉嗓音此刻呕哑粗粝,泛着血腥的气息:“是谁,抢走了我的老师?”
“我要找到他,然后,杀死他!”
那双墨色的眼眸抬起,看向付丧神们,疯狂而混乱:“是谁……”
“抢走了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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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
1.主角非伟光正
2.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作品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小说世界不是现实世界,jj网文不是文学名著学术论文严肃文学
另:
1.更新时间现在是半夜,过几天会努力改到晚9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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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戊离不同于往常的模样令付丧神们心惊。
扑面而来的浓重杀气之下,没有太多防备的歌仙兼定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几人之中,只有三日月宗近亲眼见到过戊离战斗时的模样,知道如果任由戊离这副样子混乱下去又多危险。
他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太刀。
但就在三日月宗近刚要持刀指向戊离时,却被突然发声的鹤丸国永制止:“等等。”
三日月宗近危险的眯了下眼眸:“不过几日,鹤丸就已经抛弃了付丧神的利益安危,完全心向着新的审神者大人了吗?真是惊到老爷爷我了。”
鹤丸国永嗤笑着扬了扬下颔,示意三日月宗近看向戊离:“平安时期的老爷爷得服老啊,眼睛已经不好使了吗——看清楚了,那才不是你认识的戊离君。”
三日月宗近闻言看去,顺着鹤丸国永的提示,他注意到了刚刚在紧张对峙中没能察觉的东西——力量。
审神者接手本丸后,无论是本丸的运行还是付丧神的化形都需要审神者的力量支撑,这也是时之政府为了让审神者能够更好的掌握本丸而做出的风险控制。
即便三日月宗近等付丧神在暗堕后随着自身的增强而无需审神者的力量支撑,但戊离在入职本丸后,仍旧毫不吝啬的供给了大量的力量,因此,付丧神们能够感知到与自己同源的戊离的状态。
而此刻站在三日月宗近面前的戊离,即便大致看上去和作为审神者的戊离力量相同,但细细感知之下却能发现——他们面前的戊离,力量过于年轻了。
流淌在付丧神体内的戊离的力量,比之要更为醇厚沧桑,就像是汹涌的海浪被漫长的时间强制沉淀下来,即便海底之下狂暴混乱,海面之上依旧平静无波。
三日月宗近的眼眸眯了眯,认可了鹤丸国永的说法。
鹤丸国永又道:“而且不觉得太矛盾了吗?如果真要杀死我们,戊离君何须等待到现在。”
在三日月宗近犹豫的时候,即便戊离狰狞如恶鬼,握着长刀的手迸出青筋,但确实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那双倒映着火光和血色的墨色眼眸也没有完全正对着他们的方向,而是看向他们的身边。
甚至微微侧耳,做出的是一副倾听的姿态。
“要么是戊离君在睡梦中力量暴走,我们被卷入了他的梦里。要么是有敌人袭击,我们和戊离君都陷入了敌人制造的幻境。”鹤丸国永歪了歪头,带着恶意的笑着看向三日月宗近:“选一个吧,老爷爷。”
就在这时,戊离似乎是被听到的什么内容激怒,刚刚暂时的停顿被打破,重新高举起手中的长刀,然后,斩向付丧神的方向。
三日月宗近面容上的笑容褪去,冰冷的直视着戊离。他握刀的手颤了颤,还是放弃了抵抗。
“我选择……”
长刀划破空气,顷刻间便抵达三日月宗近的眼前。
而他眼都不眨一下,平静应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唰!”
长刀落下。
天守阁之内,睡姿正式端正得像具尸体的戊离倏地睁开眼睛,瞬间起身做出防备的姿态,眸光如利剑。
下一刻,透明的巨兽破碎在庭院里,重新化为“气”流回戊离的身周。
被巨兽吞没的付丧神们和诅咒们只觉得眼前一晃,再定神时,就又是熟悉的庭院。
三日月宗近抬头,正对上戊离站在天守阁的窗边向下看来的视线。
“哟,戊离君。”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三日月宗近看清了曾在风暴中短暂一瞬看到的戊离冰冷危险的眼神。
他笑着将手中的太刀收回刀鞘,向戊离抬手打招呼:“做噩梦了吗?要老爷爷我给你唱儿歌哄睡吗?”
戊离看着庭院内付丧神们尚未消退的戒备和手里的刀,猜到了自己在睡梦中忽然惊醒的原因。
清爽的微风吹来,戊离墨色的长发随风飘散在身后,他拢了拢刚刚随着动作松散开的睡袍,将布满狰狞伤疤的结实胸膛重新盖住:“早安。”
“看起来各位也没有再睡回去的打算,那么,要吃早饭吗?”
戊离锋利的眉眼毫无波动,语调是付丧神们再熟悉不过的平静,好像对任何人和事都漠不关心。
鹤丸国永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松了口气,也将手中太刀收回刀鞘:“可以换一种料理吗?戊离君做的蛋包饭,真的很难吃。”
戊离转身准备向厨房走去,身影逐渐从天守阁的窗口处消失:“鹤丸,不要挑食。”
又一次抗议失败的鹤丸国永瘪了瘪嘴,终于腾出精力安慰在他的发顶上已经被吓得泪花眼的鹤球。
此时,天际已泛白,浅蓝色的天幕之下,鸟鸣啾啾。
微凉的风顺着大开的窗户灌入房间,“哗啦啦”乱翻开了放在书案上的笔记本,落在最后一页。
泛黄的书页随风微颤。
[公世界历2018.4.5。
被抢走了。]
笔锋力透纸背。
·
早饭后,戊离面容平静的坐在木质走廊上,翻阅着歌仙兼定向他推荐的和歌集。据歌仙兼定所说,风雅的文人们都喜爱这本,上了年纪的贵族的书房里更少不了这本和歌集。
但戊离看着据说流传了上百年的著名和歌,表情越发冷漠。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歌仙兼定强烈推荐,他甚至会认为和歌的作者是个文盲。
嗯,没有老师的和歌写的好。
戊离点了点头,确信。
木质托盘放在走廊上的轻微声音响起。
鹤丸国永将摆放着两份茶和茶点的托盘放在戊离身边,然后自己也盘腿坐下来,抖了抖衣袍,让鹤球舒舒服服的窝在他堆叠起的衣袍间晒太阳。
“凌晨时那段诡异的经历,我看到的不是戊离君吧。”虽然是问句,但鹤丸国永笃定真相般使用了叙述的语气。
“我很好奇,我是不小心踩进了戊离君的梦境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又为什么而能脱身的呢?”
鹤丸国永捧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作为吓到鹤球的赔偿,罪魁祸首的戊离君不准备为我解惑吗?”
——因为刀落下时出现了不应该在梦境出现的真实阻力。
戊离平静的翻过一页和歌集,却没有说话。
他经历过的战斗连自己都记不清数目,战斗中形成的肌肉记忆和反应却深刻的印在身体和精神里。无时不刻不在戒备的状态让他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曾真正放松警惕。
所以,在长刀碰到因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产生的阻力,这一点微小的怪异让他产生了违和感,于是瞬间清醒。
“所以,确实是梦境对吧。”鹤丸国永歪了歪头,从戊离的反应中已经知道了真相:“但这让我更好奇了,作为一介不被重视的新人入职的戊离君,即便是作战小队也能轻慢于你,说明时之政府并不认为你需要被重视。”
“可就是这样被轻视,被欺负的新人,却在极为私人的梦境里出现了那样可怖的场景。为什么?”
戊离的眼睫颤了颤,终于抬眼向鹤丸国永看去。
那双墨色的眼眸,如夜幕下平静无波的冰冷海面。
“别这么看我哦,戊离君,会让我觉得你在考虑杀掉我的。”鹤丸国永半开玩笑般笑了。
然后像是在转移话题一样,他又道:“戊离君知道吗,丙000本丸,既是丙系第一座本丸,也是所有丙系本丸存在的基础。时之政府不可谓不看重。然而,从二十年前第一任审神者到现在,在戊离君入职之前,本丸一共经历了三十一任审神者,死亡三十一任审神者。”
“可就算是这样啊,我曾经遇到的那些审神者里面,也没有哪一位,像是戊离君这样。”鹤丸国永侧首看向戊离,半响,才吐出结论:“仿佛一只被迷雾缠绕着的困兽。”
戊离的眼眸波动了一下。
“我不认为戊离君只是做了个噩梦哦。”纯白的鹤撑着脸颊,歪头笑得纯良:“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呢?——这么有趣的事情,告诉我吧。”
庭院里猛然安静了下来,就连诅咒们都有眼色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足足有一刻钟,戊离才将视线从快要笑僵了的鹤丸国永脸上移开:“嗯,不是噩梦。”
“是旧日的记忆和睡梦中泄露的力量融合了而已。”戊离微垂下眸,看着手里的和歌集,语调平静的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勿因未候日光暖,擅自轻言世间寒。】
阳光洒满室内的午后,男人将毛笔搁置笔架,然后将墨迹未干的宣纸轻轻放在旁边生闷气的少年的头顶。
少年愣了愣,才从头顶抓下宣纸。
【我不想要这个,看不懂。】少年闷闷出声:【我只想要老师。】
男人笑着起身,抬手将帽子扣在头顶;【小离,老师只是去工作而已,任务完成后,老师就会回家。】
少年执拗的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红了眼眶。
男人讶然后无奈弯腰,温柔而宠溺的揉乱了少年的墨发;【老师向你保证,只是短暂的离别。】
【只要小离还需要老师,不管多远,老师都会赶回来。】
……
可是多年后,青年独自等在院落里,眼眸里的光明明灭灭,却始终没能等到他的老师。
他的老师,再也没有回家。
第十四章
本丸内,初春的阳光熏熏然温暖,巨大的猫咪卷成小山样的一团,趴在前庭内木质走廊的廊下,毛茸茸的猫头靠着戊离的腿侧安稳的打着小呼噜。
戊离拢着雪青色的外袍,垂眸看着拿在手里的笔记本,修长的手指极为爱惜的轻轻翻过一页,尽力不想让书页卷边。
鹤丸国永仰躺在身后障子门大开的房间内,抱着白毛绒绒的鹤球昏昏欲睡。
但就在这时,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本丸内慵懒的春日午后。
"叩——叩"
敲门声不紧不慢的响起,带着一股散漫感。似乎敲门的人并不急着等人开门,只是无害的来打个招呼一般随性。
但问题是,这里是建立在时空缝隙之中,坐标只有审神者和时之政府能得知和抵达的本丸。
戊离刚刚平和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鹤丸国永也立刻惊醒。
“戊离君约了人来本丸吗?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不。”戊离拉出审神者权限界面,确定了没有临时访客后,锋利的眉眼微沉:“按照正常流程来的访客,一个也没有。”
有的……只能是非法入侵者。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大门再次被叩响。
这一次,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无聊,极不规律的敲门声更像是跑了调的曲子。
“【圆】。”戊离眉眼微肃的站起身,流动在身周的气随着单音的落下而迅速以他为中心向外拓展成看不见的球形,将大门外的人也纳入圆内。
凭借着可以感应到【圆】内一切的气,戊离“看”到了门外的人——白发带着眼罩的高大男人臂弯挎着一只粉嫩的纸袋,正双手插兜无聊的哼着歌。
这是……
本丸的大门缓缓打开,面无表情的戊离出现:“五条先生。”
戊离眼神死:“请给我一个你站在我的本丸门前唱歌的理由。”
“哟!小离,好久没见到你好像长大了啊哈哈哈。”五条悟笑得脸上泛起可爱的红圈圈,好像没有看到戊离危险的表情一样,抬手愉快的和戊离打着招呼。
戊离动了动唇瓣,无语的看着和记忆中一样奇怪的咒术师:“请不要这样称呼我,五条先生。我只在多年前随老师见过五条先生一次,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啊呀,那种小事我记不住了哈哈哈,不过无所谓吧。”五条悟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然后猛地扑过去将高大的身躯压在戊离的身上,修长的手臂勾着戊离的肩膀就带着他向本丸走进去。
“你的好~朋友可是不远万里来看你的呢,累得都快站不住了诶呦诶呦,快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
戊离在五条悟扑过来的前一秒迅速侧身,却出乎他意料的没能躲避开,只能被迫承受住五条悟压来的重量。
“……五条先生,我只见过你一次,好朋友是什么时候多出的虚假记忆?”戊离瞬间黑了脸。
他骤然发力想要震开莫名其妙自来熟的咒术师,但聚集起来的气却又在五条悟漫不经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的动作中溃散。
没料到自己连续两次反击都被化解的戊离,墨色的眼眸沉了沉,细看去危险十足。
像是凶兽压低了身形,低吼着准备发起进攻。
然而五条悟低下头侧首,距离戊离的面容不过几公分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天生的“六眼”将戊离平静表面之下危险的暗流涌动看得清楚,五条悟却只在表情认真了一瞬后,重新愉快的笑了开:“那种小细节无所谓啦。小,离~~”
戊离咬着重音,一字一顿:“五,条,先,生,请保持社交礼仪称呼我为戊离君,我和你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诶?”五条悟夸张的捂住胸口:“我们都一起做过那样的事,小离竟然这么狠心,真是绝情。”
戊离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剧烈跳动。
闻声赶来的付丧神们,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审神者黑着脸被陌生的白发男人强行勾着肩膀走向建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戊离君的脸色越发黑气沉沉。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看着戊离的背影:“真是令人羡慕的友谊啊。”
鹤丸国永挑了挑眉看去:“认真的吗?”
老爷爷笑着颔首:“当然……不。”
五条悟的到来,让庭院里假装自己是花草动物的诅咒们都瑟瑟发抖了起来,娇艳的蔷薇花丛甚至在五条悟走过的时候呜咽了一声,瞬间蔫嗒嗒的枯萎了下去。
鹤球更是拼命拱进了鹤丸国永的作战服里,哭湿了他的胸膛。就连体型巨大的咪咪也瑟缩的躲在柱子后面掩耳盗铃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直到踏进了一楼的书房,戊离才在五条悟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挣脱开来,几步向后越去拉开距离,戒备的看向五条悟。
然而身穿着咒术高专教师制服的五条悟却怡然自得的扫视过书房内的布置,然后反客为主的率先在榻榻米上坐下:“小离,坐,不要客气。”
戊离的唇角抽了抽:“多年未见,五条先生还是有些变化的——记忆力衰退得这么快吗,都忘记了这里是我的本丸。”
五条悟恍然大悟:“哦,小离是因为我这么多年没有来看你,所以生气了吗?”
戊离:“……”
他叹了口气,也在五条悟对面坐了下来:“本丸的坐标应该是绝对隐蔽的,时之政府那边没有正式访客申请,五条先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诶——走过来的啊,就是有点远而已。”
五条悟摊了摊手,反而笑着将一直挎在臂弯的粉嫩纸袋扔向戊离:“诺,虽然晚了点,不过,就当做是给你的乔迁之礼好了。”
“什么?”戊离下意识问道。
“咸味樱花馒头,超级难吃。”五条悟理直气壮:“我买了两种口味,甜的吃完了,咸的想了想还是给擅自逃跑的不听话学生带来了。”
伸出去的手一顿,戊离微微抬眸看向对面,眸光郁郁:“五条先生……刚刚说什么?”
“说你擅自逃跑了哦,小离。”
五条悟左右晃了晃,对榻榻米的触感不太满意,于是就着屈膝而坐的姿势硬是挪到了不远处书案后软乎乎的垫子上,这才安坐了下来,开心得好像背景都蹦出了小花花。
戊离静静注视五条悟许久,微垂下眸:“你知道多少。”
“全——”五条悟伸出一根修长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部。”
戊离瞬间瞳孔紧缩,平稳流动在身周的气混乱一瞬,泄露出危险气息。
※※※※※※※※※※※※※※※※※※※※
歌仙兼定(大惊失色):蔷——薇——
第十五章
【我有个很可爱的学生。】
结束一场大战后,男人擦拭掉长剑上的血,想起自家面无表情精致得像个人偶的少年,笑得温暖:【下次出任务,我把小离带来让五条君看看吧,他是个温柔的好孩子,五条君一定会喜欢的。】
白发的少年穿着咒术高专的学生制服,蓝宝石般湛蓝色的漂亮眼眸没什么神采:【诶——三轮你该不会想让我给你带学生吧,先说好,我可不会带孩子。除了杰,我也想象不到我会喜欢别的什么人。】
【没想到从捡到小离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明天开始他也可以正式入职阵营了。真让人怀念,当时他小小的,那么可爱。】男人像个老父亲一样感慨了下,俊美的容颜仿佛也在那一瞬笼罩着柔和慈爱的光芒。
白发蓝眼的少年定定看了眼,然后嗤了一声别过头去:【咒术高层的老家伙要都是你这样的,就好了。】
男人顿了下,忽然意识到一同完成任务的同伴即便战力强大,也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五条君呢?毕业后准备做什么工作?】
【不知道。】少年掏出墨镜掩盖住了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睛,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咒术师吧。】
【唔,那五条君考虑下教师行业怎么样?】
男人在少年惊讶看过来的目光中,笑吟吟道:【教导学生,看着他们好好长大的欣慰,是别的行业无法体会到的快乐。即便自身死亡,学生也会将老师的信念传承下去,践行未到来的光明之途,这是无比有意义的事业。】
【我曾经教导过的学生,也都在我“死”后,好好的辅佐新王平息动/乱了呢,无论是狗朗还是紫,他们都成长为了拥有坚定信念的好孩子。】
男人提到自己学生时的温柔神色刺痛了少年,他扭过头去,看向天空之上逐渐消散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半响,才道:【不想考教师资格证。】
男人笑着肯定:【没关系,我也没有,小离没有嫌弃过我没有教师资格证。】
不久后,再次出任务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少年。
【五条君,这是我的学生戊离。】男人笑得骄傲:【看,小离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吧。】
【……三轮你,是管面无表情叫温柔,还是管这种危险的凶兽叫好孩子?】
白发少年不服输:【决定了!我也要成为一名老师,我要让三轮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温柔好孩子!】
·
“真的过去很多年了呢。”坐在书案后的五条悟,笑着在用手比了个在自己肩膀左右的高度:“当年小离才这么一丁点大小,站在垃圾堆里不细看都看不见。”
戊离的太阳穴一突:“五条先生,老师可能是向你说过我和老师初次见面的场景,但你没有在垃圾堆里见到我好吗,我认识你时已经13岁了,不要说些不存在的记忆。”
“诶,真是绝情啊小离,我走了这么远来看你,你竟然这么对待老师呜呜呜。”五条悟甚至懒得装哭,脸上还带着笑容。
戊离:…………
戊离咬牙切齿:“你又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的老师了?”
“嗯?三轮没有告诉你吗?”五条悟夸张的大惊失色。
戊离觉得五条悟是故意来克自己的,句句都能准确踩在他的怒火上:“我的老师只有,也只能是三轮一言!你在说……什,么……”
但正说着,他却忽然想起自己曾梦到过的场景。
‘……下次去咒术高专出任务的话,去见见老师的朋友吧。老师,给你留了礼物。’
戊离的怒意迟疑着慢慢低了下去。
五条悟将戊离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开心的抬手指了指自己:“是我哦。”
戊离锋利的长眉死死皱起,怀疑的看向目测就不靠谱的咒术师。
五条悟的背景都仿佛在向外蹦小花花,笑得好开心:“三轮的朋友是我,留给你的礼物也是我哦。怎么样,开心吗?能得到我这种靠谱优秀的人民教师。”
戊离:“…………”
他别过眼,眼神死的向本丸大门的方向示意:“不需要,谢谢,门在那边,不送。”
“诶——怎么这样?”五条悟大失所望:“三轮明明说过他的学生可爱又听话,三轮骗我!”
戊离的唇角抽了抽,实在看不下去有人侮辱亡师——老师的“朋友”也不可以。
“本丸的位置并不好找,即便是时之政府也不敢轻易跨进时空乱流。五条先生花费了这么大力气找到这里,只是为了来激怒我看笑话的吗。”
他正了正神色,重新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五条先生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五条悟面容上无害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他侧身坐着,长腿屈起。
当他不说话时,身边沉稳下来的气场,令整个本丸所有的诅咒都有种马上就会被祓除的恐惧,就连付丧神们也因为暗堕而对这份力量下意识的感到排斥和危险。
“小离,要来咒术高专吗?”五条悟歪了歪头:“我听说了哦,你在向阵营正式递交辞呈前,因为违背任务守则擅自行动,已经被警告和惩罚过数次了。如果你来咒术高专的话,没有那些限制。”
戊离皱了皱眉,正要拒绝,就听五条悟继续说道:“听我认识的一位社畜说,普通人的退休年龄会在55岁,虽然他自己的梦想都是35岁退休。但不管怎么说,小离今年才20岁,还没有我年纪大就要退休,是不是有点过分?”
“就想守在这里,像个蜗牛一样缩起来过完剩下的生命吗。”五条悟抬眼向书房外开去,六眼早将本丸内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嗤笑道:“才刚递交辞呈不久,就已经退化到连这种小诅咒都祓除不了的程度吗?要不要我发发善心,帮你祓除掉?”
戊离无语的看向庭院:“……那是我养的花草和宠物,五条先生不知道吗,养老都会有这些。”
“况且。”戊离平静道:“虽然肯定不如名门五条家那么富裕,但工作多年,我的资产还算是丰厚,足够我现在就退休了。虽然我之前一直在阵营任职,没在普通社会工作过,但我很确定,会有不少人羡慕我可以在这个年龄就退休。”
五条悟惊呼了一声,笑开了来:“是诶,我就知道有个人一定会羡慕你。”
咒术师丝毫没有自己被戊离带跑偏了的意识,他想起了同为咒术师的七海建人。
那个以【加班是狗/屎!】为人生信条的学弟,常说的就是想要顺利退休,对他而言,咒术师只是一份能够攒钱的工作而已。
于是五条悟快乐的说道:“毕竟那个人的人生目标就是在高专35岁前攒够养老钱退休,然后去买海边别墅养老。”
“那我就更要拒绝五条先生的提议了。”戊离平静道。
五条悟疑惑:“嗯?你不想认识一下和你有一样目标的人吗?”
戊离看向五条悟的眼神虽然依旧平静,但五条悟就是莫名觉得自己被鄙夷了。
“咒术高专的工资要有多低,才会让一位咒术师的理想是攒够养老钱。”
五条·出身御三家之一·身家丰厚·从不为钱烦恼·确实不知道具体工资·悟,觉得自己的膝盖被射/了一箭。
他神色游离了一下:“还,还好?咳,虽然我确实没注意过工资卡,不就是后几位的数字变化而已……难道阵营的工资就很高吗?”
“没错。”戊离点头:“虽然我的同僚们并不在意工资,大部分人拿了钱也没有可以花销的项目。不过确实,阵营的工资算得上丰厚。”
五条悟捂住心口。
“也不会拖欠工资。”
五条悟膝盖一痛。
“加班会付百倍加班费。”
五条悟假装听不到。
戊离半垂下长长的眼睫,平静道:“毕竟,如果该属于我的东西不给我,我会找领导,好,好,聊,聊——同僚们和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五条悟:“呃……”
——夜蛾校长!我们高专也是这样的,是不是!是不是???
“咳。”五条悟眨眨眼,再次理直气壮:“小离不要肤浅的把目光放在工资上嘛,你要有理想有情怀……”
“在我入职阵营的第一天,老师教导我。”戊离直视五条悟:“不谈工资只讲情怀的,都是耍流氓,可以直接揍不需要犹豫。”
五条悟:“…………”
三轮!你都教了这孩子些什么啊?
但五条悟毫不在意,越挫越勇。就当他正要张口说什么,却忽然顿了顿,然后,整个人瞬间锐利了起来。
“啪!”
席卷开来的怒意甚至直接压碎了书房内的瓷器花瓶,庭院里的诅咒们直接被压趴在地。
戊离挑了挑眉。
五条悟沉默了半响,然后勾了勾唇角,低沉磁性的声线带着杀意:“竟然敢在我出差的时候,对我可爱的学生下手……那些老东西,胆子很大啊。”
“……要不然,都杀了吧。”
咒术师缓缓起身,高大的身躯在这一瞬间像是山岳般沉稳可靠。
“我有些事需要赶回高专处理,今天就只能先到这里了,小离。”五条悟居高临下的看向戊离,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你会来高专的。”
戊离眯了眯眼,对咒术师莫名其妙的自信有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随之起身,拢了拢雪青色的外袍,送五条悟离开。
就在两人走到本丸的大门前时,五条悟却忽然将修长的手掌拍在大门上,转身看向戊离。
对方的六眼仿佛要看透灵魂一样的上下打量,让戊离不悦的皱起长眉。
“三轮没有教好你。”五条悟的声音很冷,在戊离发怒之前,他抬手隔空点了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小离——和三轮,有什么区别?”
戊离聚集起来的怒意一顿。
“你只是在复制粘贴三轮,和三轮说过的话而已。”
五条悟嗤笑:“其实你根本没有理解过那些话吧?”
戊离修长挺拔的身姿僵硬在原地。
片刻后,他冷声问道:“老师的死,你知道多少?”
五条悟迈开修长的双腿,跨过朱红的门墩:“那要你自己去查了,在阵营时的那些处罚,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我知道的只有——”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朱红的大门缓缓闭合。
狭窄的门缝之间,五条悟挑起眼罩,露出一只湛蓝色的漂亮眼眸,与门那边郁郁的墨色双眸对视。
“真相和我,都期待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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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接档,下本开
[综]妖狐大小姐想让宿傩告白
妖狐院末春作为返祖半妖,从一开始就知道千年前是自己将刀捅进两面宿傩的心脏,让他被成功镇压。
但千年后她只是个咒术高专普通一年级生,整个妖狐院家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虽然咒力低微,但仍受尽宠爱,靠着返祖的血脉混个咒术师的身份。
“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我杀的,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呢?”面对五条老师的询问,妖狐院末春理直气壮。
然后她就遇到了虎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千年前杀死我的账,现在可以好好算一下了。”
妖狐院末春看着杀气腾腾的诅咒之王,笑容裂了。
——五条老师,千年前我在诅咒之王爱上我之后杀掉了他,现在他来找我寻仇,我该怎么办?
——没救了,等死吧。
妖狐院末春哭唧唧:“你要找的是巫女末春,和我半妖末春有什么关系呢?”
宿傩狞笑着把她按进怀里:“有本事,就再杀我一次。否则,别想再跑。”
第十六章
战场上的血色将天空映红,微风吹起奥尔良圣女的残旗。
还站立着的,只剩下戊离一个人。
他喘了口粗气,肺部被洞穿带来的生理性疼痛让他的视野开始模糊,但即便这样,他依旧将长刀插/进铁锈色的土地中保持站立。
没有,没有,没有!
他记得老师曾到这里做过任务,但任由他怎样将这里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有关于老师的消息。
为什么!
戊离的眼尾深红,墨色的眼眸里翻滚着,不可捉摸的情绪几乎下一刻就要满溢出来。
就在这时,两名黑色军装制服的男人出现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戊离君,您被监测到违背公世界不干扰原则,违反了阵营任务守则擅自行动,请和我们返回阵营接受调查。】
男人在戊离锐利看过来的一眼中被眼眸中的凶狠惊到,下意识拔出配/枪:【阵营规则如此,请您理解。】
戊离高大修长的身躯因为脏器的受损而压抑不住的颤抖,但仍拄着长刀缓缓站直,恢复成令男人熟悉的面无表情:【走吧。】
……
池袋的夜晚集聚着大量的飞车党。
笼罩在一袭黑色中的戊离面色冰冷的从废弃的写字楼走出来,垂在外袍下的指尖滴落几滴温热血液。
在狼藉一地的写字楼内,帮派的成员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为什么,连池袋的情报贩子也不知道有关老师的情报?
戊离死死皱着眉,压抑不住的怒意和失望几乎要从眼眸中喷涌出来。
明明老师曾在这里完成过任务,为什么没有!
【戊离君。】突然出现的两名黑色军装制服的男人叹了口气:【时隔不久又和您见面了,请和我等回去接受调查。】
……
王权者的集会被打断,几位王权者震惊于突然出现的戊离所带来的消息:【三轮一言……前任无色之王,不是已经死了吗?】
戊离一无所获的转身欲走,却被夜刀神狗朗追出来抓住了袍角:【等等!你是说你见过故主?他在哪?三轮大人在哪!】
戊离掰开对方的手指,眸光沉郁危险:【老师,死了。】
夜刀神狗朗愣在原地。
就听戊离继续说道:【从我身边抢走老师的人,无论他是谁,我都会找到他,然后送他进地狱。】
两名黑色军装制服的男人早早等候在长街尽头,看着戊离踩着军靴缓缓走来的身影,竟有种看到凶兽挣脱开与人间的红绳嘶吼咆哮的错觉。
【戊离君,您才刚从惩戒处出来。】
戊离面容冷漠,似乎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位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阵营人员:【走吧。】
但男人们看着戊离仿佛从灵魂向外透露出的死寂,却知道,从三轮一言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开始,有什么东西就断掉了。
他们叹了口气,一左一右的带着戊离离开。
……
平安京的满月高悬,妖魔夜行。
【我……不知道,我只见过那位大人一次,他打败了八岐大蛇之后就离开了这里,妖魔之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丑陋的妖魔哀嚎:【大人!我不敢骗您,三轮一言大人确实再没有来过呃……】
看不见的气化为利剑,洞穿了妖魔的心脏。
戊离冷漠转身,踩着满街的妖魔尸骸走过,长街寂寥,孤影横斜。
两位黑色军装制服的男人仰头饮尽温酒,从等候的酒肆中走出来:【结束了吗,戊离君。】
【嗯,走吧。】
戊离垂眸,拉出终端上的页面,长长的清单记录着他从各种渠道获得的老师这么多年来完成的任务,而他正一件件重新进入那些任务。
他在走老师曾走过的路,落在老师肩上的月光此刻也在朗照着他。他试图从街角的店面和长街的灯火找寻一丝老师曾驻足的痕迹,想象老师曾对着月下繁花记录和歌的模样,和新结识的好友相对时的笑容。
但他失败了。
落在他身上的,只有冷冷寂寂的苍白月色。
下意识想要回身轻唤老师时,身后空荡的长街却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于是他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然后独自收拢起所有的思绪,继续漠然的前行。
【戊离君。】两名男人突然为难的叫住戊离:【刚刚接到指令,阵营高层要见您。】
戊离掀了掀纤长的眼睫,意料之中的波澜不惊:【嗯。】
……
纯白空旷的禁闭室内,只摆放了一对简洁的金属桌椅,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倒影。
被解除了一切武装拿走长刀的戊离只穿着浅灰色的衬衫和长裤,垂着眼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吱嘎——
禁闭室的大门打开,一阵整齐的并腿敬礼声。
身着军装制服的蓝染忽右介走了进来,漫不经心的拉开戊离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戊离君,最近十分活跃啊。是想调岗到惩戒处却不好意思说吗?】
像一具没有生机的塑像一样的戊离终于抬起头,正视向对面:【我的老师,真的是战死的吗?】
【你在暗指,是我们杀了三轮一言吗?】蓝染忽右介笑了:【真是可爱的发言。】
【我曾向上申请调取过老师的工作记录单,但被驳回。无论是申请前往老师战死之地,还是参与调查老师战死的情况,抑或是前往带回老师……的尸体。无一例外,全被驳回。】
戊离的眼眸很冷:【为什么?我想要一个真相。】
【我希望你清楚,戊离君,如果只凭借你的出身,是无法在阵营站稳脚跟的。多年前在你入职阵营初期,我和其他高层就收到过很多建议函。你的同期同僚们无一例外的认为,流星街出来的人不应该入职以拯救和守护世界为己任的阵营。是三轮君的举荐和保证,让你得以留下来。】
蓝染忽右介勾了勾唇角,笑得嘲讽:【当然,事实证明哪怕是阵营里也有蠢货,你那几个以出身看人的同期猜错了。这些年你用优秀的工作履历证明了,你是个正直认真的人,甚至曾成功拯救过世界。】
【不要把我和那些蠢货看成一路人。】蓝染忽右介昂了昂首,显现出一丝轻蔑:【无论是我还是其他高层,对利用你或者三轮君都没有兴趣。但驳回你申请的,确实是我。】
戊离锋利的长眉一皱:【为什么?如果你对老师的死并无心虚,为什么要阻止我。】
【很简单。】蓝染忽右介的眼神很冷:【因为你做的那些事,都与阵营的任务无关。外出的阵营人员握着多大的权力,就要被多重的规则限制,不允许做除任务以外的事。在你看来微不足道的每一件小事,最后都可以会让世界进程在某处拐一个弯。】
【不要再无谓的探寻三轮一言死亡的真相了,就当他是战死的吧。】
蓝染忽右介站起身,转身时披在肩上的长袍烈烈翻滚:【下次再让我在惩戒处看到你——就杀了你。】
戊离面无表情的抬头,那双墨色的眼眸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没有任何光亮:【不劳烦你,我会主动递交辞呈。】
对方已经迈步走向大门的身形一顿。
戊离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像是刀子割在脸上,未等反应就被对方的手掌攥住了衣领。
【戊离,你难道,真的是什么正直认真的人吗?】蓝染忽右介的眼眸中闪着危险的光,凑在戊离的耳侧低语:【无论你内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都无所谓,我不在乎。但是,你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在你真正递交辞呈之前,尽情的在规则之内利用阵营吧。只是,别让我抓到你。】
戊离冷漠的钳制住对方的手掌,将他推远:【虽然老师教导我,如果他身死,不必为他复仇,就忘记他继续活下去。但是——】
【我会查清一切。】
——我的老师被抢走了。
无论是谁,我要他品尝百倍于我的痛苦。
第十七章
五条悟的到来和匆匆离开没有给本丸的平静掀起波澜。
除了戊离本身的情绪越发莫测,令对负面/情绪有天然感应的诅咒们有些瑟缩,付丧神们已经进入了堪称正常的生活轨道中。
因为本丸只有三位付丧神,所以对其他本丸来说相对简单的内番,对他们来说就繁重了一些。
三日月宗近才不管其他两人怎么想,笑眯眯的拿戊离让自己补种种子的事当借口,率先拿走了相对较清闲的庭院打理。
——然后他转眼就逮住了咪咪的后颈,笑着问咪咪“不会种花的猫咪,只能做花肥哦。咪咪会种花吗?”
于是巨大的猫咪含泪出利刃一样的小爪尖,在三日月宗近含笑的监工中开始刨土挖坑又埋土,活像个被无良老板压榨劳动力的小可怜。
看到这一幕的歌仙兼定,唇角抽了抽,然后回身拒绝了鹤丸国永要打理建筑内卫生的要求:“先不说我信不过你,不会轻易把戊离君的安全交到你手上。就说鹤丸你——”
悠闲的甩着骨刺长尾的付丧神风姿高洁,用含蓄的怀疑目光看着揉着鹤球玩得不亦乐乎的鹤丸国永:“你真的能把戊离君需要的那些书卷字画,茶花琴棋,插瓶摆件全都料理清楚吗?”
“啊……”鹤丸国永刚想一口应下来,又在想到戊离最近和三日月宗近学习下棋时,认真得能把那位令他忌惮的老爷爷逼疯的事,于是迟疑了一下。
——要是他把戊离君最近的兴趣所在弄坏,戊离君生气起来……好像,有点危险的样子。
“算了,我还是去畑当番吧。”
付丧神们在庭院内的交谈声顺着和煦的暖风,吹进天守阁的室内。
坐在书案前的戊离半垂着眼眸,看向不远处的矮几上被歌仙兼定今早刚刚送来,叠得整齐的和服。
雪青色,黛青色,鼠灰色,墨茶色,荼白色……都是老师会选择的颜色。
他脱下了从13岁入职阵营开始就始终穿着的制服,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穿着,只能迟疑的学着老师的样子,选择老师会选择的衣服甚至是颜色,笨拙得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
即便是付丧神们,也无法从戊离面无表情的面容上看出任何不对——居家时选择相对闲适的和服和浴衣,那不是当然的吗?
但这些,却在对三轮一言知之甚悉的五条悟面前,被看透了一切。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小离——和三轮,有什么区别?’
五条悟指着他的衣袍向他质问的场景,始终在他的脑海中重播。可他虽然愤怒,却不得不承认——五条悟,说的没错。
戊离眼眸平静的翻过一页手中的笔记本,抚平页角的微翘。
“老师,你说过,你会在退休之后不再去管任何事,养猫种花,幸福的养老。”
戊离喃喃着,俊美的面容上难得显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茫然神色:“可是,我退休了,找了院子,种了花也养了猫,按照你说的也与琴棋相伴。可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幸福?”
“是因为我只养了一只猫吗?”
心脏空洞得可怕,戊离的视线落在笔记上,似乎是想从曾经的记述里找到答案。
[公世界历2010.3.3.
老师告诉我,正常人会有一日三餐的习惯,也会洗澡和换衣服。这里有充足的食物,大家也不会因为争夺干净的水源而受伤。]
[公世界历2010.3.4.
老师工作结束后,会用药和绷带包扎伤口,一个叫医院的地方有很多医生,治疗时也不必用刀抵着医生的脖子,这里的医生不会杀人。]
[公世界历2010.3.5.
老师说,正常人的世界比起用拳头,更习惯用脑子,而且和我认知的正相反,正常人会厌恶只用拳头的人,他们排斥和自己不一样的人。老师教导我,如果想融入正常人的世界,最好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公世界历2010.3.6.
老师告诉我,正常人的生命很脆弱,既不会特意修炼体术也没有念能力。而我以后的工作,会和老师一样,去拯救和守护他们的性命和世界。]
……
“老师……”戊离缓缓的垂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笔记本上。
就好像曾经枕在老师的膝上,听老师温柔讲述的时光仍没有离开。
“我不懂,为什么我按照老师的教导做了,却还是没有感到幸福……那究竟是什么?”
戊离沙哑的低喃散落在室内,没有人回应他。
“叩叩——”
障子门被敲响,纯白的鹤影映在门上。
“戊离君。”鹤丸国永端着放着茶点的木质托盘走进来,放在书案上,然后用好奇而隐蔽的目光扫向戊离手中的笔记本。
“啪。”戊离平静的合上笔记本,拉开抽屉放进去。
明白自己是被发现了的鹤丸国永瘪了瘪嘴角,小声嘀咕:“诶,戊离君真小气。听说不被满足好奇心的鹤,会死掉的哦。”
“嗯,你死了的话,我会祓除鹤球。”戊离伸出修长的手掌,在伸向装着茶点的樱色浅碟时顿了顿:“你偷吃了。”
鹤丸国永下意识捂住嘴:“没有,咸味樱花馒头是什么恶心的搭配,咸咸甜甜的味道好怪,我才不会吃。”
戊离眉尾微挑,看了眼鹤丸国永明显被恶心到了的表情,又垂下眸将那碟只剩下两个樱花馒头的碟子放在自己面前,平静的送入口中咀嚼。
一直仔细注意着戊离表情的鹤丸国永大失所望:“你吃这种难吃的东西也是这个表情吗?还有你难吃的蛋包饭——难道你味觉失灵了吗?”
戊离却语调平缓的反问道:“不喜欢之前来访的五条悟吗?”
鹤丸国永顿了顿,面容上的笑容消失。
面无表情的鹤,透露着坟墓一般的死寂:“不喜欢。”
“锻造我的刀匠……就姓五条。”他嘲讽般勾了勾唇角:“我的记忆,总是从这座坟墓,到另一座坟墓。即便被召唤到本丸,这里也不过是碎刀和审神者的苦难之墓,暗无天日,死一般的寂静无趣。”
“偶尔也会迁怒,如果当时五条国永没有锻造出我来,是不是我就不用经历这些。甚至会无聊的迁怒于戊离君那位同样姓五条的客人。”
“不过当然。”鹤丸国永耸了耸肩,迅速收敛好情绪露出惯常的玩味笑容,这让他刚刚的情绪看起来也不过一场表演:“最主要的原因,是打不过。那位五条先生,很强啊。”
戊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赞同鹤丸国永的哪一句。
付丧神看着空了的碟子,有些惊奇:“真的一口不剩的吃完了……讨厌的家伙拿来的伴手礼也同样难吃,只有戊离君吃得下去。”
·
横滨,武装侦探社。
“太宰!”国木田独步怒气冲冲的退开门,却没有看到那个号称会提前回来的身影:“太宰没有回来吗?”
眯着眼睛愉快的吃着零食的江户川乱步笑了下:“又被骗了哦。他把你支开,是为了抓住你们遇到的穿着制服的人独自问话。”
“是为了戊离君吧。”江户川乱步叼着棒棒糖,猫猫叹气:“好久没看到戊离君,太宰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啊。”
国木田独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想把某个乱来的家伙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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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入v,趁着人少来玩个加更游戏吧。入v之前,一个地雷入v时加更一章,算是一起开心一下(?)
按住骚动的猫猫头.jpg。不要太过于恐怖,要适度,要不然作者会拔起jiojio连站票都来不及买,连夜扛起铁轨跑路的【真诚脸】
第十八章
城市边缘废弃的民宅外。
鸢色眼眸的男人笑着弯腰,向车内驾驶位上的男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挥了挥手,目送着车子逃命般扬长而去。
他将隐约露出绷带痕迹的双手插进米色风衣的口袋里,心情很好的笑着哼着歌,向不远处的废弃宅院走去。
年久失修的宅子门窗破碎,只剩下黑黢黢的洞口,像是张开大口的怪物,将男人悠闲走进入的身影吞没。
“滴,答——”
被锁链绑在椅子上的军装制服男人呼吸沉稳,即便被眼罩蒙住双眼让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仍一直不放弃的想要挣脱被重点捆绑的双手。
失去了视觉之后听觉会提升数个高度,他能从环境音里的特殊鸟鸣和老鼠爬过管道的声音,判断出自己已经被绑在某个荒无人烟之地的地下室接近两天。
但在两天内沉着进行的回忆中,他只能想起,自己在横滨街头执行探查任务的时候眼前一黑。然后……然后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就已经被绑在这里了。
是意图毁灭世界的那一派做的手脚吗?
男人冷静的回忆自己在阵营本部时看到的资料。
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它本来属于一位履历优秀的顶尖人物,但那位却中途放弃了这个任务,甚至从阵营辞职。
那位虽然在阵营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但因为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因此留给他的资料也是在被阵营高层覆盖过敏感信息后的残本,让他无法有效判断出应该先从哪一方下手。
横滨……男人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这个势力繁杂众多,一个搞不好就会翻车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位究竟是怎么搜集到那些资料的,甚至叙述的语气都客观冷漠,不掺杂半点情绪——和他不同,那位接手任务时,甚至没有过往资料可依靠。
“吱嘎——”
锈死的大门被推开,突然响起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思考。
男性,成年,偏瘦,较高,没有枪/支和衣物的摩擦声,能根据脚步声判断来人鞋底的磨损情况,这并非是一个常年战斗的人——不是港口mafia的人。
男人冷静的判断。
从那位留下的资料里来看,武装侦探社并无毁灭世界的念头,那么有理由对自己下手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和那位相同的制服,让某个认出自己制服的国外势力绑架了自己吗?
“思考完了吗,戊离君的同僚先生?”来人站定后沉默了半响,似乎是在观察男人的表情,然后才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问道。
“我不认识你说的戊离。”多日的缺水让男人的嗓音嘶哑:“这其中应该有误会。”
“误会?”来人轻笑了一声,小拇指勾了勾从纤细手腕垂下来的一截绷带:“阵营不会把同一个任务交给两个人,既然你出现在横滨,那就说明戊离君已经放弃了他的任务吧?”
男人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来人将男人的一切细微反应看在眼里,印证了猜想却反而让来人的心情糟糕起来:“戊离君有写日记和整理工作记录的习惯,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必然不屑于在这种小事上做手脚——你拿到了他整理的资料吧?我很好奇,他对我是什么评价呢。”
“啊,要不这样吧。”来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双掌一击:“来做个交易吧,同僚先生把戊离君整理的资料交给我怎么样——用来交换,你的性命。”
冷汗顺着男人的后背沾湿了浅灰色的衬衫。
不仅是因为来人所说全部正中真相,还因为他能听出来,在说到交易和戊离时,来人在一瞬间确实的泄露出了恶意。
不,不对,不是外国势力。
以戊离的专业程度,不会把阵营的相关信息泄露出去,这是违反阵营任务守则的。而且这位听起来似乎比起阵营,更在意的是戊离。
——戊离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吗?
男人的大脑飞速运转,但就在他开口的前一刻,却被来者用手按住了肩膀:“我劝你想好了再说话哦,同僚先生,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错了的话。”来人弯腰凑近他,低低而愉快的笑了出来:“我就把阵营的存在告诉所有人哦。你们有那个吧,不能干扰世界的正常走向一类的规定,违反的话会被惩罚。”
“!”
男人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了。相对应的,让我知道你是谁。”
来人修长的手指挑起男人的眼罩,温热的触感残留在男人的脸上,让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才眯着眼仰头向来人看去。
许久不见强光的眼睛乍然恢复光明让他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在模糊中,他看清了来人。
黑色微卷头发的青年双手插在米色风衣口袋里,一截绷带从手腕处垂下,那双鸢色的眼眸即便在笑着时,也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凉意。
太宰治!
男人心中一悚,知道自己拿到了最坏的一个任务切入点。
“你……我应该有小心避过武装侦探社成员的视线才对,为什么。”
男人的心情复杂,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你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虽然会对我起作用,但你并非武斗派,如果我们真的打起来,你不一定会胜过我。太宰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知道阵营的存在,但是请恕我确实无法违反规定擅自泄露资料。”
“诶?”太宰治撇了撇唇角:“不讲诚信呐,同僚先生。不过我是个善良的好人哦,可以很大度的换个条件。”
“——带我去见戊离。”
男人的身躯瞬间僵硬,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太宰治。
但在逆光之中,那双鸢色的眼眸泛着冰冷的色泽。
——那是男人曾在戊离的眼眸中见过的某种东西。冷漠,透彻,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戊离他从阵营辞职了吧。”太宰治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全都重重敲击在男人心上:“他不是会中途放弃的性格,那家伙表面看上去像个机器人,交给他的工作全都会认真完成。能让他放弃任务离开然后音讯全无的原因……”
“是谁死了?他的老师吗。”
轻飘飘的一句,却仿佛一颗炸/弹扔了下来。
不需要和男人确认,太宰治就已经从男人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阵营放弃更优先选项的戊离,转而派你来——戊离已经不在阵营了吧?不过。”
青年歪了歪头,黑色的发丝随之轻晃:“同僚先生看起来在和戊离君暗自较劲呢,既然这样,一定会关注他的一些情报吧。他辞职之后的去向,你应该知道才对。”
看着男人眼眸大睁的样子,太宰治重新换上笑颜:“带我去。”
男人后槽牙紧咬。
自己明明没有吐露任何情报却被对面掀了老底的状况,让他的心里越发没底,往常接受过的训练和任务中磨练出的经验都失去了作用,让他的冷静也开始动摇。
他仰着头看着笑眯眯的太宰治,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然而——
“同僚先生,不要轻举妄动哦。”
随着太宰治话语同时响起的,还有锈死的大门被踹开的巨响。
“砰——!”
带着帽子的纤瘦青年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缕微卷的橘红色头发从帽檐下露出来,即便个子不高却气场惊人:“喂,青花鱼!你让什么家伙传的消息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你说的外国入侵者在哪里?”
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彻头彻尾的武斗派,中原中也。
男人第一时间将来者的形象对应上了戊离留下的资料,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打不过……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悚的侧头看向太宰治。
青年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做好决定了吗,同僚先生?带我去找戊离,或者……背负着泄露阵营机密的污名,死在这里。”
男人不堪重负般弯曲起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样的家伙,戊离竟然也能用那么平淡的笔触冷静叙述吗?不,说到底,为什么戊离在这种家伙的身边还能搜集到那些堪称细致的情报?
即便戊离留下的资料梳理得清晰,但横滨的复杂程度还是远超了他的预期。这,这不是他能完成的任务!
“戊离……我只听说他离开时候带走了时之政府的邀约函。我可以带你去时之政府,但接下去的事,怎么找到戊离——我不知道。”
太宰治却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没关系,没用的同僚先生,我猜你也找不到戊离君。说到底啊。”
那双鸢色的眼眸似笑非笑:“人要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晰的认知,不要看戊离君处理得从容,就以为自己也能做得到,早点认知到自己的普通反而会幸福些哦~同,僚,先,生。”
“喂!”被叫来又被晾在一边的中原中也忍无可忍:“你到底在搞什么!”
“诶?”太宰治回首看去,笑得无害:“搞错了呢,好像只是个军方的间谍,不是入侵者。小矮子白跑了一趟哟。”
“哈???”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血液逆流上头:“耍人很好玩吗你这青花鱼!”
……
吵吵闹闹声中,太宰治姿态悠闲的笑着又把中原中也送走。
就在即将出发时,太宰治忽然笑着对男人道:“回去时,顺便帮我给阵营的高层带句话吧——既然派出过戊离那样的人到横滨,那么就算是接替者,也找个还过得去的吧。”
“让你这样的人来。”太宰治歪了歪头:“只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那双失去了亮光的眼睛看去,太宰治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他动了动唇瓣,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不过是个垃圾堆里长大的野犬……戊离那家伙,凭什么,凭什么!
·
“咔嚓!”
琉璃锤目纹茶杯从戊离的手中滑落下去,在地板上摔成碎片。
“戊离君。”歌仙兼定循声望来,惊呼一声赶紧拿起旁边的毛巾:“请别动,放着我来收拾,你别扎到手。”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戊离的和服下摆,好在没有烫到皮肤。
但戊离仍皱着眉,看向一地的碎片。
“戊离君,烫到了吗?”
面对歌仙兼定的询问,戊离回应:“我不会拿不稳茶杯……我有不好的预感。”
话音刚落,审神者权限界面响起提醒。
戊离点开后,就看到时之政府后勤部发来的询问[戊离审神者,你的亲友来访,已抵达本部,是否开启通道让他去往丙000本丸?]
实时视频里,太宰治笑眯眯的抬手,冲着屏幕打招呼:“哟,戊离君,我来拜访你了,开心吗?”
戊离的瞳孔微微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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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惊恐.jpg
小可爱们的热情超乎糕的想象,本来自信的以为只有几个……玩脱了。
加更游戏结束,目前一共有17个雷,v后加更17章(含泪瘫倒,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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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在将米色风衣的青年送到本丸后,就立刻离开了。
太宰治将工作人员努力掩盖的警惕神色看在眼里,眼波流转间鸢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却只是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从戊离身侧迈入本丸。
“没想到戊离君竟然会辞职呢,真是吓到我了。”太宰治对戊离隐隐有阴郁下去的趋势的冷脸视若无睹,只闲庭信步的走进庭院,几眼将整个繁花正盛的庭院春景尽收眼底。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戊离君,和熟人们不辞而别原来是找到了这样的好地方吗?”太宰治正侧身向身后的戊离笑着,就忽然觉得小山一样的阴影从上方投下来,遮住了阳光。
“诶?”
太宰治快速眨了眨眼,然后缓缓仰过头向上看去——
“哇——”鸢色的眼眸瞬间变成亮晶晶的星星眼,被萌到的太宰治笑得好可爱的飞扑过去,双臂抱住了巨大猫咪的脖子将整个人都埋进雪白的毛茸茸中,一脸的陶醉。
“是大猫猫!好厉害。”
待在各自的房间里没有露面的付丧神们,因为太宰治对咪咪的夸奖而认同的点了点头,有种自家孩子被夸的骄傲感。而夸了自家孩子的太宰治,也因此首先在付丧神们心中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只有因为曾经的任务而与太宰治长期接触过,因此对这位看似无害的青年有正确认知的戊离,拢着荼白的外袍,不为所动的看着太宰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太宰治正忙着和咪咪蹭头贴贴,被巨量的毛茸茸治愈得眉眼舒展,听到戊离不带感情的问述也猫猫嘴,用好可爱的语气回答:“我偶遇了你的同僚,就拜托他送我来了。戊离君你的同僚人超棒哟,有问必答什么都告诉我了。”
然而听到回答的戊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阵营的成员不会擅自透露有关阵营的存在和任何消息。
虽然戊离与阵营高层的蓝染忽右介有所冲突,但对方说的没错——握有多大的权力,就要相对应的被多重的规则限制。
以拯救和守护世界为主要任务的阵营,其一线战斗成员都有着被三千世界意识共同赋予的可以在出任务时打破世界壁垒,跨越世界的权限,因此,一旦成员心怀鬼胎想对世界走向造成影响,可以说无论是对于世界还是阵营,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所以,出任务的阵营人员都必须遵守不干扰世界原则,违者会被严厉惩处。
至于太宰治说的,自己的同僚有问必答……
早在过去的职场中看透了自己那些同僚们的戊离,冷笑一声反问:“你抓住了哪个蠢货,逼迫他带你来这里的?”
“戊离君说话好可怕哦。”太宰治惊恐状的更加把自己埋进毛茸茸里:“逼迫什么的,我是会做那么可怕事情的人吗?我只是和可爱的同僚先生交流了一下对戊离君的关心而已。”
对于太宰治说的话,戊离向来是自动翻译成正确的叙述——“我抓到了你的同僚,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你的一切。”
墨色的眼眸沉了沉,戊离出声将咪咪赶去别处,看着巨大的猫咪和太宰治眼泪汪汪的不舍道别,然后向着自己书房的方向扬了扬下颔:“从横滨迁越时空到时之政府耗费巨大,那个蠢货受得住,你却不一定,太宰,你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找到我,只是为了看我的猫吗。”
太宰治前一刻还伸手向着跑远的咪咪眼泪汪汪的表情一点点收回去,他的唇角回落,转身跟着戊离走向书房。
当他不笑时,某种静谧的气场弥漫开来,不动声色的将沿途物品全部看在眼里。
等两人在书房的榻榻米上落座时,太宰治已经将从戊离同僚那里得知的情报和本丸内散落的线索全部串联起来,明白了前因后果。
太宰治犹豫着出声:“三轮先生……”
戊离伸向茶杯的手一顿,墨色的眼瞳紧缩,狂乱的杀气泄露一瞬。
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戊离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嬉笑的神色消失:“抱歉,戊离君。你辞职也是因为这个吗?”
“阵营的话,应该不允许你擅自行动调查三轮先生的事吧——以你的真实性格,怎么看都不是可以随意接受这件事的吧,掘地三尺调查得纤毫毕现才是你会做的事。”
青年只维持了短暂的端正,就又换上了令戊离熟悉的笑容:“不过,你会缩在一个地方呆着真是惊到我了。看这里——啊叫本丸是吗,本丸的摆设和庭院都是新换的样子,却已经一副做长久打算的架势。”
“戊离君,不要告诉我。”太宰治歪了歪头,那双鸢色的眼眸在晴朗的春日暖阳下镀上冰冷的色泽:“你准备在这里养老吗?”
戊离垂下纤长的眼睫,覆盖住眼中的神色,没有反驳对方的话:“在这里平静的生活,养猫种花,闲来琴棋,不也算得上是风雅的养老。”
“呵。”
日渐西斜,照进室内的光线外移,太宰治被阴影笼罩。
“如果我今天没有来,戊离君没有说出这句话,也许你真的能得偿所愿也说不定。可是啊……”
“戊离君见过那么多战死的同僚,就连老师也殒身,却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立flag吗?”
太宰治明明在笑着,笑容却带着恶意的冰冷:“戊离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脱下制服换上和三轮一言相似的和服,假模假样活得像个人一样。我可真是……非常的欣慰啊。”
障子门外,走过来想要送些茶点的歌仙兼定皱了皱眉,为这位来客对戊离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恶意而感到不悦。
但戊离却始终垂眸静坐,仿佛老僧入定,不论太宰治说什么都无法激起他的怒意。
太宰治撇了撇唇角,目光下落,注意到书案上摆放着的笔记本,卷着毛边一看就是主人经常翻阅的结果。
“明明嘴上说着要养老,却还留着那本笔记吗?竟然没有扔掉。”
说着,太宰治就伸手向笔记本,想要将它拿在手里。
之前还无论怎么都没有反应的戊离,此刻却因为太宰治这个轻微的举动而眼眸锐利如剑,速度快到出了残影,瞬间移动得到太宰治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掌用力攥住对方的手腕。
“太宰,你逾越了,这和你无关。”
“无关?”
太宰治缓缓将视线移向戊离那张压抑着薄怒的脸,轻笑道:“那需要我为你庆祝吗?不再追查老师战死的真相,按照他的教导养老,做个普通的正常人然后走向死亡。这可真是,完美的一生啊。”
“可是戊离,你真的理解什么是幸福吗?”
太宰治的声音很轻,却让戊离的身躯一颤,不由得松开了钳制对方的手。
“太宰……不要说。”
“不要说什么?”太宰治反问:“不要说你根本不喜欢花草,也理解不了那些生命存在的意义,种花种草只是因为三轮先生曾经说这是养老会做的事,你只是僵硬的执行他的教导?”
“还是不要说你根本对猫咪无感,会养猫也只是因为三轮先生说过,他养老的时候会养两只猫?啊对了,你只有一只,真可怜啊戊离,很惶恐吧,没有按照教导的内容来。”
“太宰……闭嘴。”戊离的声线微微颤抖。
“诶?怎么了戊离,这就受不了了?明明不喜欢规则的人却开始学着下棋,欣赏不来和歌和琴这种东西却还是学着适应,因为三轮先生,你明明很能忍耐才对啊。”
“太宰,闭嘴。”
太宰治却没有停下,反而“啪”的一声反手死死握住戊离颤抖着松开的手掌,鸢色的眼眸带着看透一切的剔透,锐利的直视戊离的双眸。
“可是我还没有说完。你的服饰仪容,你的言行举止,你的处事,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用的每一个形象——戊离,你身上可有哪一处没有三轮先生的影子?”
“你真的,理解了三轮先生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吗?”
戊离的眼眸紧缩成点。
太宰治的反问和五条悟的质疑重合,他一直不愿意去细究的事,终于还是被硬生生从灵魂最深处刨了出来,摊开一切在阳光下,不带一丝掩饰。
“太宰治!闭嘴!”
然而太宰治对戊离危险的神色视若无睹,即便对方外溢的力量逐渐狂暴,沉重的气场山一样压顶而来,他却仍平静的笑着,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道:“这就生气啦?”
“那为什么不扔掉笔记本,彻底忘掉过去,把最心爱的老师的死和在阵营经历过的一切未平事也一切扔掉?从阵营退休,老鼠一样缩到名为本丸的囚笼里,假借养老之名逃避,真是令人作呕的虚伪懦弱。”
太宰治说着皱起眉,看向戊离的眼神中充满鄙夷,就好像自己眼前真的是老鼠一样令他不愉快。
然而不等戊离抬起另一只手做什么,太宰治就像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一样,突然松开手退后,远离戊离。
“啊,不应该这样说是吗?普通人哪要什么残酷的真相啊,你现在更喜欢这种虚伪的幸福吧?”
“那看在曾短暂相处过也算是惺惺相惜过的份上,我善良的换个说法怎么样——你的老师知道你按照他的教导不去追究他死亡的真相,应该会很欣慰吧。”
戊离狂乱了的杀意因为这句话,突然中止。他僵硬在原地,不复往常冷漠的面容上逐渐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
“真好啊戊离。”太宰治却像看不到这些一样,笑吟吟的猛地凑近他耳边,一字一顿:“普通人的逃避,真幸福啊,戊离。恭喜你。”
“像你这样的野兽,竟然也有一天能得到幸福,怎么样,开心吗?喜欢这种虚伪的幸福吗?要发表一下感想吗?”
太宰治的神色却阴沉下来,猛然伸出双手捧住戊离的脸颊强制他的视线和自己对上:“披上人皮就假装自己是个人,却无视内心咆哮的野兽。戊离,你这幅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明明……明明现在这个从你的手里抢走了老师的世界,值得你继续忍耐下去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啊!”
夜幕下无光的平静海面,终于被打碎了。
早已沉潜海底的巨浪咆哮着冲破阻碍狂暴的冲向天空,向世界昭告这愤怒冰冷的嘶吼。
完美的假象被敲碎,雕像失去了石膏的外壳和人类的外形,露出了真实内里的凶兽狰狞。
戊离墨色的眸光剧烈波动,光亮破碎。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视着那双满溢着痛恨的鸢色眼眸,纤长的眼睫颤了颤。
“太宰……”
“我的老师,被抢走了。”
“可是他教导我,如果他有一天身死,不必为他复仇,只要忘掉他然后正常的活下去就好。他说墓碑不应该困住生人的脚步。”
“可是,可是……”戊离失去了血色的唇瓣颤抖着:“他把将死的我从流星街捡回来,用全部的时间和情感教导我,让我从此有了归处,即便千百次在任务中濒死也有了一个挣扎着也要回去的家。我该,怎么忘记他?”
“他向我承诺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他说会亲眼见证我成年的那一刻。可怎么敢,怎么敢!在我成年的那一天,从我的手里抢走我的老师!”
“我努力按照老师的教导,也想做个好学生。”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做不到。”
“对不起,老师,我是个坏学生。”
我按照你的教导,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因为你的存在而忍耐这个无聊的世界。可是老师……
你被抢走了啊。
你不在了。
所以,我要第一次的,违背你的教导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如果你生气的话,那就活过来,走到我身边,再一次教导你不听话的坏学生。
……
太宰治静静的看着戊离,知道那层虚假的外壳,被他亲手打碎了。
许久,他缓缓的,缓缓的勾起一个清浅到几近于无,但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对同类的恐惧,反而更加期盼能够亲眼见识超越世人和常理的凶兽,看他撕毁世人的虚荣和虚伪,看他真实的冷漠。
让我看看吧,戊离,我想知道那份无秩序的强大,究竟是怎么的美丽。
※※※※※※※※※※※※※※※※※※※※
化用太宰治"对同类的极度恐惧,反而更加期盼能够亲眼见识令人可畏的妖怪,越是神经质,越是胆怯的人,越是期盼着强犷风暴的到来。"“世上所有人那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和虚与委蛇,实在让我郁闷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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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本应该是上学的时间,然而学校内的天空却是黑夜一样的漆黑,师生全员晕倒在体育馆内。
校园内不断回荡着砖石玻璃碎裂巨响的回音,四处可见教学楼碎裂脱落的砖块。
身穿咒术专高学生制服的粉发少年眉头死死皱着,愤怒的挥起拳头袭向对面全身布满缝合线的蓝发青年。
强力的一击令缝合线青年的脸瞬间血肉模糊,然而下一刻,重伤的地方却又迅速愈合复原。
他毫不在意自己伤势的笑了起来,用称得上是愉快的眼神看向怒意盎然的粉发少年:“这就生气了吗?两面宿傩的容器,为了顺平少年你也称得上是努力了啊。”
“啊,差点忘记了。”缝合线青年单手叉着腰,姿态悠闲:“人类还是更喜欢被称呼名字吧,呐?虎杖悠仁。”
“住嘴!”虎杖悠仁的脑海中闪过被改造成怪物模样,彻底失去了人形的吉野顺平的样子,更加强大的咒力从愤怒之中爆发:“你不配说出顺平的名字!”
虎杖悠仁的眸光闪了闪,本来爽朗健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明明,他明明可以进入咒术高专,作为咒术师活下去。他刚刚才和我约定好了——甚至哪怕,只作为一个普通人。”
“原来是这样吗,真是对不起啊……”
缝合线青年皱起眉看上去一副悲伤的样子,然而转瞬又仰起头大笑出声:“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让你失望了呢。可是虎杖悠仁,就算你生气又怎么样?你刚刚已经努力过了吧,但还是没办法杀了我。”
“该换人了,虎杖悠仁,让两面宿傩——出来啊!”缝合线青年两只颜色深浅不一的蓝眼睛是下水道污浊浑水的颜色,提到这位诅咒之王的名字时瞬间明亮了起来,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是人类绝对达不到的程度和疯狂。
同一时刻,他突然消失在原地。
虎杖悠仁一愣,防备的姿态出现了一丝破绽。
下一瞬间,无数白色的尖刺从上向下直冲向虎杖悠仁而来,缝合线青年只剩下一张脸出现在尖刺最末端。
虎杖悠仁的眼瞳紧缩,尖刺在他的视野里逐渐逼近——
“你身上有五条悟的力量残留,是他认识的人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漠然,忽然在紧迫的战斗之间响起。
战斗中的两人重重一愣。
无论是虎杖悠仁还是缝合线青年,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被人悄无声息的近身。
只要扭头看去,就能看到拢着荼白外袍的青年,静静站立在距离虎杖悠仁不远处的地方。
缝合线青年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操控着尖刺也甩向突然出现的和服青年:“来支援的咒术师吗?不对,没有咒力……嘛,怎样都无所谓了。”
“——正好我改造的人类存货不多了,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也让我看看你的灵魂吧!”
伴随着居高临下的话语一起到来的,还有攻势凶猛的白色尖刺。
“小心!不要碰到——”眼看着尖刺即将穿透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的身躯,虎杖悠仁不再防护自己。
他只来得及大吼出声提醒就迅速调转方向奔向青年,手臂竭力伸出去想要赶在攻击到达前将青年保护在自己身后。
墨色长发的青年缓缓侧过首看向惊慌奔来的虎杖悠仁,俊美的容颜上却一片平静,找不到半点即将被刺穿的恐惧。
紧接着,虎杖悠仁缓缓睁大眼睛,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青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就仿佛电影中的慢动作镜头一样,缓慢却准确的……扣住了锋利的尖刺。他的姿态平静而轻松,仿佛手掌下没有用多大力气,却让尖刺再不能寸进。
“哦?”意料之外的情况让缝合线青年微微惊讶,但马上又不在意的笑了:“你自己主动抓住了我,既然如此,那么让我来看看你的灵魂吧——”
被青年钳制在手中的尖刺就像是橡皮一样晃了晃,然后化形成手掌向青年的胸膛袭去。
糟糕,碰到了!
虎杖悠仁心脏一沉。
从带领自己的临时老师七海建人那里,虎杖悠仁很清楚的了解到这个全身都是缝合线、看起来像人类的家伙名叫真人,其实是【人类对人类的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
其术式【无为转变】,能将触碰到的灵魂改变形状,改造成怪物一样的东西——根据咒术高专的校医家入硝子所说,被改造的人类已经因为真人的术式死亡,没有被拯救的可能。
他新认识的朋友吉野顺平也因此……
虎杖悠仁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以那副姿态死在自己面前了。
但是真人的动作太快,即便虎杖悠仁有心想把陌生的青年救下来,也来不及了。
就连真人自己也露出了轻松得手的表情。
【坚】。
看不到的气流动在青年身周。
“没有礼貌的家伙,你是在试图触碰我的灵魂吗。”青年的声音很冷,那双向真人看去的墨色眼眸像是结了冰的海面。
真人歪了歪头,看着毫发无损的青年,发出不解的声音:“嗯?”
这时真人才终于感受到,自己透过青年的身躯想要向内里的灵魂探去的手掌就好像碰到了一堵墙,明明脆弱的人类躯体就在自己手掌下,但无论自己再灌注多少力量都无法再寸进一步。
怎么……回事?
明明不是咒术师,这家伙是什么东西?这种手感,简直就像是同为特级咒灵的漏瑚向自己形容过的五条悟的【无限】。
明明近在咫尺,却远至无法触及。
就在这时,虎杖悠仁的拳头裹挟着强历的咒力狠狠挥来,正中因为疑惑而凑近青年观察的真人的脸。
“啪!”
被猝然重击的真人面容扭曲着向后倒去,鲜血从鼻腔飙出。
虎杖悠仁眼神警惕的挡在青年身前,伸出手臂做出保护的姿态:“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不过现在不是仔细聊这些的时候,我来掩护你,你立刻从后面离开……”
“你认识五条悟吧,少年。”青年冰冷的声音响起:“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找他有事。”
“诶?”虎杖悠仁眨了眨眼:“五,五条老师吗?请问你是?”
青年掀了掀唇,露出一个危险的冷笑:“我只是个,被五条悟摆了一道的普通人罢了。”
“他现在在咒术高专做老师吧,前几天他才刚向我说起过,应该没那么快改换工作。”青年那双墨色浓郁的眼眸漠然的从虎杖悠仁身上扫过,了然:“咒术高专的学生吗?你这身制服和五条悟的很像。还有你身上这份残留的力量——五条悟的学生?”
“啊我是。”虎杖悠仁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粉发,因为青年明显不友好的态度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透露五条悟的情况:“难不成……你是五条老师的仇家?”
青年闻言冷哼了一声,在听到“仇家”这个字眼的时候,流动在身周的气都仿佛变成了饱含怒意的浓稠黑气:“以前不是,现在差不多是了。”
“喂喂,我说啊宿傩容器,你有没有我们正在战斗的自觉啊。”真人的声音带着森森恶意响起:“还有这位……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无法碰到你的灵魂。”
他的术式无法对虎杖悠仁生效,是因为千年前最强大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寄宿于虎杖悠仁体内,因此虎杖悠仁从一开始就知晓灵魂的存在。
那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青年仰了仰修长脖颈,居高临下的看向突然逼近自己的真人,墨色的眼眸亮起一点碎光。
然后,就在真人将手臂化形成长满尖刺的狼牙棒狠狠从上方砸来时,青年足尖轻点地面向后退了数米,墨色的长发飘扬在身后,荼白的衣袍被真人掀起的风猛烈吹卷起。
就在这时,白色西装的金发咒术师迅速飞身加入战斗,手中的咒具刀挥舞起,在虎杖悠仁身前挡下真人突然发力的一击。
“轰——!”
巨大的爆鸣声中,青年平静的声音清晰传入几人的耳中。
“初次见面,我是戊离。一个因为五条悟而非自愿出现在此的普通人。”
金发的咒术师闻言,舌尖顶了顶上牙膛,“啧”了一声。
【五条悟就是狗/屎!】
※※※※※※※※※※※※※※※※※※※※
预收《[综英美]反派为王》
怎样才能从反派扎堆的世界活下来?
——比反派更反派,比邪恶更邪恶。
成为最深的黑暗。
阿兰德一手撩起散落在额头的发丝,一手抡起滴血的巨斧,问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小丑:“你说是吗,joker?”
小丑尖锐狂笑着鼓掌,阿兰德也仰头大笑。
随即,巨斧落下。
阿兰德漫不经心擦掉手上的血液,随手将手帕扔掉,向从天而降的蝙蝠侠优雅行礼:“日安,蝙蝠先生。”
“滚出我的哥谭!”
“你的?”阿兰德挑挑眉,笑容放肆而挑衅:“不,现在是我的。”
从阿兰德出现在哥谭起,这个手持巨斧的西装男人,就成为了全世界所有反派的噩梦,他们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唯恐被清理出这个美好世界。
而当阿兰德建立家族,管理黑暗世界,成为被反派恐惧的反派。
黑暗在他面前虔诚下跪,奉上王冠。
“荣耀属于您,王权归于您——您将加冕为王。”
第二十一章
戊离在向阵营递交辞呈,决定入职时之政府的时候,确实是准备在本丸里按照老师的教导和老师曾经的愿景,就此进入养老生活,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并且“幸福”。
但是,五条悟和太宰治却先后打碎了他亲手给自己塑造的假象。
——他从来都没能理解,老师所说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披上人皮就假装自己是个人,却无视内心咆哮的野兽。’
即便太宰治离开本丸,他所说的话却一直回荡在戊离的脑海中,与五条悟毫不留情戳穿他在尽力向老师靠拢的真相的话语交织在一起。
多年前那人俯下身,不顾濒死少年的污脏将其抱进怀里,亲手束缚住野兽将其紧紧联系着人间的绳索,也早在那人战死的时候就已断裂。
只剩下一具听从教导而披上的人类外壳,空荡荡的孤影寂寂。
戊离在关山樱开遍的庭院中无言枯坐数日,终于起身,将行李再次整理好,腰间长刀隐在外袍下,决定离开本丸前往赴太宰治的邀请。
“我无法逃避灵魂真实的欲/望,放任杀死老师的人继续活下去。横滨那边还有着我从阵营辞职前剩下一半的任务,我要去办结,也是为了太宰所说的有可能与老师的死有关的情报。”
然而,就在戊离向三日月宗近交待好了一切事项,跨出本丸的大门准备去往横滨时,视野内却突然充斥着仿佛囊括一切的宇宙斑斓之景。
瞬间的惊愕之后,戊离立刻确定了——这是五条悟的咒力和术式。
然后他想起来,在五条悟离开本丸的时候,曾经把手放在本丸大门上的细节。还有五条悟过分笃定他回去咒术高专的语气。
就是那个时候做的手脚吗。
戊离墨色的眼眸沉了下来,却怒极反笑:“五,条,悟。”
等视野内拥有着过分庞大信息量的万象景色终于衰减下去时,戊离眼前出现的是废墟的校园,而他面前则是少年与咒灵战斗的场面。
戊离想要立刻把五条悟抓出来暴揍一顿,然而即便内心怒极,面容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提着公务提包,腰间挎刀,拢着荼白的外袍平静的想——要不然,把五条悟变形成猫吧,正好老师说养老需要两只猫,现在还缺一只。
五条猫,总没办法再做坏事了。
·
七海建人在收到虎杖悠仁打给他的电话后,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从被真人当做巢穴的下水通道赶了过来。
之前已经与这只特级咒灵交过手并负伤的七海建人很清楚,这是不应该由虎杖悠仁这样的学生来面对的战场——他既然是已经成年的咒术师,那就有责任挡在未成年的学生面前。
尤其是……这里竟然还多了一位意料之外的普通人的情况。
金发整齐的梳着三七分缝,面容严肃像个金融精英的咒术师抬手推了推眼镜,一边防备着真人,一边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青年。
身姿修长的青年静静站立时,挺拔如不折的长刀,墨色长发散在荼白色的和服外袍上,锋利俊美的眉眼平静,如刀归鞘,锋芒尽敛。
然而七海建人仍旧身形顿了顿,皱起了眉——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位自我介绍叫戊离的青年,实在是平静得过头了。即便眼前的特级咒灵从人类的外形变成各种诡异的形状,虎杖悠仁远超过常人极限的攻击力,都无法令戊离哪怕稍微惊慌一瞬。
他不认识的咒术师吗?不对,没有咒力,应该没有说谎。那究竟是……
特级咒灵在前,领略过对方术式不好应对之处的七海建人也只能匆匆扫过戊离,就将对他的怀疑暂时放在心里,转而将精力重新投向真人。
七海建人死死盯着癫狂愉悦的笑着又再次攻击过来的真人,咒力灌输进手中握紧的咒具,向着戊离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不过疑问稍后再处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保普通市民远离危险。”
“我和虎杖同学会在这里共同拖住咒灵,你趁此机会按照我的指引逃离这里,外面有咒术高专的辅佐监督伊地知洁高接应,他会告诉你接下去怎么做。”
正说着,金发的咒术师猛然跃起,躲过真人手臂变形成重锤袭来的攻击。
“轰!”
操场地面被砸出大坑,碎石飞溅。
七海建人侧首,透过镜片看到戊离漠然注视着这边的模样:“就是现在——向后跑!”
虎杖悠仁也默契的在此刻揉身上前,注满咒力的拳头攻势汹汹的挥向还要继续攻击七海建人的真人。
却看到特级咒灵污浊的蓝眼睛转了转,猛地将嘴张大到超越人类骨骼限度的巨大,几只沾满了粘/液的小怪物被吐了出来。
真人随手将小怪物扔向戊离:“诶——?可不能跑了呢,我可是对触碰不到你灵魂的情况很感兴趣啊,你会是我有趣的实验品。”
小怪物在落地的瞬间膨胀成孩童大小,身形灵活的迅速向戊离扑去。
七海建人眉头紧紧皱起,一边和虎杖悠仁配合默契压制住咒灵,一边分心关注着戊离那边,想要尽快把这个虽然认识五条悟,但没有咒力、有可能是误入的普通人从战场上摘出去。
然而,无论是被攻击或者被保护,都无法令戊离的神色波动半点。他始终平静的站在战场边缘,以审视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这场战斗。
戊离并非对咒术界全然无知。
在他13岁入职阵营之前,曾随老师三轮一言前往过咒术界,按照阵营派遣的工作内容找出某个有可能导致世界崩塌的人。那个时候与老师交情甚好、和老师一起结伴行动帮助老师完成工作的,就是当时尚是咒术高专三年级生的五条悟。
即便阵营所在的公世界与各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戊离在入职阵营之后穿梭各个任务之间完成工作,在他身上流逝的时间已不知积累了多少。
但对于五条悟,戊离始终记得非常清楚。
——五条悟趁戊离早起锻炼体术,去他房间向他的床铺倒水,然后跑到三轮一言面前大声嚷嚷:“三轮,大惊喜!你的学生尿床了!”
被人在心爱的老师面前这样诋毁形象,那时候还是个少年的戊离没控制住自己的杀气,要不是三轮一言及时安抚住他,差点上演一场千里追杀五条悟。
戊离也因此对咒术界印象深刻。
并且一直拒绝阵营交给他的和咒术界有关的工作——不想看到五条悟。
而此刻,戊离注视着眼前的战斗,因金发咒术师一直断断续续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而微挑长眉。
——在关注自己的安危吗?
面对着扑过来的小怪物们,戊离的眸光冷漠一扫而过,连一个正面的眼神都没有施舍,唇瓣微启无声的吐出单音。
【周】。
空气立刻被从戊离身周涌出的气包裹强化,形成看不见的正方体牢笼,将几只小怪物困在其中,任由其攻击挣扎也无法逃离。同时也将它们的声音隔绝。
安静了。
没有了嘈杂的噪音,戊离得以更准确的捕捉到战斗中双方的每一丝细微的声音。
“噗呲!”
真人柔软得像是面团一样的手臂突然拉长出现在七海建人身后,然后猛地变形成数道锋利的尖刺,从四面八方挡住了咒术师所有后退的路径。
一直分出精力关注戊离和虎杖悠仁的七海建人躲闪不及,被尖刺穿刺了腹部。
那双黄绿色的狭长眼眸一眯,在真人一击得手后短暂的松懈期立刻将灌注咒力的短砍刀狠狠挥下,斩断了一截尖刺。
血液喷溅出来,淋了七海建人半身。
咒术师无视疼痛迅速拉开和真人的距离,这才一边抬手捂住腹部,一边将视线转向戊离。
青年始终静静站立在原地,无论是对人类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怪物的咒灵,还是超出人类认知的咒术师和咒术,都不能让他的神色变化半点。
即便此刻看到被咒灵的血液淋了半边身体的七海建人,还有他手掌下逐渐渗出血液的狰狞伤口,青年俊美的面容依旧平静。
七海建人看着这样的戊离,内心突兀的生出一种感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死亡与否,都与戊离无关。
但是这不对。
如果真的像自称叫戊离的青年所说他只是个普通人,那即便是情感再淡漠的人,不管是看到超乎认知的战斗还是同类的受伤,都不应该毫无反应才对。
尤其是……真人扔出去的那些被改造了灵魂变成怪物的改造人,就在戊离身前不远处,却好像被困在了那里一样,还在做着捶打空气墙得到动作。
七海建人狠狠皱起了眉,但还是压下心中越发浓重的疑惑:“虎杖同学,配合我优先让一般市民离开战场,我们有保护市民的责任。”
——虽然青年的身份待定,但不能完全排除他是个被过分惊吓到无法动作的普通人的可能。既然无法按照最先所规划的路线逃跑,那就只能……让特级咒灵远离他了。
“没问题,七海海!”虎杖悠仁默契的接收到七海建人没说出口的计划,战意凛然。
战斗越发白热化。
但却能看出来,两人一直有意无意的将戊离挡在身后,将战场引向另一边,尽力拉远戊离和真人的距离,并且在战斗的间隙里不断找机会将目光投向戊离,希望他能接收到暗示趁机逃离。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戊离挑了挑锋利的长眉,若有所思的看向七海建人。
因为五条悟先入为主带来的印象,即便他后续从老师那里听过很多有关咒术界的情报,也翻阅过阵营归档的资料,但他始终觉得咒术师都是些不靠谱的人。
但眼前的这位金发咒术师……
戊离向后仰了仰头,墨色的眼眸罕见的染上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竟然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保护身为普通人的他,甚至不惜自己受伤吗?
虽然应该是五条悟的熟人,但却意外的可靠。
“我改变主意了。”戊离的目光从一直被困在空气牢笼中的改造人身上略过,被拢在荼白外袍下的手臂猛然抬起,身周流动的气瞬间包裹住掀起的风,形成看不到的锋利剑刃向改造人划去。
瞬间,身首分离。
戊离扬手将荼白外袍从肩膀掀下,袍角在风中划过锐利弧度然后被铺在地面上,公务提包被轻轻放置其上。
然后他踏着木屐,对怪物模样的改造人临死前竭力挤出的“谢谢”无动于衷,踩过满地的血肉断肢,步履平缓的向已经被咒术师拉远到操场另一侧的战斗走去。
此刻无论是七海建人还是真人,都已经顾不上戊离这边。
本来咒术师的计划是由无法对真人造成真实伤害的七海建人封住真人的行动,术式能伤害到真人□□的虎杖悠仁借机攻击真人。
但身为特级咒灵的真人一眼就看透虎杖悠仁尚且柔软的心脏,咧嘴一笑又吐出数个怪物模样的改造人扔向虎杖悠仁:“真可惜呢,刚刚动作太粗暴不小心杀了吉野顺平,要不然就能看到你和好朋友互相厮杀的有趣场景了。”
被改造人纠缠的虎杖悠仁虽然很清楚这些怪物已经无法恢复,对它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杀死结束痛苦,但它们也曾经是人类让他依旧无法下死手,因此反而落了下风。
“砰!”
因为负伤和久战而咒力消耗巨大的七海建人,终于在真人做出攻击虎杖悠仁的假招式之下露出了破绽,被真人化形出的巨大手掌掐着脖子,狠狠掼到墙上。
“诶,这就不行了吗?三七分的咒术师,这就到你的极限了吗?”
真人浑浊的蓝眼睛充斥着疯狂和兴奋,因为刚刚咒术师们的精确配合而重伤的身躯并没有拖累他的行动,反而让他更加亢奋。
“自从上次和你一战之后我可是很想念你来着,你不想为了我们再次遇到的缘分再努努力吗?”
真人光裸着伤口在蠕动着愈合的上身,战斗带来的兴奋和淋漓之感让他仰起头大笑出声,那一瞬间的开悟,忽然让这个正在飞速成长中的特级咒灵理解了战斗的乐趣。
大量的力量突然间以真人为中心飞速涌出,无数黑色的手掌从地底伸出来双手合十结印。
【自闭圆顿裹】
特级咒灵,领域展开——
七海建人无声的吐了一口鲜血,眼镜后的狭长眼眸依旧锐利。
就在此危机之刻,咒术师却只觉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能分出精力看向惊呼着奔向这边的虎杖悠仁。
领域。
这是他尚未习得的咒术顶点,是他目前所无法达到的高度。一旦被拖入特级咒灵的领域,他想不出任何能逃离死亡的可能。
虽然很抱歉,但他已经无法再保护虎杖悠仁了。还有那个误入的普通市民,应该已经顺利逃离了吧……
然而下一刻,七海建人向不远处看去的目光僵住。
墨色的长发飘扬在空中,黛青色和服的青年踏着木屐安稳而来,墨色的眼眸如同夜幕下的海面平静无波,即便面对特级咒灵也不惧不慌。
【流】。
单音从戊离唇间吐出。
空气静止一瞬。
随即,看不到的气形成一股庞大而狂暴的力量,撕裂空气发出锐利的嘶吼——冲向七海建人。
※※※※※※※※※※※※※※※※※※※※
预收[综]妖狐大小姐想让宿傩告白
妖狐院末春作为返祖半妖,从一开始就知道千年前是自己将刀捅进两面宿傩的心脏,让他被成功镇压。
但现在她只是个咒术高专普通一年级生,整个妖狐院家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虽然咒力低微,但仍受尽宠爱,靠着返祖的血脉混个咒术师的身份。
“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我杀的,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呢?”面对五条老师的询问,妖狐院末春理直气壮。
直到两面宿傩出现在高专:“千年前杀死我的账,现在可以好好算一下了。”
妖狐院末春看着杀气腾腾的诅咒之王,笑容裂了。
——五条老师,千年前我在诅咒之王爱上我之后杀了他,现在他来找我寻仇,怎么办?
——没救了,等死吧。
妖狐院末春哭唧唧:“你要找的是巫女末春,和我半妖末春又有什么关系呢?”
宿傩狞笑着把她按进怀里:“有本事,就再杀我一次。否则,别想再跑。”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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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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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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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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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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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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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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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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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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