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1
这天,珍妮特·勒内·阿贝尔像往常一样随身带着自己的鹦鹉小跟班雅各布走在去往酒吧的路上。除了她习惯在见委托人前去当地找家酒吧喝一杯鸡尾酒外,还因为酒吧是个能免费打听到有趣的情报和当地八卦。
“你听说了吗?据说最近东风号的船员在海上看到了几十只海马在海面上决斗。我不是说那种小海马,我是说真的跟马一样大的大海马。”一推开门,这样类似的声音便扑面而来。
对,这就是她喜欢的感觉。
穿过那几桌挤满了人的酒桌,珍妮特藏不住脸上的笑容,悄悄对正站在自己肩上打盹的鹦鹉说:“雅各布,你听到了吗?我刚刚听见那12号桌的四个水手说他们遇见了一座会移动的岛屿。”
被强行戳醒的小鹦鹉懒洋洋的伸头活动了一下鸟喙,他拉伸翅膀说:“得了吧,妞儿,没准那就是条鲸鱼或海龟。”鹦鹉盯着远处空置的麦克风,突然来了兴致:“珍妮特,这次的委托是什么?我们还有多久出发?”
“这次的委托人是位叫赛勒·黑礁的船长。他希望我们能帮忙去找一位住在废弃小岛上的家伙的下落。但更多具体的内容他说想等见了面再谈一谈。”看着这只一副望眼欲穿的小鹦鹉,珍妮特嘴贴着他小声的说:“委托人的船应该还有二十分钟靠岸。你先去吧,需要我帮你点杯什么吗?”
“给我带杯woowoo。”话都来不及说完,这只原始灰的玄凤小鹦鹉就以火箭般的速度离开了她,双脚落在舞台中央的麦克风上啊啊啊的唱了起来。
她噗嗤的抿嘴一笑,赶忙从背包中翻出一台拍立得对着正在唱歌的小鹦鹉咔嚓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拿出笔在刚刚出炉的照片中记录道:3月28号,雅各布在赛斯坦特的大海龟酒吧唱拍手歌。也许我也该去上面跟他一起唱一首?
她好笑的幻想着自己和雅各布一起表演杂技并转身往吧台的方向走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鹦鹉能喝酒精吗?
当然woowoo比起酒更像果汁,雅各布也比普通的小鹦鹉要更来得强壮,但是——她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着什么别的气味。不同于烟酒,也不是水手们的海腥味,更不是胭脂。
她赶紧闭上眼使劲吸了吸鼻子,是一股淡淡的,类似森林和草木灰的气息。
哦。
她得意的想,松树林的味道。
很淡,但对喜欢香水的她来说已经十分惹人注意。心里更是奇怪:森林?在港口的酒吧里?
非常有意思,是谁这么有个性?!
她确信这气味是从吧台的方向传来的。于是她开始向四周左顾右盼,可它始终都是不浓不淡,好像没有源头,仅仅只是在空气中存在。
说不定我是这儿唯一发现这股气味的人。想到这点,她立刻就上劲起来。
嗅嗅
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在大量混杂的气味中嗅动鼻子努力分析——嗅嗅。
她睁开眼睛,看到:
一个穿着双排扣大衣,看上去像是在20岁到30岁之间的男人。
棕色的微微向上卷曲的头发,猫一样怖人的颜色暗淡的墨绿色眼睛。但与高大的身躯和吓人的眼睛相反的,这是一张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的柔软温和的面孔。
当然,这双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拘谨的缩在小小的吧台椅子上,好似一头在凳子上缩着四足的狮子。她听见他扯动嘴角开口:“上午好,小姐。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还真小啊,音色也软得跟绵羊一样。
“那个…”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她严肃的对他下达指示:
“安静。”她朝他嘘声。
所幸她终于记起了什么,对正忙着调酒的调酒师喊:“调酒师,一杯蚱蜢,一杯woowoo!”
-
在光彩流动的舞台上,雅各布就被台下这一圈热情的人缠得有些烦了。
他是一只有内涵的鹦鹉,但他这么有才华,这儿的人却都只关注他美丽的外在,没一个人关注他所表达的情感。拜托,他知道自己有多帅,不需要别人来反复跟他强调这点。
所以他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悄然钻进影子中然后变成人类往吧台走。
没想到他就看到了这一幕:
珍妮特贴在一个男人的后背上,双臂压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像只闻到屎味儿的狗一样在那男人的脖子周围不停地嗅来嗅去。
而那个男人竟然就一动不动的就坐在那儿任由她这么毫无分寸感的闻。但这他似乎也不是不在意,因为他明显非常的煎熬。
天哪!看看这可怜的家伙,那双手在多么可怜无助的颤抖啊!
从耳垂到脸蛋,再到脖子都红得醒目,再加上那眉宇间流露出的困惑和忍耐。
雅各布心中立刻冒出三个念头:
1.这傻妞又想找男人了。
2.这男的一定很好欺负。
3.woowoo
雅各布悄悄拿走被调酒师放在吧台上的woowoo(并好心的替她结了账),然后决定等到委托人上岸后,他再去找她。
-
“这是什么?”她问
“什么…是什么?”他艰难而迷惑的开口,没想到声音中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但她只是疑惑:“范思哲?爱马仕?菲拉格慕?迪奥?还是香奈儿?”
“...我不知道…抱歉……”他涨红了脸,一副下一秒就要开始哭了的表情。
“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非常不解,为什么这家伙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仿佛被什么变态给骚扰了似的。她扭着眉毛问:“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长得很可爱啊,你要当我的男朋友吗?”她开始仔细观察这家伙的脸和身材。
但他跑了,像头鹿般东窜西窜的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真是怪人。
不过她很快就被别的事转移了注意。因为她点的蚱蜢好了,而且还有好心人替她付了钱!
2
她大张着嘴叫了出来,顾不上嘴角未来得及擦干的呕吐物:“…什么?!你连那个失踪的家伙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吗?”强烈的震惊将晕船产生恶心和晕眩暂时压了下去,但下一秒她又软在船舷栏杆上张嘴吐了起来。
这位肤色黝黑的船长则泰若自然,他坐在微微摇晃的木箱上抽了口雪茄,侧头看向这片逐渐平息的海面的尽头处的一颗慢慢的放大的黑色小点。
他放松的吐出一串白色的烟圈后,不冷不热的说:“没错,那家伙的事我基本一概不知。但那座岛很小,我想你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下落。”
“你没说实话对吧?”雅各布从珍妮特的衣领中探出头来,模仿着她的声音说:“你既然对他一无所知,连岛都没上去。怎么最近突然关心起那家伙的死活了?”
“小姐,让你的鹦鹉安静一会儿。”黑礁船长揉了揉耳朵,于是珍妮特捏住雅各布的嘴巴,好让雅各布在激怒他之前闭嘴。可就在珍妮特以为黑礁不会再开口时,他又说话了:
“跟你们谈谈我的故事吧,这一切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时我还没有自己的船,每天跟着船长出海捕鱼,有时几个晚上都不能休息,一连好几个月都见不了陆地。”
“当时我们这儿正在和东边打仗,所以那天晚上,我和船长一起出海捕鱼的时候,我们的船正好就被炮弹击中了。但是我们自己的炮弹。”他双手一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窝中向上一翻,珍妮特和雅各布异口同声的发出“哒哒——”的配音。黑礁爽朗的笑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接上这个。”
珍妮特和雅各布相视一笑:这家伙是个好人!
黑礁捶着背站了起来,扶在栏杆上指着那座轮廓逐渐清晰的小岛说:“然后一个住在这座岛上的男人救了我。我因此欠下了一个很大的人情。”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座贫瘠的岛屿。怪石嶙峋,没有树木,只有一层薄薄的青草。岛上唯一的建筑恐怕也就是那座孤零零的灯塔。
珍妮特估计这座岛她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绕着边缘走完一整圈。真是难以想象会有人愿意一辈子呆在这种鬼地方。
她若有所思的问:“所以你要找的是那个救你的男人吗?”
“不不不,小姐,你前面没听我说话吗?”黑礁摇着脑袋叹了口气后解释道:“我要找的是他的孩子。”
“嗯?!”
雅各布看着她这副万分精神的样子,在她耳边嘀咕:“又一个浪漫故事?”
黑礁继续说:他和他老婆都住在这座岛上,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照顾他们的孩子。”他抖了抖雪茄上的灰,吸完了最后一口:“最后一辈子都在这里。”他复杂的看向那座孤独矗立的灯塔,过了许久才接着开口:“在那之后不久,我收到了一封他的来信。他在信里说几周前,他的妻子不幸感染了瘟疫,没多久就死了。而现在他也快不行了。”
他安静下来,在沉默中感受迎面的海风,轻声笑了笑:“真是没想到啊,他们一家躲过了战乱,结果却死在了和平年代。”
“总之,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照顾他的孩子。只需要我按时带食物放在这座岛的码头上就可以了,所以我就照做了。”他指着他刚才坐着的木箱说:“这一箱的东西省着点用一个月肯定是没问题的。而我每个月都会送三箱过去。但这个月我去的时候,上个月的食物就原封不动的堆在那里,完全被没动过。”
那个孩子失踪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所以没能来及时取走它们。
雅各布忍不住了,直接问:“你就不能自己上岛去看看吗?”
没想到这一问拉动了黑礁的某根弦,他眼眶发红的大声吼道:“听着,他只让我去送食物,他没有让我去做别的!”从他嘴里喷出沉重的呼吸,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他给了我钱,我照他说的做了!”他再次强调。
雅各布眯起眼,但珍妮特按住他,小声的对他说:“放过他吧。”她小声的对他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弄明白那个住在岛上的小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吧?”
“如果一件事不能做到妥善,那就别去答应。”小鹦鹉扭头理着羽毛,充满不屑的对她低语:“对待承诺这么随意,谁知道他是不是想顺水推舟的私吞这笔遗产呢。”
“你是对的,但现在赶快找到那个失踪的孩子才是我们该做的。”珍妮特忧愁的看着这座弹丸小岛,转头看向又躲在舱室中给烟点火的船长问:“黑礁船长,关于那个孩子,你还知道些什么吗?任何事都可以。”
但他只是抖了抖手中的香烟,直到准备靠岸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般说:
“那孩子似乎很害怕陌生人。这么多年来,我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过。”他抽着香烟慢吞吞的说:“我记得他爸爸给我说过,这孩子好像得了什么严重的基因病,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把他藏了起来。”
等珍妮特带着雅各布上岸后,船长站在船上向他们补充道:“对了,虽说是个孩子。但那家伙今年应该也已经二十多岁了。”
天哪。
珍妮特难以置信:真的二十多年来一直住在这种弹丸之地吗?
“珍妮特。”雅各布爬上她的头顶,对她嘀咕:“那家伙一定是个女孩。”
“为什么?”
“因为这是nomanisland!”
“讨厌,雅各布,讨厌!”但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恍然大悟的说:“哦,怪不得他不愿意过来,原来这里已经是no-man'sisland(无人岛)哈哈哈”她点点头,但接着说:“但是nomanisanisland!”
3
从船长口中听闻这一家人的故事时,她只对这一家人有着很孤独很悲伤的大概印象。
毕竟他们几乎一辈子都住在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啊,有哪个正常人会甘愿忍受这样的寂寞?反正她可不愿意一辈子都只能呆在一个只有22米高的灯塔里。
但是随着她逐渐深入这座小岛后,她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只有孤寂和忧愁。事实正相反,曾经的这里甚至算得上一个小小的,精心编织的乌托邦。
是的,这当然是座贫瘠的岛屿。没有漂亮的花卉和丰硕的作物,更没有会在树叶和草丛中探头探脑的小动物,但生活在这里的那一家人,明显努力的试图为这贫瘠的环境装饰点缀出一些亮色。
在小岛遍地的碎石中,有不少的石头都被用蜡笔或油漆上色或用工具雕刻过。形态各异的石头上被人用蜡笔画出复杂或简易的图案,有的则写着单词:开心、天空、雨水、蓝色、小猫、棉花糖……这让她想到了父母哄小孩子玩的拼字游戏。
“我得把这里拍下来。”她掏出拍立得对着一个奇怪的猫形石头雕像咔嚓咔嚓的拍照后,在上面写道:无人岛上的猫猫教信徒。
这时站在肩膀上的雅各布忽然说:“珍妮特,咱们先分头找吧。你去东边,我就去北边,最后我们在灯塔汇合。”没等她回答,他就已经自作主张的张开翅膀飞走了。
“雅各布!坏鸟!”
珍妮特盯着雅各布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抱怨道,虽然她知道他会回来,但她不喜欢自己的小鹦鹉突然擅作决定的将她抛下。
“算了,找人要紧。”她叹了口气,嘟囔道:“毕竟一旦小鸟飞上天,除了自由他们什么都不管。”
-
她一路来到了在两个山坡间的一块较为平坦的空地上,惊奇的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用油漆画出来小小操场。操场里有两个用轮胎做成的秋千,还有一匹明显是手工制作的丑陋小木马。她走上前去仔细检查的时候,竟然发现原来这匹木马还有名字:飞船悦悦。
她不禁笑了起来,但同时也意识到这个名字所蕴含的另一重信息。
这个取名的方式明显是来自动画片《漂亮小马驹》。那么很明显,这说明这家人实际上还是与外界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联系不是吗?
但是既然能和外界有联络,那么他们为什么在生病的时候放弃向外界寻求帮助呢?他们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的长大,但却又让孩子困在这座岛的灯塔里。这根本说不通啊。
“妞儿,大发现,到灯塔这儿来!”
她回头看见雅各布从远处飞了过来,他将她引到灯塔面前,但是接着他自己又独自从顶部钻进了灯塔里:“你先在外面等一等,我进去探探路!”
“好,那我现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说完,她就站在灯塔外面饶有兴致的观察红色的墙皮上三个用记号笔画出来的小人。
小小的孩子挽着爸爸和妈妈的手,一家三口的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只是…
珍妮特不解的盯着妈妈和小孩的小人,她思考这到底是一种特殊的画面处理,还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倒是有点可以理解为什么这家人想要藏起来了。
“珍妮特小妞!”雅各布站在窗户上喊道:“你害怕了吗?”
“没有。”她仰起头,望向雅各布喊:“雅各布,里面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鹦鹉呆毛矗立的小小脑袋从窗台边缘探出来扯着嗓子在22米高的建筑上拼尽全力的往下吼:“妞儿,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坏消息?”
鹦鹉没有回答,但她听到了从塔内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砰的一下,灯塔小屋旁边的门开了。模样俊美的金发青年从门里钻出了来,他手握着门把手,贱兮兮的对她笑着说:“门没关,你可以从大门进来。”
“那好消息呢?”
“除了一些灰尘,里面很干净。”雅各布看上去有些失望的耸了耸肩,但他弯下腰伸手对她做出了“里面请”的动作:“不过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说完,他狡黠的朝她眨了眨眼睛,展示着一枚被他挂在食指上的戒指说:“难以置信,佛伦斯基家族的家徽竟然会出现在一座被废弃的无名小岛。”
“天哪!我看过这一集!”珍妮特用夸张的口吻尖叫道:“可恶的贵族贪恋少女的美貌,强行把柔弱无助,无依无靠的少女掳走,强迫她做了深宫中的禁脔!”
雅各布配合着她点点头:“有可能。”但他握着把手向外推开了门板,指着门背后的画像说:“但你瞧,一个惊人的反转!”门的背后,赫然画着一幅佛伦斯基家族的家徽。
珍妮特抿起嘴角,唔了一声又猜:“善良的少女救起落难的贵族?”
“猜对了一半。”雅各布从怀里亮出了一张他从灯塔内找到的家庭合影:“完整的事实是,贵族与少女私奔,俩人一起来到这座岛,并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果然是这样!”她惊讶的指着照片中的女人,又飞速指向那三个画在灯塔上的小人:“她们是混血种!怪不得要躲起来!”这可真是会上报纸头条的大事啊!
“是啊,混血种。还是跟贵族。”雅各布啧啧啧的摇了摇脑袋,他得意的摊开手说:“不过我猜中了,她是个女孩儿。”他翘起嘴角解释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位父亲应该就是佛伦斯基家族在几十年前失踪的长子,尼克·佛伦斯基。”
珍妮特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会在你看浪漫小说的时候看报纸,珍妮特小妞。”雅各布骄傲的挺起胸膛:“就如同每个热血笨蛋的身边都有个足智多谋的军师,这就是我和你,妞儿。”
珍妮特自然翻了个白眼,“小鹦鹉,你就是只小鹦鹉!”
“是啊,没错!”雅各布哈哈的大笑起来,他将照片递给珍妮特:“来,看看这个兽人控。”
她拿过这张家庭合影仔细检查道:“嗯…这位妈妈是个混血的兽人,大概是猫科。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愿意一辈子躲在这座小岛的原因了。”
尽管兽人的来历众说纷纭,但都并不光彩。所以不仅兽人会遭到排挤,和兽人通婚的人更是会被视为怪胎中的怪胎,变态中的变态。更别说人类和兽人生下的下一代兽人。
不过另一点值得一提的是,在人们歧视兽人的同时,对兽人的需求可从未断绝过。
但这样的话…珍妮特不安的皱起两边的细眉。
她担忧起这位混血种女孩的下落。
珍妮特是勇敢的冒险家,她未来是要做英雄的人,她可看不得有少女遭遇不幸。
“珍妮特,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呢。”雅各布推了推她的肩膀,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屋主已经离开了超过一个月,按照当地的法律,我们这不算是私闯民宅。”
骚乱
你好,黑色的叔叔:
小时候,我以为电视里面住着很多的人。一台电视机就是一个微缩的宇宙,一个节目就是一个星球。我观看别人的世界,别人也会观看我们的世界。是的,那时我认为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那时我认为我们的家也是一个星球。只不过它的一切内容都发生在一座小岛上。虽然偶尔会有其他世界的居民经过这里,但它们很快就会离开。这就像节目里那些除了常驻角色外,只会出现一两集的新人物,对我来说他们也是这样的存在。
我们用遥控板寻找我们喜欢的星球,同里面的居民一起哭啊,笑啊。好像我真的通过这些共通的情感链接,在现实中和他们交上了朋友。
我最喜欢的节目是14号台的《方块海绵》。在梦里,我经常和海绵小姐、帕德里克星星一起在比基尼沙滩上抓扇贝,躺在水母田上吃草莓味的水母酱。
虽然我很害怕章鱼哥,但我觉得海绵小姐喜欢他。不,她是非常的喜欢他,而且我认为章鱼哥其实也很在意她。直到今天,虽然有时候我会在章鱼哥和珊迪之间犹豫,但我仍然认为他们是我最喜欢的一对。
写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想起了爸爸和妈妈。他(泪水将这段文字打湿了),爸爸最喜欢的节目是《漂亮小马驹》,他以前总是和我们吹牛说他过去的家里真的有一匹马,说他的骑术有多么精湛,那匹马有多么漂亮。虽然我知道他肯定是骗人的,但我和妈妈从来都没有拆穿过他。
不过后来,在我两岁的时候他真的做了一匹马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现实中的小马,它可真丑啊。
但爸爸非常的喜欢它,妈妈问他它叫什么,爸爸说它叫飞船悦悦,说这是他以前就一直在设计的小马。真奇怪啊,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匹住在他脑子里的小马朋友。
妈妈没那么喜欢电视,但她喜欢收音机,她通过收音机去接收别的世界的声音,她
(空白,被擦除的痕迹)
我想妈妈,我想爸爸,我想去外面,可是我是怪物,大家害怕我。
(泪水把文字弄得模糊不清)
你一定觉得我特别傻对吧,明明真实的世界要比我想得更加复杂。这个世界的内容也不止是一座小岛,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有杂志,有青春歌舞剧,有小猫还有棒棒糖。
你知道吗?我六岁生日的时候,他们从外面给我带回了一只小猫,妈妈对我开玩笑说,她以后就是你的小妹妹了。
猫猫,她真的和我好像啊。我们不是从同一个子宫诞生的,但她也是我的家人。
但是
(空白,被反复涂抹后的痕迹)
“我们得躲起来,别让外面的人发现。”从我记事起,爸爸妈妈就总是这样告诫我。
爸爸说,爸爸的家人在满世界的找他,如果他被人认出来,他们就会把他从我和妈妈身边抓走。妈妈说,如果我们被人发现,就会有很多坏人来抓我们,把我们关进笼子里,然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我们一家也永远无法团聚了。
爸爸和妈妈对我说,薇薇,你要躲起来,千万不要被人类发现,你的样子会把他们吓到的,他们会把你抓起来,放在十字架上用火烧你!
黑色的叔叔,我知道你是爸爸的朋友,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伤害我。但为了不吓到你,所以每次你来的时候,我总是远远的躲起来,因为我没办法像妈妈那样伪装成人类,所以请你原谅我没办法对你当面说一句谢谢。
几周前,有一条下半身是鱼的人漂到了这座岛上。
他很漂亮,但身上有好多好多的血,还有一道用螺旋桨造成的伤口。所以我没办法再躲起来了,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能及时处理他的伤口,他很快就会死掉!
我讨厌死亡!
所以,我就是这样和他认识的。
他叫布鲁格瑞,意思是蓝色荣辉,很漂亮的名字,我很喜欢。
今天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想要再躲起来了。我仍然会记得爸爸和妈妈的教诲,但现在我要离开这座岛了。
黑色的叔叔,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现在我要走了。
我要离开了,我要探索这个世界,和他一起。我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也不会再寂寞了。
——薇薇
“所以我们的报酬呢?船长?”小鹦鹉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距他们把这封信从岛上带回给这位船长,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这十多分钟里,这位皮肤黝黑的船长就一直盯着这封信看,一动不动的,好像石化了一样。于是雅各布不得不提醒这位船长,希望他别忘了发船。
“.…..”
船长慢慢的抬起头来,仿佛身上有千斤重。那双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得通红。珍妮特看着这副落泪的脸蛋,立刻从兜里掏出纸巾。
“不用。”他摆了摆手,这副健壮的身体却如同垮塌了一般:“钱我马上给你们。抱歉…”他的眼中泛着泪花,却仍然执拗的拒绝珍妮特的帮助:”请允许我独自待一会儿……”
等她带着自己的小鹦鹉离开后,他瘫坐在椅子上,愣神的盯着前方,一直到那遥远的彼岸。他慢慢拉开抽屉,将这封信和其他的几十封信都放在一起,仔细的看了又看,同时小声的念了出来:
“你好”
“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薇薇”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海绵小姐”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你想不想和我见见面”
“不能”
……
一个月,一个问题,一个回答。数年的陪伴如今全部浓缩在了这一封封的信件中。
他惆怅的看着平静的海面,心中想:为什么当时没有再多问几句呢?
为什么,就没有去看一看她呢?
哪怕一眼也好啊……
-
“雅各布,人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混血种啊?”珍妮特双手搭在栏杆上,任由海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看着远处浮现的码头,对自己的混血种同伴感叹:“兽人都很可爱啊。”
“因为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小妞。”小鹦鹉钻进她的背包里,他找出她的手机,然后探出脑袋说:“没人想知道兽人是怎么来的,珍妮特。而且人类就连自己的同类都会互相伤害,你怎么能奢望他们对异族会有更好的态度呢?另外你又怎么知道异族人又都是怎么想的呢?”
他变回人形,将手机递给她:“来,我们一起拍张照吧。”
“你就会说些大话。”她接过手机,对雅各布引经据典的说道:“所有敌人都是还没来得及了解的朋友,也许大家之间只要好好聊一聊,一切误会都能解开。”
雅各布哈哈的打了个哈欠,双臂枕着脑袋说:“这真是个美好的愿望啊。”
珍妮特微微一笑,她举起手机搂着他的肩膀,俩人一起说:“茄子~”
“等一下!”
雅各布突然叫了起来,珍妮特愣了一会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老天,那群人他们在码头上做什么啊!
一头可怜的兽人被他们剥光了衣服绑在路灯上挂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朝这个无助的小家伙扔石头。鲜红的血淋淋漓漓的从他的皮毛上滴落,人们举着烧红的铁棍不断刺他,渐渐地,他就连扑腾的动作也越发微弱起来。
老天啊,他快要死了!
“抱歉,小妞,在这儿等我一会儿!”留下这句,雅各布就又一次不带任何犹豫的张开翅膀飞向港口,珍妮特焦急着大喊:“雅各布!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但他已经远去了。
坏鸟!
她拼命的拍打舱门,朝着还陷在回忆中的船长大喊:
“黑礁先生!别发呆了,快、快!我们得马上去救人!没时间了!”
约书亚
雅各布!
她看着他越飞越远,鹦鹉的身影在她的视野中逐渐缩为一个小小的圆点——这个混蛋!
为什么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借口把我丢在一旁!
她握紧了拳头,“船长,拜托了,再快一点吧,还有更快的工具吗?救生艇还是其他什么载具,喷气背包大海马什么的也好啊!”
-
赛斯坦特,一座地形以平原和丘陵为主的渔港小城。这里有着来往无休的船舶、破碎的海岸线、粉色的沙滩和星星般的鲸鲨、丰富多样的扇贝海螺,绚丽的城市建筑以及热情友善的居民。
这段话写在《赛斯坦特游客指南》的第一页上,用的是醒目的艺术字体和渐变的色彩,并配上港口的图片和一个卡通鲸鲨的插画。
老实说珍妮特不太喜欢这种设计:过于浮夸,元素堆砌没有任何设计感可言,以至于有点老气。
但就她来到这座城市后,她对其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这里的一切也确实如同旅游指南上说的那样醒目,可是——现在这样绝对不正常!这些人太过狂热了,珍妮特可不记得旅游指南的注意事项上有提到他们有这种极端的倾向。
她左右张望,试图从人山人海中寻找出一道可供通行的道路。但一圈又一圈的愤怒人的以那座牡鹿女神温泉为中心,并扩张至码头,将整个港口变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老天,女神在上。他们在干什么啊!”黑礁船长不安的将船长帽攥紧在手中,“扇贝节的时候我都没看到他们有这么激动过。”等他回头试图阻止珍妮特闯进这场骚动中时,已经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了,“真是不要命了!”
珍妮特皱紧眉头。她知道人们很愤怒,可能是因为这头兽人做了什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他出现在这里。但这种规模的骚乱,她百分之百确定局面几乎快要失控,马上将要演变成一场暴乱。
“雅各布!雅各布!”她爬上一家商铺的屋顶,焦急的在窜动的人头中寻找他的身影:“雅各布!”他应该是到广场中心的位置了,我一定得找到他!
她站在屋顶上,一路助跑,敏捷的避开交错纵横的天线和晾衣杆,绷紧小腿肌肉用力朝前冲刺——她爬上了又一座建筑,站在了所有人群最上方的视角上,她看到他了!
一个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站在广场的最中央,斑白的络腮胡,鹰钩般的鼻子,寸头的短发,船工的打扮,纹在发达的肩膀上的海蛇,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他举着手中火红的铁棍大声喊着:“我亲眼看见了,这家伙从一个人类变成了兽人!”
“这是诅咒!只有犯下最肮脏最丑陋的罪恶,才会得到这种报应!女神啊!这个愚蠢的家伙会害死我们所有人!”他发狂的举起双手,大声的对所有人喊:“如果不杀死他,女神会将我们视为包庇罪人的同伙,祂会把我们所有人都会变成兽人!”
什么?珍妮特咬紧牙齿,立刻从背包中掏出《赛斯坦特游客指南》,拨打杂志上的报警求救电话——她的手指瞬间停了下来。
她站在楼顶上尖叫:“雅各布,你在干什么?!”声音淹没在狂乱的人群中。
-
“你说这是诅咒,你说他犯下了罪,所以变成了兽人,但是你能拿出任何证据吗?”身形纤细,满头金发的青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毫不畏惧的直视着“船工”充血的眼睛问:“如果他真的犯下了罪孽,你应该报警,让政府的人过来,让律法做成判决,让主教和女神见证一切。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不是吗?”
“你和这家伙是一伙的!我看见了,你们要强奸我们的女人,偷走我们的孩子!”船工手猛地伸了过来,雅各布立刻侧身躲开,并在他马上与对方错开之前偷偷伸出脚将对方绊倒在地,同时他立刻明白对方大概也不想和他理论什么。
“别闹!”雅各布顺着对方的话,对着重重摔在地上的“船工”生气的大叫:“布雷德,你和我们也是一伙的!不就是50个人头吗?至于背叛兄弟们吗?”
聚拢的人群一片哗然,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家伙!他们一定就是间谍!”
“还有你,还有你!”雅各布指着手指,在人群中胡乱的点着人头:“别装了,快跑啊,你们都被发现了!”
惊恐和怀疑慢慢覆盖了之前的愤怒,所有人都怀疑的看着彼此,慌张的后退,场面逐渐变得更加混乱,而“船工”也更加愤怒,随手拿起一个烧火棍就朝雅各布再次冲了过来。
正当雅各布在带人跑路和揍翻所有人之间犹豫不决之际,一个平静的,不怒自威的声音压过了所有人,“女神保佑,这里发生了什么?”
雅各布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前来阻止的竟然是之前在酒吧里被珍妮特骚扰的那位高个男人。只见他微微皱着眉,迅速的抬起右手从侧方向一把夺下“船工”手中的烧火棍,然后手肘下移,眨眼间就将“船工”击倒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接着,高个男人抬起左手,指着那个可怜的挂在路灯上的兽人,朝众人问道:“任何人,给我一个解释,一个说明。”他柔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不多,但却让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他问:“如果大家都没问题,那请先把这位可怜的先生——”
“雅各布——!!!”
雅各布转过头,站在原地又眨了眨眼。他看见一位金发小妞(他知道这是珍妮特,但这时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俩认识)尖叫着他名字,双手握着晾衣架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好的绳索上,伸着手飞速向他冲来。
可惜她计算错了位置和距离,于是她没能及时带走他,而是和那个高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哦,是你?”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脯上,整个人仿佛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然后她慢慢抬起脑袋,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朝他眨了眨眼睛,她歪头看向旁边的雅各布,悄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但雅各布安静的闭嘴了。
他默默的看向那个僵在原地的高个男人,心里想:哦,那姑娘般红彤彤的小脸蛋啊,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开始尖叫了?
-
一分钟后,警察赶到了现场,抓走了闹事者和几位趁乱打劫的家伙。十分钟后,人群完全散去,街道安静祥和的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暴乱一般。
-
珍妮特和雅各布并排坐在警察局里,他们盯着正在和警方交谈的高个男人——他们现在知道他叫什么了。
约书亚·亚当·舒尔特。
他似乎是也为政府工作的。这时他正拿着一块石头对警官说:“努米特石发生了振动,当时肯定是有某种魔法影响了这群人,所以他们才会…”他稍作停顿,然后转头和他们对上视线
约书亚侧着脑袋,担忧而困惑的望着俩人问:“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雅各布惊讶的看了看四周:“我们可以走了吗?”
珍妮特拉住了正想走人的雅各布,她关心的问:“那个兽人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他会没事的。”约书亚柔声回答,但这俩个呆瓜还在盯着他看,而这让他脑中开始回放之前的那一幕幕让他能够瞬间社死的场景,他顿时语塞。于是他不安的用余光看向旁边的警长,他在求助,希望对方站出来及时给予一些官方说辞。但警长显然没有读懂他的意思,所有人都好像在安静的等待他的下一句。
幸好,这时一位皮肤黝黑的船长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朝里喊道:“警官,放了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
***
“真高兴你俩都没事。”
黑礁船长带着俩人坐在港口的露天餐厅,他擦了擦额头上未干的汗珠,分别看向俩人:“吃吧,这可是当地着名特色。很多外地人甚至会专门为了这一口过来。”
“谢谢。”
雅各布毫不客气的开动了。珍妮特看着他这副模样,果断的将镜头对准雅各布一番咔嚓咔嚓后,她看向恢复了平静和欢乐的街道,不禁感叹:“真安静啊。”她轻轻舀了一勺海鲜饭塞入口中,然后表情立刻亮了起来,和雅各布一起大吃特吃,仿佛在比谁吃的更快般。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船长不安的搓着手掌,犹豫了几秒后,他看着正埋头干饭的俩人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以后能留意一下那孩子的下落。”他慌慌张张的解释:“不需要特意的寻找,我是说你们以后要是在路上遇到了,我希望你们能照顾她一下,跟她说…”他低下脑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告诉她,我很想她…”
“我这里还有她父母留给她的一笔遗产,我会一直给她留着……”
“雅各布。”珍妮特努力咽下口中的饭团,看向对方问:“康妮是不是会这个?”
雅各布迷茫的抬起头问:“什么?谁?”
“在猫头鹰图书馆工作的康妮·阿奎莱娜,你说是邪教徒的那位。”珍妮特思索道:“让她来占卜一下别人的安危或下落的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雅各布想了想,果断“不行,她会杀了我。”但他掏出笔在纸上写下一串电话和地址,对船长说:“跟她打电话说你想找人,但别跟她说是我让你来找她的,就跟她说你是在一场可疑的墓地聚会上看到她的就行。”
“谢谢…”
这位船长松了一口气,他瘫软在椅子上,仿佛终于卸下来心中的重担,由而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你们真是帮大忙了…”
公告
早晨的开始,当然要由一顿美味的早餐作为开场。
以前在学生时代的时候,珍妮特喜欢和朋友四处探店,寻找有趣吸睛的店铺和新奇美味的食物来解决咕咕叫的肚子。但高中毕业以后,她也尽量让自己多学会做一些菜式,好让自己在和别人聚餐或bbq的时候能给别人露两手。
但是,一个艰巨的现实因素严重阻碍了珍妮特继续前往成为烹饪大师的旅途。那就是,她不喜欢清理乱糟糟的厨房(严格来说她不喜欢进行任何打扫)。
所以这周日的清晨,尽管珍妮特难得做了一份完美的蘑菇小汉堡大餐来奖励自己,但美美饱餐过后,看着厨房内乱糟糟的锅碗瓢盆和四溅的酱汁以及地板上的碎菜,再回头看了看正躺在沙发上边磕瓜子边看电视的雅各布。
看着他那副优哉游哉的安逸的模样,她立刻露出泪水汪汪的委屈眼神。
雅各布,她的小鹦鹉,一起冒险执行任务的小伙伴,她的好兄弟和好室友。他竟然敢对她的麻烦视而不见!
珍妮特慢慢走到雅各布的身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瓜子,盯着他那双茫然疑惑的眼睛哀声质问:“雅各布!”她极致诚恳的合拢双掌,声情并茂的说:“雅各布,我的好大儿。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不求你掌握任何技能,只求你一辈子开开心心!”
“嗯!”雅各布傻笑着点点头:“我爱你,珍妮特,我的女性兄弟!”
“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起身帮我打扫厨房?”珍妮特开心的跳进他怀里,揉着那头灿烂的金发继续说:“养鸟千日,用鸟一时。雅各布,现在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no,今天是轮到你来打扫的日子,这可是我们才在上周决定好的安排诶。”
雅各布任由她不断蹂躏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挪窝的打算。他懒洋洋的说:“你已经用同样的借口欠了我20次头皮按摩了。珍妮特,我只是你的小宠物,我唯一的本职工作就是给你卖萌捣蛋。当你从无数只鹦鹉中选中了我时,就说明你准备养一只一辈子除了可爱就一无是处的小废物了。”说着,他就摇身一变,重新变回了玄凤鹦鹉的模样。
见这招不行,珍妮特立刻又开动脑筋说:“好吧,但你总得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也欠了我5次脚底按摩不是吗?”她看着若有所思的雅各布,继续说:“我们来比赛猜拳吧,要是我输了,我就乖乖去收拾厨房。但如果你赢了,你不光接下来这一周都不用打扫,以前的账也一笔勾销,而且这段时间里你要干嘛就干嘛,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看怎样?”
“唔…”雅各布被说得有些动摇了,他低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抬头问:“你会扮成火烈鸟,买哈克里里的顶级鸟粮,每天用小木勺来喂我吗?”
珍妮特立刻的竖起剪刀手,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当然!”
“好耶!”
雅各布开心的举起翅膀,但下一秒,珍妮特直接宣判道:“剪刀对布!雅各布,你输了,快去洗碗。”她美美的在沙发躺下,看得雅各布一愣一愣。
“嗷~”雅各布懊恼的变回人形,抱着双臂说:“这不公平,我还没准备开始比赛。”
“嗯,你想再比一次吗?”珍妮特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上:“这次你要是赢了,那前面的账就一笔勾销。但如果你输了,你就得陪我去逛新开的那家美容店。”
雅各布一听事情还有转机,勾起嘴角邪魅的笑道:“当然,但这次咱俩得正大光明的比,我就不信这次还能输给你。”
-
一分钟过后,正当珍妮特一边听着雅各布在厨房忙活的声音,一边美滋滋的刷手机看视频的时候,猎人工会的app上突然显示了新的公告提示。
“雅各布,工会那边有新任务了!”珍妮特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后,随后就点开了这条公告。
这里所谓的“猎人”就是指负责处理管辖或指派区域内各种涉及异常事物或者异常现象,以及一些特殊民事委托的赏金猎人。而这种猎人工会的背后自然是政府的国土安全部在负责。并且根据性质、任务和等级的不同,也会分为各种各样的猎人。
比如珍妮特现在就是一名c级的城市猎人,她的手机是工会发给她的,她会根据手机上发来的指示在各个城市间奔走,但大部分收到的委托也都是像之前那样帮别人找人之类的d级的无危任务,很少涉及到b级以上的危险内容。不过嘛,偶尔也会有例外。
她看着手机上的公告内容认真念着:“白乌鸦区今日速报,三天前,海边小镇赛斯坦特发生了一起针对兽人的——”珍妮特惊讶的朝雅各布喊:“雅各布,我们上新闻了!”
雅各布立刻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什么?!”
“是上次任务时,赛斯坦特发生的港口聚集事件。”珍妮特认真将这条公告又看了看,跟着念道:“后续调查工作将会交由csc部门负责。嗯…”珍妮特若有所思的托起下巴。
虽然这件事的后续调查工作已经被工会指明由csc部门的人员负责处理,但经这么一提醒,她倒是在意起那位兽人的情况了。这样想着,她翻开电话簿,在手机上开始输入赛斯坦特警察局的电话号码。
-
“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吗。警长他直接就把我的住址交给你们了吗…呃,所以你们就是春野田区那边派过来的新猎人是吗……”
听完这堆弯弯绕绕的解释后,约书亚略感无奈的看着这两位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不速之客,同时心里不禁纳闷这两个呆瓜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但一想到这点,却又莫名的让他感到有些内疚。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对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挤出了一个温和友善的微笑,他推开门对俩人说:“先进屋吧,这件事我们最好进来再仔细谈。”
猎人公会和指南
一进门,珍妮特立刻就能感受到这位叫约书亚的男人和他们是多么的不一样。因为他的家干净、整洁、没有任何随地摆放处或倒塌的东西,所有东西都一尘不染的规规矩矩的呆在它该在的角落。
是的,相当专业的精英人士。但她想到这个形容词时脑海中却不合时宜的冒出他那张红彤彤的脸蛋。
还有软乎乎的胸口。
珍妮特眨了眨眼,她悄悄用视线的余光看向身旁的雅各布,同时雅各布也转头看向她:“怎么了?”他似乎非常不解:“珍妮特小妞,你在紧张什么?你要是再用力,你都要把我的胳膊抓疼了。”
“两位,来,这边坐。”约书亚站在客厅弯腰拉出缩在桌下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后,对二人正式的自我介绍道:“我叫约书亚·亚当·舒尔特,是负责白乌鸦区、牛环区、鸢尾花区,还有边禾区的通讯联络员。主要负责这些地区的通讯联络工作,并辅助该区域内的猎人们与当地机构进行联络和沟通。你们直接叫我约书亚就可以了。”
珍妮特睁大眼睛:“通讯联络员?”她的脸蛋微微红了起来,等旁边的雅各布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在椅子上僵硬的坐下。
“是的。”约书亚轻轻颔首,用官方的口吻说:“虽然‘核冬日’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大量的异常现象和异常事物已经入侵了我们的现实,成为常态,甚至能将一定区域范围内的现实扭曲。新成立的政府为了处理这些异常现象,设立了猎人公会,于是有了负责专门处理此类事务的‘猎人’。”
“嗯…我记得,通讯联络员,是专门向猎人公会定期汇报并上传异常事物报告,并负责联络、协调和处理各种事务的人,对吗?”她犹豫的说道。
“是的。小姐,你的记性很好。但最近版本已经更新了。”他朝她赞许的笑了笑,“毕竟现在全国范围内程度不一的科技倒退让交通没有以前方便,而且…”他的目光下沉,雅各布突然接过话题说:“而且现在虽然明面上还维持着一个国家的样子,实际上早就四分五裂了对吧?”
约书亚苦笑的说:“没错,现在这片大陆又回到了国家联盟的时代。而我们曾引以为傲的领先世界的科技,如今已经完全停滞,甚至必须要通过考古才能制造出一模一样的东西,但现在这样也只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没错,这就是这片大陆的现状。同时由于国际旅游的结束,没人能断言这些情况到底是由什么导致的。对此,相对主流的观点是:这些异常和扭曲导致了科技的衰退。
“约书亚,我叫珍妮特·勒内·阿贝尔,和你一样,名字由三个词组成。”她开口打破了这莫名变得凝重的氛围,咧嘴笑着说:“现在是一名c级的城市猎人,现在主要在白乌鸦区域内活动。你可以直接叫我珍妮特,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好的,珍妮特小姐,我相信你日后一定会是一位出色的城市猎人。”他友善的提醒道:“你是最近来到这儿的吗?你完成地区登记了没?”
“哈…没。”
她挠了挠脑袋,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而她异常的表现让一旁的雅各布看约书亚的眼神也逐渐不对劲起来。
“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帮你办理。”约书亚又看向她旁边的雅各布,“请问这位先生是?”
“雅各布。只有雅各布。”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珍妮特:“不用在意。我是陪她一起来的,是她的室友。”他单手托住下巴,直接身体前倾审视着约书亚问:“警察说是你带走了那位兽人,能方便问一下它现在怎样了吗?”
“他恢复的不错。但容我纠正一下,他不是兽人,他是个人类。”约书亚充满歉意的说:“但如果两位还想知道的更多详细内容的话,恐怕我是没有权力透露。”
“是吗?”雅各布意有所指的提了一句,但珍妮特把他一把拽回座位,连忙笑着说:“嗯,没事就好。”
-
之后约书亚就关于白乌鸦区城市猎人的工作内容同俩人互相交流了一番,顺便也帮忙完成了登记,将珍妮特的任务记录备份进资料库中。
“谢谢你,约书亚。”珍妮特看着手机上多出来的两个app,叹了口气说:“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同行。
“毕竟这行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做啦…”他从玄关的书报架上取出一本《白乌鸦区城市猎人安全守则》递给珍妮特,“我想给你们烤点小点心,就当是我的见面礼。这会花点时间。但如果你们不急着走的话,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把这本书上的内容读一读。”他转头看向雅各布:“雅各布,你也是。虽然你不是猎人,但既然你们俩都一起行动,但你也该好好读一读这个。”
见约书亚向自己投来严厉的目光,雅各布挥手打了个哈哈。
但约书亚前脚刚走不久,雅各布就朝珍妮特使了个眼神,坏笑着说:“妞,这家伙可比你要有女人味多了。”珍妮特脸蛋一红,她伸手在雅各布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谁规定女孩子一定要什么都会?那种是超人,不是人类。”
“行吧。”雅各布伸手向后一仰,将房间上下都打量了个遍:“你觉得这家伙怎样?”
“有些神秘,但是个很贴心的好人。”而且香香的。
她翻动书页,开始阅读第一行文字。
雅各布惊讶的用“你真的在读啊”的表情看着她,他抬了抬眉:“要我说这家伙怪的很。”
“你瞧,这里虽然跟咱们的猪窝是有云泥之别,但是这儿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雅各布不管珍妮特的嘘声手势,继续锐评:“我从进门起就在观察,但这里是真的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漂亮时髦小垃圾了。”雅各布强调指着垃圾桶说:“你看,连一点垃圾都没有,你觉得这像是一个有人住的地方吗?”
是很奇怪,但她继续翻动书页盯着下一行文字:“手机归你,别来烦我。”
“行,那你就在这儿坐着吧,我要去找乐子了。”
说完,雅各布就起身离开了。她皱眉将视线从文字移到他身上,却看见他是在往厨房的方向走。
蒲公英酒
“pusspuss”
约书亚听见从身后发出了某种类似瓦斯炉的声音,他略感迟疑的微微侧身,只见那金发青年直接站在他身后一脸坏笑的盯着他问:“你在做什么?”
“呃…”约书亚看着放在模具上的面团,小声说:“…一些小饼干。怎么了?”
雅各布抬了抬下巴:“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电影。”尽管他一头雾水,但还是出于礼貌所以坦诚的回答。
“你喜欢胡萝卜吗?”
“还行。”
“你喜欢土豆吗?”又一个不知所谓的问题。
“还可以。”
“你喜欢洋葱吗?”
约书亚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坦诚说:“不怎么喜欢。”
但雅各布突然间换了个语气,无比尖锐的问:“为——什——么——”
“抱歉,其实我并不讨厌洋葱,我,”约书亚无意识的咬住下唇,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答错了什么,但雅各布还在神经质般的继续逼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洋葱?我要打你!”雅各布握起拳头,然后轻轻碰在约书亚的胸口,然后视线向上盯着他的眼睛问:
“生气了吗?”
约书亚满脸写着茫然,雅各布又接着轻轻落下一拳往他胸上压了压:“你不生气?”
见对方没反应,雅各布又落了一拳:“你还不生气?”但他却质问约书亚:“这你也能忍?”
“不,等等…”约书亚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但雅各布此时装模作样的连续挥拳说:“你为什么不生气!哈!哈!哈!”他发出玄凤鹦鹉的威吓声,软绵绵的拳头接连不断的降落在约书亚的胸脯上,约书亚难堪的侧过脸说:“好吧,我知道你喜欢洋葱,但是——”话没说完,雅各布就用古怪的眼神打断道:
“洋葱?我不喜欢洋葱。”
“.…..”
看约书亚僵在原地,雅各布弯起嘴角又继续问:“你现在生气了吗?”
“不,没有。”约书亚干脆转身,继续他刚才的活儿。但雅各布就像只聒噪的鹦鹉,他不停在约书亚身后打转说:“这你也能忍?这你也能忍?这你也能忍?”
约书亚终于忍不住了,他满脸彤红,但仍保持克制的向雅各布质问:“你到底要干嘛?!”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这一幕刚好就被闻声而来的珍妮特撞见了。约书亚僵在原地,雅各布面露委屈的看向珍妮特,叫道:“妞儿,他吼我~”闻言,约书亚的脸蛋红得更厉害了,但珍妮特直接给了雅各布一个愤怒的眼神。
下一秒,雅各布被轰出了厨房。
-
“抱歉,他平常就是这个样子,对不起。”她失措的挠着脸颊说:“他就是喜欢捉弄人,我想他一定是觉得你好欺、脾气好!所以故意来逗你。”她和他因为之前的事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居然还可以变得更尴尬:“他就是个小孩子…抱歉。”
她很想向他解释雅各布就是一只聪明又愚蠢的小鹦鹉,所以他就是这种贱兮兮的嘴痒手痒的天性。但这样的话,她就又不好解释雅各布的来历和身份。
“不用道歉,我其实没有在意啦…”约书亚反而安慰道,他露出“我没事”的微笑,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微笑有多么的勉强。但是约书亚确实又好像真不在意,他转身对着案板继续往剩下的面团上盖模具:“不过点心可能还要再等会才好了…”
“我来帮你吧!”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她盯着旁边已经做好的点心,拿起草莓酱问:“是把这个涂在这里对吧?然后撒上这些糖花。”
“嗯,注入草莓酱后,后要撒上芝麻和杏仁。”他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
最后一块饼干弄好后,珍妮特看着它们被送进烤箱,然后他从袖子里露出被遮住的手表,盯着它说:“然后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了。”
她感到松了口气,忍不住悄悄的将目光落在正专注的盯着烤箱的约书亚身上。他安静的盯着烤箱橘黄色的肚子,好似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将所有的事都抛之脑后。而她又再次闻到那股从他身上散发的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
“你身上的气味那到底是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又把这件事提了出来:“它真的很好闻。”
那双墨绿色的眼珠朝她转过来,唇瓣翕动:“小时候生了场大病,我父亲为了给我治病从一个中国人那里问来的药方。虽然病是治好了,但那种药的气味却一直留在我身体里。”
“哦,中国人啊,神奇的东方力量。”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忍不住笑道:“怪不得它闻起来这么舒服,原来是药啊!”
但约书亚仿佛从她的话中注意到了什么,他眼神微动,略带歉意的说:“抱歉之前忘了问。你和雅各布对坚果和奶油之类的乳制品过敏吗?”
“我俩都是铁胃,不挑食!”她哈哈一笑,但指着肚子说:“就是我的胃有时候会发脾气。明明我一日三餐都有准时吃饭,但有时候它就是会在晚上闹别扭!”
她压根就没想太多,但约书亚却似乎把它放在了心上:“胃不舒服?我刚好在医学方面有些了解,能方便我检查一下吗?”
她微微愣住,倒不是反感被异性触碰身体,只是害怕他真的检查出她有什么病来,她可承担不起这样昂贵的开销。但她又好奇的问:“这也是神奇的东方力量?”
“嗯,我有一个来自中国那边的红颜知己,她教过我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他弯下腰,低头看向她的肚子,于是珍妮特自觉地将上衣向上卷到胸部的位置,好向他展示自己的肚皮。但约书亚却爆发出了女人般的尖锐惊叫:“天哪!?你在干什么???”
“???”珍妮特被他吓到了,她怔在原地,难道她真得有什么大病在身上?她赶忙焦急的问:“怎么了?我是不是有癌症???”
但约书亚整张脸彤红的皱成一团,他闭紧双眼一把将珍妮特向上撩起的上衣死死拉下:“我是说女孩子要矜持点!别动不动就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哦、哦。我以为只是正常的身体检查…”她脸颊发烫的别过脸,但他语气一变,严厉的问:“你这么好骗吗?别人说什么,你就随随便便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她感到有些委屈:“可是你说你是医生…”她埋怨的看他:“难道你是在骗我?其实你根本不会什么东方魔法???”
“不…”他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蹲在地上看着她说:“望闻问切,你就当是中国人用来和身体沟通的神奇魔法吧。”
“那刚才我的胃告诉你什么了?”
“它告诉我,你非常健康,但是”他停顿了会儿后才说:“它希望你每天都开心,保持好的心情。”看她似乎不太明白,他解释道:“胃是情绪器官,会因人体情绪变化而发生变化,如过于紧张、愤怒、担忧都可能导致胃部不适。”
“真的?”她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的对住在里面的那个器官问:“真的吗?”
“我们的器官虽然不会直接发声,但它们也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向我们传递信号。”约书亚慢慢起身,转身拉开冰箱取出一瓶透明鲜艳的金绿色液体:“夏天要到了,正好我这里有一瓶多的蒲公英酒,你和雅各布可以每天喝一点,应该对身体有所帮助。”
她有些拘谨的接过这瓶冰冰凉的金绿色酒,嘟了嘟嘴唇:“它苦吗?”她闭起一只眼仔细的观察这在瓶中不断流动清亮的液体,耳旁她听见他说:
“苦是难免的,但我改良过配方,加了很多果汁和糖在里面。”
她微微抬头,碰巧对上了那双温柔的墨绿色眼睛。
***
她感到非常惊讶,因为雅各布真的在安静的读那本《白乌鸦区城市猎人安全守则》。这可真稀奇!并且她明显察觉到约书亚也对此很惊讶。
当然,因为他是我骄傲的雅各布!珍妮特得意的想。
而注意到俩人朝这边走来,雅各布抬起头,看着他们端着的小饼干和迷你胡萝卜,礼貌的微笑道:“谢谢。”
-
珍妮特忽然感到愧疚,因为这盘饼干基本是她和雅各布在吃,而且他们很快就要吃完了。
但正当她脑中冒出这个念头时,沉默多时的约书亚突然冷不防的开口了:“珍妮特。”
“嗯?”她眨了眨眼睛,约书亚轻轻摇了摇说:“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的姓氏听上去有法兰克福地区的血统。”
“哦,我父亲是那边的人。”她不在意的撩了撩耳边的鬓发,但约书亚意外的侧目看向她,有些突兀的问:“你为什么想要做一名猎人呢?”
他轻声说:“这行但越往后,等级越高,风险也越高。你能被那边派来这里,其实是因为前不久上一任负责这里的猎人失踪了。他失踪了很久,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他列为‘死亡’。”
“因为我需要钱啊。”珍妮特直白的回答道:“我需要钱,我需要有住的地方,我需要吃饭,我需要去买衣服穿,我还需要上大学然后还学生贷。另外家里还有一只鸟需要我来养。”
约书亚颔首表示理解,他终于再次从盘中取出一块饼干放入嘴里慢慢咀嚼:“这样的话,我这里刚好有一份价值是三千瓶盖的调查委托,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约定
黑暗,宁静的空白。时间在此流逝,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感受到它的存在。
在沉闷的黑暗中,他的思绪慢慢回到了和姥姥一起在林木中穿行的日子。
在无边的黑暗中,他飞啊飞,直到他撞上铁制的牢笼。他惊恐地扑腾翅膀,最后却哪儿也去不了。于是宽广的黑暗消失了,他被困在永远暗无天日的方寸之间,漫长的生命在流逝的时间里,随着永远的黑暗缓慢流淌。
但并不是毫无机会…那个把他关在黑暗中的人,每天都会准时将粮食和水送入他的牢笼中。有时当一个又小又黑(他后来知道这叫做“手机”,是人类的另一个脑子。)盒子发出响动,那个人就会短暂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那个小黑盒子放在耳朵上,短则一两秒,长则好分钟。
于是在一个充满雨声的黑暗,趁着那人将盛满粮食的盒子放入牢笼中的空档,他发出小黑盒子的声音,然后在那人疑惑的几秒中,他冲出牢笼,不顾一切的奔向屋外。
黑暗,无处不在的黑暗。当一切再次变得宽广,他却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而在黑暗中纷纷落下的雨水,很快就浸湿了他的羽毛。于是最后,他落在一滩冰冷的烂泥中。
……
“…妈妈,你看,小鹦鹉……”
“…珍妮特…你想要他吗?”
“…那么,给他起个名字怎样?”
火车突然微微晃动了一下,他警觉的睁开双眼。
黑暗。当然,现在还不是白天,但窗外远处的山巅,已经有了一道微红的轮廓。
“珍妮特。”发现她就在自己身旁后,小鹦鹉紧紧的靠向她,伸直脖子来回在她的脖颈与脸蛋间磨蹭:“珍妮特。珍妮特。珍妮特。”他轻声重复她的名字,每一声都叫得更加娇柔。
“...雅各布?”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还有些困倦的眼睛,抬手抚了抚小鹦鹉毛茸茸的身体,张嘴,眯起眼发出一个漫长的哈欠:“雅各布,你饿了吗?”在她心中,雅各布这样向她撒娇的时候一般意味着他有求于她。
“珍妮特。”雅各布继续小声的叫着,小鹦鹉摇了摇头,整只鸟完全的缩进她的衣领中,他轻声呢喃:“珍妮特。珍妮特。珍妮特。珍妮特。”
玄凤鹦鹉在呼唤他的同伴。
“雅各布。雅各布。雅各布。雅各布。”原来是做噩梦了吗?她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想起我第一次教你念自己名字的时候。”
她伸出手捏了捏鹦鹉婴儿肥的脸蛋,在黑夜中盯着他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漂亮又神奇的眼睛,白天是蓝色,晚上却又会变成红色。她笑着对他一字一句,张合嘴唇念出那个音节:“珍妮特。”舌尖抵住上颚,然后张开嘴。
“雅各布。”他看着她回复道。
“哈哈哈,珍妮特,珍妮特,珍妮特!”她夸张的笑了起来,而雅各布也跟着她一起笑,他张合着鸟喙,小舌头一动一动的跟着说:“雅各布,雅各布,雅各布!”
火车突然停顿下来发出一声汽笛的嘶鸣。
经过六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到站了。
-
苹果镇。
虽然这座小镇与最近的城市相隔只有20公里,但此起彼伏的密林和层峦迭嶂的山峦,还是让它有了不少远离人间烟火和文明世界的氛围。
珍妮特从背包中拿出相机快速拍了一张自己和当地路标的合影,她拿起相机咔咔咔的吐出的照片,念道:“小镇常驻人口:43369人。嗨!看来我们不用担心住宿的问题了。”
站在山坡上看向山腰上那片漫山遍野的苹果树,她激动的对站在肩膀上的鹦鹉雅各布说:“我记得这个镇子在app的简介里说是栽种有28种苹果呢!”说着,她还特地点开地标app,指着一张通体金黄色、尾部带有绿色的毛绒绒的蠕虫,一脸得意的振振有词道:
“琼浆凤蝶幼虫,该镇的特有物种。给幼虫喂食苹果后会产出糖分很高的蜜露。很可爱是不是?”她翻着评论区中的照片,羡慕的说:“它的叫声像猫咪,毛绒绒的样子像小狗。当地人都把它当做宠物来饲养。据说还会在苹果节里给它穿蜜蜂装!超可爱!”
雅各布忍不住说:“就算你再怎么暗示我,我也不会穿上这种滑稽的衣服,我是一只有尊严的小鸟!”
说完,他懒散的站在她的肩头活动翅膀,但他其实对这次的任务有些顾虑,毕竟这可是价值三千瓶盖的调查任务啊!他看向仿佛一点都没有感到紧张的珍妮特,想了想后说:“妞儿,虽然这次我们是接了票大的,但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得商量下如何合理的进行的开支。不然总不能每次到月底的时候都拿不出一分钱来吧?”
“那我们就得挣更多的钱!”她一脸认真的捏了捏鹦鹉的小脑袋:“等我们得先把这次的任务解决了再谈别的。走吧,委托人k小姐现在还在小镇的好时光餐厅里等我们呢!”
“珍妮特,我是说如果我们缺钱的话,我也可以出去工作…唔呜”他被她捏在手中揉来揉去,她看着被她挼的羽毛凌乱的雅各布,把他摁在唇上亲了又亲:“不,你要陪着我。”
“答应我,你不会再突然丢下我飞走了好吗?”她认真的盯着眼睛,似乎也是在为上次的事而生气。
“嗯…我答应你。”雅各布暂时妥协了。
K小姐
根据以前专业人士的统计,世界上有一万五千种苹果。
口感醇厚,绵中带脆,通体金黄的金冠;口感紧实,酸甜可口,粉红剔透的粉红佳人;还有屏幕中的经典形象,滋味最为酸涩的青苹果,用来烹饪或是做苹果派可最好不过了。
各种各样的颜色鲜亮的苹果轮番映入她的眼帘。不知是因为摊贩们的蛊惑,还是那些仿佛能勾人心魄的迷人芬芳,又或是那些从未见过的艳丽色彩。等她回过神来,手中已经提满了一大袋五颜六色的苹果。
因为k小姐临时发消息说要迟两个小时过来,所以珍妮特就直接带着雅各布去当地的集市上去玩了。
“妞儿,你看!”
不等她反应,肩上的鹦鹉兴奋的飞向一头有一头猫儿般大的彩虹色的琼浆凤蝶幼虫,骑在它身上,做出了一个拿破仑骑马的姿势。
“雅各布!”
她不由得嗔怒于这只不听话的小鹦鹉,但这份心情还没维持几秒,她已经忍俊不禁的给他和幼虫拍了好几张照片,毕竟这实在太可爱了!
而幼虫的主人从旁边的一辆卖苹果奶酥的售货车走来,她好奇的看着嘴里不断发出“吁吁”怪声的鹦鹉,伸出手想摸却又犹豫着不敢摸。于是她看向旁边手拿相机的珍妮特,腼腆笑着问:“这是你的鹦鹉吗?”
“是的,他叫雅各布。”她放下相机朝姑娘友好的笑笑,伸手握住这位脸上有着红色雀斑的辫子姑娘的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珍妮特·勒内·阿贝尔。是一名猎人。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虫虫也有名字吗?”
“我叫云雀,她叫彩虹猫…”手心好像被握得留了点汗。珍妮特的热情弄得她有些诚惶诚恐,但听到珍妮特是猎人后,她后知后觉的打量着面前这位长得仿佛从高中橄榄球啦啦队穿越过来的少女,不禁担忧道:“猎人?你难道是来解决——”云雀轻轻咬住嘴唇,慢慢凑在珍妮特的耳畔边小声谨慎的问:“狗人?”
珍妮特和还骑在彩虹幼虫背上的雅各布互相对视了一眼,她点了点头,从背包中找出自己的猎人执照对云雀说:“麻烦请问一下,你知道前门有颗三叉树的好时光餐厅怎么走吗?”珍妮特记得只要猎人在办理公务,那就不能受到外界的一切干扰,同时这也意味着外界也必须配合猎人的工作。
但云雀迟疑的看着珍妮特的执照,她反复来回的检查执照和珍妮特的脸,眼神好似在确定她是不是什么冒名顶替的小屁孩。就当雅各布准备扮黑脸恐吓她的时候,云雀神色有些低沉的惜叹:“...又一个。”
又一个?珍妮特诧异道:“又一个什么?难道说之前也有别的——”
“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快有十多年了。”一语惊人。但她也没有解释更多。云雀抚摸着自己的辫子,她弯腰从地上抱起幼虫,匆匆的对珍妮特说道:“蜜脆广场,青萍街55号就是了。”
“谢谢…”
珍妮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云雀匆匆离开的背影,但女孩的警惕让她注意到那层徘徊在这座欢畅小镇上方看不见的阴影。
,一场持续了十多年的,一直都未解决的兽人袭击案…这案子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比事件本身更为复杂的东西。但这时雅各布则略带遗憾的站在她的头顶上说:“我们应该先要块苹果奶酥,这样说不定就不用付钱了。”
珍妮特笑着低头检查着手中买来的小镇地图,找到蜜脆广场的位置说:“走吧,我们和k小姐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可别让雇主等我们太久。”
***
三十分钟后,蜜脆广场的好时光餐厅内的12号桌上,一位肩上带着玄凤鹦鹉的双马尾金发姑娘拿着刀叉和鹦鹉你一口我一口的满嘴流油的分吃着盘中香喷喷的苹果派。
坐在她对面的,有着一抹蓝色挑染的黑发女人忍不住捂嘴笑着说:“阿贝尔小姐,你真是位可爱的姑娘。”她的目光慢慢转向玻璃窗外的广场,慵懒的语气中着几丝惆怅的说:“这真是座可爱的小镇,你也是这么觉得吧?”俨然有着什么烦恼的心事藏在她的心底。
“是的!除了苹果,这里的风景也非常漂亮。”她一边吃着苹果派,一边和看上去漫不经心的k女士聊到:“我听约书亚说您遭遇了狗人的袭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k小姐微微抬头,她侧头将耳边的头发轻轻撩到耳背,被浓密秀发所掩盖的,一个被撕裂的耳垂立刻映入她的眼帘,“看到这个了吗?”k小姐指着受伤的耳朵说:“这里原本有我的一枚很重要的耳环,但被那个袭击我的狗人夺走了。”
“耳环…”她盯着这只受伤的耳朵,思考片刻后问:“k小姐,我听说苹果镇十多年来一直有狗人袭击案发生,但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得到当地的重视。”她咽了口唾沫,然后点出了其中的事实:“据我所知,不同的兽人寿命也都各不相同。虽然有的兽人能活上上百年,但狗人…根据记录,他们不是最多只有15年的寿命吗?”
持续了快有十年以上的狗人袭击事件、寿命最多只有15年的狗人,这事怎么想都充满了矛盾的地方。另外…就是k女士本人对此的态度,虽说她遭遇了狗人的袭击,但谈话间却一点都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这真有点耐人寻味。
“我也一直有听中介说这个镇子时有狗人袭击事件发生,但我也不太清楚这边具体的情况。”k小姐轻轻摇头,她随意的拨弄着手中的刀叉,搭出一座桥。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个城市人,只是因为我的工作不需要一直呆在公司,而我也刚好需要外出寻找灵感,所以是这阵子才搬来这座镇子的。”她语气失落的说:“然后遇到了这种事。”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帮你找回被偷走的耳环吗?”珍妮特托着腮帮子,这个任务听上去比起麻烦,更多的是让她感到奇怪。但见k女士点头,珍妮特只好问:“那请问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当时情况吗?”
“没问题。”
-
当时我记得应该是晚上十点钟左右,我带着我的ipad去吟木森林里寻找灵感…别惊讶,像我们这种人,晚上才是我们的活动时间。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大型的食肉动物,如果不是狗人的事,这里完全是片非常安全的土地。
森林里的动物其实都很惧怕人类,它们会离人类远远的。我也不担心迷路的问题,因为我来过这里很多次,这里的每株草在什么位置我都记得。另外森林里主要都是苹果树,所以其实这里总共也就那么几种小动物。
不过安静是不可能的,毕竟那里叫吟木森林。每当太阳被月亮代替,这片森林就会开始发出如吟唱般的低声合唱。而每棵树木的音色、声调都有所不同,它们的声音互相交织在一起,有人说这种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一万个人在你脑中窃窃私语,也有人说它听起来像是光脚踩在沙地上。但对于我,它是灵感的一部分。
但我也是因此才会疏忽大意的被狗人袭击。
当时它的声音隐藏在树木的私语中,它肯定跟踪了我很久,但我那时实在太专注了,所以完全没有发现它在慢慢的靠近我…直到它发出一声嘶吼后将我扑倒在地。
k小姐慢慢停了下来,她从怀中抽出一把m9手枪放在桌上:“我记得我开枪击中了它的左眼。”这时,这位慵懒的女士眼中闪着名为厌恶的情绪说:“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那家伙…我不确定它是不是狗人,但它看上去就像是某种被剥掉皮的人造怪物。”
“可是它还是逃走了,并夺走了我的耳环。”k小姐下意识的点燃手中独角兽形的打火机,然后看向珍妮特问:“抱歉,但你介意我抽只烟吗?”
-
与k小姐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手中的地图,习惯性的对站在肩膀上雅各布说:“我们先找这里的图书馆或者警察局问问狗人的事。不过…”她嘟起嘴:“和地方沟通联络,这听起来像是我们的通讯联络员的活,可他现在居然还有别的事要忙。”
她突发奇想的问:“雅各布,如果我现在以工作的名义给他打电话,你觉得他会——”
“妞,这位k女士,她显然有事瞒着咱们。”本来安静已久的雅各布突然发声,他偷摸摸的站在她耳畔边说:“她绝对,绝对是个姬佬。”
图书馆
在当地的图书馆中,都会存放有大量关于当地的历史、环境、经济、政策等相关资料和线索。所以珍妮特和雅各布兵分两路,她去图书馆寻找狗人在该镇的历史,雅各布去警局调查该镇的狗人袭击案记录。
但她在图书馆的大量卷宗中寻找一番后,结果倒令人大感意外。根据《苹果镇年代记》,狗人在这个镇子的历史中似乎是个很“年轻”的存在。也就是说所有跟狗人有关的记录是在最近这13年内开始陆续出现的。在此之前,小镇里唯一关于兽人的记载就是关于某个马戏团来当地演出时的兽人表演。
总之如同k小姐所言,如果不是狗人,这确实是一座非常平和的镇子。
但是她始终不认为这只是简单的狗人袭击案。珍妮特微微拉下嘴角,失落之时突然又计上心头:自己也许可以问问当地的名门望族或是镇长之类的官员,他们因该会对狗人的来历有所耳闻。
“让我看看…”她小声嘀咕的来到一扇书架面前取下其中的一本《苹果镇人物杂志》,但她还没翻开目录,一位印在封面上的年轻女性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毛绒绒。珍妮特盯着封面上的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士,这是她第一次想到用毛绒绒来形容女孩的头发。她轻声念出女孩旁边的那行字:“苹果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企业家——多莉·希尔。”还有下面的那行小字:“苹果镇建镇之初便已存在的古老家族如今唯一的幸存者,年轻的希尔女士如她的祖辈般继续守望小镇。”
嗯?希尔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珍妮特眉毛一扭,她突然对这位叫多莉·希尔的女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立刻又从书架上翻出了几本关于希尔家族的书籍放在座位上开始认真查阅起来。
-
“嗨!小妞!!”
这声熟悉的惊吓式问好还是把她吓得立刻抬头,只见变成人类的雅各布举着一个冰淇淋甜筒站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说:“珍妮特小妞,我给你表演如何制作迷你冰淇淋。”清脆一声响,他从甜筒的尾部取下四分之一的部分,又用这节小尾巴从冰淇淋头部挖了一勺后递到她面前:“女士优先。”
她愣愣的看着这个只有正常甜筒四分之一大小的冰淇淋,降下眉头盯着雅各布问:“你哪来的钱?”雅各布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我也会打工挣钱的好不好。”
“是吗?”
珍妮特的眼神中写满了怀疑,她高傲的昂起头说:“如果你把最大的那份送给我,我就不追究这件事。”说完,故意朝雅各布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好,接住这超大份的热量炸弹吧!”雅各布将甜筒塞进她嘴里,趁着她吃冰淇淋的时间,他直接在桌子上坐下说:“关于狗人的事,我去警察局的数据库里面看了。但结果嘛…”
“…很有意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名为疑惑的情绪,这种情绪往往可以在当你往试卷上完美无缺的填入正确答案,但系统只给了你一半分数的时候出现。
雅各布说道:“比如其中一位叫格林·内森的受害者,他在向警方报案时表示自己曾用猎枪在林中射中了一头狗人的心脏。次日警方果然在他所描述的区域附近找到一头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狗人。”
“嗯嗯”珍妮特点头,努力将冰淇淋全部卷入口中。
“接着法医鉴定,法医表示这名狗人应该和之前的袭击事件的狗人是同一头。”雅各布摊开手,语气一松:“然后最神奇的事情出现了。狗人的尸体在警局中神奇消失,两个月过后,小镇上又开始陆续发生狗人袭击事件。”他面色阴沉的看着还在舔冰淇淋的珍妮特,低声:“而经过反复确认,这次袭击镇民的狗人和之前的狗人也是同一头!”
雅各布张牙舞爪的对珍妮特说:“死而复生!狗人的诅咒!这是又一场末日的预兆!”
珍妮特舔着手指上的冰淇淋液说:“你再不吃,迷你冰淇淋就要化了。”
“哦!谢谢提醒!”他赶紧将手中正在融化的冰淇淋一口塞入,声音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再然后就是我们的委托人k小姐的记录。警方根据她所描述的信息来到案发地点附近搜索,他们提取了地上残留的血渍,但这次检测出的结果仍然和之前的检测结果一致,犯罪者似乎一直是同一只狗人。不过这次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狗人的状态明显更加虚弱。”雅各布困惑的说:“法医报告上推测这只狗人应该离死不久了,但是…”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这听起来就像是什么诅咒。我在图书馆中调查到最早的狗人袭击案是最近这13年内发生的。”她把小镇的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用红色记号笔标注的区域说:“大部分袭击事件都在这带的森林中发生,少部分则是离镇最近的城市里。而且受害者之间几乎毫无关联…”
她苦恼的用手肘撑住腮帮子:“帮k小姐找到丢失的耳环很简单,但是如果能弄明白狗人的事情就再好不过了…”雅各布听到她的发言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总之我们还是先做正事吧,至少我们还是能拿到3000的报酬。”
珍妮特点头表示同意,她从背包中取出k小姐的手帕和k小姐从狗人身上抓扯下的毛发:作为一名猎人,她多少还是有些绝活的。
她用这些物品上残留的气味做了一个简单的寻物术,刚好将这张方形的手帕迭成一只小鸟的模样。于是丝巾做的小鸟慢慢飞了起来,朝着山上的某个方向缓缓飞去。
“珍妮特,给。”雅各布从自己的影子从掏出一把用影子做的黑色的剑,打趣道:“你希不希望下次我给你做一把粉红色的出来?”
“好啊好啊。”珍妮特惊喜的说:“不过我更想要一把粉红色狙击枪,你能做出来吗?”
“得了吧,你这连胸肌都没有的小妹妹怎么可能受得了狙击枪的后坐力。”雅各布将一把麻醉枪从影子取出:“说真的,你为什么要接下这次的活?”他大概能猜到,但是…
“这是秘密!”她撅着小嘴,跟在以每秒3米的速度飞行的“小鸟”身后一脸骄傲的说:“但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雅各布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心里翻了个白眼:别给我说是为了追男人!
意外收获
在苹果镇的周围分布着无数历史久远的山脉和森林。山峰之间纵横交错,绵延千里。海拔的起伏不仅为镇子带来了各种各样的苹果,也带来了温度的差异。也许你在镇里只需要身穿一件短袖即可,但当你往山上走,说不定就还得备上一件羽绒服。
珍妮特牙齿颤抖的打了个哆嗦,她看向在前方不远处慢腾腾飞行的丝巾小鸟,忍不住抱怨道:“要是能更快一点就好了。”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被雅各布披在她身上,雅各布变回鹦鹉的模样缩在她的衣领中,扬起脑袋在空气中嗅到:“珍妮特,我闻到了狗人的味道,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了。”
“好消息。但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珍妮特再次检查手中的指南针,它失灵了。看样子这地方的磁场有问题。不过考虑到徘徊在这里的诡异狗人,更好的答案是这里也许存在着某种现实扭曲现象。
她咕噜咕噜的灌下一大口矿泉水,对雅各布说:“根据你的调查,警方对狗人的搜索基本上都是很突然的戛然而止,就像是有什么在阻止他们继续探求真相。”
脚穿着靴子在枯叶和杂草中踩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虽令人愉悦但必须注意警惕。她抬起手中的登山棍往前方的一片茂密草堆中一探,顿时两米长的登山棍立刻深深的陷入野草之中,显然下面是空的,好险。
“莫非是什么政府的某项秘密实验失败了?”雅各布挤在她的脖颈间思索:“这倒是情有可原。至少比什么怨灵诅咒安全多了。”他立刻建议到:“我们找到耳环后就向约书亚汇报此次任务结束。”
“那可不行。我们至少还得弄清楚这狗人的来历。”这可是约书亚拜托她调查的事!
“为什么?”雅各布叹了口气:“他让你调查,但也不是让你非做不可啊。”
珍妮特没有回答,她抬头看着上空遮天盖日的厚密树冠,又看了看信号全无的手机。突然从树林深处发出的某个声音让她停在原地,而对声音更加敏感的雅各布立刻从她的衣领中飞出来叫道:“珍妮特,有人在求救,声音似乎是从山洞中传来的!”
“嗯,明白,你带路。”她马上收起丝巾小鸟,绷紧肌肉,挺身抬起前脚朝雅各布的位置高高向上跳起,而小小的鹦鹉立刻化为一头长满白色羽毛的鸟头巨兽,少女两腿夹在巨兽的腰间,巨兽立即带着少女向上升起,朝声音的位置赶去。
-
漆黑的山洞里,一个衣服上布满污垢的男人正瑟瑟发抖的躲在臭气熏天的尸骸中,他屏住呼吸,生怕被那头盘踞此地的狗人发现。
但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头没了半张脸的狗人在纵横交错的隧道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恐怖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洞穴内,几乎直达他的耳边。
一步又一步,脚下的地面似乎在震动。而狗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和急促的咆哮还在步步紧逼。男人全身僵直的缩在森森的尸骨之中,他手脚不断颤抖的缓慢移动着,试图寻找到一个能让他继续躲藏的区域。
忽然他眼前一亮,因为就在他的头顶上方,距地面大概有两三米高的位置竟然有着一处隐蔽的通道!希望再次在他眼前点亮,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站起,忍着不断打滑的墙壁向着上方的那条通道不断颤抖的慢慢爬去。
啪嗒
一颗小石子被他从石壁上不小心踢落,从隧道内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
就在这几秒之间,那头恐怖的狗人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后,可偏偏这时他的手脚却不听使唤起来,笨拙的手指从湿滑的石柱上脱落,男人重重的摔向地面。
下一刻,他仰面迎上了狗人那张狰狞的面孔。
老天啊,多么恐怖的一张脸啊!即使是上帝见了也会不忍地发出诅咒!
-
然而就在他认为自己必将陷入死地的电光火石之间,金发的少女仿佛传说中从天而降的女武神,她挡在他与那头丑陋野兽之间,毫无畏惧的弓腰前突,用手中的漆黑长剑贯穿了那头杀人无数的害兽。
猩红的污血染上了她俏丽的身影,但却无法令他感到可怖。在那一刻,他的整个魂都仿佛被她收走了一般。他定在原地木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见那张被鲜红污浊的少女面孔在熹微的光芒下,扬起嘴角朝他莞尔一笑:“你没事吧?”大方自然,没有普通女孩的羞涩,那笑容好似散发着阳光与糖果的芬芳,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少女伸手握住在黑暗中呆若木鸡的他,宛如上帝为他派来的天使。
-
“啊,找到了!”顺着丝巾小鸟落下的位置,珍妮特立刻欢喜的从满地的一堆尸骸摸到了一枚在黑暗中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月牙形耳环:“没想到是在这里,k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她朝变成巨兽的雅各布咧嘴一笑,但对方只是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用意念在她脑中说:“妞儿,我们出去后一起找地方洗个澡吧。你订好旅馆没?”
“没。”她吐出舌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唉——”鸟头巨兽低头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但他环顾着周围散落的尸骸,皱眉走向其中一具骨架上还残留着少许肉块的尸体,在她的识海中继续说:“也许我们可以用这具尸体让警方帮我们调查一下死者生前的信息。说不定我们——”
“…真是太完美了。”突然有人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仔细摩挲。
珍妮特愣愣的回头看向这位握住自己手的男人,见他低头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您的样貌,您的个性,您的芬芳…小姐,莫非你是混入凡间的天使吗?”
被丝质手套包裹的细长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蛋,如驯服一朵花儿般轻轻点在她的唇瓣上。珍妮特吃惊的看着这位刚刚还在发抖祈祷的男子,只觉对方的脸离她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眨了眨眼,发觉对方好像是——“哈!”“哈!”“哈!”雅各布接连咆哮着将男人扑倒在混着尸油和污臭的烂泥中,张开大嘴一副要把男人的头咬下来的狠劲儿。
男人尖叫道:“啊啊啊啊啊——”
“等等,雅各布!别伤害他!”她赶紧将鸟头巨兽的雅各布按住:“你别吓他了,他是欧里维·波本!法福特的知名香水世家的第十六代传人!”
-
将调香师波本护送回他所住的旅馆,看着那些将他团团围住的侍者们,珍妮特略感尴尬的挠着脸颊说:“抱歉,波本先生。雅各布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担心我…”偏偏这个时候雅各布又不知道溜去了哪里,回去后她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不用道歉,我美丽的小姐。”在侍者们的精心梳理下,已经恢复了杂志上优雅模样的波本微笑的眯起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迈开双脚俯身向她行礼:“小姐,您是叫珍妮特·勒内·阿贝尔,对吧?”
一朵娇美的香水百合贴着她发烫的耳背缓缓插入她的耳鬓间,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开口对她说:“很适合你。阿贝尔小姐,您就像这朵花儿一样纯洁、美丽,我真想…”
“波本先生,我、我也很喜欢你的白纱裙系列!”她微笑着稍微向后挪了挪,然后担心的看着他问:“但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啊?”她心里奇怪的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
“没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寻找新的灵感而已。”他挺身理了理有些松散的领带,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刻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侍从就单手托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来到她的面前。
那双含情脉脉的紫罗兰色眼睛注视着她说“阿贝尔小姐,请允许我邀请您来参加今晚由我本人主持的宴会。”
-
“宴会啊…”
回去的路上,她小心翼翼的拆开盒子,动作谨慎的好似生怕惊动了沉睡在盒中的精灵。
但在盒中安静沉睡的不是精灵,而是一件如精灵般华丽的布满亮片的蓝黑色礼裙。她屏住呼吸,然后才注意到礼裙旁边静静摆放的一双玛丽珍鞋。
“…他是希望我在宴会上穿这个吗?”她着迷的注视着这两件价格昂贵的礼物,指间犹豫的不知该不该落在这上面。她咽了口唾沫,心里嘀咕:他怎么确定我的三围的?
但不看路的结果就是她走着走就一头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等她手忙脚乱的抬头想要说声对不起时,刚好就对上了那双略带怒意的天蓝色的眼睛:
“珍妮特小妞。”变回人类模样的雅各布双手叉腰的站在她面前,等他看见她手中抱着的礼服,雅各布慢慢俯身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参加那啥啥傻逼宴会吧?”雅各布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用手指在脖子上一抹,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相信我,那些上流人士的龌龊事不少。”雅各布对那些所谓的上等人可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珍妮特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见雅各布已经被她哄好后,她笑眯眯的拿起礼服解释说:“我是为了狗人的事。波本说他邀请了苹果镇上几乎所有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参加此次宴会。我想这些人中肯定有人知道狗人是怎么回事儿。”
“哪会有这么简单啊…”雅各布舒展的眉头立刻又皱起,目光迟疑的说道:“总之你要是想去参加那个什么的宴会的话,我…”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狠心说:
“我这次可不会跟你去参加什么宴会。”那些早已被他埋葬的不堪回首的过去,似乎在刚刚从一道细微的裂缝中阴恻恻的向他窥探。顿时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慢慢爬上他的脊柱。
“为、为什么?”她那双大海般蔚蓝的眼睛无辜的盯着他,不敢相信他刚刚说的话,“不是说好了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吗?”她拉住他的手,几乎恳求着。
“抱歉...这不一样。”最终他还是狠下了心肠。背过身挥手说:“你要是想去宴会,就别来烦我。我可是还得帮你去警局报案,顺便把耳环交给那位k小姐呢。”
“雅各布…”
她咬着牙,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委屈,她这是被他讨厌了吗?可是凭什么啊!明明她也是在认真工作啊!于是她愤怒的朝他吼道:“不去就不去!别以为你对我有多重要!”但话刚刚说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她想要立刻追上雅各布,她想要和他道歉,但还没等她迈开步子,他就已经走了。
他躲进影子里,远远的将她抛下。
意外邂逅
关于理想和现实的关系,这个话题总会让我想起飞向天空的伊卡洛斯。
年轻的,漂亮的伊卡洛斯,他骄傲的向父亲展示自己的杰作,用蜡与羽毛构成的翅膀在空中如雄鹰般展开。
骄傲的伊卡洛斯飞向天空,带着少年人的傲气和自信,妄想自己能够触碰太阳。但那怎么行呢?永远俯视众生,高高在上的太阳,祂只是远远的站在那儿,无需动手,围绕在祂周遭的光线已经融掉了这位“亵神者”的翅膀。
给与狂妄的伊卡洛斯的惩罚,此子将沉入深海幽冥,永世不得再见太阳之神辉。
不过她也和我讲过另一个类似的理想主义者自取灭亡的故事。大概是一个叫万户的军事发明家,他某天突发奇想,想要用火箭飞上天。我不确定他是怎么想的,但故事的结局他倒确实是被自己最擅长的事给害死了。
这很有警世意义:凡人,你的天赋是祝福也诅咒,终有一天命运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将其取回。
所以这就是我从来不称自己是什么理想主义者的缘故。比起那些飘在空中的东西,我更希望能与现实世界有更多的联系,我希望我能感受到更多更实际的东西,只是——
“不要总是露出这副表情,看着就让人火大!”琳达小姐用想要用手中的电磁枪射死我的表情看着我,她愤怒的拍打我面前的桌子,我努力想要做出点什么,但我…该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琳达。”我迟钝的脑子,每当这种事发生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一切全部结束,于是我只是像个蠢货般重复:“琳达,我真的很抱歉…”
“你杀了他们!约书亚·亚当·舒尔特,你怎么能这么做?!”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要揍扁我的脸呢。
她在哭泣,我睁大瞳孔,努力想要看懂她。我明白琳达是个好孩子。即使她已经是一个见过各种奇闻怪事的a级城市猎人,但她仍然会为别人的生命而哭泣。而我呢?我只能承认她说的话:“琳达,我很抱歉,只是当时我必须这么做…”
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完全应该明白当时是什么情况,那些镇民虽然都看着都好好的,但他们都被寄生了,一个个全部都是定时炸弹。可女人总是这样,太过心软,容易遗忘。
但说到底,她对我生气是因为她是个善良的人,死掉的镇民也都没有恶意,但是…
“我知道啊…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
年轻的女猎人哽咽着,颤抖的身体却露出了想要离开的意思,她擦干眼泪,但没有带走眼中的怒意:“我受够了…我真是受够了!这样的你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我会申请调离岗位。”她简洁的抛下这句,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琳达,需要我送你吗?”那双始终悲悯始终悲哀的墨绿色眼睛担忧的注视她:“抱歉,我真的,真的——”
“够了!”她已经听够了。她微微侧脸,冷漠的像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说:“不要再对我说道歉,约书亚亚当苏尔特,你的道歉实在是太廉价了!”
对不起。他小声的说。看来我又一次搞砸了呢。
他想感受到什么,他应该感受到什么,但什么都没有。也许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酝酿?
但现实永远不会照顾人类的情感,女猎人前脚刚走不久,一通加密电话就又显示在手机屏幕上,那声音是在说:
“我们已经帮你安排了专机,约书亚,三个小时后你必须到场。”
我能拒绝吗?但他说出口的是:“这次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你只需要出现在那儿,跟名单上的人说几句话就好。”
这些父亲死后派来“照顾”他的人,他们把他看做是某种物品,某种应该挂在墙上供人欣赏的玩意儿。可他并不反感被这样对待,因为至少这些人让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不会像别人那样令他困惑。
他简单的收拾好行礼,然后按照发来的行程安排,准确无误的登上只为他一个人出现的私人飞机上。他检查着宴会上的名单,很好,一个都不认识。
…嗯,等等?
…珍妮特·勒内·阿贝尔?这个名字他似乎有点印象,应该是……哦。
他心脏一紧,忍不住反复深呼吸。
拜托,千万别让我遇到她。他在心中祈祷着,双手不知不觉间握在了一起。
-
之后的例行公事照常运转,但如他们所说,这确实是一场简单轻松的宴会。见完该见的人,谈完该谈的事后,他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把今晚剩下的时间留给自己。
“呼——”
宛如一丝溢出的疲惫从肺中倾泻,高大的身体斜靠在铁质的阳台栏杆上,他向下观望下方的泳池,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今天月亮心情很好,祂说,注意脚下。
“嗯…”思维逐渐放空,他的思绪消散在这夜色中,他的存在即将离开这里,前往歌德与黑格尔的辩论之地。苏格拉底和阿基米德一起举着手中的杠杆,而他用手中的叉子,撬动一块马卡龙彩虹蛋糕并送入口中——
“约书亚!你居然也在这儿!”
背后一道惊雷炸响,他差点被口中的这口吃的给噎死。努力而快速的咽下食道后,他惊疑不定的转头看向那位不速之客,瞬间嘴角不自然的微微抽动了一下:“珍…妮特?”
这位姑娘…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约书亚,你在这儿偷吃啊?”穿着深v晚礼服的金发姑娘踩着玛丽珍鞋如野兔般蹦蹦跳跳的蹿到他身边,惊讶的盯着他盘中的食物说:“鳕鱼、苹果派、巧克力…你喜欢吃这些啊!”那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餐盘,就像在说:“请给我来一点吧。”
“我只是…不太适合人多的场景。”他不安的抓挠头皮,真想立刻从这里消失。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关心的看向她问:“珍妮特,你的任务完成的怎样了?有遇到什么麻烦吗?”然后看着那张流着口水的脸,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请随意。”
一听这话,她立刻往嘴里大口的塞着一块惠灵顿牛排说:“k小姐的委托完成了,现在就差把狗人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盘中的食物,看来真是饿坏了。
确实,像这样漂亮的姑娘,舞会上肯定会有很多人围着她团团转,搞得她脱不开身吧。
唉,跳舞这种体力活,即使是他这个身高一米九的男人也不一定受得了。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卷纸巾递给她:“调查的事不用太勉强自己,珍妮特,你已经很棒了。”
“谢谢!”
她接过纸巾,迅速往嘴上一抹,然后兴致盎然的倚在栏杆上对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宴会上的见闻,当她讲到“波本先生一直拉着我去看这个又看那个的,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从他身边溜出来。”时,他略感意外的问:“雅各布呢?他没和你一起吗?把女孩子独自留在宴会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
没想到这随口一问仿佛触发了什么禁区按钮。少女那双杏仁般的蔚蓝眼眸中泪光闪烁,她抿起抽搐的嘴角,握紧拳头无意识的拉扯裙摆。
见鬼。
感觉自己犯下大错的约书亚忧心忡忡的看着她问:“珍妮特,你没事吧?”
“我没事……”骗谁呢。
他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认真的对她说:“你需要纸巾吗?我这里还有点…”
“呜啊啊啊——”
本来就松动的阀门彻底失控,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的埋在他的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雅各布!雅各布、他!雅各布生气了!他不理我了!”然后一股脑的把事情的经过统统都说了出来。
“啊…”听着少女一连串的情绪炸弹,他略感为难的拍了拍她的背,用微笑安抚道:“放心啦,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和好的。”
“嗯…”她吸了吸鼻涕,从他手中接过一大把纸巾擦脸说:“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真的没事了吗?”他认真确认道。
“嗯,回去后我会好好的跟他道歉的。”她小口的吃着盘中的最后一点食物,心情似乎真的好了很多。他不禁为少女的恢复力感到一阵羡慕,但她擦干眼泪后好奇看着他问:“你呢?你也是一个人吗?”
当然,总是如此。他勉强的浅浅笑道:“上面突然安排我来这边谈点事,所以我就来了。”
叫珍妮特的少女哦了一声,但似乎还没有从他的回答中获得满足,她歪着脑袋如好奇宝宝般继续问:“对了,你去过中国吗?”见他面露不解,她说道:“你不是有个中国朋友吗?”
“啊,只是网上认识的。我从来都没去过中国。”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发痒的脸颊说:“我一直都很想去那里看看,但…”但是什么?他在心中问自己,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他艰难的让自己尽量自然的说:“但还是不去比较好,我更喜欢我想象中的中国。”
哈哈。
“哎呀,时候不早了。”他像模像样的检查手表,就像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离开这里:“我该去和格伦威尔先生谈一谈体制改革的事了。”他起身向珍妮特告别道:“之后再见吧。但如果你愿意等到12点的话,我可以顺路送送你。”
“等等,约书亚。”
她拉住了他的手腕,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力。
他茫然的回头问:“什么?”
他看见她在做深呼吸,然后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约书亚,如果我这次完成了你的调查委托,你就和我——”她张嘴停了片刻,似乎在脑中经过了一番严肃的思想斗争后,她说道:“你就和我,我们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啊,好啊。”他下意识的回答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
怎么会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他在心中摇了摇头,然后尽量自然在她的注视下快速逃离。
渴望
舀起水花扑打在发烫的脸颊上,少女珍妮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缩在狭小的厕所隔间中不断回味着十分钟之前在阳台上发生的一切。
她在阳台找到他时,那张病态般苍白的脸蛋迅速被鲜亮的红色晕染,就连耳垂也不能幸免,宛如她不小心撞见了正在偷吃的猫咪。突然而至的惊扰让胆小的猫咪瞳孔圆睁的呆在原地,然后他伸出舌头尴尬而务实地舔走在唇边残留的酱汁。
约书亚,过于白皙的皮肤,比女生还要柔软的触感,如修士般禁欲的穿着下惹人联想的身材,还有弥漫在他身上如他本人般神秘而忧伤的气息。
那股萦绕在他周围的,挥之不去的淡淡芳香,简直就像她的命中注定——仿佛只要他在这附近,不论他在哪里,她都能找到他的所在。
“唔呜呜呜——~”
珍妮特难以置信的捂着嘴,弯曲着身体坐在马桶上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姿势。她两只裹着玛丽珍鞋的脚掌抵在隔间的门板上,绯红的脸颊正对着厕所天花板上的灯泡,一只手紧密地捂着湿润的嘴唇时,另一只手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拨开华丽优雅的裙摆,埋入两腿之间,抵在湿润的穴口和发痒的阴蒂上。
“约书亚,如果我这次完成了你的调查委托,你就和我”交往吧,“你就和我,我们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我好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好喜欢好喜欢!!!
他同意了。
“啊,好啊。”
漂亮的绿眼睛,好像把手指插进他的衣领间,狠狠地像吸血鬼一样咬在他的颈动脉上——
我,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红着脸蛋,心中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羞耻和内疚感,但奇怪的又觉得一切就应该如此。
19岁的珍妮特早已不再是小孩了。从小学到高中,她被很多人追求过,也和很多人短暂的交往过。她的童贞也是在高三暑假的时候毕业的,18岁那年她的最后一位男友是隔壁学校篮球队的黑人。
冷静,珍妮特,冷静!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把他吓跑了!
上下颚之间的牙齿死死地咬在一起,她双眼迷离的用两根手指爱抚着自己,真是太糟糕了,珍妮特!这真是太变态了——但为什么一看到他,心中那份奇怪的感觉就瞬间挤满了她的整个大脑,为什么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脑中就不由自主地出现他皮肤的触感?
水润的双唇在克制和想要释放的矛盾之间一开一合的轻声吟息,她的大脑在一瞬间陷入空白,难以想象为什么自己对他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
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诅咒?
渴望的同时,恐惧从阴暗的缝隙中慌乱的爬上她的心尖,让她想要尖叫,想要逃离他,想要立刻见到他,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情感,然后,然后——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诅咒?
抚摸着已经湿透的那道缝隙,理智失神的清扫着满地的情欲和混乱的肖想。珍妮特感觉刚刚真是羞耻极了,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居然会被一个男人在感情上折磨成这样?她忽然间下定决心,等任务完成后她一定要向他告白!
这种感觉如凌迟,她不想忍受这份煎熬了。如果她是罪人,那她就需要一个明确的处刑。
如果你也对我抱有同样的感情,那我们就交往。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可以解脱了。
这样想着,激动的心跳逐渐平缓,冰凉的手指确认般不断抚摸烫到难以置信的脸蛋,她现在脸肯定红透了。羞愧的将眼前凌乱地发丝撩到一旁,她确信自己现在肯定非常狼狈。
她需要对着镜子好好的整理妆容。
她扬起脑袋,闭上眼睛拍打着脸蛋的同时,深深地将一口冷气吸入肺中。珍妮特,冷静…她催眠般的在心中反复。她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直到被一阵意外的哭声惊醒。
有人在外面哭,听上去像是个女孩。
隔壁间的门把手被猛地扭动,伴随着马桶的抽水声,那个闯入的女孩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这太令人熟悉了,珍妮特太懂这种哭声意味着什么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向隔壁女孩搭话时,她听到那个声音不断颤抖的呢喃:
“…欧里维……为什么…欧里维……”
欧里维?难道是…欧里维·波本??把她邀请到这儿的调香师波本先生???八卦之心瞬间高涨的珍妮特愕然的咬住下唇,但比起这个,更令她吃惊的是这个声音竟然让她感到了一丝耳熟。
-
“云雀?”
趴在厕所上痛苦流涕的辫子女孩微微一愣,惊恐中她如木偶般慢慢的僵硬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那个穿着欧里维·波本赠送的礼裙的金发姑娘,她正趴在隔间的挡板上看着自己!
“等等,云雀!请告诉我你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真是多管闲事!”
她想逃,但双腿已经软得瘫在地上,仿佛骨头和心脏一起碎掉了。
***
一张又一张的面孔。一切都有关于酒精;一切都有关于性;一切都有关于权力。但约书亚对酒精过敏,所以他只能用碰杯的声音和谈话来延缓酒精滑向胃部的时刻。
“亨克先生,听上去您似乎对猎人公会现有的制度安排颇有意见?”他小酌杯中的液体,望向席上的一人说道。
戴着金丝眼镜,身材走样的中年人灌下一口酒水,摇着头说:“现在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了!虽然以前开始政府的命令无法就离开首都了,但现在我们可是已经连先进一点的设备都修不好了!”他满脸通红的说道:“科技在倒退!五年前这里人人都有电脑和手机,现在竟然连冰箱都要走私了!”
“您的意思是…”
“我们已经把案件的追诉期改为10年,每件案子在三天内都会审判出个结果,但各种刑事案件还是层出不穷。”另一个瘦高的穿着黑礼服的人插入谈话,他对猎人公会评价道:“要我说,还是猎人们实在是太松散了!我们这种毗邻郊区的地方,这里发生的事哪怕再严重都根本都传不到外面去!”男人激动的看着他说:“通讯联络员先生,你要知道我们苹果镇还是一个有上万人口的大镇子啊!”
约书亚点头附和:“阿德里安先生,您所言极是。”
总是,总是这样。每当他们想要推出一个人来替他们承受人们的怒火时,他就是那个首选之人。他们说,约书亚,你是一个能言善道的家伙,我相信你一定会安抚好那些刁民。
但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他就是个和稀泥的。上面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但他们知道得找替罪羊来供人们发泄,得找个看上去能做点什么但手中完全没有任何实权的家伙来供人们以为他们能做到什么。
反正除了功劳,什么烦心事都可以理所当然的推在他身上——珍妮特?他稍稍回过神来,她在做什么?
谈话间,他稍微分神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跟着那个金发姑娘。
她似乎是叫住了波本——欧里维·波本,这次宴会的主办人。他们是要一起跳舞吗?
这是理所当然,像她这种女孩天然的适应这种场景,简直比鱼活在水中更加理所当然。但约书亚却在刹那间感到一阵令人躁动的困惑,他感觉自己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屏住呼吸。
他不想要再去看,但是一个女人在他旁边尖叫道:“波本先生!”
他回头,看见珍妮特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裙子,她近乎赤裸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抡起手臂,将手中的鞋子砸向了欧里维·波本的脸。
遗留的衣物
约书亚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你是一个男人,所以你要温柔的对待女性。
在约书亚的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温柔的人”,相反他极端的暴躁易怒,消沉敏感又狂妄自大,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自毁与毁灭的冲动。
约书亚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无法割舍这样的自己。所以,在面对在众目睽睽下公然脱掉自己衣物,并攻击主办方的珍妮特,约书亚愕然的同时,已经本能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珍妮特·勒内·阿贝尔!”
他推开人群,丢下了自己的任务和工作,脱下外套冲到她面前,甚至根本就无心留意那些细节,直接用自己的外套将她赤裸的身体裹住。
他的心脏在怦怦狂跳,但他却为自己的叛逆而狂喜,他能想象到之后自己会被上面的那些人如何羞辱,但在此刻的欢喜已经让他忘乎所以。他关切的凝视着珍妮特的脸庞,语气中用着她现在难以理解的哀求问:“珍妮特,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还好吗?”
“约书亚。”约书亚对上了她的愤怒而坚定目光,她指着还倒在地上用手捂着红肿脸蛋的波本,用正义凛然的对他说:“欧里维·波本,他哄骗少女,专门收集她们的体液作为香料,这件衣服就是他专门送给自己的猎物的标记!”
“一派胡说八道!”一位用各种羽毛打扮的贵妇人朝她吼道,“小姑娘,血口喷人可是要讲究证据的!”接着波本的管家站在旁边说了什么,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一队手持武器的保安和警卫就已经围了上来。
约书亚皱了皱眉,他不得不把珍妮特按在怀里防止她冲出去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但这时波本用仆人递来的手帕擦干了鼻梁上的血,他微笑的站起来开口道:“各位,别这样,我想这之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他挥手让在众的保安全都退下,淡定从容的走到珍妮特的面前说:“阿贝尔小姐,如果我做了什么冒犯您的事,我希望您能好好的告诉我,可以吗?”
“看啊,波本居然还愿意跟这种不知好歹贱民沟通。”约书亚听到了周围的人不断窃窃私语:“我看这小杂种就是个碰瓷的,波本先生还真是可怜哦,好心居然遇到了个白眼狼!”
“…那个家伙,我记得他是叫约书亚对吧,居然护着这个女的,也不知道对方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还能是怎样?他操了她呗,真是个烂裤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哎呀,约书亚知道情况当然会变成这样,但是听到人群的议论中接下来出现的那句话,还是让他……几乎怒不可遏。
“…还是不因为他姓舒尔特…”
这状况真是糟透了呢。父亲。
“波本先生,谢谢你来邀请我参加此次宴会。”珍妮特目不斜视,没有任何动摇,她盯着欧里维·波本,语气冷漠道:“是的,我没有任何证据证实你做的那些事。但我知道这件裙子曾属于另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士。你伤透了她的心,如今还如此羞辱她,同样作为女人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哈哈,那我明白是谁把这些谣言告诉你的了。”波本轻轻的摇头,语气暧昧的看着珍妮特说:“看来你还是位女权主义者啊。”
“欧里维·波本先生。”在僵持的俩人中,约书亚平静的问道:“珍妮特·勒内·阿贝尔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那又如何,难道你就没有那种死缠烂打的前女友吗?”波本轻佻的扬了扬眉毛,不悦的对突然插入他和珍妮特之间的约书亚说:“作为男人,你懂的吧。那些贪图名利,总想着占人好处的便宜女人——”
听到这里,周围的众人纷纷附和:“原来是这样!”显然他们已经接受了波本的解释,瞬间舆论全都站在了波本的这一边。而之前发生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不过变成了一出前任报复的桃色纠纷闹剧。
而就在众人议论,波本得意的抬起手想要大度的给俩人台阶下时,约书亚猛地抡起左臂,用难以置信的力量击在波本的脸蛋上将波本远远的击飞,直接砰的一声撞在了会场的那根石柱上。
“抱歉。”约书亚神色漠然的说:“我实在是看不起你。”
但这一击也瞬间打乱了整个现场刚刚稳定下来的秩序,一时间全是各种哭爹喊娘,这些大人物们完全丢掉了自己平日以来的体面和修养,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保安们更是再次涌了上来,拿起武器对准了二人。
正当约书亚犹豫着是否动手时,他的手腕突然被人紧紧的握住,他低头一看,发现珍妮特对他俏皮的眨眼一笑:“准备好,我们要开始逃了!”
逃吗?逃去哪儿?
他想问,但身体已经跟着她一起动了起来。珍妮特拉着他的手,用随手抄起的桌椅和各种东西砸向试图阻止二人的保安。约书亚一开始还是茫然无措的在珍妮特的牵引下四处乱窜,但当旁边一个警卫趁着珍妮特用手中的灭火器喷向右边的保安的空挡准备偷袭时,约书亚猛地侧身用手肘击中了这名警卫的腹部。
他小声的对这名警卫说:“抱歉。”但一脸冷漠,甚至嘴角还在忍不住的上翘。
最终,俩人在一片混乱中逃离了现场。
-
同一时间,雅各布在一番漫长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偷偷来到这次宴会地点的大门附近,安静的在车内等待珍妮特的出现。
“哇呜…”雅各布挠着头皮,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嘟囔说:“那傻妞居然连手机都没拿,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魂不守舍的盯向入口的大门,果然比起自己,他还是更在意珍妮特。
“死丫头…真不让人省心啊……”
就在他前脚刚刚踏出车门的那一刹那,视线上方一阵玻璃爆碎声响起,接着一架钢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于是雅各布无法控制的将视线上移,然后他就紧接着看见了不知道为何,身上好像除了一件大衣外就什么也没穿的珍妮特,以及被珍妮特死死拉着手腕的约书亚。
约书亚搂着珍妮特,二人毫无犹豫的从窗户落向地面。
“我艹!我错过了什么?!”雅各布欣喜若狂的变身巨兽,向着正在坠落的二人火速飞去。
-
“雅各布!!!!你是我的英雄!!!!”珍妮特痛哭流涕的扑进雅各布的怀里,吸着鼻涕说“你是对的,他们全都是坏人,全都联合起来欺负我!”
“好好,知道错就好。”变回人类的雅各布语重心长的摸着珍妮特的脑袋安慰道,随后他抬头瞥了一眼后座上正襟危坐的约书亚:“到底怎么回事儿?”
“嗯…说来话长。”约书亚眯起眼观察着车内,犹豫的开口:“那个,你这辆车和我的车好像…”
“当然,这就是你的车。”雅各布弯起嘴角说:“还挺好用的呢。”不管呆住的约书亚,他转头看着还在抽泣的珍妮特说:“内衣没了就算了,你怎么连鞋子都没了?”
珍妮特擦着眼泪说:“扔了。”
“原来的呢?”
珍妮特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后别扭的说:“...放在宴会的储物柜里了。”
“这可不行。”雅各布摇头,他脱下自己的鞋子说:“我已经帮你把旅店订好了,等会就穿我的回去吧。虽然有点大,但总比没有好。”
“你就不能抱我回去吗?”珍妮特眨着眼睛问。
“不能,因为我只订了一个人,那就是你!”雅各布回答的斩钉截铁,他轻轻在珍妮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这就是教训!”
但这时坐在后座上的约书亚突然开口:“雅各布,能麻烦你把车停一下吗?”
“怎么?”
见二人齐声望向他,约书亚皱眉解释道:“我得帮珍妮特取回她的衣服。”他严肃的说:“这很重要!这可是珍妮特的贴身衣物,现在各种异常事物甚至魔法都如此频繁出现,万一有什么心怀鬼策的家伙,难以想象他们会用这些东西来做出些什么!”
听到约书亚这么说,二人也立刻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雅各布赶紧让约书亚回去,但走的时候,珍妮特仍依依不舍的抓着他的手腕问:“你会没事吗?”
“当然。”约书亚朝她露出安心的微笑:“他们可不敢对我怎么样。”
见他这么说,珍妮特微微放心下来,但她还是望着约书亚,再次确认道:“我们的约定,你会遵守的对吧?”她盯着他颜色暗淡的墨绿色眼睛,认真的说:“我想要见到你。”
约书亚微微一愣,然后微笑的回答:“当然。珍妮特小姐,等你查出了狗人事件的真相,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可以飞跃彩虹的地方。”他朝她眨眨眼:“所以,要加油哦?”
珍妮特拼命的点头,而坐在驾驶座上雅各布趁机说:“那你的车我开走了哦?”
“记得还我就行。”他转身道。
“啧。”雅各布轻轻咂舌,他看了一眼还红着脸蛋的珍妮特,拍了拍珍妮特的头:“好吧,让我们快点找出真相吧。”
***
今天我可真是做了件了不得的事呢…
在狼藉一片的宴会大厅,约书亚穿过还在混乱中的人群,直接闪身进入了更衣室。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就连监控也无法录下他的身影。
他仿佛存在于此地,又仿佛从未存在。但他看到了正在更衣室中蹑手蹑脚的欧里维·波本,他想都没想的就上前阻止了波本,所以刹那间波本发现了他的存在。
波本略感意外的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约书亚:“哦?是你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
约书亚松开了手。
“今天的事我真的非常抱歉。”约书亚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但她不是我的部下,所以我也无法约束她的行为。波本先生,我现在仅代表我个人向您道歉,恳请您谅解。”
“哈哈哈,没什么,一点小误会而已。”波本意味深长的看着约书亚,他推开旁边的储物柜,侧头对约书亚笑着说:“你是想拿回那位阿贝尔小姐的衣服对吧?”
见约书亚点头,波本眼神轻蔑的说:“没想到啊,依利特财团创始人的长子居然和我看上了同一个女人。”波本慢步上前,低声在约书亚的耳旁问:“约书亚·亚当·舒尔特,赌上你家族的名誉,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抱歉。”
随着这声“抱歉”,珍妮特的衣服已经出现在他手中。约书亚回头一脸歉意的对着波本说:“我今晚有事得先走了。祝您好梦,欧里维·波本先生。”
“停下,你这懦夫!”波本公然喝到,他快步上前,质问约书亚:“你既然不愿意和我比?那为什么要阻止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波本厉声问道:“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既然你不敢兴趣,那就别插手!”
安静清冷的空气中,更衣镜的镜子中倒影出两个男人的身影。
噗嗤一声,约书亚捂着嘴角的窃笑盯着波本,轻声说:“真是好笑,你自己自我感动个什么劲也就算了,我可不想陪你玩这种弱智游戏。”
“什么,你——”约书亚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波本短暂的愣了愣,他想辩驳什么,但一股渗人的寒意瞬间将他压倒,约书亚那双闪着异样幽光的绿色眼睛盯着波本,他如恶魔般轻声说:“竞争?你是把她当成什么奖品了是吧?那抱歉啊,看来我打搅了你的白日梦。”
“毕竟我可不是恋物癖哦。所以啊,别来烦我,好吗?”
说完,那个叫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的高大的男人消失在了原地。
希尔家族
约书亚离开后,雅各布将珍妮特带去了旅馆。趁着珍妮特穿衣服的空挡,他也开始着手整理自己今日所收集到的情报,准备等珍妮特换好衣服后带她去警局看看警方对那些洞穴中的尸体的调查结果。
“雅各布,今天在宴会上我没有见到多莉女士。”
从他背后,正在系胸罩的珍妮特冷不防的提出了一个陌生的新鲜名字。雅各布感兴趣的抬起眉毛背对着她问:“多莉是谁?”
“多莉·希尔,苹果镇建镇之初便已存在的古老家族如今唯一的幸存者,苹果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企业家,刊登在《苹果镇人物杂志》的封面人物。”皱巴巴的小腿袜逐渐被圆润的脚趾和紧实的腿肉撑开,珍妮特站起来走到梳妆镜面前整理着胸口的蝴蝶结说:“宴会的名单上有她的名字,但她却没有来。我还专门问过其他人,但他们似乎都刻意的在回避提起多莉。”
“不可直呼其名之人…”雅各布打趣道,但疑惑的问:“你认为多莉和狗人的事有关?”珍妮特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总算能转过头了。
珍妮特从背包中翻出手机说:“我在图书馆调查文献的时候,因为找不到狗人来历的头绪,所以又转过头寻找苹果镇的名门望族和当地势力的资料。”她指着手机相册中的一张截图对雅各布说:“在20年前,苹果镇还只是一个只有三千人口的小镇。而当地最大的势力就是多莉女士的希尔家族,他们才是这座小镇背后真正的主人。”
她指着截图中的那座城堡说:“但20年前希尔家的城堡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除了多莉·希尔外的所有希尔家族的人都在火灾中不幸遇难。”她看向雅各布,从包中翻出地图,指着那些用记号笔圈出的区域说:“之前我说这些袭击事件大多都发生在这片森林里,但更准确的说,这些袭击案大都是发生在希尔家族的城堡附近的森林里。”
雅各布勾起手指敲在珍妮特的脑门上:“死丫头,你怎么不早说?”他拿过地图,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上面的被圈起的案发地点和手机截图上的城堡,眯起眼,“这张地图上居然没有把希尔城堡标注出来…有意思,看来是条线索。”
珍妮特摸着发疼的脑门继续说:“还有k小姐的事情。她当时为什么要去那里?”
“你是觉得她没有说实话?”雅各布点着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根据我在警局中找到的线索,她当时遭遇狗人袭击的地方刚好就在地图上圈起的这片区域,也就是你说的希尔家的城堡附近。她怎么可能真不知道那些狗人的传闻?”雅各布重点说:“另外,还有那头袭击她的狗人,咱们换一个角度想想,为什么它冒死也要夺走她的耳环?”
雅各布仰起头,扭动着脖子好似感慨又好似叹息般的说:“根据洞里的那一地尸体,但这次它却专门就夺走了她的耳环?它看上去可不像是这么智能的家伙?”他歪头看着珍妮特问:“哼,类似狼人的东西?”
珍妮特皱眉摇了摇头,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女孩此刻表情凝重的看着她的搭档说:“我…其实我在想,这件委托到底会以怎样的形式结束?”珍妮特希望雅各布能说些什么,但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她只好犹豫的说道:“你知道的,猎人只有执行权,公会发配任务,猎人去执行。猎人发誓从不插手政治,猎人绝对中立。但是……”
她想起波本,那个变态调香师。
从云雀口中听到他专门收集少女的体香这件事时,她感到非常的愤怒。但她向云雀提出要起诉波本的时候,云雀却退缩了,云雀说,她希望和这件事不会再有任何牵连,也不希望再见到珍妮特。
虽然之后珍妮特和约书亚在宴会上大闹了一场,但看样子调香师波本不会受到这件事的任何的影响。他可能还会继续哄骗其他少女,继续他的变态收集。
想到一切可能会毫无改变,珍妮特就萎得蹲在地上缩了起来。她还从没接手过这么复杂的案子。
“珍妮特,如果对方是好人,你该怎么做?”雅各布拍了拍她的脑袋,继续问:“如果是坏人呢?或者不好不坏的人呢?”雅各布弯腰大声的在她耳边说:“那不重要!重要的过程!不管到底是什么结果,管它是好是坏,最重要的是我们做了什么!”
“你干嘛吼我?!”珍妮特像只受惊的小狗般从地上跳了起来,她气呼呼的对着雅各布龇牙咧嘴。但看见雅各布从迷你吧中翻出的冰淇淋时,她的火焰瞬间就荡然无存。
…可恶!为什么我这么好哄???
她别扭的接过冰淇淋,努力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雅各布搂着她的肩膀对她说:“现在。关于狗人的事情,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1.狗人是最近13年里开始出现的。2.所有的狗人从生物学上看都是同一头,存在死而复生或者分裂繁殖的可能。3.警方对狗人的调查止步不前,而镇上的大人物们看上去也不关心狗人的事。4.狗人可能与希尔家族有关。5.k小姐可能向我们隐瞒了狗人,或者希尔家的某些事。”
雅各布揉着珍妮特的脸蛋继续说:“所以问题是:1.狗人到底是怎么来的?2.那些死者是谁?3.警方和大人物们为什么对这事犹犹豫豫,难道真相对他们的现状有所威胁吗?4.k小姐为什么不惜要花3000来找回自己的耳环?她又为什么要隐瞒我们?5.到底谁能从狗人袭击事件中获益?”
雅各布看着愣愣的珍妮特问:“怎样?要和我一起去警局看看警方对洞穴中的那些尸体的调查结果吗?”
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俩人融为一体。
意外
“抱歉,这是多莉小姐的意思。”
苹果镇警长赫尔慢慢将视线从面前的文件上移开,这位满脸胡茬的中年白男坐在办公桌上,语气轻慢的对着俩人说:“苹果镇的事情我们苹果镇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外面的猎人来插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赫尔警长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他打着官腔直白的咄咄逼人的说:“阿贝尔小姐,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尽快处理的。”
珍妮特眉头一拧,亮出自己的猎人执照对着赫尔警长说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隶属于司法部的家伙都各自为政,所以才需要猎人来协助你们办案!”
自从大灾变以后,各个州,甚至就连州内的城市和乡镇之间都变得十分独立。一个案子如果涉及到两个地区,那就很有可能面临着线索中断的情况。而珍妮特现在也正面对着这种当地机构不愿意配合工作的情况。
但面对珍妮特的质问,赫尔警长眼都不抬一下,他轻蔑扬起下巴:“那就轮得到国土安全部的狗来这儿撒野了吗?”他轻蔑的瞥了珍妮特一眼,抬手摸着他那肥厚的下巴,猥琐的盯着珍妮特说:“说起来,你和那个通讯联络员可真是在波本先生的宴会上大闹了一场呢。”
他猛地一拍桌子,盛气凌人的站起身对着珍妮特大声喝到:”你们这些外乡人就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吗?”
赫尔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这个不甘示弱的金发少女,不怀好意的眯起眼说:“要不是多莉小姐说要把这事压了下去,我们现在就应该把你们这两个,再加上那个通讯联络员一起逐出这个镇子!”
“意思是说你们那一群警察,还没有我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能打?”珍妮特毫不留情的对着脸色发白的赫尔警长骂道:“这么废物,你们这群条子还不如原地解散算了!”
“小丫头,别不知好歹!”赫尔警长面色发红,但他想动手时却被站在珍妮特身后的雅各布用眼神给活活瞪了回去。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退让,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绿豆般大的眼睛不会好意的在珍妮特和雅各布身上来回打量,突然发笑起来:“小丫头,凭你这番姿色和勾引人的技术,比起做一个随时会被消耗掉的耗材,过来做我的情人岂不是更好?”
赫尔大笑着,粗鄙在笑声回荡在紧闭的办公室内,公然肆意的嘲笑着不知好歹的珍妮特。但另一个爽朗的笑声突然加入其中,甚至盖过了这片猥琐的笑声。
雅各布慢慢停住发笑的嘴角,看着目光狰狞的赫尔警长说,慢悠悠的说道:“在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样之前,不如先把自己的茶壶嘴治好如何?”
“砰——!!”
就在赫尔抓着雅各布的衣领,右手准备从腰带上掏出手枪轰爆雅各布的脑袋的刹那,珍妮特直接闪身以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刃崭在这位警长的脖子上,然后在警长身体停顿的瞬间,她用大腿带动小腿的肌肉狠狠地踢在赫尔的胯下。
雅各布更是眼疾手快,他默契的抓住珍妮特,带着她从影子中火速逃离了警局。
***
“我真想直接踢爆他的蛋蛋!”苹果镇的某家酒吧的包间内,珍妮特生气的模仿着赫尔警长,装出凶狠的模样将酒桌拍得啪啪作响:“小姑娘,你根本就不是当猎人的料!”她嫌恶的吐出舌头,不明白为什么总有男人试图来指点和教育她。
“小心!”雅各布扶着差点洒出酒杯,小酌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后,问珍妮特:“k小姐说她要来了吗?”
虽然目前的情况增加了多莉的嫌疑,但现在他们恐怕是无法再从警方这边得到什么线索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线索的就是k女士。可偏偏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故意,本该按约定在十分钟前出现在这里的k小姐直到现在都没有现身的动静。
珍妮特盯着墙上滴滴答答的钟摆,烦闷的从背包中翻出手机准备给k女士发短信时,当她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中的那一霎那,她立刻抓起雅各布向门外冲去。
被珍妮特拽着往外冲的雅各布疑惑的大叫道:“怎么了?”
“k小姐有麻烦了!”珍妮特头也不回的说道。
-
午夜的街灯下,一个有着一抹蓝色挑染的黑发女人正捂着流血的腹部在无光的小巷中拼命的奔跑,试图在未知的黑暗中克制呼吸以躲避着那些紧随身后的叫嚣。
然而“砰!”“砰!”“砰!”
一个黑色的蒙面人举起手朝着头顶的夜幕鸣枪,这串枪声仿佛狩猎的信号,顿时其余所有的黑衣人都如液体般融化,彻底融入阴影并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尽管小镇八街九陌,错综复杂。但这些有生命的黑暗却如同嗅觉最灵敏的猎犬,很快就锁定了那位代号为k的女人的位置,瞬间在一个狭窄的小道中,七八个黑衣人从黑暗中现身,挡住了k的去路。
“可恶…”k咬紧牙齿,在电光火石间掏出手枪朝黑衣人一连开火,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射出的子弹全都无一例外的穿过了这些黑衣人的身体,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实质一般。而紧接着,刚刚那些射出的子弹居然又全部逐一返回,然后仿佛有意识般朝着k的方向袭来。
“唔呃…!”子弹在肌肉中炸开,在黑夜中绽放出红色的花朵。
尽管k拼了命让自己在子弹的扫射下得以苟全性命,却也被两发没来得及躲过的子弹命中了左边的腿骨,近乎失去了行动力。见这一幕,k痛苦的垂下手中的枪,她盯着这些不断逼近的人群,好似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真的如此绝情吗?”
看着不断逼近的黑衣人,就当已经退无可退的k准备闭上双眼迎接那片刻的疼痛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挡在她的身前,咆哮着从嘴中发出超声波将在场的所有黑衣人全都震在原地。
就当k也快被这巨兽的吼叫震得昏倒在地之时,一条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朝巨兽的身上拽去,接着一个声音朦朦胧胧的在她耳边浮现:
“k小姐!”
在她昏迷之前,眼中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便是那位一头金发的女猎人。
-
旅店的房间内,珍妮特一边扶着k的腰肢帮她处理伤口,一边冷声问:
“所以k小姐,你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去那里?”熟练的用镊子从腿上血红的肉洞中挑出一枚子弹,珍妮特低着眼帘继续追问道:“当时你说你带着自己的ipad去那片森林里记录灵感对吧?但事实上,那片森林里,根本收不到任何信号,甚至也看不到天空哦。”
她看着发着低烧的k,用湿巾擦拭着她的额头说:“你其实之前根本就没去过,对吧?”
她顺手抚上k发热的脸颊,弯腰低声问道:“k小姐,你到底对我们都隐瞒了什么?”珍妮特扶起k的下颚,让温热的清水缓缓流出k的口腔中。
“我……咳咳!”k咳嗽了一两声后,慢慢睁开眼看着珍妮特说:“你…目前都知道了些什么?”
“多莉和这件事有关吗?”珍妮特看着k的眼睛问:“你其实是准备去见多莉的对吧?”
看着k眼睛中闪过的动摇,珍妮特立刻乘胜追击道:“k小姐,我和雅各布在那头狗人的洞穴中发现了大量的尸体,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未来继续有无辜的人死在狗人的爪下吗?”
“我…我……”k咬紧嘴唇,好似在心中拼命的挣扎的什么,但片刻间她又突然整个松掉,瘫软的靠在珍妮特的怀里,如同一只垂死的孔雀。k好若呢喃般低声说:“我…不知道。”
“什么?”珍妮特低头将耳朵贴在k的嘴边,她听到k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说: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真的,我没有骗你…”
“我只是…”
停顿了数十秒后,就当珍妮特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她时,k突然抓着珍妮特的手,表情极度惊恐的大声的说:“多莉!多莉啊!”
她的眼中噙着泪水,努力想要凭借自身的力量站起,然后离开这里。
但绝望的意识到这一切的徒劳后,她面如死灰般的看着珍妮特,好似交代遗言般的说道:“关于那天我去那片森林的原因,这得从我认识多莉时说起……”
“我不知道这对你是否有所帮助,就当听个故事吧。”
多莉 468v .co m
细胞是分裂繁殖的。这是真理,但曾经有一个说法是,新细胞能从老细胞中产生。
***
在她离开之前,我终于无法克制的脱口道:
“什么动物你一辈子只能爱一只?”
“狗狗?”
“不,是爱人。”
她惊讶的看着我,然后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春天里的花。
“卡伦·远峰。”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一边低头又一边偷偷的瞧她。
“多莉。”她眉眼弯弯的看着我,岔开双脚向我慢慢低头行礼:“多莉·希尔。”-
鮜續zhàng擳噈至リ:464w.c om
我并不了解多莉,或者说,曾经我以为我很了解她。
有多少个夜晚我们在同一张床上彻夜畅谈,相拥而眠。她就像一只柔软黏人的小猫,会眯着眼在被窝里拉着你的手让你不要走。那双淡漠的眼睛中出现你的身影时,瞬间便有了光彩,而你的心花也因此而怒放。春日微醺的阳光下,她光着脚丫走在干燥的木板上时,指甲上的绿色指甲油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椰香。
那个时候,一切真的都非常美好,好得我根本想不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
这是很正常的事。在确定关系之前,你可以尝试和很多人进行dating。如果满意,就继续保持联络,如果没了兴致,那就说拜拜。
在卡伦认识多莉之前,卡伦还另外和几名约会对象都保持着联系。简而言之,她使用tinder这款软件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和心仪的对象发展一段短暂的肉体关系,在疲惫繁重的工作之余好好放松一下。
所以卡伦在一堆形形色色的头像中一眼就相中了年轻漂亮的多莉。久经情场的卡伦按照自己的一贯流程先和多莉互相发短信聊天了一段时间后,也逐渐被这个年轻、大胆,充满活力又知进退的女孩所吸引,同时多莉的遭遇也让她的内心升起一股保护的冲动。
在一次卡伦同多莉分享家庭趣事的对话中,卡伦偶然的了解到原来多莉的父母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只有多莉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
但当时多莉对此事只是浅浅提及,并不想就此谈论更多。不过卡伦也对多莉的回避报以理解,毕竟这不是可以轻松谈论的故事。可是在后来更多的对话中,卡伦逐渐模模糊糊的注意到,似乎比起自己死去的父母和亲人,多莉对自己的狗拥有更多的感情。
多莉非常的喜欢狗。
多莉在关于这个话题上常常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比人类要好,因为人类会烂掉,但狗狗不会,因为狗狗的基因决定了狗狗会对人友善,而人没有这样的基因。
卡伦一开始听到多莉的这番“新奇”的言论时,她本能的想要纠正多莉的这个观念。但没想到多莉居然真的在这方面上颇有研究。
多莉提到狗从它与狼类共同的祖先中进化分叉的那一刻,类似一台故障的,无法识别主人和陌生人的机器。或者更接近的,一个患有威廉斯症的人类。
多莉说,威廉斯症,人类的自我驯养。和自闭症一样,威廉斯症的患者有一个异常发育的不成比例的杏仁核,该患者同样对环境中的威胁充满恐惧,但不同的是他们对人类几乎毫无戒心。
讲到这里,多莉似乎用着颇为遗憾的语气回道:
“此类病例的患者对社交线索的识别处理能力几乎和自闭症一样差,共情水平也低,导致其对人类的反感或是敌对表达完全识别不出。所以类似像遇到欺凌或是被孤立的情形,一律都会被解读成是善意。”
“所以这是不行的。”她发了一个流汗的emoji回道。
这番奇特的说辞令卡伦实在是大开眼界,于是在卡伦孜孜不倦的追问下,多莉最终还是向卡伦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动机:她学生时代最好的闺蜜。
“我和她上过床。”多莉发着困扰的表情语继续出惊人的回复道:“尽管她只是觉得好玩,但我那时真的动心了。”
虽然微微有些吃醋,但当时卡伦也还算轻松的笑着回复道:“确实。喜欢上直女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我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直女,为此我几乎休学了一年。”她在这段话的末尾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
多莉只是回复说:“但最令我难过的不是她不喜欢我,而是她烂掉了这件事。”
“她那时就像一个小太阳,但后来她开始和坏学生为伍,不再认真上课,并开始逃学。”
“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没有问她父亲是谁,但她看上去也不想和我说话。”发出这段话时,多莉发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多莉总结道:“所以还是狗狗好。”
总之,这就是多莉自己解释的,关于为什么比起人类,她对狗有更多感情的原因。
但根据多莉后来的自述,卡伦认为这也很有可能跟多莉最大的童年创伤有关,那就是多莉的狗狗丽儿的离世。
多莉在俩人后来聊天中提到,她小时候是跟一只古牧犬一起长大的,那条狗就像她真正的姐姐一样,会和她一起想办法偷零食,一起罚站,一起做坏事,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用身体紧紧的贴着她,然后伸着湿漉漉的舌头来回的舔她的脸蛋。
虽然多莉也有两个妹妹,但这两个妹妹是一对双生子。双生子间的联系紧密得不容任何人插足,所以她在家里始终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
提到这里,多莉说道:“多亏有了丽儿,我才不再害怕家。”
现在想想,这句话真的非常奇怪,一个人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的家呢?
但当时卡伦并没有多想,她只是安慰多莉,说狗狗现在也一定还会在天上继续守护多莉。但多莉却意外的回复说:“丽儿死掉的第二天,他们就给我买了一只新的狗狗。”
这让卡伦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话题,但多莉发消息继续说道:“但是,丽儿是怎么死的?”
多莉仿佛自问自答般的说:“我不知道啊。”
“当时我和丽儿在玩游戏,但丽儿输了,所以她就生气的咬了我一口。偏偏这次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所以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怎么也藏不住。于是就被他们发现了。
“然后,丽儿就从家里消失了。”
“我想,这是我的错。”
这段简洁的文字当时让卡伦的心里莫名发毛,但她还是安慰多莉这不是她的错,告诉她狗狗也爱着她。接下来多莉突然语气一转,发消息问道:“k,我们能见个面吗?”
“当然”卡伦欣然赴约-
之后就像卡伦以前的无数次约会一样,她们逛街、聊天、去餐厅、做美容,然后去酒店订房间。
分别的时候多莉突然送了一对耳环给卡伦,这是一对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月牙形耳环。
多莉坦诚的说,这是妈妈的耳环,但卡伦的感觉很像妈妈,所以她很喜欢卡伦,想要把这对耳环送给卡伦。
而卡伦也邀请多莉在自己家过夜,所以多莉呆在了卡伦的公寓里,直到这一晚的时间无限延长至几个月。
在这段和多莉朝夕相处的时间里,卡伦逐渐也对多莉有了更多的了解。同时也逐渐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上的种种奇怪之处。
多莉的身体非常的消瘦,几乎可以说的上病态。她单薄的身体上有无数道古怪的伤疤,伤疤的来历卡伦不好去问,多莉也没有说。但它们的存在让多莉的身体显得如此脆弱,偏偏多莉还总是挑食,甚至完全可以做到忘了自己需要吃饭这件事。
另外,卡伦也有注意到多莉一直在服用一种没有任何注明的药物。但就算问起,多莉也只会说这是专门治疗她身上的疾病的靶向药物,然后就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
但虽然多莉身上透露出种种的古怪,但俩人确实也在一起度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时间。而之后,卡伦和多莉也像卡伦之前的多段感情一样无疾而终。
俩人分手的契机也非常的偶然,起因是一日卡伦在家中清理自己的电脑硬盘时,偶然在电脑缓存的数据备份中发现了大量关于人类和动物之间超出常理的诡异内容。
卡伦本人并不喜欢兽人,对这种内容更是说得上厌恶。而这台电脑平日除了她,也只有多莉在用,所以卡伦直接对多莉进行了一番对质,于是卡伦才了解到原来多莉在“兴趣”上,还对人兽片有着极大程度的,说的上是病态的痴迷。
接下来俩人不出意外的因此大吵了一架,然后这段关系也就此结束。
本来卡伦以为自己和多莉恐怕在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更多的联系时,但就在两个月后她意外的收到了一封自称是多莉发来的电子邮件。多莉在邮件中提到自己现在有了大麻烦,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所以在最后这段时间,她希望卡伦能戴着当时她送给卡伦的耳环来陪她一会儿。
***
故事讲到这里,k小姐带着明显的疲惫抬头看着珍妮特说:“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我进入了她家的那片森林,被一头兽人抢走了我的耳环。”
k小姐接过珍妮特递来的热水,虚弱的盯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说道:
“我找当地的警方报了案,但过了好多天都没看见他们有任何行动的意思。于是我又开始在镇上打听多莉的事,然后我从当地居民的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二十年前那起事件的情况”
k小姐抬头看向珍妮特,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愤,k声音嘶哑的说道:
“那场大火,当年希尔家族的灾难,那并不仅仅是一场意外。”
落幕?
二十多年前,那场从城市开始的战争在这片大陆上不断蔓延直到袭卷全国。各种州之间大小不断的战火点燃又沸腾。即使这里当时只是个还不到一万人口的小镇,也无法在战火的溅射中完全幸免。
根据当地居民们对当时零星的回忆所拼凑出来的事实,二十多年前,一支流窜至此的军队在小镇治安官的带领下进入了希尔家的城堡。
几周过后的某一天,人们突然注意到从希尔家族的城堡里,一团又一团的白色烟雾不断升起然后飘至云端。熊熊大火在希尔家的城堡里不停燃烧,直到三天三夜之后才彻底熄灭。
那之后,希尔家族旗下的诸多资产和企业开始陆续被警局或者其他家族的代理人接手,而在火灾中唯一幸存的多莉·希尔则因为过于年幼而被交由镇长抚养,再不久后就被送往了一所封闭式寄宿学校继续学业。
这就是当地居民的记忆中关于希尔家的那场火灾的事实。
在该镇的任何资料上,都没有记载过这支军队的存在。纸张上只是白纸黑字的印载大火和死亡的事实,而更多的相关细节,如那支奇怪的军队、那位故意带领军队前往城堡的治安官,以及那些盗走希尔家财产的窃贼们全都一起被人刻意的隐去了。
“k小姐,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珍妮特站了起来,心中焦急万分。她认真的从背包中找出那份被圈起的小镇地图对k小姐严厉的说道:“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现在说不定就已经找出了狗人的真相了!”
“我…”k小姐神色复杂的看着珍妮特手中那份地图,她盯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希尔城堡的位置,紧闭的嘴唇露出了一缕失魂落魄的惶然。k扭过头低声道:“…..我并不认为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一听到对方居然还想隐瞒,珍妮特顿时有些急了。但鹦鹉雅各布从她的衣领中钻了出来,在她耳边低语道:“妞儿,你忘了吗?根据猎人公会的新版规定,在发现人为制造兽人的情况时,猎人有义务将其直接处死。”
珍妮特顿时愣了神,是啊,现在的情况,她于情于理都有必要直接处决多莉·希尔。但是…珍妮特眨了眨眼。
她低声对衣领中的雅各布问道:“那k小姐她请猎人过来难道是为了——”
“对,没错。”雅各布接过珍妮特的话说:“是为了给警局,甚至管理层的人上压力。”
珍妮特转头看向犹豫颓废的k,一些事情逐渐在珍妮特的脑海中拼凑出来,解答了她之前的一些疑问和推测。
珍妮特弯腰在床边坐下,她看着瘫在床上的k问道:“多莉快要死了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想要她的命?”她拉着k的手,蔚蓝色的眼睛真挚诚恳的盯着k的黑色眼睛说:“k小姐,告诉我,我们一起去找多莉。”
听到要去见多莉,还在绝望中的k有了些许的反应。但接下来k低着头轻轻的说出了一件让珍妮特大感诧异的事:“多莉有癌症。”
癌症?珍妮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但k却不为所动,默默的继续说道:“她给我发邮件的时候说自己已经连床都下不了了。”
“至于那些想要她命的人……呵呵呵呵呵。”k唐突的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她凄然的抬头看向珍妮特,仿佛已经侧底接受了某个事实:“你觉得呢?”
珍妮特心中微动,直接叫道:“k小姐,赶快给我任何和多莉·希尔有关的物品!”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今晚再不行动,那么一切的真相恐怕就将要被永远的埋葬,“快,任何有关的东西都可以!”
“无所谓了!”
k闭上眼睛,取下了耳垂上的耳环。
“可恶!”
珍妮特直接冲出了门外,朝着希尔城堡的方向奔去。
-
狗狗害怕火,多莉·希尔也同样害怕火。
平日只要一缕火星就可以让多莉缩起身子不停颤抖,更别提现在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
不出意外,只需要两分钟火焰就可以吞掉整个房间,然后火焰便会如脱缰的野马般将整个城堡包入囊中,直到最后将一切的罪证都完全的烧毁殆尽,不在留下任何的证据。
就如同当年在这座城堡中发生的那些事一样,一切证据都会悄无声息的在大火中被完美的销毁。这里不存在谋杀,所以不会再有任何受害者,也不会再有任何犯人。
一切都干干净净,什么也都没有发生。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大滴大滴的在多莉·希尔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滴落,但忽然之间她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手指不停颤抖着从口袋中翻出一枚针管,没有闪过任何的迟疑,直接狠狠地扎进了皮下的血管中。
随着管中试剂的不断注入,多莉的体内开始了惊人的变化,她的骨骼开始变形,她的器官开始变化并移动,然后大量的毛发从她光洁的面部冒出——狗人缩起身体夹着尾巴,它紧贴着地面匍匐前行,但并没有前去寻找任何逃生的出口,狗人颤抖着,向着某处哀叫着爬去。
灼热的空气迸出的火星将狗人毛发点燃,身体开始燃烧的狗人呜咽着哀叫道:
“妈妈”
然后它的声带再也发不出任何词句。
-
k小姐对多莉显然有着很深的滤镜不是吗?
珍妮特在心中问自己,真正的多莉远比k小姐所认为的更加痛苦和复杂。k原本也会成为多莉众多的受害者之一,但是最后多莉却选择放过了k。
这也许是因为爱情,又或是因为某些只有多莉本人才知道的东西。
但是…珍妮特茫然的想,多莉是个坏人吗?
站在希尔城堡的废墟旁,珍妮特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些为多莉·希尔默哀、哭泣、献花的居民。她轻轻的走到其中一位中年妇女的身旁,将身上剩下的纸巾全部递给对方后,装作好奇的问道:“阿姨,为什么你们都在哭啊,镇上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多莉小姐她、她…她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啊!”妇人被她的同伴搀扶着,众人哭丧着脸接过珍妮特递来的纸巾擦着眼泪掩面说道:“当年苹果镇如果不是有多莉小姐,我们早就衰退的跟其他远离城市的小镇一样了。多莉小姐,今后这可怎么办啊…”
妇人突然抬起头,她望着市政大厅的方向,愤怒的骂道:“当年多莉小姐为我们修了路,建了不少工厂,让大家都有活干。结果到头来好处全被他们摘了!这群强盗!!”妇人大声的骂着,完全不顾同伴用手势嘘声的提醒。
珍妮特没有说话,她将在众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没有在人群中找到任何一张曾参加过那晚宴会的人物。
珍妮特握紧了拳头,她低头看着躲在背包中的雅各布,轻声问道:“雅各布,多莉是个坏人吗?”她面色低沉的看着自己的小鹦鹉问:“多莉害死了很多人,现在她死了,这是罪有应得,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任何一丝的轻松?”
“我更关心到底是谁给了她把人类变成兽人的技术。”
雅各布用鸟喙咬了咬背包中一本笔记。
这是他们在希尔城堡的地下室中找到的唯一完好无损的实验资料——一头狗人将它紧紧的护在怀里,甚至不惜破开肚子将其塞入自己的血肉。
雅各布检查着笔记上的加密内容说道:“我并不认为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参与。”
珍妮特轻轻颔首,她想起了那个变成兽人的家伙,难道他当时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吗?
“而且实际上嘛——”雅各布看着珍妮特,珍妮特也看向雅各布,小鹦鹉乖巧的低头蹭了蹭珍妮特的手指,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能理解她的动机。我是说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对亲密关系的渴望与恐惧。而且从只言片语中,我们也大致能猜到她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是啊。”珍妮特苦涩的笑了笑:“但是这个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正义。”她将笔记往背包里面又塞了塞,低声对雅各布说:“你保护好这本笔记。等下我通知约书亚。”珍妮特惆怅的拉上背包的拉链,自言自语般的说:“只能希望约书亚能说服苹果镇警局开启对本次事件的调查工作吧。”
就在此时,正在为多莉守灵的居民开始被穿着黑白制服的警方驱逐,他们开始封锁现场,叫嚣着让所有人全部离开。
而珍妮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从背包中掏出雅各布递给她的粉红色大锤,将前来的警察全部一一打晕后捆在了废墟中的一根石柱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拿起背包带着雅各布离开了这里。
浮动的梦
“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她望着他那张藏在阴翳下的苍白脸蛋说:“我爱你。”
但那双冷漠疏离的眼眸无动于衷的注视着她,仿佛审视她的灵魂深处的所有秘密,以至于无暇关心她的话语。
他捏起她的下巴,说:“那就证明给我看。”
-
珍妮特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黑暗中的那道轮廓,它看起来像一个机器人脑袋,或者长颈鹿的头,但她知道它只是一盏台灯。待她积攒出足够的动力后,她熟练地抬手摸向它底部的某个按钮,然后房间中的一切都亮了起来。
画在墙上的各种标语以及雄心壮志的人物海报,还有和朋友们的合影在灯光下泛起一层银白的膜。
约书亚昨天晚上借给她的大衣就在她怀中安静的躺着,静静的散发出那种令人安心的森林气息。珍妮特慢慢从被窝中爬了出来。
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但她睡不着。
-
“雅各布?”
手机中射出的刺眼白光把正在鸟笼中呼呼大睡的玄凤鹦鹉惊醒,他不满的叫了一声后,盯着披头散发的珍妮特说:“珍妮特,回去睡觉好吗。”鹦鹉伸头打了个浓浓睡意的哈欠。
她摇了摇头:“睡不着。”真是一件稀罕事。
她把凳子搬到他的笼子面前,脚丫并拢的坐在凳子上对他说:“我梦见约书亚了。”
“嗯,他说什么时候把衣服还你没?”鹦鹉睡眼惺忪的回道。
珍妮特微微一愣,好似没有理解对方的话,等她反应过来后挠着后脑勺惊讶的说:“对啊!我完全把这事给忘了。”她感到有些尴尬,红着脸蛋低下头。过了一会才抬头轻轻的说:“对了,我做了个梦。”
鹦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但接下来他骇然的听见她说:
“我梦见我跟他一起在街上裸奔。”
说这句话时,她镇定自若的就像是在谈论早上的天气。但是雅各布的睡意突然间全部消失了。
他睁大了眼睛,几乎咬着牙说:“什么?不——不会吧?”他看着一脸平静的珍妮特,僵住几秒之后脱口问道:“你这样多久了?”
“我…”珍妮特偏过头,她的眼睛看向某个不存在于这里的东西,她没有回答雅各布,反而悄声说:“我用他的衣服自慰了。不过我也洗干净了。”
她听见雅各布在笼中倒抽凉气的声音,然后雅各布给出了一个建议:“珍妮特,我们去找康妮,说不定你还有救呢?”她能明白他现在有多震惊,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她现在就像一个变态,但她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心虚的嘟起嘴唇:“我只是觉得…就像我已经认识过他很久,就像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很久一样。”
“你做了个春梦。”雅各布心情复杂的摇晃脑袋,他忽然提醒道:“他之前是不是说只要你弄清了狗人的真相,就会和你去约会?”
“是的。但…”珍妮特突然间泄了气。
她不喜欢此次委托结束的方式。换而言之,她对自己在苹果镇中的表现,对狗人事件的调查结果都不感到满意。不过明天她也确实得去见见约书亚,特别是把自己在希尔城堡的地下室中找到的那本笔记交给他。
她歪着头望着笼子中的雅各布说:“你能去我床上陪我一会吗?”
“你会把我压死!”雅各布不客气道。
“你可以变成人啊,也可以把自己变大一点…”
他翻了个白眼:“珍妮特,你真是个天然渣女。”
“什么?”
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又完全无悔的自信模样,雅各布一番欲言又止之后,换了个话题说道:“呃,如果你想和那家伙交往的话,我劝你对异性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雅各布低头补充道:“他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你懂吗?他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无害。”
可她的注意完全还在他刚才的那半句话上:“什么?!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又毫无责任感的人吗?”
她生气的将双手插在腰间,但看见雅各布那一脸肯定的表情后,她气恼的仰起头哼了一声。
不过珍妮特气得快,气去得也快。她又问了一个让雅各布略感诧异的话题:
“我记得从c级到b级一般需要三年的时间,接下至少10件以上的委托,并且任务完成率在90%以上。”她偏过头看向他,四周的黑暗和手机的光线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在我升上c级以后,目前是一共几件委托呢?”
“两件。”
“然后成为b级后我也会离开这里吗?又去往下一个城市。”她的目光有些游离,思考了片刻之后便已经放弃继续探究这个问题,转而叹了口气道:“下个月21号,学校那边我也得去一趟。”
“对啊,你总得继续完成你的学业吧。”雅各布总算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你当猎人的原因。”
“好吧,我决定了。”珍妮特认真的说道,她的眼神也越发的坚定:“明天我要和约书亚告白,我一定要在回学校前睡到他!”
“滚!”鹦鹉扭头钻进了自己的保暖小帐篷里:“大半夜的不要在我门前发骚!”
***
苹果镇的夜晚可比它白天时要冷得多。
镇民们在多莉·希尔的墓前点起了很多白色的蜡烛,堆放了大量的玫瑰和玩偶。希望以此慰藉这位早逝的姑娘,以及她坎坷的一生。
但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那怕再悲痛都已经缩回了自己温暖的床铺,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回味或淡去此事。但那个头上有着一抹蓝色挑染的k女士显然不这样想。
因为白天这里有太多的人,所以她没有这么做。现在人群终于一个个散去,她在这难得的清闲中,靠着多莉的墓碑坐在坟墓前,点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
多莉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但那些大人物们现在都在尽力把这件事压下去。等待人们不再关注那一天,等他们完全将希尔家族的所有资产偷偷都收于囊下的那一天,他们又会重新开始。
这不过下一次会更加隐蔽。
“晚上好,k小姐。”
意外的声音。
k捻灭手中冒着火星的香烟转头看去,墓园的夜色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幽光,漆黑的穿着仿佛让他与周围融为一体。
他看上去并不真切,就像一副模糊的画一样,如同会在噩梦中见到的东西。
男人捧着一束金色的毛茛,慢慢的走到多莉的墓前将怀中金黄的花束放在墓碑旁边。
“我记得,你是叫约书亚对吧?”k侧着脸悄悄的盯着这个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我之前见过你对吧?”
“是的,我叫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男人柔声回道,他的声音如此轻柔,轻盈的仿佛从梦中传来,就宛如一场随时醒来的迷梦。
他看向k,恭敬的说道:
“但你很快就不会再记得我。”
约定
珍妮特:
约书亚,你明天有空吗?
珍妮特:
我在希尔城堡的地下室中找到了一本笔记。
珍妮特:
上面的内容我都看不懂,应该是用什么办法加密过了,但我想应该多半是和多莉的人兽实验有关。
约书亚:
我明白了。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明天中午12点在这里碰头吧。
***
时间到了中午,珍妮特这次难得的不是像以前一样总是快要过约定时间了才出发。她规矩的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后就带着小鹦鹉雅各布在前往约书亚昨天发过来的那个地址的路上了。
约书亚给她发来的那个地址是一个叫诺曼的流浪者餐厅。这是珍妮特第一次知道这座城市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即使自从新政府成立之后,流浪者的数量也依然没有减少。
关于这座城市的流浪者,他们白天很少出现,只有在夜间才能大量的观察到他们在街头徘徊。不过他们也总是被警察们像流浪狗般赶来赶去的,时不时还用枪驱赶。甚至他们也会像候鸟般随着温度的变化而迁移去别的城市。
如今天气正在逐渐变暖,所以未来这座城市里流浪者的数量也可能会有所上升。
珍妮特虽然对流浪者没什么看法,但她也不会主动靠近流浪者。毕竟这些人虽然成为流浪者的原因都各自不同,但大多数都会无一例外的染上毒瘾并成为一个社会宰渣。
所以走在路上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聚在一起烤火的流浪汉时,珍妮特还在跟雅各布担心约书亚会不会被一些无赖的或者脑子有问题的流浪汉缠上。
雅各布觉得只要任何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想跟流浪汉扯上关系,但结果不出意外的,他们真的撞见了约书亚被流浪汉骚扰的一幕。
一个留着大把胡子,穿着一件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卫衣的眼神溃散的中年流浪汉。他拉着约书亚的手不让他走,声嘶力竭的话语中混杂着焦躁和哀求的说道:“拜托,你就答应吧,我真的很需要…”
“格雷,如果你有需要,我很愿意请你去吃一顿,我甚至可以让你去我家住上一段时间。”约书亚担忧的看着他说:“但我不能再给你钱了,因为你只会去买酒和芬太尼。”
“约书亚·亚当·舒尔特!”那个叫格雷的流浪汉咆哮着,眼睛红得仿佛准备要杀人一般:“你总是摆出一副假惺惺的烂好人模样,真让人反胃!你说为我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是为我好!你其实就想着你自己吧?你施舍我,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啊?”
明晃晃的刀子抵在约书亚光洁的下颚上:“快给我钱!!!快!!!”
从流浪汉口中喷出的唾沫星子喷到了约书亚的脸上,但约书亚没有任何反应,又或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何种反应。所以他只是微微的眯眼露出了迷茫和惊讶的表情。
他转动着墨绿色的眼珠看向这位发怒的叫格雷的流浪汉,但在他开口之前,随着耳边电流的噼啪声,对方眼中的瞳仁在瞬间缩到了极小,它向上一翻,然后昏倒了过去。
“格雷…”
约书亚担忧的扶着已经失去了这位知觉的流浪汉,耳边少女关切的询问:
“约书亚,你没事吧?!”
珍妮特将手中的电击棒塞回包里,紧张的在约书亚身上看了又看:“他有没有伤到你?”
“呃,没有。”约书亚扶着这位流浪汉让他靠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一脸为难的看着珍妮特问:“珍妮特,他受伤了。”
“哦,他会没事的。”珍妮特突然有些气愤,她盯着过分温柔的约书亚,语气一转咄咄逼人的问:
“你知不知道他是在勒索你?”
“什么?”
约书亚茫然的睁大眼睛,他想要确认珍妮特在问什么却被对方用愤怒的视线堵了回去。他微微的低头说道:
“珍妮特,他只是需要帮助。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已。”他辩解般说道:“你不能总是拿自己的要求去衡量别人。因为你习以为常的一切,有可能也是某些人终身奋斗的目标。”
“虽然他可能是骗了我。但是如果我不帮他,他可能明天就会死。难道你觉得和一条人命相比,钱更重要吗?”他平静的盯着她的眼睛问。
“那你是不是钱多到没处花啊?那给我吧,我来替你花!”雅各布突然从珍妮特衣服中钻了出来,小鹦鹉爬上约书亚的衣服,企图从他的口袋中翻出他的钱包:“不要的钱给我,大慈善家!”
约书亚终于感到了一丝慌乱,他上下翻找着在自己衣服中不断窜来窜去的雅各布,他哀求的看向珍妮特,希望对方能让她的鸟停下,但是——珍妮特想都不想的直接加入了雅各布对约书亚的攻击,她拼命的把手伸进他口袋,抓扯他的衣服,以至于约书亚不得不暂时将雅各布放到一边,将她先按住:“停下,珍妮特,拜托了…”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她盯着他大叫道:“我需要钱,把你的所有钱全都给我!”
约书亚僵在原地,他看着愤怒的珍妮特,鲜明的红色慢慢爬上他苍白的脸颊,但他终于用同样的声量对珍妮特大叫道:“不、不行!”
“为什么!”
“朋友之间不应该是这样关系…”他说话时嘴唇无助的颤抖着,他此刻如同受刑般备受煎熬的看着珍妮特问:“我做错了什么?…珍妮特,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想再搞砸了…”
他松开了珍妮特,向后退了几步,表情犹豫在逃跑和认错之间。
“看来你还有救不是吗?”雅各布从约书亚的衣服中探出头来,他飞回珍妮特的身边,而珍妮特则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望向约书亚,慢慢开口:
“约书亚,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但是你这样被人当傻子,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好歹也为关心你的人考虑啊!”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对真正关心你的人很残忍,有哪个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爱的人被折磨?你对自己一点也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有多伤心?!”
约书亚愣住了,但珍妮特的控诉让他终于明白。他突然想通了之前琳达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看着珍妮特,他想向她道歉,但这时他听到珍妮特叫嚣着说:
“如果我们结婚了,难道你要让我,还有我们的孩子都看着你继续遭罪吗?!”
约书亚呆愣的看着满脸彤红的珍妮特,此刻他终于读到了少女的委屈和不甘。以及一种羞愧和痛苦。
原来是这样吗?
约书亚想了想,走上前来给了少女一个拥抱。
“嗯,我答应你。但请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
虽然约书亚还是执意想要把那位叫格雷的昏迷的流浪汉(也就是被珍妮特击晕的那位)先带回自己家照看,但有了约书亚的承诺后,珍妮特也不想就此再多说什么。
帮约书亚一起把那位流浪汉抬上车后,珍妮特郑重的将那本她和雅各布在地下室中找到的笔记本交给约书亚:
“我希望联邦警察那边能展开对苹果镇狗人事件的调查。”
虽然在流浪者餐厅里谈正事的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的,但这家流浪者餐厅在成为流浪者餐厅之前曾是一家教堂,所以这让珍妮特感到了一丝丝叛逆的味道。
“和兽人有关的事都很严肃。”约书亚抄录着笔记说:“特别是把人类变成兽人这种事…”他奇妙的停顿住,然后问:“珍妮特,你知道这家流浪者餐厅是谁出资修建的吗?”
见珍妮特摇头,于是约书亚直接说出了答案:“多莉·希尔。”
这个答案让珍妮特浑身有些不舒服,她盯着餐盘中黏糊成一团的食物,回想着自己在那个洞穴中的发现,莫名的有了一种反胃的冲动。
真奇怪,明明看到那满地的尸体和那头半腐烂的狗人都不感到害怕,偏偏却…
“我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约书亚毫不犹豫的将盘中的未知物体送入口中,一边吃着一边说:“后天我想去秋山疗养中心拜访我的一位朋友。你们也一起来吧,刚好我也想把一位新人介绍给你们。”
约书亚淡淡的补充道“对了,她是一个兽人。”
“我有新搭档了?”这让珍妮特很惊讶。
但是“你们”雅各布在珍妮特的耳边悄悄嘀咕:“他说‘你们’。他不会发现我的身份了吧?”
珍妮特眨着眼抿起嘴角,过了一会儿,她微笑着半开玩笑的询问:“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一个能飞跃彩虹的地方吗?”
“你喜欢花吗?”约书亚问。
瞬间,珍妮特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拉扯着嘴角,虽然已经无法再从约书亚的脸上移开视线,但尽量让自己自然的回答:
“我喜欢。”
***
格雷是在一张手术台上醒来的。
他惊恐地看向周围血淋淋的一切,但随着头顶不断滴落的液体提醒,他才终于注意到那具挂在他头顶上方的,被完全“打开”的尸体。
对上那双绝望死去的眼睛时,他想尖叫,但深入喉部的口枷让他的恐惧变成了可怜的呜咽。
一道光突然落在他的身上,宛如希望的出现,大门慢慢朝里打开。
这位名为格雷的流浪汉骇然的盯着那道出现在大门中身影,他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住地从嘴里发出呜咽。
可来人却像是没听见他的求救般,只是轻松的脱下自己的大衣后,站在咖啡机面前为自己泡了杯咖啡。
“我是不是忘了还她衣服了?”约书亚从冰箱中找出一瓶牛奶,然后将咖啡倒入牛奶中,“那后天见面的时候再还吧。”
他看向手术台上的格雷,挑了挑眉问:“格雷,你醒了吗。抱歉。你现在要来点咖啡吗?”
谈话
颤抖的烛火下,爱德华将手中那封带着淡淡森林气息的红色信封烧成灰烬,他抬头看向身旁尚且年幼的兄妹二人,神色凝重的说:“杰克、艾米。下周三外公的朋友要来看望外公——”爱德华猛然的弓起背咳嗽起来,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具身体现在是如此的腐败不堪。
烛火在不安的氛围中不停跳动,直到老人小心的擦干嘴角的血渍:“对外公来说,他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所以到时我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们之间的谈话。”
爱德华疲惫的抓紧心脏的位置,他忧愁的看向兄妹二人——沉默寡言的杰克,安静乖巧的艾米,两位不幸的孩子。这两双眼睛惊忧的盯着自己,盯着他们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
心脏的绞痛再次变得明显,但老人还是安慰的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向他叮嘱道:“杰克,你是哥哥,以后要照顾好妹妹,妹妹比你小,你要多让让她。”
男孩点了点头,但他低头靠在爱德华的肩膀上深深的埋进了爱德华消瘦的胸膛中——这个甜蜜的举动却让爱德华几乎喘不过气来。
“外公,你是不是老了?”抱着泰迪熊的艾米盯着他问:“你是不是也要进盒子里了?”
“艾米,宝贝。”
一丝痛苦从他的眼神中不胫而走,但他只是招手将女孩唤到身边。
爱德华一边抱着杰克,一边抽出右手重重揉捏艾米的头发。
他想说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该想这些,但她又该想什么呢?一个死了母亲,然后跑了父亲的孩子应该想什么呢?现在的小孩心中又都在想什么呢?
他不知道。
爱德华在他们这个年龄时,整日的在后厨里忙活,根本没心思想这些。
“你们喜欢熊吗?”
他想尽量平静,但可怕的咳嗽再次挤满他的肺部。他不得不推开杰克和艾米,又一次的陷入眩晕、颤抖与呓语的循环中。
-
等理智再次接管他的大脑时,他看向惊恐却习以为常的兄妹二人,羞愧的低下头说:“今晚先睡觉吧,你们年轻,要早点睡。”
***
自从外公带着他们搬到这个叫秋山疗养中心的地方后,天花板和床边的灯泡每天都会准时在晚上九点熄灭。
但这个点,艾米睡不着。
即使从走廊外时不时的传来的奇怪的类似人类或其他东西的叫声和动静,也无法让她乖乖的呆在床上。
她侧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瞪着怀中泰迪熊的纽扣眼睛。
她想去找哥哥,想去找外公,她已经想了很久了。所以现在她躺在床上等待着,默数着疗养中心的护工们换班的时候——今天这里来了位新的护士,于是便她瞄准了今天。
她抱着平日里藏好的被撕成条状的毯子从床上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她将毯子的一头拴在身上,另一头拴在床脚,然后推开窗爬了出去。
-
“你真的——真的是你吗?”爱德华在手中提灯明亮的光线下,惊讶的打量着面前的访客,他忍不住仔细瞧着对方的脸说:“约书亚,你怎么还是这么年轻啊?”
“不是我年轻。而是你病了,吴。”
眼神暗淡的约书亚将手中的矢车菊放入桌上的花瓶中,动作优雅娴熟的就像一位擅长插花的贵妇。但爱德华知道约书亚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故人,一堆疑虑在心头翻涌,百般思索后却只是迟疑而生疏的问道:“只有你吗?”
约书亚摇了摇脑袋:“我还带了几个人过来保护你和那俩孩子。”约书亚歪着脑袋侧头看向身后站立的老人,他突然笑了起来说:“吴,我们多久没见面了?那个时候你一直很尊敬的叫我约书亚先生。”
“如果说衰老是一种疾病,那么显然你战胜了它。”爱德华在约书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轻松的带着调侃意味的问:“我是否也能像你这样?”
“但我会死。”约书亚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说道,他的话语真诚得不带任何一丝的隐瞒:“我骗过了衰老,但死亡一直在凝视着我。吴,我是该死的。”
“从我认识你时你就一直在说这种话。”爱德华摇头叹了口气,他敲着发疼的后背说:“我也一直很担心你会在某天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爱德华语重心长的拍着约书亚的肩膀说:“约书亚先生,你是个成年人了,请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爱德华说着起身准备拉好门窗。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从窗外听到了木板刮擦的声音。他疑惑的准备探头向外检查,但耳边约书亚开口问道:“你在信上说有‘什么’在追杀你?”
老人保持着开窗的动作停在原地,他沉默的合上窗户,背对着约书亚问:“约书亚先生,你认为是什么导致了科技的倒退?”
约书亚眯起眼,良久过后他认真的答道:
“是外星人。”
“外星人?”爱德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猛然转过头来,两只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约书亚——哈哈哈哈,老人笑得抹着眼泪说:“别逗我了!真的!”
“我是认真的!”在老人愉快的笑声中,约书亚的脸蛋瞬间变得绯红。但他仍然在捍卫自己的观点,他认真的竖起手指说:“就是外星人!它们马上就要攻打过来了!我外甥都已经去太空了!等他回来你就会明白的!”
爱德华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起来,直到他的笑意再次被一阵咳嗽打断,他勉强依依不舍的才停下笑声。
“好吧,如果真有外星人,那它们在哪儿呢?”直接抛出费米悖论,爱德华也不想和约书亚继续纠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外星人,他直接说道:“科技倒退是因为我们的这个世界遭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位面的数学武器的攻击,约书亚——”
砰——
从窗外突然传来的某种重物坠落的声音强行中断了俩人之间的讨论。
爱德华惊恐地僵在原地,而这时约书亚已经推开窗户向四周查看。
爱德华颤抖的问:“约书亚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一只野猫而已。”
看着站在下方抱着小女孩朝自己挥手的珍妮特,约书亚朝对方微笑着眨了眨眼后便重新合上了窗户。
杰克和艾米
那天晚上,艾米第一次见到了秋山疗养中心的那位新来的护士。
一位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大姐姐。
那天,护士姐姐从旁边的树冠爬上来后想都没想的就向着在空中坠落的艾米扑去。
而那个时候艾米也忘了要害怕,即使风在她耳边不停地呼啸,手指和脚触不到任何东西。但她入迷的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蔚蓝色眼睛,心里只觉得对方好漂亮。
那双眼睛的主人张开双臂,明明是那么纤细的手,却紧紧的把艾米护在怀里。
接着,艾米听见耳畔边传来的轻语
“没事了”。
艾米的心完全的安静下来。
护士姐姐没有像其他大人那样骂艾米半夜不睡觉还捣乱,她关心的问艾米有没有受伤,细心的检查艾米擦伤的手指和脚掌并涂上酒精。然后护士姐姐像外公一样摸着艾米的头笑着说她叫珍妮特·勒内·阿贝尔,艾米可以直接叫她珍妮特。
那一刻,艾米感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位新来的护士。
“艾米,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如水般的轻柔的月光下,珍妮特蹲下身平视小女孩的眼睛,她微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巧克力糖给艾米看:“答应我早点睡的话,我就把它送给你哦。”
艾米盯着巧克力糖,她咽了口唾沫后还是摇着头说:“我想找哥哥和外公。”
“艾米有什么事要找外公和哥哥呢?”
“我怕……”艾米红着眼睛低声为自己辩解:“以前一直是和妈妈一起睡。妈妈不在了就和爸爸一起睡,爸爸不在了就和哥哥一起睡…”她使劲地摇头,手指将裙摆的一角揉成一团:“我讨厌一个人。”
小女孩咬紧了嘴唇,感觉再稍稍用力就可以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艾米低下头不敢去看珍妮特,但蜷缩成一团的手心中却意外的被塞入了一颗糖。她惊讶的抬头看向笑眯眯的珍妮特,只听对方耐心的说:“一开始我父母离开的时候,我也很害怕。但我现在已经不怕了。”
“艾米,我也知道这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有点太困难了。但你总得跨越它。”
艾米得到了一个拥抱。
年轻的护士轻轻的在艾米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恍惚间,艾米感觉到了昔日母亲的气息。
珍妮特背着艾米爬上医院的墙,蹑手蹑脚的将艾米重新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离别前,珍妮特站在窗边对艾米打了个手势说:“艾米,以后你和你哥哥就都是我朋友啦,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们一起去打他们!”
***
虽然珍妮特姐姐和妈妈一点也不像,而且老是因为偷偷藏小零食和小鸟,以及上班摸鱼而被护士长批评。
护士长卡洛琳说珍妮特姐姐一点都不守规矩,完全就是在给其他员工树立坏榜样,不是个好员工。
但是,艾米喜欢这样的珍妮特姐姐。
因为珍妮特姐姐不会像其他大人那样要么无视,要么就一脸严肃的盯着艾米。珍妮特会带着艾米在后面的山坡上玩,她会每天给艾米扎可爱的小辫子,有时也会突发奇想的换个发型。这让艾米想起了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光。
虽然艾米已经忘了妈妈的脸长什么样了,但“妈妈”这个词始终都给她非常温暖的感觉。她记得妈妈摇晃摇篮时在她耳边吟唱的腔调,她记得被妈妈抱在怀中时闻到的淡淡奶香,她记得妈妈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站得像一把圆规一样…
一块饼干放到了她的盘子中。
艾米回过神来眨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杰克,这次杰克没有躲开,但他有点不知所措的和艾米互相盯着对方,许久后才像是找话题般偏过头对艾米说:“快吃吧,再不吃的话,用餐时间就要结束了。”
艾米闭紧嘴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拿起饼干。她默默的盯着杰克,盯着对方一口一口的吃掉盘子中剩下的东西。盯着他吞咽时上下滑动的喉结——
“那是什么?”
“什么?”
艾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你是说我的喉结吗?”
艾米点了点头。
“这是喉结。”
但杰克缩起自己的脖子,好似不希望艾米再继续盯着它看。
自从妈妈死掉之后,她和哥哥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奇怪。
而接着爸爸离开后,他们就好像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了。
明明他们只有彼此了。
“珍妮特说她下午有空吗?”杰克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但杰克的存在让艾米产生了一丝不安和紧张,她皱眉盯着杰克,直到对方忍不住的解释:“电视里说下午这儿要起风了。我想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比赛从草坡上滚下来。”杰克移开视线说:“就像我们以前…”
“艾米,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玩…”
但艾米没有说话,她盯着他,就像她一直以来做得那样。
妹妹的沉默和注视让杰克感到了莫名的烦躁和内疚,但他想要离开时,妹妹却小心谨慎的拉住他的手指问:
“外公呢?”
杰克摇了摇头:“自从他的那个朋友来见他后,他就不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了。”
艾米松开了手,安静的用勺子舀起盘中的汤汁送入自己的口中。
“...艾米,你要来吗?”
她没说话,但点了点头,然后补上了一句:
“我只是想和珍妮特姐姐一起玩。”
其实这并不是艾米的真心话,但是她就是想要看到哥哥在此刻那从眼神中微微流露的受伤感。
她吞下沾满汤汁的饼干,将它一口塞入嘴中。
复杂的家庭故事
在洒满蓝色天空的鹅毛般的云絮里,一张格外扎眼的深蓝色小风筝从天际划过。
但这张风筝没有线,风筝不停扇动双翼,嘴里还衔着一块新鲜的泥土。
原来这是一只正在筑窝的小燕子。
正午的阳光正笼罩着这片碧空之下的绿色大地,也让让燕子变得金黄,变得发亮。微风在绿野上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如同一片不同流动的海洋,几乎埋没了人类的足迹。而小小的燕子在风儿温柔的托举,展开翅膀自由的翱翔。
“呦吼——”
从燕子身后突兀的传来一声轻佻上扬的问候,这让燕子微微的有些慌神。燕子调整姿势准备加速,但身后的不速之客始终轻松的紧跟在燕子的身后。就在燕子越发不安时,从身后发出了一声人类般的口哨声:“loveamp;peace??————”一对鸟足踩在了燕子柔软的背上。
可怜的燕子顿时吓得丢掉了嘴中用来筑巢的泥土。燕子惊恐地挣扎,甚至不惜丢掉身上晶蓝靓丽的羽毛。但等燕子转身,燕子终于看清了那位一直骚扰他的家伙:
一只原始灰的玄凤鹦鹉。
“讨厌!烦人精!堪比乌鸦的讨厌鬼!”燕子生气地朝玄凤鹦鹉叫道:“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如果你敢靠近我的窝,我马上就攻击你!”
“小燕子,春天好。”鹦鹉保持着距离跟在燕子身旁,陪笑着对燕子说道:“小燕子,请你告诉我你在路上看到的最美丽最有趣的东西是什么。如果你告诉我,我就会帮你修最好的窝。”
听到自己能免费得到一个新窝,原本生气的燕子降缓了自己的速度,燕子对鹦鹉好奇的问:“我可以告诉你,但知道之后你要做什么呢?”
“把它分享给我喜欢的人。”鹦鹉在空中滑翔着上下翻转,愉悦的说道:“我喜欢的人,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
下午的风很大,大到足够让女孩的裙摆和漫山遍野的蒲公英一起挣脱引力的束缚,飞向无边无际的晴空。
珍妮特的裙子下穿着短裤,所以她完全不害怕不停的想要和风一起流浪的裙子。
但艾米不行,小姑娘的裙子被风迷得不行,顺时准备着逃离。幸好珍妮特从雅各布的“影子空间”中找到了合身的裤子,即使小姑娘不喜欢黑色,也没那么想穿裤子,但她现在也只能穿一件黑色的裤子了。
“杰克,你在这儿站好,不许偷看!”珍妮特认真的对男孩做了非礼勿视的动作,她领着艾米向旁边的灌木丛中走去,但也不望回头对杰克叮嘱道:“也不许乱跑,你要乖乖的在这儿等我们!”
男孩似乎被珍妮特的话问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闭紧嘴巴乖乖的停在盘山道路上朝二人点头。他安静在道路旁的一把铁质长椅上躺下,朝二人喊道:“有情况一定要通知我!”
珍妮特笑着比了个“ok”,她牵起艾米准备去灌木丛中换衣服时,小女孩却不解的望着她问:“为什么哥哥不能一起过来?”
“因为他是男生。”要继续解释这个问题让珍妮特觉得有点为难,于是她直接对艾米说:“女生的身体是不能随便给男生看的。”
艾米眨了眨眼睛,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她又问:“那男生的身体可以给女生看吗?”
“男孩子的身体也不应该随便给女生看。”
“但……如果看了会怎样?”艾米小声的问道。小女孩的眼睛紧张的注视着珍妮特,她的呼吸变得很慢很慢,手心也在微微的出汗。
来了来了,让珍妮特头疼的情况来了。她思索了片刻后微笑着问艾米说:“那么,艾米。你记得你看到了什么吗?”
珍妮特知道会有这种情况。粗心的父母总会疏于对孩子的教育,会丢下孩子不管的父母更是无心去理解孩子不是动物而是人类的事实。而小孩又总会通过各种奇怪的途径过早的了解到一些他们难以理解并不该知道的事,然后再根据自己浅显的认知形成奇怪的观念。
所以珍妮特决定先好好的问清楚情况后再给艾米讲讲为什么。
但小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说出了一个让她五雷轰顶的单词:
“阴茎。”
“.…..”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话语在瞬间归零。珍妮特半张着嘴看向紧抓着她手心的艾米,愣了一两秒后,珍妮特抬起下颚,僵硬着笑容继续问道:“还有呢?”
“精液。”
“谁的?”
“哥哥的。”
小女孩无辜的望着珍妮特,似乎比起她所回答的东西,珍妮特的反应更让她感到恐惧。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对话中,珍妮特的脑海闪过了很多东西。她察觉到了某些事,她记得兄妹俩的资料上说他们的母亲去世后,两年不到他们的父亲也抛弃了他们。无依无靠的兄妹俩被外公收养,但是——
珍妮特深吸一口气进入肺中,稍稍心情平复之后蹲下身,对视着艾米的眼睛问:“为什么你会看到阴茎呢?那种东西一般是看不到的啊。”她反复思考自己的用词,希望不会让女孩产生一丝一毫的歧义——不然她自己就会产生更多的歧义了!
这是很严肃的事,珍妮特不希望自己产生任何的误会。
“我让哥哥给我看,他就给我看了啊。”艾米理所当然的说道。
“呃…”珍妮特闭上嘴,唇几乎眯成了一条直线。悬着的心稍稍落下的同时,她又不敢完全的放松警惕,她谨慎的问艾米:“那…哥哥给你看了阴茎后,你们还做了什么吗?”
“我捏他的阴茎,就像妈妈对哥哥做的那样。”
“.…..你们的爸爸知道吗?”
艾米歪着脑袋,似乎没有明白“爸爸知道”是在指哪件事。所以她直接按自己的理解说:“爸爸看到我和哥哥做之后,他让哥哥进了他的房间。”艾米低下头,很不情愿的,轻声说道:“后来…爸爸就不见了。”
艾米低头问:“...珍妮特姐姐…我和哥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珍妮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她知道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这俩位孩子都是畸形家庭关系下的受害者。所以她让艾米举起双手,蹲下身为小女孩换上裤子。
-
漫天的蒲公英在空中撑起一把把小伞。珍妮特从风中抓住一枚洁白轻盈的蒲公英种子对着身后的兄妹二人说:“夏天,把大量的蒲公英采集起来,洗干净后放入热水中煮沸再捞起,这样就可以用来酿蒲公英酒。”她笑着转头看向兄妹二人说:“你们知道吗?我喜欢的人送了我一瓶蒲公英酒——”
“珍妮特姐姐”艾米好奇的问:“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我喜欢的人吗,他叫约书亚·亚当·舒尔特。是一个闻起来很香,手感也很好的…”珍妮特努了努嘴角,她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把话题跑偏了,所以她立刻准备——
“约书亚·亚当·舒尔特?”艾米睁大眼睛惊讶的说:“是我外公的朋友吗?那天晚上我听到他和外公聊天!”
“什——”
珍妮特摇晃脑袋赶紧打住,现在可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她望着兄妹二人,拉过他们的手,郑重的分别看向俩人说:“你们知道吗?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想和他拥抱,和他亲吻,向他展示自己的身体,然后俩人时时刻刻的在一起,也许还会生下一个孩子。”她认真的对二人说:“所以我们的身体除了医生外,只会给最重要的,还想要一起生孩子的人看。”
“但是杰克、艾米,”她话锋一转,问俩人:“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给自己的父母、兄弟和姐妹看身体和生小孩吗”
看着俩人茫然无知的目光,珍妮特柔声说:“因为那样会生下畸形儿。”
她狰狞的说:“即使是撑大了一千倍的子宫,也难以承受里面的怪物。孕妇会死,她的阴道会卡着一条血淋淋的小手,然后在尖叫着拉出自己的大便和肠子!”
***
夜幕如常来临,珍妮特站在疗养中心的大楼外计算着自己来这里的天数,她抬头望向约书亚的那间房——今晚房间的灯光亮着,看来他现在应该在里面。不过也说不准。
这合理吗?她以为他们是出来玩,抑或是来约会。结果是出来给人当保镖。
是我表现得不够直白还是他不喜欢我?
真不敢相信我已经快有叁天叁夜没见到他了!
珍妮特懊恼的摇了摇头,但从树枝上突然落下一只鸟停在她的肩膀上。
是她的小鹦鹉雅各布,“你下午跑去哪儿了?”珍妮特生着闷气所以没去看他。
“你站在这儿是准备去见你的公主殿下吗?”雅各布歪着脑袋侧头看向那间房:“你的公主知道你喜欢他吗?”他邪恶的笑了起来:“不如我们现在去夜袭吧?”
“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我被小姑娘追着问我有没有和人做过爱。”珍妮特低沉的说道:“而你居然又偷偷溜掉了!下次你再突然消失,我一定要买根飞行绳栓你的脚上。”
“好吧,那下次我消失前会提前通知你的。”雅各布指着亮着光的那间房说:“要去吗?不爬上城堡可见不到你的公主。”
“.…我是要去见他,但是为了完成任务!”珍妮特羞红了脸,她瞪了一眼小鹦鹉说:“待会儿你可不许给我捣乱啊!”
蓝玫瑰 j iz ai 3.c om
珍妮特有很多的事想问约书亚。
她想知道约书亚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这太笼统了。她想知道约书亚看到落日的晚霞时,他有没有期待过和什么人一同从城市的两端分别追逐落日的感觉。
当太阳逐渐落下,消失在天际之前将天空变为粉红色。而那个时候两端的人终于相遇,一起送别太阳的离去。
她想知道约书亚看到早上的第一朵花绽放时,当他看到一株小草伸展或飞机穿过一缕彩云时,他是否会有想要用相机拍下这短暂的瞬间,并与之分享的人。
珍妮特想问约书亚愿不愿意去那个舞厅,愿不愿意参加一场聚会,愿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合唱一首音乐;珍妮特想要知道约书亚知道冰淇淋里除了太妃糖、全麦面包块、巧克力豆、彩糖、奥利奥碎、椰蓉外还可以再加入一些什么;珍妮特想要知道约书亚喜欢发疯吗?约书亚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他喜欢的电影是什么,他喜不喜欢有女生主动追他——她想知道任何和他有过的事,她想和他分享任何和他有关的事。
事物中蕴含着很多各种各样,深远持久潜移默化的联系。
珍妮特喜欢约书亚,这是她和他的联系。所以她想知道约书亚对珍妮特又是联系。更多类似文章:ji z a i2.c om
珍妮特的心中有很多问题,可是在他面前,她就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开心到忘了她有那么多烦恼的事,开心到忘了她根本对他一无所知的事。可是她就是好开心好开心。
所以——雅各布从她的衣领中探出头来抵在她的下颚上问:
“他这是睡着了吗?”
朴素的飞蛾隔着玻璃追逐着虚假的月亮。不大的员工单间里盛满了小夜灯淡如影般的微光。空气混杂着光与淡淡的芳香,时不时从缝隙中向外渗出一点,引诱着它狂热的追求者们。
约书亚,温柔的,柔软的,细致体贴的如被驯养的绵羊般的他。安静的躺在洁白的床铺上,但他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衣服,甚至也没有脱鞋。
他是侧着身子斜着躺在床垫和被子上面,另外还有一半的身子没有在床上。
就像是突然之间刚好昏倒在了床上。
她看向对面的桌子,够一个小孩躺在上面的写字桌上摆放着烧瓶、酒精灯、石棉网和一大杯蓝色的溶液,以及各种瓶瓶罐罐。看来他之前很有可能就是在忙碌的准备什么后,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所以就直接在床上躺下准备小憩一会儿
珍妮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层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让她在霎时间之间陷入了一种慌乱又手足无措的境地。
“睡美人儿,快醒醒!”
珍妮特惊恐的看到雅各布突然从她的衣领中飞出来盘旋在约书亚的上方不断叫喊道:“再不起来我们就要攻击你的嘴巴了!”她拿出猫捉耗子的力量和速度,如闪电般的将小鹦鹉捏在手中。
“珍妮特,快!”小鹦鹉在她手中拼命挣扎的同时也不忘笑嘻嘻的对她调侃:“趁他还在僵持状态,快用你的嘴巴攻击他的嘴巴!”
珍妮特满脸绯红的瞪着手中的小鸟,低声呲牙道:“我说了你不许给我捣乱的!”
“那你想怎样?”雅各布歪着脖子卖弄乖巧的看着她:“难道你是想灰溜溜的直接走掉,还是准备等他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我…”
珍妮特为难的看向床上的约书亚,她多么心爱喜欢的人啊!她逐渐沉迷的盯着他毫无防备的脸蛋,然后视线逐渐不受控制往他的腰和屁股上瞧去。
平时被披肩刚好遮挡的细腰如今终于不再犹抱琵琶半遮面,她双眼圆瞪的盯着约书亚窄细的腰段,手隐隐的开始发痒——她真的好想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猛地用大腿夹住他的腰部再不停用力击打他的臀部的话,他会露出怎样的反应?
“说,告诉我你想不想上他?
珍妮特惊恐的回过神来,但这时雅各布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金发的人类青年模样,他得意洋洋的贴在约书亚的身旁躺着,左手掐起对方的脸蛋望着珍妮特问:
“是谁晚上不睡觉,半夜把我拉起来强迫听她讲春梦啊?”雅各布故意大声的说:“是谁说她裸奔又自慰的啊?”
珍妮特听得又气又恼,白皙的脸颊此刻鲜红欲滴的好似新鲜的番茄,她愤怒的瞪着雅各布,但对方却不以为意的朝她露出了一个贱兮兮的坏笑。就在俩人僵持之际,雅各布抬手猛地朝约书亚翘起的臀部上拍去。
静谧又危险的空气中,蓦然的响起一声清亮暧昧的“啪”。
黑色瞳孔在蔚蓝的眼眸中瞬间缩到了极小,珍妮特咬牙切齿的盯着雅各布,但雅各布眯起眼望着珍妮特坏笑道:“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你想做的事?”
“才不是!”她奋然扭头极力否认道:“我才不会搞偷袭,我要正大光明的,才不要像你这么猥琐!”
雅各布不悦的从鼻腔中发出轻哼,他反嘴讥讽道:“他把你当工具人,你心甘情愿的做冤大头,那不如干脆就如你所愿的和他来一发怎样?这样他又不亏,你也不亏不是吗?”
“唔…”
珍妮特此刻心乱如麻,好似空气中存在着某种焦灼而炽热的东西,让她的理智开始变得狂乱。她心烦意乱的吞咽喉中的唾沫,心虚之下甚至不敢去对视雅各布挑逗的眼神。
雅各布邪笑的看着有些动摇的珍妮特,“珍妮特小妞,你瞧好了。”他煽风点火的将手掌不怀好意的落在约书亚的屁股上如揉面团般的来回揉弄,雅各布向珍妮特发出挑衅:“怎样,你敢不敢?”
“我、我我…”珍妮特目不转睛的盯着雅各布的动作,直到被额间滴落的汗水模糊了视线时,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圈的汗。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雅各布到底在做什么?他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她到底——她感觉自己拧成了一团毛线。她知道不应该就这么看着雅各布任由他继续胡闹,她知道自己应该阻止雅各布,她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知道她只是想要见约书亚而已…
撕拉——
雅各布撑起约书亚的腰,故意在她的注视中扯开了约书亚外套上的纽扣。深色的风衣下,白色的,包裹着约书亚那对傲人胸肌的衬衣暴露在她视野中,衬衣下隐隐的肉色暗示着它不需那么粗暴的外力拉扯就随时会因为里面这对过于丰硕的——“放开他!!!”
珍妮特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雅各布:“让我来!”直接和雅各布扭打在了一起。
俩人从床上打到地上,然而就在珍妮特和雅各布沉浸在俩人的玩闹中时,没人注意到刚刚约书亚沉睡的脸庞上,那微微皱起又平复的眉头-
等珍妮特把雅各布扔出窗外,外面的冷风刚好也让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到底在做什么?
珍妮特不安的转头看向仍然安静的躺在床被之上的约书亚。相比他们刚进来那会儿,约书亚衣冠不整了很多。珍妮特口干舌燥的吞咽着唾沫,此时房间内终于只剩下她和约书亚二人,但她突然又再次陷入了之前那茫然无措的处境。她看着约书亚,小心翼翼的轻手轻脚的在他身旁躺下。
她正对着他的脸,紧张的几乎不敢呼吸。她盯着他散开的纽扣和褶皱的衬衣,盯着他在严密的包装下无意漏出的肉色,她盯着他紧闭的唇瓣上干枯的褶皱,她盯着他阴翳下的苍白脸蛋——她小心的帮他重新整理好外套的扣子,将脑袋靠在他的怀中,幻想着能离他的心脏更近一点,能离他的呼吸更近一点,能离他的温度更近一点,能离他的生命更近一点。
“你知道吗?”珍妮特如同对待珍宝般的握起约书亚的一只胳膊,缓慢的用牙齿帮忙脱掉了覆盖在手掌上的皮质手套,然后动作轻柔的将男人宽大的手掌按在了自己不算丰满,但也能被一手握住的乳房上:“我喜欢你。”
这是对等的。当珍妮特引导约书亚的手抚弄着自己的乳房时,她同样也将自己的手放在约书亚的柔软胸肌上。
这样我们算不算扯平了?
男人的手无意识的隔着外衣摩擦她胸部的肌肤,带来细微的酥麻和烦躁。有那么一刻,一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催促着她赶快脱掉衣服,也脱掉约书亚的衣服——但她真的可以吗?
她的口舌感到强烈的燥热,她睁大的眼睛盯着她伸出去的那只手,她不受控制的将手往下移,往下移,再往下移——她握着约书亚的手停在她的两条腿之间,她能感受到两腿之间的深处,从那道裂缝的最深处传来的渴望。
她的手也同样隔着衣物停在约书亚作为男人的性器官处。
掌心的热汗几乎浸湿了织物的纤维表面。珍妮特犹豫着,但也渴望着,心脏怦怦跳。
“嗯…唔呜……”
一直昏睡的苍白脸蛋突然发出一丝苏醒的呢喃,但已经足够吓得珍妮特心跳骤停。
她红润的脸色霎时如死灰,她触电般从床上弹了起来,但还没等她破窗而逃之际,约书亚已经眯着眼睛呻吟着屈起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珍妮特?”他迷糊的揉着眼睛说:“抱歉刚刚睡着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我我我哦、我我我喔呜我”舌头好像在嘴中打了个结。
大脑一片空白的珍妮特双眼发直的盯着约书亚,她看着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笔直的站在那放满各种瓶瓶罐罐的写字桌面前,他看起来有些得意的看向她:“你喜欢吗?”
“深深深生生叁——什、什么?”她的舌头还在不停打颤。
“…你没看出来吗?”约书亚戴好桌上的橡皮手套,从一旁的装满蓝色的液体的烧杯中——拿出了一朵如星空般深蓝的玫瑰。
暗淡的光照下,蓝色的花朵闪耀着宝石般的绚丽星光。晶体状的固体凝结在花瓣的表面,犹如从矿石中诞生的奇迹。
“铜硫酸玫瑰。”约书亚温柔微笑的嘴角中流露出他罕见的得意和骄傲:“我本来想等做够六十朵花的量后再送给你的。但反正都被你发现了,怎样,你喜欢吗?”约书亚看向她说:“花是手工做的,但这样我就不用看到它枯萎的模样了。”-
(作者:这边这么久没更主要是因为懒得上传啦otl本来是想着等完结后再慢慢传的,但让这里的读者等那边了么久感觉也不太好,所以今后也会慢慢把写好的章节上传这里)
朋友
透明的玻璃试管咕噜咕噜的从桌面落向空中再落向地面,不断下坠,想都不用想都可以预先听到它即将发出的清脆鸣叫。
它纤细的瓶身上遗留着那个叫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的男人的温度,它不停的向着深渊滚落时,苍白的灯光却在透明的瓶身上反射出俩人的光影。
珍妮特闭上眼睛,舌尖触及到那唇瓣中紧闭的贝齿的那刻,她格外不真切的听见了某个像是材质格外纤细的物体摔落在地板上时发出的轻鸣。
约书亚很高。尽管珍妮特也曾是高中啦啦队的一员,但她一米六五的个子也只是勉强与约书亚的肩部齐平。她的身高让她只是刚好能用视线对上约书亚的胸口,所以珍妮特不得不跳起来,跳起来扑到他身上,像树袋熊或者小猴子。珍妮特跳起来,看清了那双颜色暗淡的墨绿色眼睛,看清了那双眼睛中的颜色突然间发亮如宝石如镜片般的时刻。
总是波澜不惊的约书亚,他惊讶的放大了瞳孔,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真的好大,就像猫一样。当她吸附住他的嘴唇时,珍妮特第一次真正的触及到他温度,让她恍惚的想起以前在家乡和半裸的男孩儿们一起在河中游泳的时候。
隔着透明的海水去触摸人体,分不清到底是来自谁的温度。
当珍妮特想要做某件事的时候,她会变得格外的专注。她会寻找事物之间的联系,试图挖掘出它们的内在逻辑和运行规律,想要看清它们真实的本质。她自然的张开嘴将舌头从口腔中伸了出来。她想象那是一条鱼,或者她从口中吐出的不是鱼,而是岩浆,是某种极具破坏性的东西。她要把它交给约书亚,想要融化他。
然后她突然对自己,对约书亚,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害怕。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她想要逃跑,想要推开约书亚。珍妮特爱约书亚,但她从来都不知道约书亚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她在一时头脑发热的冲动下做出的冒然举动很可能会毁了她和约书亚之间的关系。
明明可以把这份感情继续深埋于心,等到它真相大白的那刻。但她不愿去等,现在她无法回头了,她没办法再以朋友的身份和约书亚相处了。她感到恐惧,她想要大声的哭泣,可是约书亚真的好香好软,让她心甘情愿的饮鸩止渴。
小巧的舌头如鱼在泥潭中奋力挣扎,萦绕在身旁的松树林香味让她不停地吞咽着喉中的津水。她如久经干旱的灾民般忘我的舔舐着嘴中的甘露,不断萃取齿缝中渗出的液体,如琼浆玉液般吸入口中。
湿润温软的唇,约书亚的温度和气息,他的体液他的肌肤他的身体,通过娇柔的唇瓣和她链接在一起。形成了她和他脆弱的联系。
珍妮特不禁痛苦的想,这真是低贱,真是卑微。
但她的双脚倏忽离开地面,突然失去了根基的脚掌不安分的轻轻摇晃,但大手扶着她的腰部和肩膀,托举着她也禁锢着她。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但对方口中紧闭的牙齿启出一条缝,伸出如蛇般的舌头轻碰她的小舌,然后卷起她的舌头带着更多的津水一起回流进她的口中。
珍妮特脑中炸裂:约书亚在回吻她。约书亚将她抱在怀里深吻。
如蛇般强韧的舌头根本让她无力招架,她几乎是被裹挟着,被支配着任由自己的小舌被对方肆意玩弄和挑逗,如蛇的性交一般缠绕在一起,不停地交换着口中的津液。
这个原本只是一时冲动的吻开始变格外的绵长,甚至因稍许的窒息而变得略微痛苦,加之双脚离地更是让她恍惚的有了失重的错觉。当珍妮特下意识地摇晃小腿并将手抵在约书亚的胸口企图推开他时,约书亚终于松开了吻。
他把她按在写字桌上,神情恍惚的看着倒在桌上被他吻得满面绯红,眼神迷离的少女,他吃惊的盯着珍妮特唇边溢出的银丝,茫然的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似的。
“抱歉。”他抿起嘴角,犹豫着要不要从对方身上松开自己的手:“我习惯了当主动的那一方,所以…”约书亚深吸一口,然后认真的对她宣告:“珍妮特·勒内·阿贝尔,你要做我的女友吗?”那双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吸入其中,再也无法挣脱。
此刻少女柔软的像只兔子般,无辜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但却一言不发。仿佛他刚刚对她施加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暴行。约书亚从没看过这么软嫩迷茫乖巧的珍妮特,他想了想,还是将对方抱了起来。
就像一个精致的布娃娃,珍妮特无声的被他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与他对视。
“你要喝水吗?”约书亚试探着问道。
珍妮特向他眨了眨眼,然后摇了摇头。
“我刚刚让你不舒服了吗?”
珍妮特轻轻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约书亚微微愣住,他低垂着双眼问“...你讨厌我了吗?”
珍妮特摇头,她红着脸低下脑袋,片刻后小声的带着几分委屈的说:“脑子有点晕晕的。”
约书亚倒了杯水几乎半强迫的让她喝下。他理了理自己折皱的衣服后安静的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沉思着,许久过后他突兀的问:“那两个孩子,杰克和艾米,他们怎么样了?”
珍妮特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般平静的说:“身体没什么问题,但心理上…”她一边喝着温热的清水一边小声的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们显然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告诉他们为什么不能去那样做。”
约书亚颔首:“小孩子,不管喜不喜欢总之没法放着不管。”他仰起头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珍妮特抬头望向他:“约书亚,艾米说你和他们的外公是朋友?”
“是的,他叫爱德华·吴。我们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珍妮特的问题让约书亚似乎感到有些惊讶,但他还是说道:“接下来你就好好的陪他们玩,看好他们。”约书亚突然严肃的叮嘱道:“我担心最近这里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你要小心。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嗯…”珍妮特微微偏着头,她突然问:“对了,他们的外公到底和你都在聊些什么?”她犹豫的说道:“我看了他的病历报告…他是不是撑不到下周了?”
约书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问:“珍妮特,你觉得人和动物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他说:“为什么人类会变成兽人,为什么人类会和野兽生下子嗣,我们和动物之间真的有那么分明的界限吗?”
藏在阴影下的苍白脸蛋此刻有些晦暗不明,周围的空气中莫名的笼罩着一层说不清的凝重。对于约书亚的问题,珍妮特确实答不上来,但她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人类和兽人,我不知道谁是正确的。但我也没有权力去审判任何一方。我唯一能做的,是将伤害别人,制造苦难的家伙全都抓出来。”想着苹果镇中发生的事,她低头认真的说道:“罪恶是绝不能被容忍的。哪怕它披着一层友善的外壳,哪怕周围的一切都在妥协。”
“我也绝不会让它继续发生。”
“那你会怎么做,珍妮特?”约书亚微微歪着脑袋,望着珍妮特问:“你能改变什么?”
“我会不让自己被它们改变。”
少女站了起来,拉起他的手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我会变得强大,然后带你离开。”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一个翻身站在窗边,俏皮的朝他挥了挥手后就转身跳了下去。
她走了,但约书亚的心却开始怦怦直跳。
他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他瘫软在椅子上,却难以平复躁动的内心。他端起那杯还剩一半的水一饮而尽,反复深呼吸后,对着房间中的某道阴影说:“她走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现在可以出来说了吧?”
话音刚落,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传来窃窃的笑声,紧接着一个模样俊美的金发青年流动着从墙上的一道阴影中浮现,这正是之前被珍妮特丢出窗外的雅各布。
雅各布满脸阴险的笑着,倒挂在墙上一言不发的盯着约书亚,忽然他嗤笑着感叹道:“约书亚,你好香啊!”
闻言,约书亚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但他没有回瞪雅各布,直接背对着他说:“她走了,你还不跟上去吗?”
“我对你来说难道是个普通人吗?”雅各布猛然闪现在约书亚的面前,他咧嘴笑着,却忽然弯腰,在约书亚惊疑的注视下为他整理着有些松掉的领结,“约书亚,多好的人啊,多么可爱的家伙啊。”雅各布笑眯眯的说着,但系着领结的手却开始拉紧。
雅各布几乎贴上他的脸,在他耳边低声说:
“如果你让她哭泣,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吗?”
一个完美的交叉结完成,雅各布松开手轻笑着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用微笑对上他冷漠的视线,然后柔声说道:
“约书亚,我会毁了你。”
失踪
今晚艾米本来是想好好睡觉的,但是当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抱着泰迪熊的时候,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敲响了叁下,接着熟悉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艾米,你睡着了吗?”
是哥哥!
听到哥哥的呼唤,艾米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但她与一道窗户擦肩而过时,眼角的余光中一道白色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回头,但什么也没发现。
-
珍妮特讲述的那些难产的孕妇和她们生下的畸形儿的形象一直徘徊在杰克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就难以抑制的在脑海中浮现出那条卡在阴道中的血淋淋的小手、脖子缠着一圈又一圈的脐带并被勒死的胎儿、还有身体融合在一起的双胞胎。
然后在跌踵而至的噩梦中,被勒死的婴儿、痛苦的排出粪便和尿液的孕妇、还有阴道中卡着半个胎儿的女人,她们的脸渐渐与母亲的模样重迭在一起,幻化为车轮下的那声惨叫。
他又一次想起了母亲。
充斥着白色灯光的走廊里,杰克自言自语般的对身后的妹妹艾米问:
“你觉得是我杀死了妈妈吗?”
艾米拉着哥哥的衣角试图跟上他的步伐,她摇头说:“我不在乎,因为妈妈已经死了。”
“大家都说是我杀死了妈妈…”杰克好若并不在意艾米的存在,他自顾自的说着:“我当时坐在车上,一只脚踩在了油门上…”他低声说:“珍妮特说那是不对的,她说那叫乱伦,但是妈妈怎么会伤害我呢?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我很害怕,但我又感到满足。我认为那是正常的…”
杰克停了下来:“但现在又有人告诉我这是不正常的。我真搞不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当他蹲下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微弱的啜泣时,艾米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在哭。
艾米并不是很理解珍妮特所说的事,她也不理解她身上发生的以及她们家发生的事。
她记得人们说妈妈的死是一场意外,但所有人,包括爸爸都早已将哥哥视作凶手。
可艾米记得当时自己也在那辆车里,但她太小了,小到无法确定她看到的东西,小到她的认知会轻易的在别人的诱导下变得扭曲而模糊。
所以,她只记得妈妈死了。
艾米迷茫的贴在杰克身旁,她盯着哥哥问道:“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我要找外公,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他,然后我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杰克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他坚定而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也要一起。”
真的吗?艾米几乎要脱口而出,她为哥哥的决定感到害怕,她担心外公会像爸爸那样离开,但她眨着眼睛搜刮脑海想要说出阻止杰克的话语时,一声甜甜的猫叫吸引了俩人的注意。
一只蓝绿异色瞳的金吉拉猫贴在窗外盯着二人。“喵嗷~”白猫举起短小的前足贴在玻璃窗上,仿佛是要他们开窗让它进去。
“猫猫。”
艾米惊奇的那只白猫放了进来,“猫猫在舔我的手!”艾米激动的抱起白猫对哥哥说:“它能和我们一起吗?”
“别管猫了…”杰克皱眉盯着这只来路不明的野猫,但双方视线相对的一刻,望着金吉拉猫向自己投来的纯真眼神,杰克立刻别扭的转过头说:“…好吧。”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只猫出现在这里,但猫的陪伴让杰克感到了一丝轻松,以至于脑子中所想的事居然渐渐变成了求外公让他们留下这只猫。
但当他们别扭的来到外公房间的门前,发现那向外开出一条缝的门板时。杰克小心的朝房间里面张望,随后立刻意识到当下的事实:
外公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艾米不安的抱紧怀中的白猫问道:“外公他去哪儿了?”她惊恐的盯着杰克,试图从哥哥那里获得她期望的安全答案。
但看向大开的窗户,杰克几乎下意识的叫道:“他一定是从窗户出去了!”望着后面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如同饥渴的兽群般将疗养中心包围的森林。杰克立刻拉起艾米朝着森林的方向跑去:“走,我们必须得把他找回来!”
-
黑暗的森林遮天蔽日,根本看不到得以辨识方向的星星或着任何的坐标。但杰克和艾米都没有为迷路感到恐惧,相反兄妹俩使出了吃奶的劲般在密林中不停的大声呼喊外公爱德华·吴的名字,仿佛现在没有任何事会比找到外公更为重要。
“外公!”
“爱德华!!”
“外公!你在哪儿啊!”
“外公,快出来吧!我们回家吧!”
“喵嗷?”
一直被艾米抱在怀中的白猫突然从她的怀抱中挣脱,于是艾米又不得不停下来拉住哥哥说:“哥哥,小猫跑了!”她紧紧地跟上小猫的步伐。
“该死的傻猫!”杰克不由得骂了一声,但很快也紧跟在猫的后面,身体前倾的试图抓住逃跑的白猫。
但猫好像故意般的始终不紧不慢的跑在他们的前面。既确保自己始终出现在俩人的视线范围内,同时又完美的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走位不让自己被二人追到。而当艾米终于将猫再次抓住时,俩人回过神来望向四周,发现自己此时早已离开了那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森林。
但艾米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她看到前方的不远处,一座年久失修的气象站孤零零的矗立在平坦的山顶上。一头熊站在气象站旁边的平板屋面前惊讶的望着她,艾米不禁叫了出来:“那是外公的围巾!”她激动的指着熊脖子上的红色领巾说:“外公一直带着那个红围巾,那是外公的!”
杰克没有反应,他木愣的盯着那头熊——熊动了。短暂的回头后,它消失在了山坡杂乱的树丛中。
“哥哥!”艾米含着眼泪拉着杰克的衣角哀求道:“那是外公,他就是外公!我们必须把他带回来!”
“这不可能艾米…”杰克失神的盯着熊刚刚站立的位置,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他的内心几乎直觉的默认了那头熊就是外公的答案。他咬紧牙关:“你说的对,我们得去把他带回来——”
但话还没说到一半,他就被人一把抓住,被迫转过身面朝着那人看去。
“好啊!你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珍妮特生气的分别对惊魂未定的兄妹俩在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么晚还到处乱跑是想被打屁股吗?!”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白猫喵喵的在他们的脚边转来转去,艾米抢先哭着说:“不是,珍妮特姐姐,外公不见了,爱德华外公他不见了!他不在床上,他变成熊逃走了!”
“一定是那个家伙!”杰克突然是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一定是那个棕色头发,墨绿色眼睛的家伙!他是巫师!一定是他对外公做了什么!”杰克疯狂的叫嚣道:“我之前亲眼看到他把爱德华外公带到了森林里,他一定是在里面诅咒了爱德华外公!”
熊
灯光明亮,她的目光落到了一张贴在白板中央的黄色标签上:
给爱德华·吴
吴,我想就在今晚,我想知道那些从天空中发来的信号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一段视频的编码,那么我是希望它是外星人。除非用榨汁机搅拌我的脑浆,否则我绝对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约书亚·亚当·舒尔特
她朝里面张望,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内部,看着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看着还没关掉电源的台灯,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纸张——看着那张霸占着整个地板的法阵。
她知道这是什么,这他妈的是那些被政府通缉禁止的魔法,这tm的是那些恋兽者用来改变生命形态的巫术。这些他妈的就一模一样的记载在他送给她的那本猎人手册上。
心脏感到一阵疼痛,混杂着愤怒和疑惑。好吧,这一切真和你有关系。她耳边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叹息,但听上去又不像是自己,上一次对别人感到失望是什么时候?
可是心脏仍然在怦怦直跳,拼尽一切做最后的挣扎。她想相信他。
当然,这些不能说明是约书亚导致了现状,但是现在她必须得搞清那个男人这些天到底都背着自己密谋着什么。于是她推门而入,迈开前腿进入这座位于山顶的气象站的内部。
“珍妮特?”雅各布站在她身后,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两个孩子问道:“他们怎么办?”他眯起眼:“是先把他们送回床上,还是……”
“先找到爱德华。”珍妮特回头看向这对倒在地上的兄妹,十分钟前,为了先让他们俩冷静、安静,她…珍妮特抬头望向雅各布:“你觉得我疯了吗?”
雅各布低下头摇了摇脑袋,模样俊美的金发青年平静的开口道:“不,珍妮特,你一直都是个疯丫头,你一直都是。”雅各布的眼睛在夜色下闪烁着暴虐的红光,仿佛在提醒她自己本来的面目,他忽然咧嘴笑道:“你难道没猜到我刚刚想问你的后半句是什么吗?”
“你要把我弄哭了。”珍妮特俯身从地上抱起艾米,轻轻的朝雅各布踢了一脚:“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珍妮特,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直都是一个天生的表演家。”雅各布从地上扛起杰克,跟在珍妮特身后进了屋,但他感叹:“小妞,你喜欢被人关注,你喜欢别人把你当好奇宝宝。所以我知道那家伙对你有多大的吸引力,因为你,你是个感情黑洞。”
身后不远处,一只白猫担忧的在草甸上望着那座被荒废已久的气象站,等等!白猫竖起了耳朵,惊恐的向远处的森林中看去。
有什么在接近,动物的本能告诉她,是大型的捕食者。
-
她在二楼发现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和一张贴在俯仰调节轮上的便签:就在今天。
这台天文望远镜面朝着月亮的方向被固定在这里,而它的下方画着一个一平方米大小的符文阵。尽管珍妮特对魔法一窍不通,但是雅各布只看了一眼后就在她耳旁低声说道:“珍妮特,这个法阵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
“它是做什么的?”
“用来固定现实的。”雅各布好奇的调整目镜,抬头向缀满繁星的天空看去:“我听说那些研究数字的科学家们目前有个理论,说我们现在的现实是由几个维度共同构成的,所以有些学者希望能通过——”
雅各布微笑的转头看着珍妮特,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双手揣进了他黑暗的口袋中,一如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而几乎就在同时,一道愤怒的吼叫在俩人背后炸响,撕裂了这片夜晚的宁静。
一头深棕色的熊笔直的朝俩人扑了过来,熊咆哮着,如旋风般快速的扫清一切前进的阻碍,熊举起宽大的熊爪,似乎要将在场的俩人都撕成两半。但珍妮特平静的转身看向那头熊,她默默的看着那头熊飞快地朝她逼近,十米,五米,一米!
就在熊张开巨口仿佛要将她的头颅咬下的片刻,少女举起一小罐喷雾对着熊的眼睛喷去。
“啊啊啊啊啊”
可怕的熊捂着头在地上不停翻滚,嘴里不断冒出人类般的哀嚎,刚刚那副要大开杀戒的架势顿然一扫而空。珍妮特面无表情的看着熊的惨状,继续嘶嘶的在空中喷洒这辛烈的液体。
“停下!停下!停下!!!拜托!求你们了!!”
熊哀叫着,仿佛他才是受害者。而雅各布幸灾乐祸的看着满地打滚的熊,讥讽道:“小维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猎人们专门用来对付野兽的灭绝喷雾,即使是一头大象,没有解毒剂的话也会在7小时内暴毙!”
“什、什么?不,不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做!”
显然这头熊信了雅各布刚刚随口编出的的谎话。其实这只是珍妮特平时用来防身的防狼喷雾,不过这里面也确实含有熊类讨厌的化学成分就是了。
于是这头熊求饶道:“对、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想把你们赶走,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巨熊悲哀的匍匐在地,一点儿也没了刚才要将俩人生吃活剥的模样:“我不能,我现在…不能死……”
珍妮特眯起眼仔细的观察这头熊,她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还没等她开口,门的那边就赫然出现了那对兄妹的身影,看来是刚刚的动静把昏迷的兄妹俩给惊醒了。只见这对兄妹齐声大喊着“外公外公”就屁颠屁颠的跑到这头熊的面前将这头有一人高的大熊死死的护在身后:“别伤害我外公!”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喊道。
珍妮特疑惑的看着熊问:“爱德华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叹了口气,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哀伤的看着兄妹俩:“为了他们。”他伸出舌头,动作轻柔的舔舐着这对兄妹凌乱的头发:“杰克,艾米,没事了没事了。我没事,你们的外公回来了。”
“外公——”杰克和艾米一边哭着,一边深深的扎进熊厚实的皮毛中。
去找他 p o wen xue8. com
爱德华在一颗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下升起篝火。明亮的火焰在干燥的木材上跳跃舞蹈,为森寒的夜晚平添上暖暖的温度和松木燃烧的清香。
杰克和艾米,那对年幼的兄妹始终紧挨在他们变成熊的外公身旁,即使年轻的身体遭不住疲惫的困意,也在睡梦的呼声中,用发红的小手抓紧熊外公厚重的毛绒。
珍妮特和雅各布与爱德华相对而坐,但也许是这宁静的气氛让她烦躁的心情恢复了平静,所以尽管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把这件人兽转换的奇事放任不理,但她还是选择先将它暂时放到一边,在爱德华的询问下谈起这些天与这对兄妹的相处。
尽管表面上她仍然在过着嘻嘻哈哈的生活,但多莉的惨案在她心中就像一根扎在心头的倒刺。即使她从没有真正的见过多莉,即使多莉也确实是非法制造兽人的凶手,但这件事的结果在她的心中打上了一个结。所以她不得不更加认真的对待此类事件。
珍妮特斟酌的问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的人?”
但爱德华没有,显然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察觉到对方的抗拒后,她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变成一头熊?”这种直接把人类变成动物的事…她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珍妮特低头看着自己在水杯中的倒影,问道:“爱德华先生,你难道是想用这种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她的目光落在那对熟睡中的兄妹身上:“为了他们?”
“一半一半。”那拥有能将成年人拍成两半的恐怖力量的巨掌,现在正充当着兄妹二人柔软的枕头和抱枕,熊的眼睛中写满哀伤,他依依不舍的看着熟睡的杰克和艾米,说:“时间总是不够,但他们还需要我。我真想看他们长大啊。”熊温柔的发出一声叹息,他看向珍妮特,却奇怪的说道:“为什么你觉得是人变成了动物,而不是反过来呢?”
动物变成了人?
珍妮特惊讶的摇头:“不,这不一样。鱼不能变成鸟,狗也不能变成猫。”
不过她想起她曾听过与之相似的观点。
“爱德华先生…你知道多莉吗?”珍妮特脱口道:“苹果镇的多莉·希尔。”
爱德华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他用一种平淡的,像是提起某件陈年旧事的语气开口:“不算认识,但我在一次关于环境保护的发布会上见过她,她是个激进的女士。”
珍妮特有些诧异:“激进?”
“当时她在会上提出一个主张,要求人们立刻放弃现代科技,转而研究魔法。”熊摇头道:“这不激进吗?”
“魔法…”珍妮特微皱起眉头:“这确实很激进。”
自从科技衰退之后,“魔法”这种东西就突然之间就开始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内。虽然理论上从三十年前起,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拥有能施法的体质。但这种来历未知的能力不同于科技,它极端的要求天赋的同时,似乎还依循着某种定理。
一般人很难将体内的魔法发挥实际的效果,即使是作为拥有魔法天赋的猎人,一般也只会寻物术之类的辅助性技巧。主要还是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科技手段。
而类似雅各布这样的特殊个例,关于这到底是属于魔法还是现实扭曲的产物,目前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所以关于魔法的应用,迄今为止就连一个切实可行的理论都没有出现。
所以这不得不让那些大量出现在气象站中的魔法阵变得格外可疑。更多类似文章:jiz ai 3. co m
“所以那些魔法阵是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留下的吗?他用魔法把你变成了熊?”
“准确来讲,他是用他父亲留下的研究记录帮我进行了转换仪式。”爱德华解释道:“虽然他本人是个天才,也非常有天赋,但他对研究魔法毫无兴致。我以前经常说他暴殄天物,他对自己才能的浪费能让那些住在高塔中的学者气死。”一阵沙沙的暗哑笑声从熊的口中传来:“也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很厌恶自己的父亲吧。”但说到这里,爱德华突然唏嘘起来。
“世上最不好还的就是人情债啊。”跃动的火光将一切烤得暖洋洋,爱德华朝篝火中塞入一根带着苔藓的松木:“所以他说需要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法拒绝。毕竟我这条命也算是他的,要不是他当初收留了我,我恐怕早就被那些种族主义的恐怖分子给乱棍打死了。”
熊呵呵的笑着,但他突然瞪直双眼,干呕着从喉中吐出三只只半融化的兔子,将它扔进篝火里。
而接下来就像是做梦一般,橘黄的火焰中升起一团紫色的气,腐烂的兔子睁开眼睛,围着篝火圆形奔跑,张开嘴吟唱出奇怪的语言。而从高空的月亮上,一到清幽的光破开茂密的树冠,死去的兔子如人类般一步一步的沿着光束向空中的月亮走去。
“他利用了我?”珍妮特语无伦次的看着面前这离奇的一幕,“他到底想做什么?”但紧接着她忽然意识到爱德华现在在做什么,这是一个仪式。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动物、祭品、火焰、月亮…这显然是属于旷野派的施法仪式!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想见外星人。”熊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他对约书亚口中描绘的那些景象不感兴趣,但只要约书亚需要,他就会帮他:“要我说那指不定就是以前天上那些卫星发来的无意义杂音。”
太多信息冲击着珍妮特的大脑,但她此刻只能抓住一个念头:“约书亚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就在气象站,我估计他现在还在用那台天文望远镜看…外星人吧。”但熊对珍妮特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小姑娘,虽然我很担心他。但他身边总是发生着太多的不幸,你…”
“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珍妮特盯着这个自愿变成熊的家伙,她恳求道:“求你…”
熊垂下脑袋,“对那些魔法阵注入魔力就行了。”他抬头看着珍妮特,劝告般语重心长的说:“不过必须得有人呆在那儿持续的为那些魔法阵注入魔力,不然你可能就永远的呆在那边回不去了。”
珍妮特惊讶的睁大眼睛,但她还没开口,胳膊就突然朝后被人拉住。她本能的转头,然后对视上那双过分凝重的眼睛。
雅各布盯着她,轻声说:“妞儿,我们得谈谈。”
看着那双变得猩红的眼眸,她咬紧下唇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远远地避开了爱德华-
雅各布带着她走出来森林,皎白的月亮和珍珠般的繁星再次出现在头顶,一道牛奶般的河流分开夜空,但她远远地盯着远处山顶上的气象站,随时想要奔向那个人。
但雅各布箍住她的头,强制她转向并与他对视,他声音沉闷的开口道:“珍妮特,你还记得你以前当emo小妹那会儿吗?”
“呃…记得,现在想想可真是一段超尴尬的中二时期,对吧?”她心不在焉的试着用轻松的语气开一个玩笑,但总是会给她回应雅各布现在没有笑。他此时的样子严肃得有些可怕了。
珍妮特突然感到有些说不出话,她记得自己以前和现在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雅各布盯着她的眼睛,缓慢开口:“那会儿你在学校里很迷恋一个叫阿勒曼的家伙,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都跟她发生了什么,但你从学校回来,手臂上带着割腕的伤口。你对我说,像在剪一块纱布。”
“哈?!”珍妮特张大了嘴,她想要露出一个夸张的微笑来否定:“还有这回事儿?真的假的?”
“你甚至都差点自杀成功了你还问我真的假的?!”
雅各布气急败坏的贴上她的脸,咬牙切齿的从喉咙中发出沉重的喘息,那双血红的眼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幸好我把你接住了。珍妮特·勒内·阿贝尔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到这件事时,心里是有多害怕?!”
“可是…我真不记得有这回事…”她想要躲开,她不想与他对视。她很惶恐,对自己曾经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而感到恐惧和陌生,她下意识的回忆过往想要反驳雅各布的话语。
但那里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触感和画面。
“我真不记得有这事!”她手脚发抖,如同泡在冰水里,但她仍在哀求道:“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雅各布,我现在必须把约书亚带回来,我不能失去他!”
她蔚蓝色的眼眸中噙满悲伤的泪水,她知道雅各布受不了她这样,泪水每次都是有效的。
雅各布眯起眼睛,但态度显然软化了不少:“珍妮特,我不是不同意你和那家伙的事,但是你有没有想清楚你对他的迷恋到底是什么?你真的不会再干出以前那档傻事了吗?”
“当然不会!”
“别和我说你不会。珍妮特,我知道你看他的眼神是怎么样的,我知道你念出他的名字时的语气是什么样的,更别提你对我说过的那些关于他的乱七八糟的幻想。珍妮特,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你从来都没有对一个男的这么上心过,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就像一只孔雀,一但他出现在你的视野内你就开始花叫开屏。”
“当然!我就是最漂亮的孔雀,我值得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
雅各布松开了手,他在叹气。
“你后悔了吗?”
“只要你想的话,我怎么可能会阻止你呢?”雅各布浅浅的勾起嘴角,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小妞。我们一直都是共犯。”
再见
艾米,今年已经8岁的艾米在一栋两层楼的木质别墅中看见了刚出生不久的自己。
婴儿艾米的头发短短的,脸皱巴巴的,像个没毛的小猴子。婴儿艾米睁开眼安静的躺在一辆粉色的,悬挂着毛绒玩具和铃铛的婴儿车中,她含着脚趾好奇的盯着在头顶慢慢旋转的玩具。
“嗨。”艾米对过去的自己问好。
一开始艾米对这个陌生的房间感到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在脑海中的一堆画面中想起了这里。这是她以前居住的房子。直到爸爸离开时,她们一家一直都住在这栋建筑里。
艾米好奇又疑惑的低头盯着过去的婴儿艾米,她伸手轻轻拨动黄铜铃铛,如同触碰一个陌生却令人怀念的记忆。黄铜铃铛微微晃动,它发出清脆轻快的旋律,而躺在粉色婴儿车中的艾米则弯起眼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婴儿艾米不哭也不闹,她笑着咧嘴,注视着艾米的方向:“杰克、杰克。”
杰克?
一段记忆涌入艾米的脑海中:
我记得我坐在摇篮车里,帐篷上有个小小的铃铛。哥哥被妈妈抱在怀里看我时就喜欢拼命摇那小小的黄铜铃铛来把我吵醒。
这时妈妈就会用她轻柔的嗓音阻止哥哥。
妈妈、哥哥。
如果这是一段回忆,那么这幅场景中不见的哥哥和妈妈去哪儿了?
她看向满眼写着好奇的婴儿艾米,不安的问:“他们在楼下吗?”
“杰克,杰克。”婴儿意味不明的笑着。
她忍不住催促道:“拜托!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对吧?”也许是她的声音太大,婴儿艾米突然皱着脸哇哇的哭了起来,“停下!停下!”艾米慌乱无措的叫道。
“艾米,没事的。”
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艾米转过头去,身后一只棕熊躺在轮椅上慈祥的看着她。艾米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这头棕熊刚刚一直在房间里。
“外公?”艾米紧张的看着那头棕熊,但熊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熊朝她挥了挥毛绒绒的爪子:“艾米,到外公这里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外公变成了熊,但艾米几乎本能的相信这头熊就是外公。她爬上熊暖乎乎的肚子,娇小的脸蛋埋在熊的皮毛中问:“爱德华外公,哥哥和妈妈呢?”
熊揉了揉小女孩弯成虾米的背,“艾米,这是一个梦的碎片。”
“梦?”
“对。在以前,像是我们这些搞科研的人,自从那场灾变发生之后,还活着并还没放弃的,大多要么就转头重新研究过去的科技,要么就开始钻研魔法,要么…”想到那一去不复返的日子,爱德华拍着艾米弯曲的脊骨,叹息道:“有些像我,对梦境进行研究。”
“梦境?”
“对,梦境。几十年前,一个叫克莱尔·门罗的记者说她在梦境中找到了连通其他世界的入口。当然那时没人信她,而且后来也证明当时那也并不是能广泛应用并且还有什么丰厚回报的研究。”说到这里,爱德华仰起头,闭上眼睛慢慢陷入过去的一段回忆中:“所以自从她失踪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就再没出现过任何有实际成果的梦境学者。”
艾米似懂非懂的听着,她从没有听说过什么梦境学者和克莱尔·门罗,但是她好奇的问:“所以梦里真的有能进去其他世界的入口吗?”
“梦是危险的,擅自通过梦境与其他现实链接在一起会引起现实的震荡,这很有可能会毁了我们的世界。就比如现在。”爱德华的神情逐渐变得古怪,他转头看着艾米,轻轻举起熊爪控制着力道揉了揉艾米小小的脑袋:“但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艾米。”
“外公?”
熊低头在女孩的头顶落下一吻,但这个吻给她的感觉很悲伤,让她想起了爸爸离开前在她脸颊上留下的那一吻。艾米不安的抓紧熊:“外公,你要去哪儿?”
“外公现在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兑现一个对朋友的承诺。”熊温和的对女孩笑着:“别担心,亲爱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能回来的路,但不管以何种形式,我都会陪伴在你和哥哥的身边,直到你们能有勇气独自应对一切困难。直到你们……不再需要我。”
“外公?”泪水在艾米的眼眶中打转,她哽咽的抱着熊哭起来:“你要走吗?不要走好不好?”
“艾米,我给你和杰克留了一份礼物。”熊痛苦的抱着艾米,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松开。一道光落在他身上,将他与女孩分隔。熊无奈的看着艾米,露出苦涩的微笑:“再见了,孩子。约书亚先生从不食言,他会替我看好你们的。所以别担心,如果你们以后真的遇到了麻烦,就去打开我的礼物。但一定要记住,除非到万不得已,一定要等你们都长大后才能用它。”
熊转过身去,他不再回头,慢慢的消失在光里。
***
雅各布一开始是想让珍妮特负责留在这里给魔法阵充能,自己进入那个白洞中把约书亚从里面带出来。
但可惜珍妮特不怎么喜欢这个提案。
珍妮特皱着眉评价道:“你进去的话一定会直接一棒把他敲晕。”
雅各布自信的点头承认:“对啊,这多简单啊。”
于是他被留在了外面给魔法阵当人肉电池。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雅各布不禁开始担心珍妮特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看向门外的气象站,从刚才开始它的主机就一直在嘀嘀作响,但外面的天气看上去还是很正常的模样。当然表面的平静说明不了什么,但雅各布是一只鸟,他对自然的变化比人类更加敏感,所以他对着现在滴滴作响的气象站有三种判断:1.它坏了。2.他错了。3.它受到了异空间的影响。
第三种猜测是最糟的一种,因为这说明珍妮特很可能遇到了麻烦。
雅各布摇了摇头,他的视线转而又落在那本遗落在对面操作台上的笔记本中。
和珍妮特对约书亚的迷恋不同,虽然他同样对这个男人抱有兴趣,但这份兴趣并不意味他想和他进行接触。因为他是动物,动物有感知,会本能的回避危险。而作为鸟儿,他从来都小心又谨慎。
他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预感告诉过珍妮特,他能嗅到约书亚身上的那股血腥味。那股味道掩藏在他迷人的松香下,挥之不去,数个人类混杂在一起,仿佛亡灵般纠缠在他身上。
现在,那个叫约书亚的男人进入了异空间,却把那本满是魔法研究的笔记“粗心大意”的留在了外面,于是结合雅各布对约书亚的认知,他得出一个结论:
约书亚·亚当·舒尔特在找死。
雅各布毫不怀疑这点,因为从他第一眼看见约书亚那天时,他就有一种感觉,让他认为这个男人就算随时在下一秒死掉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那双眼睛,雅各布从来没看见过如此空洞的眼睛,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能称为欲望和感情的东西。好似机械的活着。
想到这里,雅各布已经不愿意再在这里干坐着了。他得想个办法从这里脱身,马上把珍妮特带出来。所以他环顾四周,相中了一根电线。
虽然他能够将阴影变成任意的工具,但这些复制品无法复制原主的属性,它们只能做到模仿,而非真正的替代。所以雅各布先是用影子捏出一把剪子,然后将手伸入背后的阴影中,透过电线旁边的一道狭长的影子将其剪下。
完美。
雅各布将电线的一头缠在自己手上,另一头和地上的魔法阵链接,见没问题后他就准备去那边看看珍妮特的情况。但他才刚刚迈出一步,就看见珍妮特扶着浑身是血,貌似还瞎了一只眼的约书亚出现在白洞中。
雅各布挑起眉看着一脸呆滞的仿佛一具尸体般的约书亚说:“看来你们谈崩了?”
珍妮特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重伤的男人也一言不发,但当他们离开白洞的那一刹那,他瞬间像是失去重心般的向地上倒去,宛如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到底怎么了?”
珍妮特看着雅各布,她面无表情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雅各布,他真的有一个在太空的侄子。”
“是吗?”
雅各布惊讶的看向约书亚,但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没有焦点的盯着前方,仿佛属于这具躯壳的意志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雅各布斜眼看向珍妮特,但她很平静,珍妮特靠着墙坐下休息,但眼睛一直盯着在cos尸体的约书亚身上。雅各布忍不住追问:“珍妮特,他这是怎么了?”
“雅各布,从今以后,约书亚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珍妮特苦笑着说:“我打算接下一份关于荒野调查的长期委托,雅各布,我们得离开了。4月底就出发。”她看着他说:“我们现在得避避风头。”
雅各布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紧挨着珍妮特在墙边坐下,但他用很随意的口吻问道:“那学校那边你怎么办?远程教学吗?我记得上次你的教授不是催你必须线下报道一次吗?”
“管他呢,总会有办法的。”少女垂头靠着青年的脖颈,她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男人,她轻轻的喘息,感觉仿佛过了几辈子般。
-
等他们回头去找爱德华的时候,那头熊已经不见了。而至于杰克和艾米,如果不是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听到了他们发出的声音,她真的会以为是面前的这两头动物吃了那对兄妹。
是的,杰克和艾米,他们分别变成了一头熊和一头狼。
雅各布在她耳边低语:“这是不是一个暗示?”
“人类其实是动物变得吗?”
雅各布惊讶的眨眼道:“不,我是说他们也许有两个父亲呢。”
“.…..”
她担忧的看向这两头半梦半醒中的动物,但他们的到来似乎惊醒了他们,熊与狼抬起头,歪着脖子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位访客。
“艾米,还记得我吗?我是珍妮特姐姐。”见狼轻轻点头,她慢慢的靠近,缓慢的俯身对那头曾经是艾米的狼说:“艾米,你和哥哥愿意和我们走吗?”
雅各布惊讶的看向珍妮特:“等等,你打算带上他们?”
“对。”
狼歪着脑袋,似乎听得不是很明白,珍妮特脸上立刻撑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接下来要去‘荒野’,去那些和现在的政府还没有取得联络的地方,那里也许会很危险,你和哥哥愿不愿意做我们的助手,和我一起冒险?”
狼没说话,但她低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珍妮特的手掌,似乎算是同意了。
珍妮特微笑着看向旁边沉默的熊:“杰克,你呢?”
熊也没有说话,但他和狼站在了一起,所以她想这大概是同意的意思了。
-
“说真的,你和他到底在那边都谈了什么?”
雅各布抱着手看着在爱德华的病房中四处撬地板的珍妮特。虽然现在是凌晨,但他还是怀疑这动静是否不会引起怀疑。
“没什么。”珍妮特撩起刘海擦去额间的汗水,但她突然转头看着雅各布,没头没尾的问:“雅各布,你知道要怎么去月球吗?”但铲子恰好像是撞上了某个坚硬的物体,珍妮特扭头将那块木板揭开。她找到了一个金属盒子,但把它撬开后,里面只放着一张纸:
吴,如果我没有回来,这是我银行的密码,你可以拿走我全部的钱,反正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本就毫无意义。
在这段话的下面,写着一串数字并贴上了一张银行卡。
“好了,雅各布。”珍妮特回头对雅各布露出微笑:“这下钱的问题也解决了。”
***
之后在接下来这几天,杰克和艾米对他们的新生活适应得还不错,但有时候如果不是珍妮特和雅各布强制让他们说话,限制他们的行为,兄妹俩几乎就和真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不过大体上讲,一切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与之相对的,约书亚的状态很糟。
他整个人就像一栋已经被摧毁的只剩下几条钢筋和水泥块的建筑,或者一具活着的墓碑。
他几乎没了任何生存的欲望和本能,一开始他甚至不吃不喝,所以他们不得不强行撬开他的嘴,将管子直接插入他的胃部,好将食物送入他的胃酸中供他消化。但仿佛要印证雅各布的猜想般,约书亚失去的好像不光是生物本能的生存欲望,他甚至就连能证明他是活物的排泄功能都失去了。
这个曾经拥有恐怖力量的男人,他现在除了躺在地上睁着眼安静的呼吸,安静沉默的像一个物品而非活着的人类。
可就在雅各布以为他会永远保持这副活死人的状态时,他的情况又突然好了起来,甚至开始会帮忙做家务,替他们看管和教育杰克和艾米。只不过他好像……失忆了?
雅各布不是很确定,但明天他们就要搬走了,所以他现在也没空去追究那晚发生的事。
但是在中午他陪着约书亚出去倒垃圾的时候,他们倒是遇到了一个意外的熟人。
“噢,嗨!”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激动的朝约书亚走来,给了约书亚一个用力的拥抱:“约书亚先生,最近你去哪儿了?”男人热情的看着迷茫的约书亚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了一个未婚妻!下个月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约书亚格外困惑的回应着,但他明显感到为难和吃力。
“抱歉,这家伙最近出了车祸,忘掉了很多事。”雅各布眯着眼慢慢靠近这个打扮体面的男人,他觉得这家伙似乎有点面熟:“不好意思,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惊讶的回头,他挠着脑袋,对雅各布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在哪儿见过吧?”他转头关切的看向约书亚:“约书亚先生,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看着迷茫的约书亚,男人松开手,分寸又伤感的向面前这个失忆了的男人行礼:“约书亚先生,我是格雷。一个月前我还是一个每天沉浸在毒品和酒精中的流浪汉,是您救赎了我。”
约书亚没有任何印象,不过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用那温柔的微笑,对格雷真切的祝福道:“那以后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约书亚,你该回家继续吃药了。”雅各布拉着约书亚就要走。
“再见,约书亚先生!”格雷站在原地朝他挥手:“如果有任何帮得上您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啊!”
约书亚对这个男人很陌生,但他还是很高兴自己过去真的救赎了一个堕落的人:“再见,格雷,你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啊!”
他向那个叫格雷的陌生男人挥手,泪水不知为何从他的眼眶中滴落,他不知道这是悲伤还是喜悦,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过去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和他无关了。
“你一定要幸福啊!”他喊道,但已经忘了是在向谁说。
醒来
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金发女人。
不过“陌生”只是他的一种印象。他隐约的觉得自己应该认识眼前这个正呼呼大睡的年轻姑娘,犹如他们过去之间真的存在着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让他可以安然的同另一个人在床上入睡。
思索自己和面前这位女性的关系之际,清甜的香橙味好似慢慢的从少女的唇齿间漫入干燥的鼻腔,窗外升起的太阳正好照得有些刺眼,少女的金发也照得越发透亮,甚至仿佛有了融化流淌的温度般。发亮的金发将少女的肌肤衬托得粉红如蜜的,细腻得如同光滑的蜜蜡。但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才注意到俩人似乎都没有穿衣服。
他认为昨晚他可能是和这位金发小姐一起溺水了,又或是给某些生疏的医学生当大体,或者在哪场宴会中被人开了玩笑。他赶紧闭上眼睛想从这张床上离开,但他刚刚挪动臀部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时,从脚跟直通头顶,一股异样的感受将他贯穿。
他立刻意识到他的脚筋可能是断裂了。
而察觉到自己“抱枕”的突然移动,身旁的金发少女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声后,更加亲密的贴了上来。软乎乎又暖洋洋的触感抵在他的腹部,少女如莬丝花般柔韧有力的桎梏着他的腰部,于是腹部的燥热和腰部的瘙痒迭加在了一起。
他不敢出声,可无助的环顾这间陌生的房间后,房间中充满少女气息的粉嫩青春的陈设让他很快就明白了这里的主人。
他看到墙上贴着很多照片,有一张关于灯塔的照片,有一张关于酒吧的照片,还有关于一大片苹果树和一张女性人物杂志封面的照片。而房间的主人显然还贴心的在这些照片上用记号笔写下标注。比如在一张气象站的照片上就写着:人长嘴巴是为了说话。
嗯?很有意思的标语。这张的标语和其他单纯记录心情和事件的标语不一样,但他很喜欢。
他疑惑又好奇的一一扫过墙面上的照片,照片中有很多是关于一只玄凤鹦鹉和一位金发青年。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位照片中频繁出现的金发青年可能和他身旁的金色少女是情侣关系,而玄凤鹦鹉则是少女饲养的宠物。
但他突然再次紧张起来,他心烦意乱的意识到现在他可能在某个“错误”的驱使下,成了他们关系的第三者,甚至很有可能已经破坏了这对金童玉女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想逃离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急迫,但一张奇怪的人物照又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张身材高大的男人的照片。棕发,肤色苍白得有些病态,有着一副柔和挺拔的五官,但那双墨绿色眼睛却空无一切。明明笑着却像是笼罩在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下。
像个怨鬼。
总之这张也许会让女人产生怜爱的脸却让他莫名的感到一阵生理反胃。
而这张照片的备注好像是被涂改之后重新写上了一句:
约书亚·亚当·舒尔特,我的男友。
什么?
他很惊讶,这个叫约书亚的怪胎是她的男友?所以那位俊朗的金发青年是她的兄弟?
他搞不明白,虽然女人总轻易的会被男人肤浅的表象所迷惑,但这个叫约书亚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十足的变态,所以这么可爱的金发姑娘怎么会向成为那种男人的女友?
他皱起眉,感觉身边的少女可能是遇到了麻烦,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醒她应该留心自己的男友。
“唔呜…”腹部,大概是肚脐的上方传来一阵湿润闷热的触感,像是泡在奶水中的甜丝丝的声音说:“约书亚…再睡一会儿吧?”说着,腿还夹了上来。
约书亚?哈啊?!
他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定其实是一个人渣,他肯定是在某个派对中跟着这位喝得醉醺醺得连自己男友都分不清的金发傻妞去了她家,然后在酒精的催动下犯下了一系列的错误。
明明是还算是明日高照的好天气,他却生出一身冷汗。他更加不敢开口,他小心的想要掰开少女的胳膊和手指,但对方却好巧不巧的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与他对上了视线。
从那双凝视自己的明亮有神的蔚蓝色眼睛中,他迷茫的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倒影,然后他听见这位金发少女说:“约书亚,你是想上厕所吗?”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1)
浴室中的氤氲逐渐散去,对望着镜中模糊的人影,手中雕刻着花朵的木梳耕入湿润的金发中,带起几缕露珠如溪流般从发梢落向瓷砖。
一个叫约书亚的男人望向镜中那个模糊的轮廓,他微微偏头,带着复杂的迷茫开口道:“所以,最后你决定带我走?”他提问的对象是他身旁名叫珍妮特的少女。他听少女讲述那些陌生却与他有关的故事,但始终难以将自己与她在故事中所迷恋的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促使他用指尖检查眼脸,但这份违和也随之加剧。手掌遍布的疤痕与脸部娇嫩的皮肤相比衬托得是如此撕裂狰狞,但除了这张脸外,他全身上下又几乎没有一处称得上完好的肌肤。
“对了,我的眼睛是不是……”腿部突然传来的抽疼让他的呼吸蓦地有点乱了节奏,约书亚不得不屈腰坐回身后的小凳子上。约书亚低头盯着这双惨白的腿,遍布的旧伤让它们看起来像泡在水中的肿胀的浮木。但脑中闪过的一些画面又让他下意识的思考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又还记得什么。
“你说你想去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去一个不会被任何人知晓的地方。”少女湿润而沉重的金发被粉白的毛巾用一个蝴蝶结裹起,珍妮特回头看向他,她的目光落在约书亚裸露的身体上,不管看几次都让她心痛:“那时我答应过你,现在我再重新答应你一次。约书亚,那些你想去的地方,不管是月亮还是无人知晓的岛屿,我都可以带你去。”
“所以我在那边遇到外星人了吗?”
“没有。”她果断的摇头,朝他露出一个充满苦涩的笑容:“那是你外甥用卫星向你发送的平安短信。”确认约书亚没有任何发狂的迹象后,她松了口气:“对我来说是很浪漫的事,但你却感到愤怒。
“你似乎感到背叛。”她补充道。
“我想去月球,是因为我想知道那是否存在。而他曾经答应过我会带我一起去。”约书亚平静的回答道,但他注意到珍妮特正慢慢地向他靠近,她的胸脯上的水珠在滴落,汇聚在她双腿之间的花园中。
珍妮特蹲下身,伸手向着他的脸颊,但表情却在默示他继续说下去。
“这是科技倒退,父亲和他的财团完蛋后,我还苟活至今的意义。”他继续说道:“现在我完全的被抛弃了,就连存在的意义也被剥夺了…不是么?”珍妮特的手指,纤细光滑,修长灵活的手指,顺着他的眼角,贴着眼眶钻了进去。眼眶内部的肌肉感受到了异体的入侵和温度,生理性的泪水也条件反射般的向外分泌。
“但你说的这些事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手指在温热的血肉中挖掘着狭窄的甬道,留下一串如同捏泡沫般的清脆响声。
珍妮特口中呼出的热气黏在他的眼球上。约书亚安静的接受着这份侵犯。他感觉到包裹着眼球的肌肉正在手指的拉拽中拖着神经与这向外的力互相拉扯,但随着手指触摸到眼球大概是瞳孔的位置,眼球无措的发出一声机械般的轻响后,它自然的与肌肉和神经脱离,离开了他的眼眶。
泪水浸湿了他的双眼,但他早已分不清这到底是自然的条件反射,还是他自己也未曾明确的心绪在作祟。
“幸好现在我们总算能好好的坐下来互相了解彼此了。”
珍妮特摊开手掌好让约书亚用剩下的眼睛观察它:“这是我用你留下的那些钱在黑市中买到的义体眼球。我特地挑了和你一模一样的颜色,但可惜还是有点色差。”这颗眼球安然的躺在娇柔的手掌中,带着血色的墨绿色虹膜中的那颗黑色瞳孔直直的盯着他,如同机械般无情简洁。但约书亚还来不及评价,它就又被重新塞回空陷的眼眶中。
约书亚想着说:“这个型号的很贵吧?”淡漠的仿佛在评价一个和他完全无关的事实。
“我用了你留下的那笔钱,它足够从黑市中买到这种几乎‘跟原来一样好用’的义体了。当然,我还买了一对储物戒指。这样搬家时就方便多了。”珍妮特轻松的笑了笑,坦然陈述:“我还买了一些别的可能以后用得上的东西,比如易容面具什么的。”
“就当是我替你收养杰克和艾米的报酬吧。”
复杂的情绪在少女的眼中流动。约书亚困惑的看着这个根本藏不住自己心事的姑娘,经过反复的试探后,他终于确认了这份感情的真实。他猝然好奇的问:“那你有没有引起工会或是我上面管理层的那些人的怀疑?”约书亚认真的低头思索道:“当然,我可能已经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所以我的失踪可能暂时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但是…”
但约书亚没有说完,因为珍妮特惊讶的不加掩饰的盯着他。珍妮特脸上沉默的激动让他意识他自己可能并没有忘记太多的东西。不过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迟钝笨拙的脑子失没失忆,忘得多还是少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者说,这个叫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的人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他别过脸:“我失踪后你反应得太快了。如果是我,我肯定得至少等上一两个月左右才会有这么明显的举动。”
“那么在我们出发之前,你想回家看看吗?”珍妮特靠在他身边,乖巧得不像那个平时元气满满的金发少女:“也许我们可以继续好好聊聊。”
“为什么不呢?”
约书亚眯起眼,温柔的朝她笑着,顺从得犹如一只被驯养的绵羊。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2)
最近因为城市交通网络系统的年久失修,频频故障后终于由于4月份从太空发来的强烈电磁干扰而走到了寿命的终点,所以当地政府宣布要暂时停运区域内的公共交通,但恢复时间具体未定。
这一政策虽然看似对广大拥有私人交通工具的市民影响不大,但由于缺少了能维持路面秩序的信号标识,所以今日大量的车辆拥堵在道路中央,几乎挤占了行人的过道。
而这混乱的情况让约书亚感到忧虑,他不安的注视着那些争吵的人群,紧拉着珍妮特的手低声向她征求道:“珍妮特,你能把这里的情况通知给白乌鸦道路安全委员会吗?”
“该死,打不通。”
珍妮特不悦的盯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屏幕,她高高的将手机举过头顶,甚至爬上约书亚的肩膀。但随着约书亚重心不稳的发出一声惨叫后,她不但没找到信号,还几乎差点摔向地面。
“抱歉,珍妮特,我的腿…”约书亚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剧烈的抽痛让他不去介意路面的泥土和沙粒。他捂着自己痉挛的脚掌,流着冷汗发出短促的喘息。
约书亚现在终于确信自己已经不能再奔跑也没办法走太长时间的路,甚至只要稍微有点负重都能让要命的疼痛发作。
而在约书亚倒地后珍妮特立马扛起他的肩膀扶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她也不管额头上的汗水和周围的人群,直接脱下他的鞋袜检查脚部的情况:“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可能是因为我太高还太重了,嗯,就像过载的桥梁。最近我重了不少,所以它塌了。”约书亚勉强压住痛苦讲出一个蹩脚的笑话,但珍妮特依旧愁眉不展的脸庞,她执拗的试图通过手指的按摩替约书亚缓解疼痛。
约书亚伸手捏住她的掌心,向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没问题的。”他望向那些因为拥堵而逐渐从抱怨演变到争吵的人们,然后他突然意识到道路安全部门恐怕现在已经没工夫处理现在的情况了。于是迅速理清思路后,他轻松了起来。但珍妮特低头握住他的脚裸说:“你的脚裸好细…”
“嗯…更换成义肢的话会很方便。”约书亚回过神来看向这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脚,他理解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看着这布满白色疤痕的皮肤,他仍然感觉这里缺少了些什么。
他比划着手指分割着自己的腿部说:“可以从这几个部位更换,但直接从大腿根部切除是最方便的。如果可以的话。”
但珍妮特瞪向他,摇头道:“你想要轮椅还是拐杖?”
“轮椅。我喜欢坐着。”但已经不再为那些人感到困扰的约书亚此时颇有兴致的扬起眉毛指着自己的腿说:“如果给我一些工具,我可以把自己变成海象。”
珍妮特嘴角抽搐起来:“你认真的?”她皱着鼻子吐出舌头厌恶的做了个鬼脸:“那一定很丑。”
“确实很丑。”约书亚不得不承认如果把一个人类改造成海象的话,不管他原来长相如何都会变得不再符合人类的审美:“把大腿骨移接在牙床上,将肌肉拼接在一起。然后削掉一部分鼻骨…”
“想都不要想!”珍妮特堵上他的嘴:“我喜欢好看的人!才不要丑的!”
“唔,那样我就只能一辈子呆在海洋馆里给游客表演节目了。”约书亚扭头傻笑着继续想道:“我每天都只能吃生鱼,还得必须站起来给他们拍手…”
“你是不是恨我?”
空气中弥漫的不安让约书亚终于停下了对海象人的幻想,他茫然的看向面色阴沉的珍妮特,远处人群愤怒的吵闹仿佛并没有埋没她的声音,汽笛声、喇叭声、发动机声互相交织,但他却觉得现在连她的呼吸都听得到。珍妮特咬紧嘴唇,她的眼神让他有些心疼。
于是他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越界的动作。他伸手抚摸她柔软的脸颊,想象这是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狗。这显然让珍妮特很惊讶,但她没有躲开,反而低垂着脑袋把头靠了过去。
约书亚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颊,尽管他不太习惯和别人进行肢体接触,但对方是珍妮特:“我喜欢可爱的珍妮特。”他诚实道。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怪话?”
“不是怪话,珍妮特,我是认真的。”约书亚睁大眼睛认真的说:“本来我是连这对胳膊都想舍弃的。”他翘起嘴角,露出微笑的样子:“这具身体,能丢的全部都想丢掉。”
约书亚合拢手掌抵在心脏的位置,发自肺腑的感叹道:“所以,亲爱的。这具原本随波逐流的躯壳现在能坐在这里完全是你的功劳啊。”
珍妮特听得不太明白,但她能感受到这份重量。她闭上眼睛享受着约书亚将她如婴儿般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打背脊,约书亚平静的她在耳旁说:“珍妮特·勒内·阿贝尔,我,约书亚·亚当·舒尔特,本人宣誓我将完完全全的属于你。你拥有我从脚尖到发丝的一切,包括我的种子、灵魂、尊严、人格,以及一切由我产生的,和我所附带的东西。你可以随意的取走、使用、处置、销毁以上的任何属于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的东西。”
约书亚柔软的声音听着让人舒服,他香香的气味让她很安心,但他突然宣泄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珍妮特睁开眼睛,惶恐的捧住他的脸颊对约书亚纠正道:“不,我不需要你对我承诺这些。我想要你爱我,我想要你的信任,我想要你的诚实。”
约书亚茫然的歪着脑袋,他的眼波微动,但他认为珍妮特从他身上想要的和他认为的是同一件事,但珍妮特郑重的握住他的双手,十指交扣的凝视着他,她慢慢说道:
“我希望以后每个四季,每个新的地方,每一个节日,每一个日出和日落,你都在我身边。在我能触及到的地方,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在我能听到的地方,在你呼吸存在的地方。我们一起穿漂亮的衣服,去好吃的食物。我们走过草地和沙漠,爬过雪山和沼泽,看见繁花盛开的璀璨星空,看在无人旷野上奔腾的万兽。
“然后我想带你去我家,我想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我也想去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听闻关于你的一切。我会把我的所有缺点和优点都给你看,然后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做同样的事。”她深深的埋下脑袋,金色的马尾垂在她的耳边,可怜的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所以,你能不再瞒着我吗?你能和我分享你的一切吗?约书亚,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要呆在有你的家,我想要和你一起分担,我想要我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周围混乱的一切仿佛都和这俩人没了关系,他们互相凝视着彼此的眼睛,眼中的炽热是如此真实。约书亚的眼神却变得越发深沉,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上抽搐,“那证明给我看啊——”
但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冒出了牵着变成小熊和小狼的雅各布,俊美的金发青年嗯嗯的咳嗽道:“小妞,那边都有一大群人开始零元购了。你俩闲得慌的话要不先回屋里再慢慢彻夜长谈吧?”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3)h e iye wu.co m
手心和前额慢慢渗出的汗水让约书亚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他如坐针毡,不仅是因为路人向他投来的目光,还因为身后那个正慢慢推着他走的人。
雅各布。
这位经常出现在珍妮特的照片中的俊美金发青年突然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黑色轮椅,推着约书亚跟着珍妮特朝约书亚以前的住所的位置前进。
一时间气氛轻松惬意的诡异得让约书亚有种他们是要去他家春游野炊的错觉。
为什么雅各布要跟着他们?
约书亚冷汗直冒。
以前的约书亚可能认识雅各布,但现在的约书亚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从珍妮特的简单提及中,约书亚大概知晓雅各布是一位具有极佳的暗影亲和力的超凡者。他能够短暂的在暗影世界中行走,不被暗影力量侵蚀的同时还能从暗影世界中取出现实世界对应的物体。
以约书亚对那些对超凡力量具有亲和力的超凡者群体的了解,雅各布绝对算得上超凡者中的资质极佳的奇才。
因为大部分的超凡者对超凡力量的亲和表现基本相当的无害或者…奇葩?
比如有位对水元素具有亲和力的超凡者,他的特殊能力的主要表现为会对达到45c以上的水过敏;还有位对金属具有亲和力的超凡者,那家伙的特殊能力就是牙齿会如同鲨鱼般掉落后不断的重新生长;再比如一位对时间具有亲和力的超凡者,不过那人比较倒霉,他无法控制自身的特殊能力,所以他的头发不停的疯狂生长。如果不是经过专业人士的鉴定,估计就连他自己都只会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怪病吧。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ushuwu.biz
虽然这些超凡者的案例听起来既奇葩又令人幻灭,但如果把超凡能力理解成一种现实扭曲现象的副作用的话倒也不是难以接受。所以像雅各布这样符合大众对超凡者刻板印象,而且还实力莫测的家伙,确实不得不让约书亚的专业神经敏感起来。
而且另一方面,某种意义上非常重要的一方面。
雅各布和珍妮特的关系非常亲近,俩人几乎形影不离,情同兄妹或者父女又或母子。而从珍妮特口中得知原来雅各布和珍妮特平日里还都住在一起时,约书亚不得不想到一个毛骨悚然的事实。
那段在珍妮特口中他几乎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日子,雅各布对他那时的丑态可谓是一清二楚!
一想到这里,约书亚就有一种要吐的眩晕感。
约书亚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暴露给别人。他不讨厌雅各布,他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的生活原来是像实验室中的小白鼠一样一览无遗、万事详尽的暴露在外人的视线中,他不能接受自己在别人面前没有任何隐私和个人空间。
但对珍妮特来说雅各布显然不是别人,他们亲密无间,可以分享一切。
约书亚的大脑此时慢慢陷入一片混乱中,一股强烈的想要逃跑的冲动自他心中油然而生,但他跑不了,也没有任何能去的地方。只能被动的坐在这把漆黑的轮椅上选择接受。
但就在约书亚还在强装镇定但实际上随时准备崩溃的混乱之际,一股力量让轮椅的两个轮子轻轻停下,“妞儿,你和杰克艾米他们先走吧。”雅各布眯起一只眼对珍妮特笑笑:“我现在要带着约书亚去厕所,一会儿你们需要我带点什么零食吗?”
厕所?零食?
旁边的熊和狼模仿着小狗的模样摇着尾巴转来转去咧着嘴齐声说:“巧克力!跳跳糖!”而超绝顿感的美少女珍妮特开心的答道:“薯片!牛角面包,谢谢!”说完响亮的在雅各布的脸上轻嘬一口,看得约书亚更加混乱了几分。
雅各布很受欢迎,远比他要受人喜爱。约书亚感到一阵汗流浃背,他都不敢想象等会儿只剩下他和雅各布俩人时,他会有多尴尬的想要脚趾扣地。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此刻他过载的大脑是如此乏力,他一片空白双眼无神看向一旁,宛如被绑架了般试图向路人求助。
但在街的对岸,除了不时朝这边看来然后又匆匆离去的路人外,只有一只异色瞳的白色金吉拉猫与他对视。
约书亚以低不可闻的音量小声的对远处的白猫呢喃:“喵…”他没有怀揣任何希望,只是用方式隐晦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喵喵”
白猫叫道,仿佛在回应。但它转身消失在暗巷中-
“给。”站在公厕的洗手池旁,雅各布撕开包装袋,夹起一块薯片递到约书亚面前:“海盐和醋味的薯片,本地特产,等我们去了别的地儿就再也尝不到了。”
约书亚本能的想拒绝,但他还是用完全看不出犹豫的态度感谢着接受道:“谢谢。”
不过雅各布的这种自然熟的态度让约书亚感觉很微妙,毕竟他不认为以前的约书亚和雅各布的关系会很亲密。
“你要拉屎吗?”雅各布唐突的盯着他问道。
看着约书亚一脸懵逼的表情,雅各布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知道你上一次拉屎是什么时候吗?”
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约书亚来说都倍感煎熬,但由于过往的良好教养所遗留下来的近乎强迫的习惯,他又不得不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抱歉,我不记得…”如果现在让约书亚照照镜子,他就能看到一张红的发亮的脸。
可雅各布仍保持着那种令人发毛的微笑直勾勾的盯着约书亚,看不出他对这个回答的满意程度。而约书亚被雅各布的古怪态度折磨的有些发恼,所以他克制的抛出一个话题来缓解现在尴尬的令人发指的局面:“雅各布,我有点好奇,你和珍妮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雅各布挑了挑眉,:“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似乎是理解到约书亚的疑惑,雅各布解释道:“我不是人类,至少有一半不是。”
“你不是人类?”约书亚好奇的端详着雅各布的脸庞,但始终没从雅各布身上发现任何兽人的痕迹,他微微皱眉,突然猜想到一种可能:“难道你是——”
“哟呵,你总算对我感兴趣了?”
这位漂亮的金发青少年双手叉腰露出坏笑,他隐隐犯贱甚至还略带调戏的态度让约书亚觉得莫名其妙又恼怒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好奇道:“嗯…所以你是说我以前和你认识吗?”
“是的呢,我们是好朋友呢。”雅各布忽然轻松的微笑起来,他双手撑在轮椅的把手上,一脸轻浮的说道:“尽管事实上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但你猜怎么着?我他妈一点也不在乎。所以我现在要好好的盯着你,确保你不会再带着我心爱的小妞搞出个大新闻出来~”
约书亚眉头蹙然,他想继续追问雅各布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铃声突兀的响起并中断了俩人的对话,雅各布自然的收放自己的表情,转头对电话那边关切的询问:“珍妮特小妞,怎么了?”
“雅各布,这里出了点状况!不、不对!”在电话中,传来珍妮特紧张的声音:“多莉·希尔!雅各布,她——”
电话突然中断,只剩下一片嘟嘟的噪音。
插曲·一场宴会
今日风和日丽的苹果镇里,身着黑白制服,行动干练,容貌标志的仆人们彬彬有礼的指引着前来参加此次宴会的宾客们纷纷入座。
今天是赫尔警长担任苹果镇镇长的重要日子,每个被邀请前来参加此次宴会的人都必须亲口尝一尝由这位前任警长亲自酿造的美酒。
这是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私下里不成文的规矩,也是被他们成为美德和情谊的礼仪。
赫尔·威尔默特,这位前任警长在今天这个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终于费心剃掉了脸上乱糟糟的胡子,将自己的脸蛋和衣着一样打扮的光鲜亮丽。而在没了胡子后,这个男人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身强力壮、模样正派的年轻人。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已经为此等待了太久。那个疯女人现在终于死了,想必在众的那些家伙们都轻松了不少吧?
黑色的头发被整齐的梳在脑后,黑色的高礼帽和白色的马甲,以及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和油光蹭亮的牛津鞋都工整的穿在身上。不过赫尔还是不太习惯身上古龙水的那股挥之不去的香味,这件精致的西装对他肥胖的身体来说也始终过于拥挤。但他今天必须得打扮的体面,因为他真的为了这一刻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多莉·希尔,那个冷酷无情的恶心至极的变态疯女人总算死了!哈哈哈…那个女人永远的离开了这个罪恶的镇子,永远不会再次出现了!
上下颚的牙齿挤在一起发出嘎吱的响声,即将成为镇长的赫尔努力控制着自己随时想要疯狂上扬嘴角并与之失控的表情。他握紧手掌,但手指几乎快因为他过于激动的蜷缩而嵌入他的掌心。他必须得等待,他告诉自己现在还没到时候,现在还不是宣告胜利的时候。
再等等,再等等…很快了、就快了……
就这样,前任警长赫尔·威尔默特先生保持着他此前一贯的那副献媚讨好的姿态,态度几乎可是说谦逊的与上前为他祝贺的老爷和夫人们攀谈。他们夸张的微笑,对某个问题发表看法再做出一致的批判,然后从中换取这些家族和势力的支持。
赫尔警长激动的心想这一定会是一场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宴会,多莉,我可怜可笑的多莉啊,这么美好的一天,这么重要的时刻,偏偏你却不能在这里为我鼓掌。
这个幼稚的想法让赫尔会心一笑,他擦了擦头上因激动而涔涔冒出的热汗后,在侍者的引导下,挺起胸膛一步一步骄傲的走向这场宴会的中心。
站在万众瞩目的演讲台上,赫尔想起了过去他也曾在无数次类似的场合对人们发表过数场重要的讲说。但是,绝对没有哪一场演说会像今天这样意义非凡。
赫尔沉重的从肺中吐出一口气,他实在忍不住了,他微微的解开领口,这或许有些不体面,但他不在意的拿起麦克风对着在座的这些世家大族们慷慨激昂的宣读道:
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今天是个重要且特殊的日子。噢,我想你们肯定一早就听说了我将要担任苹果镇镇长这件事,那好吧,那这件事我们就长话短说吧。谢谢诸位,多谢诸位的帮助。
然后他语气一转,话题生硬的落到了那个死去的女人上:
“那个恶毒恶心的疯女人,多莉·希尔,她终于死了。”
台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赫尔听到下面有人紧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确信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抹笑意终于无法抑制的高高的挂在他布满汗水的肥胖脸颊上:
诸位,请不必惊讶。我们都知道多莉的那些肮脏下流的勾当,我们当然也知道那些困扰镇民的狗人问题是从何而来。我们会惊恐的捂着嘴说,哦,那真是太可怕了!她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是啊,这一切都肯定全是那个神经有问题的女人干的!是她杀死了那些流浪汉,是她杀死了那些妓女,是她制造了那些兽人,是她害死希尔家的所有人!
赫尔警长放下麦克风,他微笑的看向台下紧张的众人,看到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忽视了其他更为重要的问题,他的眼角几乎弯成月牙,大笑着继续说道:
是啊,不是你!艾力克!不是你的人绑架了那些无人注意的可怜虫,不是雷恩家族的人提供了那些非法药品,不是菲利斯家的人将那些器官从活人身上取下,不是索罗家的人贩卖了那些可怜的两脚羊,不是我用希尔家的遗产威胁了多莉!
赫尔警长大笑着,他看到他们有人开始在呼叫保安,天哪!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吧。
他发狂的大笑着说道:
“多莉·希尔。我们可怜可笑的小玩具,她居然妄想着反抗?她居然妄想着夺回已经被你们瓜分并狼吞虎咽下的财产?看来那天晚上的大火还有给足她教训,看来那段被囚禁在城堡中的时光还没让她学会恐惧!哦,我漂亮的多莉啊,不知道她看着自己母亲和姐妹被人轮奸时有没有害怕,不知她看着自己的爸爸和狗交欢时有没有觉得兴奋啊!
“这一刻总算来了。审判的日子终于来了!。”赫尔·威尔默特,这个身着西装的臃肿男人情绪高涨的看着台下已经面色一片惨白的众人,他大笑着举起枪对准太阳穴:“诸位,地狱再见。”
砰——
但比子弹更快穿透赫尔·威尔默特的身体的,是数条乳白色的,但却带着金属光泽的触手。
一头畸形的怪物,一团寄生的诡异蠕虫。
它被投入进宾客们入座前的欢迎酒中,而现在鲜美的死亡气息终于将它们唤醒。死亡蠕虫们破壳而出,操纵着这具破烂的躯壳快速移动。人群的尖叫就是最好的信号,也许会有人试图反抗,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些寄生虫惊人的攻击力和感染率。
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试图用什么秘密道具撑起一个能量护盾挡住寄生体们的攻击,他也确实在短时间内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但很快就因为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于是终于有一滴飞溅的血液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十秒之后,两条乳白的触手就从他的眼眶中钻出,挤出了那两颗圆滚滚的眼球。
一位神职人员试图施展神术,他飞向空中,但那些寄生体们不断堆迭在一起,无数条触手伸展为数十米的高度,很快就将那人裹成了一个“茧”。现在,寄生体们有了神灵的祝福。
还活着的人们绝望着拍打着紧闭的大门,但很快就从悬挂的水晶吊灯中降下明黄的火焰。
顿时,整栋建筑笼罩在一片炽热沸腾之中,迷人的肉香和尖叫更是持久不散。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4)
推开门的刹那,珍妮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古怪的,如同灵魂出窍的状态中。
等等,她忽然发觉自己忘了那道被自己打开的“门”到底是什么,又是从何出现的。
她现身在希尔家族的那座古老的城堡内,化身为那位充满不幸的多莉·希尔小姐,但又像是旁观一般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多莉·希尔在一间挂满历代家族祖先画像下和自己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们一起拍家族写真。
只是人群中多莉的面孔十分的模糊,仿佛像是被什么用漩涡特效处理过般,显得格外渗人。不过周围的那些早已逝去的希尔家族的人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多莉的异常之处,仍然笑着用平常的态度与她交谈。
“多莉,抱着我们拍照好不好?”
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簇拥在多莉的身旁,不停蹦跶着跳起来勾她的胳膊。父亲哈哈的笑着,而母亲则温和的将这对双胞胎揽进自己怀里教育道:“达丽、妮可,别胡闹了。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拍照了。”说着,这一家人总算安静下来一起表情严肃的望向镜头。
珍妮特根据自己的现状推断她大概是触发了某种条件,从而陷入了这场幻境。
以前人们去世后就有闹鬼啊,鬼打墙之类的说法。即所谓死去的人遗留的执念而形成的幻境影响到现实的活人的现象。而在如今的这个日益崩坏的世界中,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被这种现象所困扰。
不过被鬼魂纠缠的这种事,珍妮特也曾在猎人论坛中见过同行分享过大量解决的办法。
这种由亡者形成的幻境一般是因为生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因为某种仪式而被束缚在某样东西上而无法解脱。所以往往只要满足了对应的条件,一般就能从中脱困。
当然还有最危险的一种,那就是那种充满恶念的邪意。那种是最难对付的。
但是为什么?
珍妮特很好奇,为什么她会被多莉的幻境缠上呢?她安静的观察着四周场景的变化,想知道这个幻觉的尽头会是什么。
她会看到当年那场发生在希尔家城堡的火灾的真相吗?
可她的身体却渐渐沉了下来,正当她感到疑惑时,多莉——她的面容突然变得清晰巨大起来,多莉俯身的抱起她说:“丽儿,你刚刚去哪儿啦?”
?!
等等,我——珍妮特急着开口,但嘴中却说“汪汪!”
***
“她是来找我的。”
男人抱起已经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上的少女,谨慎的将对方的身体在沙发上摆成侧卧位的姿势后,他坐在少女的身旁回头平静对着站着的金发青年说:“珍妮特现在并无大碍,她现在只是陷入了一场由多莉·希尔过往的记忆碎片编织而成的梦境中。但那些记忆碎片主要寄托在她的那本笔记上,所以只要烧掉那本笔记就能毁掉这个梦境。”他的话语虽然柔和,表情虽然平静,但一团巨大的阴翳却仿佛占据了男人双眼。
“不过那样虽然能直接消灭多莉女士的残魂,但也会让困在梦境中的珍妮特的灵魂也跟着一起消失。”
男人话语间虽无悲无喜,可他苍白的脸颊上的那双始终悲悯而又带着淡淡哀伤的眼睛,即使如今完全被义体所取代,此时也仍然诡异的有复杂的神色在眼中流转。
只是与男人平日所表现出的温柔体贴令人刺眼的相悖,那双眼睛现在虽仍然悲悯,但却隐隐透露出半分的讥讽和少许的轻蔑。
以及一种难以捕捉的令人作呕的高傲。
青年态度冷淡的看着这个阴郁的男人,青年能感觉男人话语中的不对劲,但他保持着冷静理性的态度,将腰靠着沙发的靠背上坐下后,一边仰头对着天花板,一边用视线的余光对着男人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青年又看向旁边同样陷入昏迷中的熊和狼,心情有些怪异:“他们也是被吸入了同一个梦境中了吗?”
“应该是。”男人垂眼怜惜的看向昏迷不醒的少女,手指轻抚过少女紧锁的眉头,淡然的继续说道:“只要解决掉源头后,他们就会一起醒来。但是…”
青年安静的听着,他等着男人把话说下去,但是男人看向他,眼里带着那份无尽的哀伤对青年开口道:“雅各布。珍妮特她对我的看法是怎样的?”
青年微微一怔,但自然的答道:“她喜欢你。”不过心里却想着这人的记忆到底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她为什么会喜欢我?”
“也许是因为你身上香香的,胸又大又软,腰很细屁股也很紧翘。而且总会给她回应?”
听到雅各布前半段的回答,约书亚皱起脸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不过后半段的回答还是让约书亚陷入思索,于是他又继续问道:“那你呢?雅各布,你对我的看法是…”
“我?”雅各布盯着天花板,以极其微小的幅度偏转脑袋,“你是我家小妞喜欢的家伙。”
“所以我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对吗?”
不——刚想说出口时,雅各布很快也随之意识到约书亚的前一个的提问其实是在诈他。
他前面还对约书亚说他们是好朋友,但刚刚他却对约书亚这样说“你是小妞喜欢的家伙。”这种冷淡又疏离的话语。
所以迟钝几秒后,他深吸一大口气,补充道:“约书亚。”
雅各布轻轻开口,让心中的话语从口中流淌:“约书亚,你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你虚伪至极,你嗜血、暴虐,滥杀无辜。你悲悯但又怀着高高在上的傲慢。约书亚,你有着我所鄙视的小布尔乔亚式矫情,你有着我所厌恶的一切特征……但真是难以置信…
“我喜欢你这样,真不可思议。”雅各布用平淡的语气总结道。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好像落针可闻,但这片寂静转瞬即逝,就在约书亚飞快的眨了两次眼睛,又看了眼珍妮特后,他继续开口道:“雅各布,我想要可以不顾一切,无限包容的爱。可以容纳我的所有不堪和罪恶的爱,会温柔的包容着我的丑陋与邪恶。支配我,成为我的项圈,成为我世界的一切,成为我思想的全部。不然,我会死。”
真是沉重的感情。但雅各布刚这么想着,他就听见约书亚说:
“所以,我的感情可能会伤害到她。也许不是现在,但也可能会是在未来的某一天”那柔软而哀伤的声音慢慢的说道:“所以,作为我唯一的朋友,雅各布,我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约书亚突然握住雅各布的手,雅各布无措的看向那双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哀伤而真挚的墨绿色眼睛,听那个男人发自肺腑的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的感情超出了我所能忍受的极限,或者珍妮特对我感到厌倦的时候,拜托你——杀了我好吗。”约书亚用那种会令人即使在寒冬中也能感到温暖的笑容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把我分成八块丢在一片有沼泽和飞蛾的森林里…”
“不会的。”雅各布感到慌乱,但他很好的把自己的失措用冷静的态度所隐藏,他对约书亚说:“小约书亚,人无法踏进同一条河流。”他笑了起来:“以后的未来里,你会有朋友,有恋人在身旁作伴。说不准还会有孩子。”
但约书亚的眼神暗淡下去,他默然看着昏迷的珍妮特,话题一转,声音淡漠的说道:“我现在不能直接进入那个梦境中,不然多莉女士出于戒备可能会让情况变得对珍妮特不利…”约书亚稍作停顿,他眼中的神色越发深沉,他低声阴恻恻的勾起嘴角说:“但那位女士是不是有点小瞧我了。”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5)
幻觉中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中的时间流速常常是不一致的。举个着名的例子,在旧公历时代,曾有个人在幻境中因为好奇而完整的观看了一场约为二十分钟左右的棋局,但等他从幻境中回归现实,现实中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千年。
另外在新公历时代,根据猎人公会去年的数据统计,会干扰陷入幻境的人们的判断的因素中,与时间有关因素高居前三。很多人会因为幻境中时间的干扰从而影响到大脑的判断,甚至引发认识失调和身体机能失调。
珍妮特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在这个幻境中变成了多莉曾经的宠物狗丽儿。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变成一只狗的话,这还谈不上是多大的问题。但问题是这个幻境是循环类的幻境,而且每次循环的时间都在变得越来越长,而珍妮特也在不断地循环中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也开始与狗狗丽儿产生出一定程度的融化。
“丽儿!”
一道甜美的声音把还沉浸在上一段循环记忆中的珍妮特抱起,一个令人感到安心的巨大而美丽的少女面庞出现在珍妮特面前:“是做噩梦了吗?”
小狗软乎乎的耳朵被凉丝丝的手指捏在掌中把玩,这逗得狗狗一阵发痒。于是在刚醒时的困意和令人安心的信赖下,珍妮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面前姑娘的脸颊。
“哎呀,丽儿,好痒啊!”少女咯咯笑着,埋头深吸小狗的脖颈。但片刻之后小狗却停下了舔舐的动作,一动不动的僵硬的躺在少女的怀中,“丽儿?”少女疑惑的看着突然停下的狗狗。她像往常一样揉搓小狗毛绒绒的脸蛋,但这次对方却没有像以往她记忆中的那样露出舌头傻笑。少女不禁担忧起来:“怎么了丽儿?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她转身就向着床头的柜子中找药,而也就在这时,那道小小的金色身影唰的一声就从房间中冲了出去。
“丽儿?!”
-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一只狗的…
等那俩不断“丽儿丽儿”叫着的身影从面前消失后,变成狗狗丽儿的珍妮特才小心翼翼的从柜子下面钻出身子。她小心的打量四周,生怕从哪里跳出个人来把自己逮住。但幸好这栋城堡内部的区域非常之多,所以一时半会儿她应该不会被人抓住。
珍妮特从一条密道中爬进一个藏有大量书籍的房间。等确定门外上着锁,而自己又能随时逃跑后,她终于长叹一声后应声倒在房间的红色地毯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的第五次循环了。
看着自己这双毛茸茸的小爪子,珍妮特不安的思索起来,她记得第一次好像是不到一天就进入第二轮的循环了,而之后的每次循环似乎都比前一次要长。虽然她目前对此还没什么头绪,但惟有一点她格外清楚,那就是如果继续这样毫无头绪的话,之后循环的时间一定会到达希尔家悲剧发生的那一天。到那时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里,那她恐怕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
珍妮特背后一阵哆嗦,但很快她就又重新振作起来。心中想到:冷静,珍妮特!想想如果是雅各布在这儿的话,他会怎么做?
珍妮特坐在地上开始回忆自己过去从课堂中学到的知识,她记得那些成功从幻境中脱身的人往往会强调“违和感”,比如她还在接受猎人培训时,一位前辈就曾在感知课上分享过她的一段经历:“记住,如果遇到了循环类的幻境,那么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场外因素的存在。”
“老师,那如果我们已经困在幻境中,那是不是就没法成功逃脱了!”
“不一定。”记忆中,那个头上有着几根白发的老师刻意清了清嗓子,“找出循环的原因往往是最常用的逃脱手段。”
找出循环的原因吗?
珍妮特皱起眉头,她现在的记忆中混杂着大量狗狗丽儿的记忆,她忘了自己的父母叫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考上大学。但她却清楚的记得她被多莉的父母带入这座城堡的第一天,记得要每晚睡在多莉的身旁听着她的呼吸入睡,记得每周有两天可以去镇上散步,记得东边的森林里有红色尾巴的松鼠……
甚至,她其实是在这次循环开始后的第五天才发觉不对的。
因为她记得雅各布,那只小鸟总是在她身旁,但现在她哪里也找不到他。而察觉到这处异常后,她才终于想起自己原来不是丽儿,而是少女珍妮特!
雅各布…
金毛小狗的耳朵微微的抖动,这绝对是一个充满恶意的幻境。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制造幻境的这个人肯定是希望闯入者逐渐在这个幻觉中迷失自我,然后死亡!
当就在这个想法从头脑中刚刚冒出的刹那,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再次从脑中涌现,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又不可抗拒,而同时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丽儿!”那位叫多莉的少女冲着自己扑了过来。
我才不是丽儿!
珍妮特转身想马上冲回密道中,但脑中强烈的晕眩在她的头脑中不断蔓延,她的四肢变得如此无力,就连视线也逐渐模糊成一片花花绿绿的色块。
完了,她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即将进入下一场循环的征兆。
“丽儿!”
那双手朝自己是越来越近,珍妮特想跑,但她的思维却在强烈的干扰下越发混乱。
等等,我为什么要跑?主人不就在那里吗?我为什么想要离开…
珍妮特迷茫站在密道中,她困惑的望着暗不见底的甬道,而身后那令人安心的呼唤不断传入她的耳中:“丽儿,回来吧,我们回家吧!”
“汪汪!”
狗狗转头兴奋的回答自己的主人。
她奔跑起来,但即将从密道中离开的刹那,她的鼻子在空气中微微抖动,她如刹车般瞬间停了下来。
狗狗不顾主人的呼唤,茫然的在四周的空气中嗅动。
“丽儿?”站在密道外的多莉趴下身子努力朝着这个狭窄的隧道内挤去,她伸长手臂,几乎还差几公分就要够到珍妮特:“丽儿,快过来啊!”但这甜美的声音中却染上了一层怒意。
但狗狗望着黑暗的隧道深处,她犹豫着,但那股熟悉的迷人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她回头看向那不断朝她靠近的主人,唐突的感到一阵恐惧。
“唔呜……”
小狗胆怯的后退,但身后的屁股却意外的撞上了一片温暖又毛绒绒的物体。
“别怕,珍妮特。我在。”
一只体型很大的,几乎快填满整个密道的缅因猫从黑暗中优雅而缓慢的向她走来。
黑暗中,她与那双温柔的墨绿色眼睛互相对视。猫咪低下头,用冰冰凉的粉色鼻子亲昵的蹭着她的鼻尖,眯起眼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
“什么,是你……”但身后,多莉愤怒的尖叫道:“约书亚,你在干什么?!”
猫咪抬头不卑不亢的看向她,却将小狗藏在了身后,他从容的说道:“多莉,我愿意为你提供任何你需要的帮助。但是这不包括你死后。”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6)
异常的精神操纵终于得到解除,但等珍妮特回过神来,约书亚已经用他庞大、蓬松、毛绒绒的如液体般柔软的身躯将她挡于危险之后。
但多莉和约书亚之间的那番对话还残留在她的脑海中,多莉,这个她素未谋面但疑点重重的女士,她带着所有的罪恶秘密的消失在火海中,如今却又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闯入珍妮特的世界。
“多莉,如今已是如此虚弱的你,即使现在不用我出手,你也会慢慢自我瓦解吧。”谈话间,缅因猫的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绿色的线。那条蓬松的大尾巴轻轻的左右晃动,从容不迫的跟在四只猫爪的左右,然后如羽毛般落在地上,和它的主人一起淡漠而友好的看着那位咬牙切齿的姑娘。
哦,她已经不是姑娘了。
那位原本青春靓丽的少女的身体在飞速衰退,大量丑陋的伤口迅速爬上她原本光滑的身体,黑色的疤痕更是将她的半张脸毁去。
这才是如今真正的多莉·希尔的模样。
约书亚轻叹,好似在为她而惋惜。他用一种更加耐心和温柔的语气说:“多莉,你看啊。仅仅只是多出了一个人你就几乎无法维持这个梦境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连你自身的存在都会难以维系吧?”
多莉没有说话,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那被浓烟灼伤的喉咙如今已经不能再发出任何成型的单词。她痛苦的看着约书亚,此刻她每一寸皮肤上都燃烧着几乎深入骨髓的疼痛,就连站立也几乎难以维持。约书亚是对的,她此刻是如此的虚弱,根本扛不住任何正面的攻击。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约书亚出现在这里,那么她的计划根本不可能会被打乱。
“约书亚,你说的梦境是怎么回事?”金色狗狗费力的从缅因猫的身下钻出个头来,但眼前多莉的惨状让她一阵骇然,她几乎下意识的叫出声来:“多莉小姐,你怎么——”小狗咬住嘴唇,将剩下的话咽回肚中。
她当然还记得多莉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离开苹果镇后,她刻意逃避,不去面对,但多莉却始终如一根带着倒刺的木屑般几乎刺破了珍妮特一直以来的世界观。
多莉的不幸,她对苹果镇的爱,镇民对她的尊重…那些散布在网络上真真假假的关于多莉·希尔的一切。还有事后的调查中,45名流浪者和17名妓女的失踪的事实。
珍妮特完成了委托人的任务,调查出狗人事件的真相,但最后却谁也没有开心。
“她希望把你拉入这个梦境让你成为这里的一部分。”猫咪亲昵的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小狗的耳朵,眼中满是宠溺,仿佛这只是一场平常不过的交谈:“但只要你对梦境产生违和感,那她就无法将你真正的留在这个梦中。所以她只能不断的重新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更为合理的梦境来蛊惑你。”
“那么我一直在循环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原本的记忆与这里产生了违和,于是她一直重启这里…甚至不惜向我灌输别的记忆?”珍妮特睁大了眼睛,她看着慢慢向地面坍陷的多莉,头脑中却突然清晰起来。脑中原本朦胧的记忆瞬间上涌,珍妮特渐渐想起了k小姐故事中的多莉。
多莉和她的双胞胎妹妹的关系很冷淡;多莉身上总是有奇怪的伤痕,似乎是因为家暴;多莉是和狗狗丽儿一起长大的,所以丽儿不可能还是小狗;丽儿……
丽儿……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珍妮特愕然而情不自禁的脱口道:“多莉小姐,为什么你要把我拖入这个幻境?”
浑身漆黑的女人用那颗毫无生气的干扁眼球望向这边,突然咧嘴,露出一个令人心碎的微笑:“因为…我…想要…狗狗……”
“一只…属于我的…狗狗……会跟随我…一起到达……生命的尽头。”
“多莉小姐,但我不是狗,我是人类。”珍妮特皱眉沉声说:“那些狗人…都是你干的吗?”珍妮特又摇了摇头:“不,这么多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又以狗人的样子出现在苹果镇上…我不相信只有你——”
多莉的眉眼向上弯起,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狡诈:“哎呀。”她看着约书亚,流利的开口道:“看来你还没把我们的交易告诉她啊。真可怜。”说着,那张被火焰烧得焦黑的脸似笑非笑的发出啧啧的声音。
约书亚冷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甚至悠闲的抬起爪子舔理毛发。而另一边,越来越强烈的违和感让这片梦境逐渐消散,坚硬的墙壁开始瓦解,窗外的风景在一点一滴的消失。
而珍妮特几乎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把他们变成了狗人,你想要把我变成丽儿的代替品,你、你——”她的拳头握得直冒青筋,但珍妮特最终只是愤怒的说:“你在k小姐眼中是那么美好,苹果镇的镇民们都那么尊重你,你却做了这种不可饶恕的事!”
但多莉只是眨了眨眼睛,随后平静无比的回答道:“那片土地是希尔家的领土,希尔家族会保护领民,领民们也尊重希尔家族。”她不屑道:“而我就是苹果镇的法律。”
多莉不否认自己的恶行,她坦然承认自己的邪恶,并也这种方式嘲笑珍妮特的幼稚。
“你现在还能很流利的能把话说出来了。真好啊,多莉。”约书亚终于开口中断了俩人的对峙,软软的猫爪按在小狗的脑门上,阻挡了小狗的视线。约书亚格外温柔的在珍妮特的耳边低语:“珍妮特,把眼睛闭上。不需要太久,只需要默数一二三就行了。”
珍妮特茫然道:“什么?”
“因为我希望在你眼中我一直都是优雅的。”猫咪舔了舔狗狗毛绒绒的脑袋,他看向多莉,又眼含笑意的对珍妮特说:“等我一会儿…结束之后你想知道什么都没问题。”
“你…是叫珍妮特对吧?”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多莉平静的毫无抗拒,但她突然笑着对珍妮特开口道:“小心这个叫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的畜生,他身边的人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她笑得如此讽刺,仿佛忘了自己的痛苦,将一切置之度外,如观众般无情的笑看台上的人生百态。
多莉最后的忠告留在珍妮特的脑中,但珍妮特闭上了眼睛,在一片无声的黑暗和周围弥漫的芳香中安静的默数。
一、二、三…
……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开满月见花的海洋。微风微微滑过她的发丝,这片五颜六色的潮水也随之波动摇曳。
那栋原本盘踞在这片平原上的巨大堡垒,如今只剩下一间小小的书房。
约书亚优雅的坐在一张四脚木椅上,他用吟诗般的语言念诵:“生命的兴衰与死亡,对宇宙来说都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现象。”
他朝珍妮特招了招手,冲这片花海说:“我很喜欢这外面的风景,所以这里我保留了下来。”他看着珍妮特,颇为绅士的起身推开椅子说:“坐吧,你现在一定有很多想问我的吧。”
是的,她确实有很多的话想对他说,她也有很多的事想要听他说。
她深吸气,开口的瞬间,却有种话语黏在齿尖的黏溺,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毕竟她总得面对:
“…所以是你为多莉·希尔提供了把人类改造成狗人的技术吗?”
“老实说,我们是在去年7月的生物技术交流会上认识的。”约书亚挺直腰板端庄的与她对视:“珍妮特,我一直很乐于为别人提供帮助。所以我也乐于为人们提供一些简单的技术指导。”他抬起右手抵在心脏的位置:“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时,我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约书亚身体微微前倾,担忧又关切的看着桌对面的珍妮特,微微偏头问:“亲爱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多莉呢?”珍妮特望向四周,但只有一片温暖的春光和糖果色的花海,“她死了吗?”
“不,我没那么残忍。”约书亚扬了扬眉:“我想把她做成一件礼物送给你。珍妮特,优秀的猎人需要更适合的装备。”
她看着约书亚,眉头突然紧皱在一起——她扑进他的怀里。就当约书亚下意识想要拥抱并安抚珍妮特时,她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问:
“真的吗?”
“嗯…真的哦。”
珍妮特深呼吸,将一大口气吸入肺中后又重重吐出。她躺在约书亚柔软的怀抱中,磨蹭着他的脖颈轻声又突兀的说道:
“我…其实是从老家那边逃出来的。”珍妮特尴尬的吐出舌头,她继续说:“我初中成绩很差,所以第一次中考失败了。”
“珍妮特…”
约书亚惊讶的看着怀中委委屈屈的金发少女,他被眼前的突发情况弄得茫然又不知所措,但珍妮特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坐起身俯视道:“听我说,约书亚。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故事。”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7)
在珍妮特的故乡彩石镇,她在那里有个未婚夫。
不过这是发生在珍妮特14岁的时候,在那之前她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未婚夫。
那时日光毒辣,蝉躲在树荫背后发出嘎吱嘎吱的单调尖叫。由于小镇上所有网络体统的崩坏,于是全校的学生都被迫在烈日当头时集中在学校广场中央的新政府的旗帜下,听校长坐在办公室里用导线对全校广播落榜和入榜的学生名单。
当时由于教育资源的紧缺,所以每个学年都会固定淘汰一定比例的人,如同某种教学任务般,一个班如果开始时有四十个学生的话,可能到最后就只会剩下两三个学生。
当时珍妮特没有去参加这场堪称凌迟的集会,就在所有学生们都提心吊胆的听着校长念出下一个名字时,她正沿着那条途径彩石镇的河流,幻想着像隧道中的列车一样穿越这个镇子。
珍妮特不记得那时自己有没有找到那条离开镇子的路,她只记得自己最后犹豫了,她想念雅各布,实在是担心如果自己离开的话,雅各布就会被关在笼子里被人遗忘然后孤独的死去。所以她又原路折返,她加快脚步飞速奔跑,但回家时月亮还是悄悄的挂在了头顶。
回家时雅各布还在乖乖的呆笼子里。虽然他已经睡着了,但是珍妮特还是强行把他叫醒,让他看她捉的萤火虫。
珍妮特兴奋的将塑料瓶中的萤火虫展示给雅各布,脏兮兮的手指隔着塑料跟着萤火虫动来动去:“一闪一闪的,就像落在地上的小星星。”
“可怜的小家伙,它本该自由的飞行交配,如今却要像我一样被人类囚禁在这小小的弹丸之地,直至生命终结。”笼子里的小鸟侧着脸,阴阳怪气的扫兴说:“不过至少它很快就会饿死,不会像我一样一辈子都浪费在这里。”
“雅各布,这里不好吗?”
小鸟偏着脑袋,用一只眼睛盯着珍妮特:“如果我要是知道离开故乡后就会给人类当一辈子的小摆设,那我宁愿在故乡的森林里当一辈子的野兽。”
珍妮特低下头,这时已经很晚了,但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所以也没有人催她赶紧去上床睡觉。她沉思着在雅各布的笼子前坐下,盯着瓶中那只飞来飞去,徒劳的寻找出口的小光点。她慢慢拧开瓶盖,看着那颗小星星轻盈的向着窗外飞去。
“雅各布,如果我放你走的话,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没等雅各布回答,她就立刻补充道:“学校里教我非凡知识的老师说我有一定的魔法天赋,他写了封推荐信,说我可以去霍斯曼的行政中心申请当一名猎人。”
“猎人,啧。”小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冷冷的浇灭珍妮特的幻想:“我知道啊,待遇优厚,跑来跑去的让你很心动对吧?但是那就是一个幌子,用来管理和监控魔法使用者的借口。”
她终于忍不住生气了,红着脸大声说:“不许你这样说!”
雅各布翻了个白眼:“好吧。我记得今天好像是公布成绩的日子。你考得怎样?”
“.…..”
珍妮特别过头,雅各布也没有再谈起这个话题。但之后他们就夏天、天气、小镇的八卦啊之类的聊啊聊,直到瞌睡虫爬满珍妮特的眼睛,让她发出充满睡意的鼾声后,这场漫无边际的对话才终于结束。
所以,珍妮特的父母也是直到半个月后,听着周围的邻居们炫耀的分享和好奇的打探成绩后,他们才终于知道了自己女儿的成绩。
-
等珍妮特落下一个停顿,约书亚稍微在脑中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虽然珍妮特还没开口把这段经历说完,但他能够预料到故事之后的大概发展。
作为一个生活在新公历时代,远离城市文化辐射的小镇姑娘。在父母认为她在学业上毫无天赋,终于不用为过去旧公历时代遗留的惯性为女儿的教育继续苦恼而松了口气时。他们当然会考虑把女儿嫁出去。
为了防止珍妮特聊着聊着把话题越扯越多,约书亚总结道:“所以他们给你安排了一个未婚夫?”珍妮特嗯了一声后,约书亚不禁皱眉。他不赞许这样的行为,但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对父母的想法:“嗯…你的未婚夫是怎样的人呢?”
珍妮特用一种观察者般的眼神盯着约书亚,眼球上下飞快转动之后,她平静自然的说:
“他强奸了我。”
“.…..”
约书亚暗示自己停下,他应该安静的听她把这段经历讲完,因为这是既是尊重,也是一场交易。
“他的父亲是我们镇采石场的老板,几乎每个镇民结婚时都会请他们家的人作为贵宾来出席婚礼。”少女柔软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间滑入,带着微热的汗液贴合他掌心的缝隙,她沉默了许久,好似下了番很大的决心后才继续这个故事:“我们是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
-
尽管学校的老师几次来找过珍妮特的父母,但他们说什么也不再同意让女儿继续坐回教室了。
珍妮特的父母很爱珍妮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女儿并不是个学习的料。所以比起继续把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投入“读书”这个无底洞中,让珍妮特像这个镇子的所有普通女孩那样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才是正确的道路。毕竟光是珍妮特的几个好友就已经有了结婚对象,曾经一起长大的安妮塔,更是在13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孩子。
所以珍妮特真的该有一个未婚夫了。
不过一开始母亲原本是打算把珍妮特介绍给镇里木匠的儿子,但谁知道珍妮特反倒在朋友婚礼宴会上被彩石镇最大的家族的儿子给看上了。
而男方的家长也很快有了动作,于是两家一来二合就把事情谈上,把珍妮特送去了未婚夫家进行新娘学习。
“他一开始对我很绅士。”珍妮特闭上了眼睛,她的心情和她不展的愁眉一样沉重。回忆这些事让她的内心抽痛,但她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过去分享给约书亚,仿佛他陪她一起经历过这段岁月:“我…那段时间,我每天的行程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珍妮特,你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合上珍妮特微微颤抖的手,摇头用格外柔和的声音制止:“反复回忆痛苦并不能让你获得治愈。痛苦的记忆就在那里,它是负面情绪的开关。”他真切的盯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珍妮特说:“我知道你想要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过去全部给我,我知道你的痛苦,珍妮特,你可以放心的把它交给我,但是——”他为她拭去泪水,用舌尖舔舐微咸的肌肤:“你不能强迫自己向我坦白一切,珍妮特,你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约书亚……”
她几乎泣不成声,但约书亚温柔的如慈母般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所以,让我们把这段略过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雅各布!”她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脯间,双臂紧勒他的腰骨:“他说,那我们一起逃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一个不用再过这种日子的地方,去一个能让你再次微笑的地方。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去能自由自在的地方。”
约书亚怔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内部融出一条缝隙。
“珍妮特,没事的,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你已经逃出来了。”约书亚在她前额上留下克制的一吻,他的手掌拂过她的背脊,他的脸颊贴在她热乎乎的小脸上,良久他开口道:
“珍妮特,在我小时候,我遇到了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即使今日也依然困扰着我,让我深感忧虑,寝食难安。”他看着珍妮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溢出的爱。但他伸手遮住这双眼睛,低声说:“我小时候...我也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的泰迪熊乔治。那时我们就像现在的你和雅各布,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他忽然熄声,仿佛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般眼珠在眼球中来回晃动,搜索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
约书亚几乎呢喃道:“但是有一天,乔治活过来了,他开始对我说话,要求我做一些奇怪的事…”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8) po1 8r r. c om
粗糙湿润又热乎的舌头在柔软的脸颊上来回打转,带着倒刺的舌面经过肌肤时留下一滩口水和瘙痒。约书亚皱起脸,他实在不习惯和别人进行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但他也只是略感无奈的睁开一只眼,对着正用鼻尖朝他脸上喷热气的黑熊说:“杰克,停下,太痒了。”
“约书亚你终于醒了!雅各布还骗我说你一周都醒不来,让我们今晚吃外卖!”杰克熊开心的笑着,更加用力的抱了过来。一旁的艾米狼则担忧的对着珍妮特的鼻子嗅来嗅去,扫着尾巴不安的问:“约书亚先生,珍妮特姐姐为什么还在睡啊?”
“她没事,只是精神上消耗太大,让她再睡一会儿吧。”他揉了一把艾米狼的脑袋,然后艰难的让杰克熊松开拥抱,好奇的问:“倒是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两个小家伙几乎同时说:“我梦见外公了!”amp;“我梦见一头山羊!”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安静一会儿,现在是大人说话的时间。”雅各布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苏菲的世界》,站起身叉腰做出威严的样子问约书亚:“为什么你家里会闹鬼?”
“.…”
“艾米、杰克,你们先留在这儿看着珍妮特姐姐好不好?”约书亚揉了揉身边这两只大型犬般的小家伙,分别对他们说:“别担心,如果有情况的话,我会马上赶到你们身边。”说完他还伸出小拇指对他们说:“如果你们完成的好的话,晚上我们就吃土豆炖牛肉哦。”-
约书亚的家,这个极简到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的公寓,其实只是他偶尔晚上回来休息的地方。但就在离这里隔着50米远的地方,在一家便利店的排水道下方,沿着通道一直往左走150步,左手边的墙壁上有一块略微松动的砖块。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le 1.co m
那就是通往一处秘密地下建筑的钥匙。
对于约书亚拥有这么一个“秘密乐园”,雅各布丝毫不感到意外,但是这超出他预期的规模还是让他吃惊不小。他和约书亚站在电梯中的两边等待着显示灯亮起23的那一刻。
看约书亚正埋头的专心的翻看着那本属于多莉·希尔的笔记,于是雅各布先开口了:“你之前是不是在搞什么邪恶的招魂实验,结果实验失败了于是惹出这档事?”
约书亚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有没有做这方面的事。但是我对死人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大概很有可能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这本笔记打造成超凡物品。”
约书亚的回答让雅各布忍不住将眉毛往上夸张的扬了扬,他怀疑的打量面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问:“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想起?”
“抱歉,这个得等到了我的研究所,我才好回答这个问题。”约书亚带着歉意对雅各布笑了笑,心里却被骚扰的十分烦躁。他的视线撇到一旁,转而对雅各布问起一个令他感到在意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觉醒暗影方面的能力的?”
“怎么?你把我骗到这儿就为了研究我吗?”雅各布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他缩起身子躲到电梯的角落里,用惊愕的表情大声叫道:“非礼啊?!”
约书亚的表情微微扭曲,但还是忍住没接雅各布的话茬,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带珍妮特从她老家离开的那段时候,应该还没有获得超凡力量吧?不然你早就从笼子里跑了。”
雅各布哼了一声,也不惊讶约书亚是怎么知道他带着珍妮特跑路的事。保持着那张淡淡的笑脸,不屑的说道:“那你就错了,最初抓我的那些人可是用专门的反物质金属笼子来对付我的。反物质金属你知道吧,和那玩意儿呆久了,什么魔法啊超能力啊都会统统消失。所以那儿我就是一只普通的能变成人类的可怜无助的柔弱小鹦鹉罢了。”
无视掉雅各布后面的无耻发言,约书亚冷眼看着他说:“反物质金属在旧公历时代确实是很常见的东西,但现在是新公历23年,那场战争结束后这种物质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雅各布低头发出一阵窃笑,带着讽刺的笑声回荡在电梯沉闷狭小的空间内,他用充满玩意的眼神看着约书亚说:“是啊,所以我消失的能力又回来了。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明天我打算回一趟苹果镇。去回收一些东西…顺便检查一下那个镇子的情况。”约书亚背靠着电梯,算是默认了自己和苹果镇里发生的事的关联。尽管雅各布也早就猜到这其中的关联,但他还是托着下巴试探性的问:
“所以你对多莉·希尔到底是什么个看法?”
约书亚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我说过,我不关心已死之人。”
雅各布点点头:“我也不关心,我们俩还真是像啊。”
“不,你关心。”
“不,我不关心你关心。”雅各布叉腰如公鸡般抖动着双肩摇头晃脑的唱到:“你不关心我关心,咱们王八看绿豆,说谎亦需得说圆,忘情忘义快活似神仙。”唱完,撅起嘴骄傲的说:“我唱完了,轮到你来唱下一首了。”
“.…”
叮的一声,电梯门终于缓缓打开。
约书亚长舒一口气,但看着毫无准备的出现在眼前的那些令人熟悉的仪器和另一些不知是何种用途的玩意儿。他茫然的环视一圈后终于注意到那把放在光滑写字台上的枪——来自独角兽的馈赠。
谢天谢地,他还记得这东西的用途。
“我去,怎么有人喜欢在自己家里放棺材!”雅各布对着一堆整齐排列于手术台左侧的黑箱大呼小叫,吓得约书亚差点把手中的“独角兽的馈赠”落在地上,但等他准备对雅各布发出警告前,雅各布生硬的将头转向九十度盯着他,如同慢动作般像是故意搞笑的一字一句的念道:
“约书亚,你的电子宠物全死了。”
***
姓名:
洛伦·潘斯
性别:
男
体重:
76kg(肝脏病变,已切除)
职业:
情报部主管,兼任猎人公会白乌鸦区档案通讯部主任
项目操作:
每日从凌晨五点到晚上12点对该项目目标进行间隔为0.5秒的36伏特的全身电击;减少空气供给;循环家人的惨叫;鼻腔饲养;精神干扰
研究目的:
我想看他能活多久。
项目描述:
人类和吸管没什么区别-
雅各布看向这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活棺材”,数了数发现总共有六个。他干脆一屁股在桌上坐下,“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就为了看这个?”
“我对死人不感兴趣,但也许你可以把他们加热一下。给流浪汉们送送爱心。”
约书亚的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但他突然将手中的那把“独角兽的馈赠”对准太阳穴,然后以格外流畅的动作调动肌肉扣动扳机。
这个瞬间的动作太快了,快到雅各布在把这把枪夺下前,一小瓶大概有一毫升大小的,装着一滩不停流动的物质的罐子就从这把奇怪的枪中滑落。
约书亚接住这一小瓶不断流动的物质,他的脸色此刻格外呆滞,但他使劲摇晃了下脑袋,语气中带着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如此。”
雅各布皱眉:“哈?!”
约书亚捏起这小瓶物质朝雅各布晃了晃,解释道:“这把枪叫‘独角兽的馈赠’,它能把你心中正在回想的记忆从脑中像这样抽出来。以前每当我觉得很累的时候,就会用它对自己来上一枪。不过它也有很强的副作用就是了,用多了会影响到大脑的灰质和白质。嗯…所以一般我是不建议别人用的。”
说着,约书亚转身拉开身后的抽屉,几乎满满当当的塞满了整个柜子的装着记忆的瓶子闪着异光出现在俩人的视线中。约书亚皱眉道:“抽取出来的记忆得像这样保存起来,不然容器被破坏后会和其他人的记忆混杂在一起。”
“所以你那会儿突然失忆就是这个原因?”雅各布头皮一阵发麻:“你用的实在是太多了不是吗?”
“毕竟精神病不是那么好治愈的…而且”约书亚看着独角兽的馈赠,唏嘘的微微呼出一口气,眉头紧锁的闭上双眼捂着胸口说:“而且我的心灵非常脆弱,没办法承受太残酷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雅各布一阵爆笑,停不下来般笑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拳头砰砰的锤击桌子,就差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约书亚皱眉看着雅各布,相当不悦但还是承认道:“你说的对。”
“哈啊?!”雅各布勉强停下来,擦干眼泪看向约书亚:“我可啥都没说啊。”
约书亚翻了个白眼,但看着抽屉中那些贴着便签的装着记忆的瓶子,不禁托起腮帮子:“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几年前我在酒吧遇到的一位金发女性。”他拿起其中一个瓶子对准头顶的灯光仔细观察:“雅各布,我想知道珍妮特有没有向你提过她感觉忘了什么?”他侧头看向雅各布,但对方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只用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盯着他。
约书亚揉了揉太阳穴,默默的将抽屉重新锁上:“毕竟我已经忘记了太多东西,有时就连上一分钟发生的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他叹了口气:“至少这已经回答了我的疑问。”
约书亚低头看着上锁的柜子,闭上眼,如同为这些灵魂的碎片默哀。但他胸前的领带忽然松开,丝绒质感的领巾如断线的风筝般从他的胸前滑落。
“这条领带不适合你,我这条送给你。”雅各布仰头为约书亚系着领带,轻声说:“这样也许更好,不是吗?”
被遗忘的故事海滩和床垫
我感觉我就像被“活着”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无数个互相矛盾的碎片。
-
海边,这个概念似乎对他而言有种刻入dna般的执念。
海边,那是他童年生活的边界。
它是母亲虔诚的念经声中,那双将他扼入水中的手;是他濒死之际视线中所看到的白色泡沫和金色太阳;是他将朋友父亲的鸡巴放入瓶中时,让它随波逐流的波涛;是渗血的手掌和镇民们手中的焰火。
是温暖的,没有回忆的地方。金色的阳光吹拂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直延伸向黄色的沙滩。白色的海鸥站在码头和海岸边,在咸湿的海风中从白色的浪花里叼走银色的鱼。
他好像一直都呆在那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说不上怀念,也不曾怨恨。有些恶心,但却是比所谓的“家”更接近家这个概念的地方。能让他沉郁的内心归于平静,让他成为一张空白的拼图,终于完美的嵌入这个奇怪的世界。
你瞧,你真的很容易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拜托,我也不想。可这些想法就是如霉菌般不停的在我的大脑中滋生,日复一日的扩张它们的边境。
他对自己说。
他总是这样,在脑海中贬低自己,赞美自己,可怜自己,然后肯定又否定自己。直到下一次痛苦的反刍前找到一个符合逻辑的说法来让自己消化这些痛苦
也许他们说的对,你是个冷漠的人,你对周围的事都漠不关心,所以你才会变成这个样。
哦,可是他们说的到底都是什么意思?他问自己,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却仍然不明白?
我是说,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好吧,我确实是个废物,但我真的很努力了,我是说我干的比我的大多数同事都要好,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们干的不好,当然我也不像那些真正优秀的人那样竭尽全力,但是我是说我真的有在认真尽责的完成每一件我该做的事…
最后问题回到原点:
为什么,他们说我是个冷漠的人?
“啊——!!!”
这个充满愤怒的声音直接拉拽了他的目光,霎时那些混乱的想法和苦闷迅速躲回隐蔽的隙缝中,他不受控制的起身向那个气冲冲的从水下蹿出的湿漉漉的金发姑娘跑去:“珍妮特宝贝,你怎么了?”
“我被章鱼喷了一脸的墨汁!”她拧着头发上的水,像小狗般快速的抖动身子,他听见她狞笑着大声继续说:“我咬了它一口,它甩了我一巴掌,然后我就一直在那追它,但没想到氧气居然不够用!”
真是个疯丫头。
他控制着力道为她拍打后背,同时不受控制的对她感到敬佩,并想:多么难以置信的脸皮和自信啊,我要是能有她的一半,说不定就不用活的这么痛苦了。
但他注意到她突然大变的脸色,立刻警觉起来:“哦,珍妮特甜心,你还好吗?”
但他心里已经想到:典型的潜水后导致的大脑供血不足,后果可以预见。
她猛地向下弯起了腰,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呕——”的预警。
他迅速挽起她水淋淋的头发,掏出塑料袋,在下一秒精准的接住了那些从胃部翻涌而出的绿色呕吐物。
他看着她无比娴熟的接过塑料袋继续呕吐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
多么坚强勇敢的姑娘,没有我她也能过得很好,不对,说不定早就找到了下一个了。
“约书亚。”那双大大的有着海一般颜色的眼睛湿润的朝上注视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漏了半拍:“甜心,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躺下来我帮你按摩一下?”
“摸摸我的肚子。”她举起双臂扑进他怀里,双手自然的卡在他的腰间折迭起来。
像只小狗,可爱的金毛小狗。他喜欢小狗。
她的头刚好紧靠在他心脏的位置,或者她只是想要听一听他的心跳来让自己好受些,因为她正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那里。她湿润的头发粘连在他的衣服上(对,明明到了海边,他居然还穿的严严实实的,完全没有下海的意思),两条腿也缠了上来。
他的两条眉毛有些担忧的靠在一起,但他抱着她来到他刚刚还在胡思乱想的位置,把她放在毛毯上摆好,然后手放在她的眼睛上,既是眼罩也是告诉她放松。
“肚子。”她说。
珍妮特喜欢他摸她,她说晚上要这样她才能睡着。尽管他对这点充满怀疑,不过珍妮特喜欢他自然也无所谓。可是有时候他也不想完全听话,所以他这次说:
“我把大衣给你可以吗?”
“行。”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大衣,把头深深埋进去吸了好几口,那张可爱的红色小嘴从缝隙中探出来说:“我喜欢你的味道,闻起来像松树,就像在森林。”她又补上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去野营吧!我和我朋友阿曼达都很喜欢篝火晚会,我可以教你怎么用石头击中野兔。”
当然,这就是松脂。
尽管珍妮特的思绪早跑到在林中乱窜的松鼠身上,但他还在装出一副认真在听的模样想:这是当时爸爸为了在他身上完成骨雕所以用这些含有松脂的止痛药给他止血止痛。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是被松脂腌制入味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些告诉她或者别的任何人。因为这往往只会带来两种反应:同情和不以为意。这是两种可以预见的反应,但都会让他伤心,所以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心灵,他决定不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就让他们以为这是他天生的体香吧。
好吧,但既然你不在意,那你为什么还要反复的想这件事?你是嫌爸爸对你造成的创伤还不够吗?
见鬼。
他心脏崩的紧紧的,感觉…心脏要爆炸了。快停下,别再瞎想了,求你了,救命!
……
救命!为什么我还在想?!
“约书亚,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她问。
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凭着预感自然的接上她的话:“哦,珍妮特宝贝请放心,没有我你也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他心里补充:实际上我更担心我把你耽误了,或者你因为我太过无聊而抛弃我。但硬要说的话,还是后者更好,更有可能一点,因为我就是这么把我的所有关系都搞砸的。
躺在她的眼睛上的手,逐渐吸收着她的温度。他忽然察觉到是不是自己太冷了?或者天气确实变得更冷了?
哦,该死。为什么他这么笨?要是他能早点注意到……
“放屁。”她嘻嘻哈哈的傻笑:“你放屁。”
他的脸火辣辣的,心急道:“我没有!”他怎么可能会做这么粗鲁的事?!
“那就是我放屁了!”她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那一定是我放屁了。”他跟着她说,然后才发觉自己说这话时嘴角翘了起来。
-
珍妮特是个很好色的姑娘。
她不仅喜欢对自己的同性朋友动手动脚,也喜欢对他动手动脚。比如她会在公共场合偷摸摸的摸他的屁股、大腿、胸或别的什么位置。把手伸进来,总之想方设法的进行肢体接触来把他搞得非常难受。但有一点挺神奇的,她倒是很少看色情片。不过这也许是因为她实操经验丰富,所以嫌电影中的女主演得太假的缘故。
不过说到这个,他必须得提醒她一下。
“珍妮特。”他开口。
这时他们已经回到了旅店。但珍妮特拉着他一起洗了个澡并毫不意外的擦枪走火后,他不得不又把她按着重新洗了一遍。现在他正坐在矮板凳上用旅店的吹风机给她吹头发,而吹风机的嗡鸣声几乎能盖过他的声音: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这件事,我是说上次我开车来接你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你跟你朋友讲我们做爱的事。珍妮特宝贝,我知道你要和你朋友谈什么我都管不着,但你——”
“什么?”她仰起头看向他,脸上挂着在听什么有趣的故事时的兴奋微笑:“你是指上周五晚上,我和杰西卡她们去维特拉斯游乐园的时候吗?”
“呃…”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因为他忘了是什么时候,反正应该就是最近。他在这方面的记性一向不好,如果不是珍妮特,他几乎可以对周围的任何变化都全然无觉,他尴尬的继续说:“当时我听见你对你朋友说:‘哦,周六不行,因为我想那一整天和我男友做爱。’”
“嗯哼”她天然无害的对他笑着,仿佛一个妖女,完全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拜托真别这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烫。所以他把她的头按了回去,继续把发尖湿润的地方吹干:“至少别跟别人说是我。”他想着又补上一句:“珍妮特·勒内·阿贝尔,你下流的像个男人。”很轻浮,让我有些不安。他想这么说。
他知道她有很多前任。
“好。”她轻轻的答应了,接着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紧贴在他怀里,头贴在他的颈窝里使劲吸鼻子:“你洗了澡后就是不一样,好香香~”不安分的手贴在他双腿间的位置揉着:“真的很好闻。”
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他突然感到有些绝望,明明他才二十多岁,怎么内心老成的跟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也许这就是你总是格格不入的原因?你其实相当傲慢自大,所以你总是觉得周围的人很幼稚。你不屑与他人为伍,但又眼红他们有同伴一起叽叽喳喳。
饶了我吧。
他绝望:我不想做爱的时候脑子里都还装满了对自我的各种怀疑和批判。。
虽然他其实也跟她一样好色,但他没她那么大胆,而且实际上他的观念其实相当传统和保守。
脸蛋上传来温热湿润的感觉。
他眨了眨眼,才注意到她现在正抱在他身上伸着舌头舔他的脸蛋。
湿黏的唾液正顺着他的颧骨轮廓向下滴落。
但是我还是不能拒绝她。他愣神的想,万一我不能满足她,她就把我甩了怎么办?万一她背着我去和别人约炮怎么办?
他上手,托着她的屁股动了起来。
-
她埋在他的头发里,手抓在他的脸蛋上,大拇指伸进他的口腔中:“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玩。长时间看不见你,我会很担心。”
“可是珍妮特,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把我带去多尴尬啊。”他说:“我没事,我一个人呆着没问题。”他心里又补充道:其实我对人类过敏,和人类接触能让我精神崩溃、呼吸困难,心律不齐,极度恐慌。说不定我会失手杀了所有人。所以拜托了,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去森林、去海边、去沙漠或者废墟,就这样发呆走神直到时间流逝。
“如果我选择把你带出去,我当然不会让你感到尴尬。相信我能把你照顾好怎样?”
她含着他的手指,有些模糊不清的说:“我的朋友中也有不少不错的男士,他们不是什么无礼的家伙,说不定你们会很谈的来?”她松开口,吻在他的肚脐上:“约书亚亲爱的,我只是担心你。你总是一脸落寞的样子,而且身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来往密切的人。”
“一但谈起过去,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想讲的样子。我明白一定是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让你想要回避的事,因为我也有那样的时候。但你又和我不一样,你好像无法真正的对那些置之不理…我知道你一直有在吃药和看心理医生吧?所以你真的没问题吗?”
她把他压在地板上,两只手把他的脸揉成一团。
被挤得变形的嘴轻轻张合着说:“亲爱的,我很好。真的。”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9)
约书亚…拜托……!
年轻稚嫩的猎人从梦中惊醒,却被晨光照得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约书亚?”她习惯的伸直手臂向周围摸去,想要寻求一个令人沉沦的软溺拥抱。
但另一半的被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来自他人的温度和气息。
“约书亚?”她朝周围的空气使劲嗅了嗅,伸了个懒腰后就穿着拖鞋往门外好奇的伸头张望:“约书亚,你在卫生间吗?”
“珍妮特姐姐你醒啦?!”还在看动画的艾米狼高兴的从沙发弹射进珍妮特的怀中,来回舔着少女的脸蛋高兴的说:“今天早上有雅各布做的培根煎蛋三明治哦!”
珍妮特被这头小狼舔的满是口水,她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这也吸引了在厨房忙碌的雅各布的注意,于是他手拿着平底锅走出厨房笑着问:“小妞,你早上想吃什么?”
“不公平!”杰克熊咬着雅各布外套的衣角抱怨道:“我也想要开小灶!”
“小孩子不许挑食。”雅各布用力弹了下杰克熊的脑门,见对方还不听话,便语重心长的忽悠道:“我给你们做的是特级的儿童营养套餐,它只对像你们这样的超级儿童有营养,会让你们晚上做好梦哦。”
珍妮特瞧着这两个被雅各布耍的团团转的小家伙,忍不住捂住嘴角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但等她下意识的想把这分享给约书亚时,眼睛飞快的扫视一遍后,她再次吸了吸鼻子。
约书亚不在这儿。
珍妮特望向雅各布:“雅各布,约书亚呢?”
雅各布收起微笑,但在他回答之前,杰克熊就抢先答道:“我知道!雅各布说他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要请我们吃大餐!”说完他和艾米狼互相望着对方傻笑起来。
“是啊是啊,他回来后还说要给你们当马玩,让你们骑着去公园。”雅各布附和的笑着,但珍妮特一点也笑不出来。约书亚跑马拉松?开什么玩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这两个小朋友后,就把雅各布拉进房间里逼问:“你在搞什么?约书亚呢???”
雅各布闭紧嘴唇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珍妮特,然后在珍妮特马上要刀人的注视下,他“嘶——”的吸入一口凉气,跪在地上求饶道:“抱歉珍妮特,他去苹果镇了。但别担心,他应该明天之前就会回来!”
“如果他只是去苹果镇的话,我生气干嘛?”珍妮特莫名其妙的看着表演欲突然高涨的雅各布,她皱着眉头继续逼问:“但是为什么他要独自一人去苹果镇?”
雅各布再次深吸一口气,心中快速酝酿了一番后:“珍妮特,如果约书亚是个很坏很坏的变态,杀人如麻,草菅人命,你还会爱他吗?”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在他付出行动前纠正他啊!”珍妮特几乎抓狂:“所以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
美好的早晨,美好的丝绒拿铁,美好的咸蛋黄牛角面包。
苹果镇蓝空公司的抄写员依兰骑着山地自行车渐渐拐入那条熟悉的街道,但这份美好的心情还没等他步入咖啡厅,一群从拐落里冒出的小孩就害他一不小心就跟着自行车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并且更加的不幸的连买早餐用的早餐券从口袋里落入下水道的排水口。
完了。这位抄写员绝望的想道。没了早餐券,他今天恐怕只能饿着肚子上班了吧!
早餐券是在苹果镇这一代临近城市的小镇的流行的新玩意儿。由于纸币紧缺,所以一些当地的公司就想出用这种类似兑换券的东西来代替现金,类似还有面粉券、布券、肉券等等。某种意义上也是政府对这些地区管控力不足的体现。
总之正当这位抄写员先生正愁眉苦脸的自认倒霉之际,身后有个温柔的,文绉绉的声音说:“你还好吗?”说着,声音的主人就拍了拍他的肩,将抄写员依兰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谢!请问您是——”依兰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气质超脱面色苍白的绿眼睛的棕发绅士(这种体面打扮的人只能是绅士),这位抄写员立刻心头紧了紧,他的职业嗅觉让他下意识的同样用绅士的口吻说:“哦,谢谢您,先生….我、啊…….”再次不巧,他忘了词。
“不用紧张,我只是一位过客。你用平常的样子和我聊天就可以了。”男人笑了笑,推开咖啡厅的门邀请道:“进吧,别客气。”
“不、不用了…我不饿。”依兰红着脸,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落了早餐券,现在没钱吃早饭。但他还想着该怎么在不丢人的情况下离开这里时,这位神秘的绅士却好像看穿了他的窘境,用一种不会让人尴尬的方式摇头说:“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啊。要不我请你尝尝这里的咖啡和火腿可颂吧?”男人笑着说:“绝对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
哦,这真是幸运的一天!
依兰津津有味的吃着手中的火腿可颂,不禁感叹道:“我以前怎么从没点过这道菜!”他不禁好奇的对男人说:“先生,恕我冒昧。您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怎么…”
“怎么了?”男人抬眼问道。
依兰盯着男人手中的那份报纸,会心一笑道:“尊敬的先生,您觉得这份报纸如何?”
“我很喜欢它的笔迹和绘画风格,看得出抄写这份报纸的人是个很有创造力的人。”
听到别人的肯定,依兰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了,因为就是他抄写的这份报纸。关于抄写员,自从科技衰退之后,很多已经过时淘汰的东西却逐渐重新出。所以在很多远离城市的小镇,手工抄写就写替代了工业印刷。
依兰靠在男人身旁为他指点道:“先生,您看到这儿了吗?”
“离奇惨绝!苹果镇三大家族不幸葬身火海,阴谋的背后是…”男人似乎对这篇报道的内容感到惊讶,他跟着标题念道:“现场留下了诡异的人体碎块,警方怀疑是集体自杀?”
“哦,是啊。真是一场悲剧。”意识到对方没注意到自己的作画后,依兰略微尴尬,但也颇有兴致的对男人说:“您肯定不知道吧,那真是太可怕了,死了整整有36个人啊!36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说着,他压低声音凑到男人耳旁说:“连警长本人都死了,我偷偷跟您说啊,他据说本来会是下一任的镇长。现在他们都死了,人们说这个镇子可能会被波本先生收购。”说完,依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些事这确实让人心里毛毛的。
“是啊,但还是远远不够。”男人摇头叹息,眼中略带哀伤的说:“尽管她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得兑现承诺。”
听到男人认识火灾中死去的人,依兰识相的闭嘴,但又实在不想放过和这样一位绅士交谈的机会,于是他问道:“那您接下来打算在这里参观一下吗?”他自信的推荐道:“如果您需要问路,或者想知道这里的各种有趣的地方,我都可以帮您推荐!”
“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得走了,这里还有剩下的工作在等我完成。”男人摇头将短边软毡帽戴在头上,转身出门前最后看了眼依兰说:“先生,这里将有一场风暴,尽快通知所有人吧。这是她最后的愿望,她不希望她的小镇再被别人染指。”
-
马上一场龙卷风会带走这整个镇子,它会催生出数个龙卷风,而他将会是它的中心。
一个f5级的,时速超过600公里的,最后能超过10千米宽的,能轻易把19顿重的建筑抛到1200米外的,能卷走一切的龙卷风。
约书亚微微昂头,让关节嘎吱作响。他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召来这样威力的龙卷风,但他总得试一试,毕竟这是他答应下来的事,他可不能让自己的诚信蒙羞。
-
依兰坐在办公室里飞速抄写着手中的文件,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同事们奋笔疾书的声音,但突然靠窗的同事凯尔发出一声惊呼:“老天,我可没带伞啊!”
依兰抬头,只见原本风和日丽的晴空突然之间竟然阴云笼罩。他刚想跟着说一句他也没带伞时,远处突然雷声轰隆作响,接着一道惊雷闪过,倾盆般的大雨蓦地就淋淋漓漓的向地面倾倒,有胆小的同事更是发出一声尖叫:“看啊!天空变成红色了!”
是啊,就像那位同事说的,天空居然变成红色了。依兰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怪异的景象。他猛地想起早上那位神秘绅士的话,当时那家伙说什么来着,这里会有一场龙卷风?
龙卷风?!
他心头一紧,赶紧拿起电话准备让妻子看好自己的孩子。
嘟嘟嘟嘟——
“抱歉。”电话那边的女音说:“由于卫星和通讯系统故障,我们将暂时暂停接听服务。”
……
“依兰,你去哪儿?!”身后的同事慌张的叫道:“现在离下班还早呢!”
他头也不回的说:“抱歉,肖,龙卷风要来了!我必须得赶回家里一趟。”
***
“小妞你别急啊——”
“我能不急吗?!找不到了怎么办!!”珍妮特几乎快要被气哭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啊!”她气约书亚,她气雅各布,但她更气自己。
由于城里交通系统的停摆,她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最快到达苹果镇的交通工具。所以现在她骑着变成兽形态的雅各布,不断催促对方再想办法飞得更快一点。
“别急别急,我给了那家伙一条领带,那是我用阴影做的领带。只要他还带着它,我们就不可能跟丢。再说我们还可以进行暗影穿越,那就更快了,几乎一比十的比例。只不过我们不能在那地方待太久,不然会变成影子。”雅各布自信的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找他的,所以我才留了后手,你——”
“那为什么啊,雅各布,为什么他要一走了之啊?”年轻的猎人吧嗒吧嗒的流着眼泪,咬牙道:“雅各布,进行暗影穿越,我们必须得更快点!必须在他想要做什么前阻止他!”
“他没一走了之,珍妮特,他说了他会回来的——”
“但我们必须得马上找到他!”珍妮特泪眼婆娑的恳求道:“再进行一次暗影穿越吧…”
“珍妮特,我们十分钟前已经穿越了,还持续了三分钟,已经达到你的极限了。”雅各布突然冷脸厉声说:“那家伙惹出什么乱子我才不管,但你出了事怎么办?有谁能比你还重要吗?”随后他又赶紧好言好语的劝道:“你好好想想,这东西可不是你一急就让你变赛亚人超越极限的,这是科学啊,傻妞。万一你变成影子,哪还有个屁的约书亚啊。”
但珍妮特可怜兮兮的望着雅各布,泪眼朦脓的继续哀求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雅各布你再想想办法吧,我什么都会做的…”她想起了多莉,想起了k小姐。
k小姐对多莉的遭遇和处境一无所知,所以她做出的决定反而加速了多莉的死。
k小姐是那么的爱多莉啊,但她却无能为力,最终却从未走入多莉的生活,也没有真正的帮上多莉。
难道她和约书亚也注定要走k和多莉的老路吗?难道就算她这么努力,这么拼命的追赶,也永远无法真正的触碰到他的内心吗?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他们的结局变成那样!不管是她所求的正义还是约书亚,她都要!
雅各布忍不住低声咕噜:“办法有倒是有,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有点大…”
“什么办法?!”
完了!
珍妮特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副死不罢休的样子。雅各布冷汗直冒,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过自己这张该死的破嘴。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10)
母亲有时会在房间中翩翩起舞。
她利直脚尖以物理学中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角度,伴随着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如同瓶中的蝴蝶般克制的伸展。而父亲会坐在他喜爱的安乐椅上欣赏母亲的舞蹈。
这独属于父亲和母亲的时刻,萦绕着古典的芭蕾舞乐和卡布奇诺的香味,就连钟摆的滴答声都变得过于响亮。以至于母亲失踪的多年后,房间的木板和地毯上还残留着她的舞步。
在约书亚还难以理解这其中美妙和隐喻的年纪,他曾暗自发誓自己永远都不要变成母亲这样的人。
母亲在他眼中是失败的,是可憎的,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尸体。
可等他到了能从人们的话语中听出他们未曾说出口的另一种含义的年纪时,他却开始了对母亲的漫长哀悼。
从什么时候起,我和你变得如此的相似?
为什么生育之后,你就不再微笑?
为什么你的爱让我恐惧,但我深陷痛苦时却开始真正的理解你?
当你感知到子宫中的一颗小小的受精卵正在分裂时,在你幻想中的未来里,你是否会为你未来的孩子感到骄傲?
约书亚弯曲双臂,在寒冷、宁静,空气稀薄但又不停旋转的风暴中心转动起舞。
-
广播里不知第几次传来让所有镇民待在家中禁止外出的通知。
但广播的声音淹没在凶猛的雨水中,上涨的河水漫过街道,树冠被狂风无情吹打,仿佛远处有一把巨大的吸尘器,不将这座群山中的小镇搅得天翻地覆就誓不罢休。
抄写员依兰和自己的妻儿披着毯子挤在沙发上盯着听不见声音的电视。
窗外是红色的天空,屋内却是冬日般的低温。
磅礴的雨声吞没了一切声音,他们试图彼此交谈,却始终无法听见对方口中的话语,宛如这整个小镇都坠入了深海。
依兰把妻子拉进怀中,他贴着她惴惴不安的脸蛋在她耳边轻语出安慰的话。但就连他自己听见的都只有雨声,唯有无尽的雨声在屋内回荡。犹如索命的死神,倒数收割的数字。
会没事的,雨会停的。
依兰做出口型将这句话告诉妻子,但家中所有的电器都在瞬间停止运转。明明外面是红色的,小镇所有的建筑内都只剩下一片无声的黑暗。
而雨还在下,它越加猛烈。
-
风暴的中心是如此的寂静,如同死亡。它本该就是如此平和又无可争议的存在。
约书亚弯曲手臂,他绷直脚尖在空中旋转。平和的上升气流让他用残疾的腿完美的完成了一个大跳。剧烈的运动让氧气更加快速的从身体中消失,但他仍在起舞,在臆想中的母亲的指导下,忘乎所以的挥动。
母亲留给他的短边软毡帽早已被气流吹得不知去往了何处,但越来越多的东西在飓风之外随他一起舞蹈。印着公司吉祥物的展示板、折断或连根拔起的植株、碎裂的石块……无数碎裂的玻璃如同通明的蝴蝶闪闪发光。
约书亚仰头挺直腰板,他看见飞散的树叶,看见吃剩一半的面包,看见一辆自行车在风暴中旋转。他微微俯身,强大的气流突然卷走了他胸前的领带,但他也没有迟疑的继续舞蹈。
他的面色越加苍白,呼吸也逐渐跟不上动作。他脑中的晕眩越来越强烈,心脏每次跳动的间隔越加漫长,但他必须完成这场风暴!
他想要帮助并救赎别人,但他想给予的对象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论出身不论品德不论善恶。因为人本该就是如此平等,所谓善恶的尺寸不过人类虚无的幻想,弥赛亚的继承者不该以凡人的尺寸来评判谁该得到救赎,唯有通过考验才能知晓答案。
他睁开眼睛,在晕眩和幻觉中准备继续起舞,但风暴中的一抹亮色却让他瞬间陷入呆愣。
珍妮特,娇小的,穿着单薄的背心和短裤的珍妮特。她忽然出现在这巨大的风暴中,忍受着零下的低温费力的躲避周围袭来的物体,不断的试图向他靠近。
她折了一条手臂,左边的小腿被钢筋刺穿,腹部镶嵌着数块玻璃。她的泪水和鲜血在飓风中如花瓣飘舞,她张动发紫的嘴唇,向他伸出手。
这是幻觉吗?霎时他忘了要去舞蹈,耳边母亲的声音理智的告诉他珍妮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不可能出现在这场风暴中。
孩子,你该继续舞蹈。这是你的承诺,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违背你的诺言。
珍妮特小小的脆弱的身体在厚重的云团中不断的撕扯,周围雷鸣闪电,她似乎被什么击中,动作随之迟缓的同时立刻被一块钢板砸中脑袋。少女闭上双眼,陷入昏厥中越飘越远。
耳边母亲的声音说,继续起舞吧,孩子。一切生命都在死亡与诞生中不断轮回,亡者从未逝去,生者从未离开。唯有苦痛是唯一的解脱,继续起舞吧,我的孩子。
……
约书亚,你难道要亵渎你的信念,践踏自己的道德,侮辱你的使命?
……
“…可是妈妈,您不也背离了你的信仰吗?”
他停止继续舞蹈,在风暴中接住缓缓坠落的少女,以几乎勒进血肉的力度抱着这具娇小破碎的冰冷的身体,他撕心裂肺的呢喃:“爱情啊,妈妈。我和您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啊…”
珍妮特,她拥有他从脚尖到发丝的一切,包括他的种子、灵魂、尊严、人格,以及一切由他产生的,和他所附带的东西。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她,而她会是他的世界,是他的现实,是他所思所想的全部。这是他许下的誓言,他已经将自己完全的献给了她。
“您不也为了爱情将自己的一切尊严人格尽数剥离吗?!您不也生下了我吗?!”他大滴大滴的流着泪,对着不存在的脑中的亡灵哀嚎:“我不是也在您的体内诞生的吗?”
这是爱情啊,他和母亲究其一生也无法逃离的诅咒。
***
依兰和妻子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他们用自己的体温努力温暖他们因为低温而陷入休克孩子。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发浓烈的睡意在不断催他倒下。但妻子还握着他的手掌,在她的脉搏消失之前,他绝对不能倒下。
他呼出的气在空中凝出白雾,他强撑着在妻子的耳边说:“亲爱的…我爱你。”
妻子露出疲惫的笑意:“…我也爱你…亲爱的…”她低头靠在他肩上,但忽然睁大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亲爱的,我爱你。”
“...亲爱的,我爱你?”
依兰笑了笑,吻着妻子:“我也爱你。”
“不不不,声音!”她惊讶的叫道:“声音回来了!”
灯泡中迸发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温暖的空气慢慢从地板向上蔓延。屋外的雨渐渐的停息,躲在云层的背后的明亮繁星忽闪忽闪的注视着这座在风暴中幸存的小镇。
-
温暖的夜风抚摸着她的脸蛋将她慢慢唤醒。珍妮特眯了眯眼睛,令人安心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就像那些和约书亚相拥而眠的夜晚…
约书亚?!
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立刻又松了口气。
“嗨…你还好吗?”他低头看向躺在自己双腿间的少女,眼中满是似水的柔情。他拨撩着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轻声问:“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珍妮特呆呆的回答道:“星星…真美。”珍妮特涕泗横流的凝视着眼前布满黑夜的璀璨星光,颤抖的声音如蚊呐般害怕的问:“我…成功阻止了你了吗?”
“没有人类在这场风暴中遇难,除了两只鸡和一头牛。”约书亚同样抬头看向繁星,指着星空说:“珍妮特,你看到了吗?那叁颗整齐排列的明亮恒星,对,不会眨眼的星星。它们是猎户座。”约书亚偏着脑袋,抚摸着珍妮特脸颊:“据说猎户星团的光芒承载着远古时代的爱情和希望,为追寻爱情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和勇气。”
约书亚注视着星空,突然他不解的皱眉:“天鹅座去哪儿了?”
他的指尖忽然传来一片湿润,珍妮特哽咽的抱住他的手臂:“有你在真好,我爱你!”
“我也是…珍妮特,你看到了吗。织女星、天津四、牛郎星,是夏季大叁角。”
“哪儿?它们在哪儿?!”
珍妮特立刻一个鲤鱼打挺撞上约书亚的下巴。俩人一个捂着脑袋,一个捂着下巴的躺在地上打滚,但呻唤一会儿后望着同样因为疼痛而直哼哼的对方,不约而同的傻笑起来。
珍妮特傻笑着捂着脑袋说:“好痛啊!”
约书亚揉着下巴回道:“你也知道痛啊。”
但说完他们又同时陷入一片犹豫紧张的沉默中,别扭的望着对方,然后又再次同时开口,然后又再次陷入沉默。
“.…..”
沉默了快一分钟后,珍妮特忍不住率先开口道:“约书亚,你愿意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吗?”她吞咽了口唾沫,她站起身张开双臂,惴惴不安的看着约书亚。但对方想都没想就埋头将她抱进怀里,霎时间,她的周围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松林气息。
“我喜欢珍妮特,我喜欢珍妮特开心的微笑,我喜欢珍妮特早晨时发光的金发。我喜欢你闪闪发亮的蔚蓝色眼睛,喜欢你胸口飘动的蝴蝶结。我喜欢你每个清晨和夜晚给我的吻,我喜欢你念出我名字时的微微上扬的尾音,我喜欢你像仓鼠一样开心干饭的样子,我喜欢你吃到洋葱时吐出来的舌头,我喜欢你走路时一蹦一跳的样子…”约书亚磨蹭着她的脸颊,克制着指尖的力量:“我喜欢你充满自信的模样,我喜欢你想要帮助别人的信念和正义感,我喜欢你为别人的不幸遭遇痛苦内疚的样子,我喜欢你坚定的内核,喜欢你……”
珍妮特眼里闪着泪光,她用力揉着约书亚的屁股说:“我也喜欢你又大又软的胸脯,喜欢你笔直帅气的身材和让人充满抓握欲望的腰,喜欢你翘翘又硬邦邦的屁股,喜欢你干净漂亮的——” 她还没说到他身上她最喜欢的地方,嘴唇就被捏成鸭子状。那双在夜色中亮出荧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咬词说:“珍妮特,我这身肌肉练出来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意淫我的。”
四周突然安静的只剩下她僵硬的呼吸,约书亚的指尖在她下巴留下红色的印记,他慢慢低头在她发烫的耳垂旁轻轻呼着热气:“不过我也喜欢胸大的。”
于是我们开始相爱(完)
约书亚将她禁锢在怀中让她无法挣扎的那一刻,他宛如一头亮出死亡的獠牙的野兽将她不可抗拒的压在身下。
珍妮特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危险的联想,那股从约书亚全身散发而出的异香不过是类似于猪笼草利用蜜液吸引猎物这样的卑劣手段。待无知的猎物终于意识到自己掉入陷阱时,她已经为时已晚再无任何逃脱的可能。
珍妮特感到害怕。虽然她在往日里的某些时候也对约书亚产生过害怕的感觉,但那种害怕是夹杂在她对约书亚的迷恋下,是爱意的副产物,是源自于她对心中的幻想和现实的差距之间的担忧。所以她现在感受到的害怕是一种不同以往的,伴随着某种隐秘期待的情绪。
“呵呵、呵呵哈…”珍妮特望着约书亚在星空下的黑色身影,仿佛这是来自她那些可怖梦魇里的鬼魅。在大脑因为这超出常理的发展的而突然掉线的那一刻,她无意识的张开嘴,发出傻傻的痴笑。
她的爱人,此刻如同她噩梦中的怪物般将她牢牢的压在他无法撼动的身躯之下,用鲜红的舌头如同品尝一块多汁的肉般舔舐她的脸颊,同时伸出利爪剥离作为她躯壳的衣物。
“啊…”他好强壮……
心脏怦怦的跳,脸色火辣辣的烫,身体不由自主的…胸口的肌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睁大双眼,在朦胧星光的下注视着在衬衣下方鼓起游走的“包”。
一只手动作轻柔的扶住她的胸部,但在她眼中这却不亚于野兽的撕扯。胸衣摩挲着肌肤慢慢向上卷起,两只圆润可口的乳房自然的轻轻向两边晃动:“…呀啊!”她羞耻的小声发出惊叫,眼睛局促不安的瞟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珍妮特脸颊绯红,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此刻睁得圆溜溜的,她吞咽着口水望着约书亚问:“可、可以不在这里吗?”说完她嘟起嘴唇,配合忽闪忽闪的眼睛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是吗?但我觉得气氛刚刚好诶。”嘴上说着,约书亚的动作一点都没停下。他动作细致的慢慢解开她衬衣上的纽扣,直接让少女青春纯洁的身体暴露在自然的天光之下。珍妮特木愣愣的躺在微微湿润的草地上,听着他感叹道:“你的胸好真的小哦。”
“一点也不小!”同时珍妮特在心中怒吼道:我有c啊!我有c啊!小你麻痹啊!!
裤裆中央那个男人最重要的部位突然被少女用膝盖打出会心一击。约书亚吃痛的立刻道歉:“但小小的样子也非常迷人可爱,简直就跟本人一样可爱!”
这话听得珍妮特心里怪怪的。但少了他双臂的束缚,她立刻撑起腰继续有点生气的反驳道:“我才不矮,我有一米六五!”说完,珍妮特的脸颊就气鼓鼓的像河豚鱼一样胀起,惹得约书亚不禁一边忍着笑一边给珍妮特赔不是。但等约书亚把珍妮特哄好,金发少女红润润的脸蛋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却带着藏不住的不安,但又暗含期许的偷偷观察他。
粉粉泛红的胸部就这样毫无保护的晾在外面,即使乳首因为凉意而红润的挺起,她也没有丝毫想要遮掩的意思。仍旧保持着一副等待被侵犯的模样咬着嘴唇一脸隐忍的躺在地上。
但面对她无法开口却不言而喻的邀请,约书亚却偏过头,嘴唇微扬的盯着天空像是自言自语的暗笑说:“珍妮特·勒内·阿贝尔小姐是一位欲求不满的好色姑娘。”
“我听得见!”
她气不过的抽出腿朝他屁股上踢去。约书亚把她推到,现在却就这样坐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他到底几个意思???珍妮特羞耻无比的咬住牙齿,这种事为什么这家伙要让女生主动提啊?她挣扎了一下后犹犹豫豫的看着似乎在发呆的约书亚问:“那么…接下来呢?”
“嗯?接下来…?”约书亚眨了眨眼做出惊讶的表情说:“换身衣服回家啊。”
“...回家…”珍妮特的牙齿不知不觉间咬在一起,面色也渐渐的有些狰狞:“…然后呢?”
“然后回家收拾一下后洗澡睡觉啊。”约书亚露出歉意的微笑:“说起来抱歉啊,本来你们是打算在昨天搬家的吧?”他思考着说:“如果不急的话今晚怎样?反正有储物戒指搬家也很方便的。”
“呀啊!呀啊!呀!”珍妮特气得叫了起来,缩在地上大滴大滴的留着眼泪抽泣道:“完了,你怎么是个阳痿男啊!”空气中的凉意让皮肤有些发红,但这不妨碍少女嘶哑着嗓子骂骂咧咧起来:“你是不是硬不起来啊?怪不得我跟你住了这么多天了都什么都没发生!”哭完她又突然一个翻身抓着约书亚的手哀求道:“走,约书亚。我们去把的你的阳痿治好好不好,这有肉吃不着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突然表演欲高涨的胡言乱语道:“要不我戴个假鸡巴来操你吧?”
“.…..”
他慢慢眯起眼睛,满是粗糙疤痕的手轻轻抚上少女嫩如软膏的肌肤,他细声耳语:“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就是看上我这身子。”
“我看上你的身子跟看上你这人有什么区别啊?”珍妮特呜呜的哭着,又使劲朝约书亚怀里拱了拱,干脆一张嘴就开口隔着衣服咬在他的胸肌上,抖着屁股夹在他身上,像树袋熊一样使劲啃着。
看着珍妮特这副无处发泄的模样,约书亚嘿嘿的干笑一声,挂着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捏起珍妮特的下颚让少女与他对视:“那么…你愿意帮我测试一下思维网络的数据库吗?”他眯起眼笑着,但不知为什么,这笑容珍妮特看着是格外险恶阴森。
“思维…网络?”
“对,之前我拜托多莉帮我收集的数据,现在版本更新之后我想进一步测试一下它的功能。”约书亚眯眼笑着,手指细细碾过少女软嫩的香唇,循循善诱:“时间在思维网络中的流速和现实不一样,我想我们在那边可以有很多时间做各种各种的事。怎么样,亲爱的?”
当约书亚用充满暗示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珍妮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道:“为什么我想和你做爱得先帮你测试数据啊?”
“因为我爱你啊,亲爱的。”约书亚夹着声音甜甜的说道,但他脸上的笑容是如此诡异:“你想要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我也真的很想你永远呆在我身边。”
约书亚慢慢将珍妮特捞进怀里,褪下了少女最后的衣物。
***
“妈呀!”
雅各布坐在电视机面前浑身犯哆嗦,手中的游戏手柄也因此掉到了地上。不等艾米狼担心,他就冒出一身冷汗说:“我去,珍妮特和约书亚在玩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啊啊啊,我才不要看啊!!!”
说着,他就拼命的捂着眼睛在地上到处打滚。
南方柑橘(一)
“雅各布,我们这是去那里玩啊?”杰克熊和艾米狼缩在边三轮摩托车的副座上,好奇的向着身后风驰而过的景色探头探脑。刚搬家不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到这么远又陌生的地方。艾米狼睁大眼睛,盯着远处有猫头鹰石雕的图书馆叫道:“雅各布,那是猫头鹰吗?”
“乖,等会儿别闹。”
摩托车慢慢熄火,雅各布取下墨镜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个猫头鹰符号——他左右转动了一下脖子调整好心情后,对着那俩东张西望的小家伙笑着说:“杰克、艾米,你们想不想去上学?”
***
雅各布已经很久没有造访过暗眸的据点了。
他咬着打发时间用的棒棒糖,心中想着那位“旧相好”等会对自己发射出怎样的怒火。虽然他总是对珍妮特说有个叫康妮的邪教徒会杀了自己,但所幸他知道她并不会真的动手。
当然康妮仍然对他很生气。
雅各布摇了摇脑袋,他听见在康妮在暗室外对着那俩小家伙说:“好了,接下来你们可以在这里随便玩,但记住千万别搞破坏。”然后工程区z排的《无人生还》被向外取出——雅各布转头对着那道出现在活动门外的身影招手说:“康妮,你最近还好吗?”
紫色卷发,宽额头的既像个学生妹又像个哥特女的康妮阴沉着脸盯着雅各布,完全没有刚刚哄小孩时那副好声好气的模样。雅各布还傻笑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气的表情像只呆企鹅?”
康妮双手撑在桌上,唑唑逼人道:“雅各布,你来找我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那两个兽人小孩吧?”不愧是康妮,永远这么简单明了,从来不像某些人那样拐弯抹角。
雅各布敲了敲脑袋上的墨镜,勾着嘴角对满面怒容的康妮说:“康妮,作为暗眸的南部地区主管。你就不好奇他们两个的来历吗?”他转动着眼珠说:“同胞们需要互相帮助。”
“是的,有点好奇,但不多。”康妮露出思索的表情,但也没有犹豫:“我听过太多兽人孤儿的故事了,他们大多都有些心理创伤和身体上的疾病。嗯…所以他们的问题是?”
“他们的问题是….这可真是个好问题。”雅各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康妮狐疑的注视下,看着她的眼睛说:“他们的问题是,他们是从人类变成的兽人。”
“什么?”康妮的怒气顿时抛到脑后,她惊讶的几乎凑到雅各布面前追问道:“你确定你没搞错?!”
“没搞错,而且这还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雅各布苦笑道:“我和我家傻妞在白乌鸦区就待了一个月左右,结果就遇到或听到了快有两起或三起的人类变成兽人的事。”
康妮沉默起来,她的目光慢慢转向他们身后那巨大的如迷宫般的图书馆,低声问:“那么都有谁知道这些事?”
“这不重要,康妮。”雅各布盯着那些在黑暗中闪耀光芒的魔晶石灯,这些将魔法储存在水晶石内然后通过符文回路操纵的简单但又意义重大的小玩意儿。正当他想接着说什么时,康妮厉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这当然重要,别和我说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雅各布挑了挑眉:“会有能工业化生产的魔法道具重要?”
康妮脚下的地面如台阶般朝上升起,她从一排用古代文字记载的书籍中抽出其中一本,转身化为一只猫头鹰抓着这本古籍降落在雅各布面前。猫头鹰一边小心的翻动着这脆弱的书页,一边说:“在旧公历时代,据说在人类尚未发明蒸汽机时,人类和动物之间并无差别,两者之间互相通婚的例子也并不少见。”她指着一张女人与天鹅交媾的图片对雅各布郑重的说道:“据说在那个古老年代,人类和万物都只不过是另一种强大生物所饲养的牲畜。”
康妮认真的强调:“如果这是真的,那两个孩子是奇迹!”
“是啊,要是让弗恩斯派的家伙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发疯的。”对于那些激进的想要推翻人类暴政的家伙,雅各布想到的是在苹果镇人为制造兽人的多莉,当然他不觉得她真的是在创造新生命。他的手指关节在作响,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康妮,你知道约书亚·亚当·苏尔特吗?”
康妮慢慢将目光从书页上抬起,她惊疑不定的看着雅各布,仿佛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什么:“你刚才是说…”
“约书亚——”,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康妮立刻堵上,她愤怒的瞪着他说:“永远别在这里念出那个名字!”
“是吗?好吧。其实我来找你是关于那这位youknowwho先生的。”雅各布笑笑,对着双目圆睁的康妮,慢慢讲述起他,或者珍妮特与约书亚相识到同居的全部经过。
-
“所以,我想是这样…”雅各布挠着脑袋,有些痛苦的说道:“小珍妮特早在这之前就认识他了,只是他对她的记忆做了一些手脚,所以她忘了。但她仍然记得她对他的感觉…”
“真是荒唐!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她的?!”
康妮气愤的咬着手指,她似乎想让自己平静,但良久过后她还是难以置信的对雅各布问:“你真的就这样让他跟你们住在了一起?”康妮认真的用手指戳雅各布的胸口说:“我看你是没听过依利特的屠夫的大名是吧?”
“呃…是啊,这听起来真是个相当不妙的家伙。”雅各布烦闷移开脸,继续说:“但我是想问问你,你说过大量聚集的超凡能力会引起现实扭曲,那么有没有可能一个强大的超凡者,他的超凡能力强大到能扭曲他身边的现实呢?”雅各布为难的笑着说:“比如改写现实之类的?”
他希望康妮能说这只不过是他的又一个天马行空的无稽之谈,但她更加快速的翻动书页,指着一处位于荒野的建筑说:“天空之塔,在图书馆内的记录中它修建过三次,而在外面的目前已知的所有记录中,它只修建过一次。”
“...这说明不了什么对吧?”
“那么你为什么想问呢?”康妮眯起眼,沉声说:“你和我都理解语言的虚伪,所以我们都关注于人们刻意隐藏和回避的事。”
“因为我总感觉我少了些什么。”雅各布面色霎时阴沉,但他深吸一口气后又很快恢复了神色:“好吧,既然你知道的也不比我知道的多多少。那么话说回来,你觉得那两个孩子怎样?”雅各布说:“他们两个多多少少观念都有些扭曲,特别是艾米。杰克还好,他直接把自己当成熊,和过去切割了。”
“同胞们需要互相帮助。而且他们也需要教育,这点你可以放心的交给我。”说完。康妮意味深长的对雅各布邀请道:“所以现在我们有了杰克和艾米…”
雅各布厌恶的对康妮翻了个白眼:“没兴趣,我早就退出组织了。而且作为他们的监护人,我也没打算让他们陪你胡闹。”
“胡闹?!”
木质的桌子几乎快被她拍成两半,康妮难以置信的盯着雅各布说:“雅各布,为什么你要逃避?难道你不想为同胞们争取能自由走在街上的权利吗?难道你不想为他们争取接受教育的权利吗?难道你——”
“首先,康妮,什么是我的‘同胞’?他们是谁?”雅各布戴上墨镜,起身说道:“其次,这只是你的观点,康妮。暗眸内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只想让自己坐在人类的位置上。”
“是啊,雅各布,是啊。”康妮笑了笑,向雅各布伸手:“但我们可以一起改变这一切。就先从暗眸的内部开始,你觉得怎样?”
“.…..”
他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握住这份邀请。
***
儿童餐厅内,杰克和艾米兴奋的讲述他们在仙境中的经历,雅各布分别给两人买了冰淇淋好让他们消停一会儿。然后他给自己点了杯咖啡,仔细的在网络中查找任何关于约书亚·亚当·舒尔特的记录。
雅各布对所谓的派系斗争早已厌倦,但这不妨碍他不拒绝康妮的邀请。毕竟多条眼线能更好的保护他重要的人。更别提他的身边已经有一颗定时炸弹了。
他不讨厌约书亚,他真正警惕的是约书亚会给他们招来的麻烦和报复。
但看着那些完全与之无关的搜索内容,挫败感和不服输的争强好胜在他脑中来回打架。
雅各布透过墨镜看着黑色的街道,忽然,那种困惑他已久的想法再次在他脑中盘旋:
说到底,他当初为什么会想要抛下姥姥走出森林,永远的失去故乡只为了在人类社会中获得一席之地呢?
他曾经有个很单纯的答案,他想去找那架飞过森林的飞机。
但现在,他很迷茫。
他感觉自己并不完整,他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手机上突然显示出珍妮特的来电,雅各布会心一笑,“雅各布,珍妮特小妞?”
“雅各布,你快回来,我们又有一起新的委托了!”
他没有答案,但至少现在,他必须陪在珍妮特身旁并看好约书亚。
南方柑橘(二)
时间:
5月4日
委托人:
玛科塔·诶林,简称m小姐
委托内容:
调查一卷发带的来历
采访记录:
m:录音笔吗?嗯…我想没问题,我可以接受(笑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会用录音笔的猎人,有点像我爸爸常常怀恋的旧公历时代。哈哈,别误会。他总是说在旧公历,人们活在一个规范,高效,安全的社会中。不像现在,不同镇子之间的货币结算都不一样。我听说白乌鸦那边用瓶盖代替分币结算,真的吗?
m:哦,抱歉。我其实是有点不太想回忆过去那段时间的遭遇…对了,你们检查了那个蕾丝发带了吗,怎么样?…什么?哦…我就知道它肯定有问题。
m: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最近接触的烦心事太多了(呼气)。嗯,这个发带是我在半个月前从朋友那里得到的。当时我看它非常漂亮,还是已经失传的旧公历时代的蕾丝技术,而且那上面也有一个m!所以我就托我朋友把它送给我了。
m: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经常梦到一个女人。我在梦中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周围有很多的血和尸体,乌鸦们盯着我…有时我还在梦里听到了很多很模糊的声音,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你明白吗?
m:(委托人抱着胳膊哆嗦起来,表现出明显的不适)
m:我还梦到了……
m:(委托人的眼睛下意识的瞟向雅各布,她悄声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在获得我的承诺后,她稍微松了口气)
m:(微笑)谢谢,你真的很专业,不介意我这样夸你吧?呼…我经常还梦见很多男人的身体。这个我没和我男朋友说过。唉,不过一开始只是做噩梦的话其实我并没有太当回事,我也没有把这一切和这条发带联系上。
m:之后在这种情况持续了快一周后,它开始变得严重了。
m:当时我外出和工作时就把这条发带系在头发上,像我说的,一开始只是在做一些意味不明的梦。但是时间久了之后,我睡觉时开始出现了短暂的梦游状态,比如有一次我忽然从一个很有急迫感的梦中醒来,结果醒来后出现自己站在一个公交车站旁。还有一次是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再画一幅很诡异的画…
m:那是一副简笔画。画的内容上有两个人,一个人拿着刀捅死了另一个……
m:(委托人皱着眉头露出紧张不安的模样,接着她向我露出一个难受的眼神)
m:然后情况一直在恶化,慢慢发展到我即使在清醒的时候,也会陷入无意识的状态中。
m:(委托人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
m:我会无缘无故的对着一个老人大吼大叫;莫名其妙的走到一个荒废的建筑,隔着铁丝网对里面空无一切的场景流泪;喊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语言…但最令人痛苦的是这一切始终伴随着一种要命的孤独。
m:而且…前几天我甚至差点杀了我的男友……哦,天哪…他因此和我分居了
m:(掩面抽泣)
m:谢谢,我感觉好多了。(深呼吸)实际上,你知道吗?即使当我现在弄清楚了这一切可能和这个发带、还有那个经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女人有关,但即使是现在我都很难说是恐惧或者愤怒…我想是因为那些梦中挥之不去的孤独和想要见什么的冲动…(摇头)我现在只想搞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而那个女人又是谁。
m:嗯,你们可以把它拿走,只是……
(再三追问下,委托人终于说出实情)
m:我好像…感觉自己已经和它建立了某种联系……
物品描述:
一卷卡其色的丝质蕾丝发带,推测为旧公历时代产物。散发着淡淡的亡灵执念,会对灵感较强的人产生精神干扰。初步推测为一阶段时会让使用对象出现各种不详的梦境,二阶段时让使用对象产生梦游和失神状态。
调查记录:
调查采访m女士的朋友p,得知对方是从当地集市中从一位商人手中购买一盒收藏品时获得的赠送品,并向我们展示了这盒收藏品。
在前往集市并询问了该商人后,并未获得任何有效信息。
走访m女士曾经去过的废弃建筑,从附近居民口中得知这里曾经是一家废弃医院。
走访调查m女士的男友a,对方并不了解此事,并暗示m女士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附件:
收藏品的照片.jpg
发带的照片.jpg
商人的联系方式
-
雅各布讶异的看着正趴在桌上用表格纸填写资料的珍妮特,不禁打趣道:“珍妮特小妞,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仔细的对待工作了?”
“嗯?”珍妮特抬起头,红着脸傻笑着挠头说:“这是约书亚的建议,他说我总是太容易被分散注意找不到重点,所以让我列张表格,让我跟着步骤一步一步做。”她双眼放光的说:“而且这样真的效率提升了很多。我真的每次都能从约书亚身上学到好多新的东西,他真的好厉害!”说完她才忽然感觉雅各布的这个提问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雅各布撑着手肘点了点头,他低头检查着那张关于收藏品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盒子,里面放着五个造型漂亮奇特的勋章。据那位商人说这分别代表着勇气、奉献、荣誉和战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门扉突然嘎吱作响,珍妮特房间被人推开。
雅各布望了过去,就看见身穿卡其色风衣的约书亚出现在门口,打扮的一尘不染,好像要出席什么重要活动似的。当然,约书亚总是这样。
见约书亚终于出门后,珍妮特欣喜的和约书亚用眼神对视了一下,而雅各布忍不住对这个好像感知不到冷热的男人讥讽道:“约书亚,你看着就像动画里面的角色一样。”
他的调侃让约书亚有些惊讶又好奇,他苍白的脸蛋开始泛红,不太自在的认真的问:“是因为我不会拉屎吗?”
尽管这是真的,但这个回答莫名触发了珍妮特的笑点,就连雅各布都不得不承认他差点憋不住了。但他还是摇头回答道:“不,是因为你总是穿着同一件衣服。”说完,他看着约书亚,发现对方的脸好像变得更红了,似乎颇感羞耻的咬住嘴唇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珍妮特在旁边咳了几声,她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拿出手机,点开一则新闻页面对雅各布解释道:“你瞧,在这条‘离奇!白乌鸦区猎人公会负责人接连失踪,事件的背后是…’里,工会那边也终于注意到约书亚的失踪了。所以搬家时我和约书亚商量了一下后,目前是不打算让他再出现在外面被人看到。”
见雅各布还没转过弯来,珍妮特也不太好意思的尬笑着解释道:“所以他自己只有这件衣服了。”说着珍妮特转头看向约书亚,眼中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不然年轻女性光是和兄弟同居就算了,还总是买超大号的男人衣服,在这种偏僻的小镇里这是会遭人说闲话的。”
雅各布张开嘴巴然后又闭上,他来回打量着拘谨的傻站在门口各种不自在的仿佛想随时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约书亚,雅各布贴近珍妮特的耳旁低声问:“所以他其它时候都穿什么衣服?该不会裸着吧?”
雅各布总是看见约书亚穿着身上的这件衣服,但他确信约书亚不可能连晚上睡觉时都还穿着这件衣服睡觉。
珍妮特眨了眨眼睛嘟起嘴,然后直接说:“所以男人的不行,就只能穿女人的呀——”她的嘴被约书亚死死地捂住,而后者的脸烧得仿佛像在冒火一样,约书亚颇为克制的羞耻的说:“所以珍妮特,今天你们的委托的进展的怎样?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南方柑橘(三) la m ei 3.c om
如果有人告诉雅各布,约书亚曾在情报部门或者新政府的官府内帮人誊写材料,那他不会感到惊讶。但如果有人提出猜想说约书亚是一位科研人员,那么雅各布会怀疑这人是否见过约书亚。
但仔细想想后他又觉得约书亚确实有股隐藏的很好的傲慢高傲劲儿。约书亚也确实很会卖弄他的见识。而他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和对现实世界的抽离,也确实和那些不问柴米油盐的学院派学者如出一辙。
当然如果算上那些被他关在地下室中的秘密的话,约书亚确实有一股罪恶但真实存在的求知欲和探索欲。
但看到珍妮特毫不意外的看着约书亚拿出一台精妙的机器,利用发带中亡灵的波纹将画面和讯息通过电视投放出来的那一刻。雅各布突然有一种自己被人远远抛在一边的错愕感。
偷跑过来的杰克和艾米被电视中混乱血腥的画面吓得不敢睁眼睛,于是他们被勒令回房间背书等待抽查。但以前会皱起脸厌恶的回避这些东西的珍妮特现在却只是眉头有些蹙然。
她挨在约书亚身旁,轻轻咬着嘴唇审视着电视中播放的内容。雅各布莫名荒谬的想她以前是会这样的吗?
以前的珍妮特看到这些肯定会很情绪激动,她肯定会不分后果的想要替别人出头。但是现在她冷静的坐在那儿,不管她最终会得出怎样的结论,但她现在确实是在冷静思考。这种变化是约书亚带给她的吗?约书亚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可以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产生这种变化?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ai 3.co m
雅各布盯着电视中的画面。大量出现的军装身影让他判断这可能是一场战争中发生的场景。这当然不会引起他更多的好奇,但当画面转移到一个印着有奇怪圆形符号的类似实验室的场所时,他瞬间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在那场永无天日的囚禁中,他曾经在笼子里见过在衣服上印着有类似符号的家伙。
电视中的画面突然关闭。珍妮特才感觉松了口气般转头问约书亚:“约书亚,这个发带的主人难道是一位医疗兵吗?”
约书亚微微张开嘴巴,他张大的眼睛仿佛在说明他没想到会需要和别人解释这个问题:“不。”他摇头说:“这款发带的主人可能会负责战地医疗的工作,但这解释不了这款蕾丝发带。”他迟疑的审视着这条蕾丝发带,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而且这真的是发带吗?”
这个反问让对战争只是有所耳闻的珍妮特感到意外,她天真的问:“难道这是颈环吗?”
“噗——”雅各布忍不住笑了出来,他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对珍妮特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打仗的时候,大部分的女人主要负责在军队里干什么吗?”
雅各布的问题让珍妮特有些懵,约书亚则是皱眉用眼神对雅各布示意,但雅各布无所谓。
“呃…”珍妮特掰着手指说:“我记得好像有医疗兵、电报员、炊事员、施法单位”
“不不不。”雅各布摆了摆手,用耐人寻味的笑容对珍妮特公布答案:“操。”
珍妮特茫然的睁大眼睛,她皱着鼻子露出的生气表情显然说明她还没有搞懂情况。但约书亚突然把她拉进怀里,揉着她的脑袋有些埋怨的看着雅各布,他缓缓的说:“我只是想这个可能不是发带,而是腿环。”
“那看来你也很懂不是吗?”雅各布冲约书亚挑了挑眉:“我没想到你也知道这种旧公历时代的事,看来你的年龄比你看上去的更大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听不懂约书亚和雅各布的加密通话让珍妮特更为气愤,她扬起下颚抵着约书亚的下巴质问:“约书亚?”
“珍妮特,人们常说战争是男人的事,可实际上战场中有大量女性的身影,但她们的故事却从来都只是被一笔带过…”珍妮特好奇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雅各布则对他露出意味不明的坏笑。约书亚深吸一口气,但还是选择把这个事实告诉珍妮特:“因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并得到政府默许的事。但这并不意味它是光彩和正义的。”
“到底是什么?”
珍妮特虽然对约书亚喜欢拐弯抹角的个性已经有所习惯,但此刻她真的只想听到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约书亚停顿片刻后,仿佛经历了一番思想争斗般,他简短的答道:
“随军妓女。”
珍妮特发呆的张大嘴巴,约书亚尴尬说:“别惊讶,这甚至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军事传统。”他挠了挠脑袋,对故意让自己不得不解释这个的雅各布瞪了一眼后继续道:“说是军队,其实也跟强盗差不多。如果不给他们准备女人,他们就会‘就地解决’。这不是借口,以前在旧公历时代,就有发生过因为没有给军队配备女人,结果大量士兵感染性病然后败仗的事。”
“.…”
珍妮特降下眉头,“真的是这样吗?”她目光低垂的说:“但m小姐和发带的主人无冤无仇啊。我调查过她的背景,她只是一个灵感比普通人要强一点的普通的姑娘…”
约书亚把下巴放在珍妮特的头上,安慰般的揉着她的脸蛋说:“不清楚,但我认为不管怎样,死人都该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下。”然后他思维跳脱的问:“对了,那本多莉书怎么样?你用着还好用吗?”
珍妮特很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多莉书我捐给苹果镇的图书馆了。”见约书亚竟然还敢提这事,她便伸手狠狠地在他脸蛋上拧了一把:“虽然多莉当时是打算害我,但你也很过分。”
约书亚被珍妮特拧得直哼哼,但他还是不解的问:“为什么?做了错事,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是活该,有什么好怜惜的?”看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恐怕从他那不可名状的价值观来说,他确实觉得那一切都是公平合理的。
“多莉确实是坏人,但她不该这样死去。”珍妮特松开手,别过头说:“就算她和你约定在先,但既然你把她送给我了,那我也有自由决定她的去处。”她认真说道:“和你在一起后,我认真想了想为什么我会对多莉的事感到那么的难受。我想多莉是该死,那些趴在希尔家尸体上吸血的家伙也该死,但他们绝不应该是以那种方式死去。”
这个回答让雅各布有点惊讶,他倚在沙发上感兴趣的问:“那你想要他们怎么死?”
“那件事的重点不是‘我’想要他们怎么死,而是它该是怎样的!”珍妮特头疼的掰着手指组织自己的语言:“如果只是用这种野蛮的达尔文般的报复手段,那么谁来保证这是公平正确平等的呢……”
珍妮特想不出来该怎么描述她那堆想法,但委托她调查这款发带来历的玛科塔小姐突然在这时给她打来了电话。
珍妮特对这通电话感到疑惑,但还是中断了关于多莉的讨论。她接起手机,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玛科塔无措的声音:“猎人,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啊!”玛科塔小声的尖叫,“这不是错觉…我的手在…融化?你能快点过来吗?”
南方柑橘(四)
洛伦佐地区的通讯联络员,海拉·诺莱顿在电话中问道:“阿贝尔小姐,您确认是在黑田镇北石街30号建筑物内发生了一起和暗影能力有关的现实扭曲事件吗?”
珍妮特看着眼前还在昏迷中的玛科塔,她摸了摸这位年轻女士的肩膀后,回答道:“是的,春田镇北石街30号,受害者1名,类型为暗影侵蚀,出现时间推测为18:15,持续效果未知,影响范围为d级,当事人玛科塔·诶林小姐,目前表现症状为半虚影化。”
结束通话后,珍妮特看着半个身体已经变成漆黑平面的玛科塔,她伸出手,但手掌却穿过了玛科塔的身体。不会错的,这是普通人受到暗影世界那边持续影响的结果。
-
当时,玛科塔就像是烈日下的冰块,半边的身体消失在地板中。她一脸的不知所措,在恍惚的神情中拼命挣扎,双手向外抓取,仿佛想要握住些什么。她像是陷入流沙般,不断的缓慢而绝望的沉入地板中。
珍妮特在迟疑两秒后,她下意识的望向雅各布,但两者的目光意外而默契的交接在一起。雅各布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子,将意识陷入半昏迷中的玛科塔从地板中一把捞出。
这是一起典型的现实扭曲事件,事件类型属于暗影侵蚀。但事情的起因是?
虽然早期官方对超凡能力的划分非常混乱的,但却有专门针对暗影超凡能力的分类。珍妮特推测玛科塔现在可能是由于受到了那卷蕾丝发带的影响,导致她拥有了暗影方面的超凡能力,并在无意识的发动自己的能力后,被暗影世界侵蚀。
所谓的暗影世界是暗影超凡能力的来源,它是人类所处的现实世界在另一个维度中的投影,拥有暗影超凡能力的人则能够打开这条通道,从中获取力量。但与之相对的,使用这种危险的力量非常容易遭到暗影世界的“反噬”,最终自己也变成了那个世界的居民。所以绝大部分的拥有暗影能力的超凡能力者被形容为定时炸弹或是地雷都是绝对没有夸张的意思。
“珍妮特。”
雅各布结束暗影深潜,他从地板中那处玛科塔之前陷落的阴影中抬起头,虚影化的身体慢慢从洞中浮现成型。雅各布平安无事的样子让珍妮特松了口气,她紧张的问道:“你在那里遇到了什么?”
“一些由破碎的记忆构成的空间。”雅各布表情有些复杂,他翘着二郎腿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在暗影世界遇到这种状态的东西。”他皱着眉,伸手从一片阴影中取出一把漆黑的勺子对珍妮特解释道:“通常的结果是这样。珍妮特,被暗影吞噬后的任何东西都会变成一片影子。而我唯一能对这些东西做的就是解压它们,但也只能把它们变回原来的形状,它们本身的性质已经永远改变了…”他沉默的看向已经半虚影化的玛科塔。
“你是说你在那边发现了一处你也不知道的…物体吗?”雅各布对暗影世界的描述为一片虚无,而工会那边虽然对暗影界的观察都停留在理论基础上,但也和雅各布的描述基本一致。雅各布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里面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在模仿病房的房间,有很多张床,还有一束花。还有一封信。”
雅各布面色有些凝重:“我没办法把那封信从那里带出来,但是…”沉默良久,他兀自的念道:
致我勇敢的恋人托马斯:
从战线上每天都有噩耗传来,我们的士兵情绪低落,每天都有人在失踪,或者直接在我们眼前消失在巨大的触手下。
昨天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消失了,现在这个营地只剩下五个人。菲特说现在大家都很伤心,而我是这里唯一的女人,所以我应该去让大家高兴起来。黑德提出反对,也有人感到愤怒,我虽然反感,但我也只能这么做。托马斯,现在我们终于收到了政府的回电,我们在修建一座堡垒,这也许会成为我们的坟墓,但也许这会成为我们的希望。
如果我没有活着回去,我希望发现这封信的人明白,我自始至终都深爱着你。
苏菲娜·路易斯韦德,永不曾背叛,直到死亡降临前,始终坚守在光荣的战线上。
-
他们没有说话,雅各布低着脑袋,他罕见的看上去有些难过和愧疚。他坐在珍妮特身边艰难的开口道:“珍妮特,当时我们不是用电视机从那条发带上看到了很多意味不明的画面吗?”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也许…这可能和我的事有关,和我身上的超凡能力有关。”
珍妮特惊讶的望向雅各布,但他扬起脑袋,双手抓握在胸前说:“那个士兵,苏菲娜女士,她应该是被困在那里了,是有人把她故意困在那里了。她被黑暗侵蚀,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投射在暗影世界中,形成了那处空间。而把她困在那里的人可能和我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有关。”他偏头看向珍妮特,阴影之下,他的表情中如同他的眼神一样令人恐惧又琢磨不透。
“不要——”
玛科塔的尖叫着从梦中惊醒,但此刻却如奇迹一般,她原本般虚影化的身体瞬间复原。珍妮特刚想说什么时,但她突然注意到地上的那个黑洞也消失不见了。玛科塔眼含着热泪,她声嘶力竭的哀嚎,模样凄惨的仿佛有人从她心头挖去了一块肉一般。
“玛科塔小姐,你没事了。”珍妮特抱着她安抚道,但玛科塔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哭泣,她红着眼眶在哭声中哽咽的模样让雅各布也看不下去了。他蹲下身子,半跪着对玛科塔说:“您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们会在这里保护你,官方的人也马上回赶过来。”
“不、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玛科塔痛苦的掩面,她难以置信的说:“梦中的我认识那个女人…天哪,天哪……她不见了,她不会再出现了。”她歪斜着脑袋,凌乱的头发下露出噙满泪水的发红的眼睛:“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要对我说这些话?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玛科塔小姐!”珍妮特大声的叫道,她摇晃着玛科塔的肩膀,强制将对方从混乱的情绪中清醒,她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还有许多…恐怖的怪物。”玛科塔恍惚的说道:“但我在梦中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我感到好孤独好孤独,因为那个人很重要,我深爱着那个人…”
“我一次又一次的被杀死,直到在梦的尽头,她出现在我面前,代替我被怪物带走…她望着我,她对我说——”
“哦,我亲爱的托马斯。我想回家,我想念你的怀抱和你充满烟味的吻,可你已经不再是他了。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我的国家也已经不在了,我也该走了。”
***
约书亚坐在电视机面前仔细的欣赏读取仪从蕾丝发卡中记录的画面,但信号突然变得无比微弱,画面中最后的一个镜头永远的定格在一位黑胡子的士兵将手中的匕首捅进镜头主视觉的身体中的那刻。然后画面就此中断,屏幕上的节目重新回到正常的电视画面中。
“哎呀,所以是被当成实验对象了吗?”约书亚啧啧的摇了摇脑袋,他试着重新校准频率,但这一次,不管他怎么努力,读取仪都没有再从蕾丝发带中收到任何的波动。
南方柑橘(五)
和负责管理这边事务的海拉·诺莱顿女士登记完此次事件后,珍妮特莫名觉得好像自己这段时间里接到的任务似乎比以前要更加有难度。
关于这种变化,她记得一直有传言说猎人公会的背后是一台巨大恐怖的机器生命主管一切,并根据从各种意想不到的渠道中反馈得到的信息来调整安排给猎人们的任务。当然对于这种传言珍妮特也只是当有趣的话题来听听,不过现在她身边还真有一位网络高手。
约书亚。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是她变相的软禁了他,但除非有必要,约书亚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房间里测试心灵网络系统。
而且约书亚似乎还通过这项技术赚取了稳定的收入,不过因为他现在基本上也没有地方花钱,所以他直接把收入的账户交给了珍妮特管理。但珍妮特由于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所以除了原本从约书亚的银行卡中取出的用于补偿损失的钱外,她完全没动过那个账户里的钱。
不过这还是让珍妮特惊讶万分,因为这意味着即使约书亚足不出户,他也能影响到外面的世界。
珍妮特承认自己在面对约书亚时很容易失去理智,格外冲动,可以等同为恋爱脑。但她也有需要考虑和负责的事。她当然明白雅各布认为约书亚是个危险的人物是什么意思,她也清楚在苹果镇的惨案中,约书亚所扮演的角色。甚至如果不是她拼命阻止,约书亚是真的会葬送掉一个镇子的人。
实际上在她离开白乌鸦区的时候,另一位猎人,一位自称琳达的女士私下联系过她。
那时,琳达先是表达了对约书亚失踪的惊讶和恐惧,在对珍妮特询问一番后,她自称对之前她和约书亚之间发生的某些不愉快的事,还有她当时的态度感到懊悔和内疚。但她也称约书亚的离开让她罪恶的感到松了一口气。
“他是个恶魔,一个真真正正的恶魔。”琳达在给珍妮特的回复中说:“真正的恶魔,我说的不是你会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种故意耍坏发狠的形象。我说的是那种以人类的欲望为食,没有美德却有自己的一套规则逻辑的,热衷于‘给予’,自称帮助人类实现愿望的古典恶魔。”
“他热衷给予别人帮助,不论被帮助的人是否真的需要。”
如果放在过去,珍妮特是看不懂琳达写下的这些话的。但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她明白琳达在暗指些什么。所以她也没有为约书亚辩解,只是心情沉重的回道:“但我爱他。要是我能为他多做些什么,或者能多去了解他就好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琳达被她的告白吓到不敢回复了,但过了快有两个小时后,琳达回复道:
“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加入猎人公会的。朋友,我所能找到的唯一消息是,他比我知道的所有人都更早的为工会服务。”
最后,琳达补充道:“朋友,你应该为自己不曾了解他而感到庆幸。”
之后琳达就注销了自己的账号。珍妮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许琳达只是不想再和任何和约书亚有关的事扯上联系?总之如果是这样的原因的话,珍妮特能够理解。
-
总之在行政大厅按流程处理完各种杂事后,此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
等珍妮特回家时,守在门口的杰克和艾米都早已进入梦乡。而雅各布虽然看着平静,但珍妮特能感受到从他心中传来的坐立不安——这是当时她为了尽快赶去阻止约书亚时所付出的“代价”。
把这俩小家伙抱回床上后,她用胳膊杵了杵雅各布,故意笑着问:“还在想玛科塔小姐的事?”
玛科塔小姐身上和周围的异常虽然已经消失了,但目前她似乎会被当地治安管理局的人保护并监视一段时间。当然这件事的后续也基本和珍妮特无关了。
雅各布摇了摇脑袋,他挠了挠头,为难的看着珍妮特说:“我…”
雅各布难以继续,但他心中的挣扎已经传给了珍妮特。她强烈的感受到雅各布现在真的非常非常的纠结。
说来也是好笑,自从那天她为了找回约书亚而向雅各布“付出代价”后,她才第一次明白这位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胜似亲人的伙伴到底有多么的迷茫。
所以她只是把手搭在雅各布的肩膀上,用鼓励的笑容对他说:“雅各布,以前不论我做什么事你都一直支持我,所以现在不论你想要去做什么,我也会对你支持到底!”
雅各布惊讶的张开口,但不等他说话,珍妮特就用力的抱住他,努力用开心的语气说:“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小鸟本来就该自由自在的不是吗?”但她的声音还是染上了些许湿意,她抱着一丝不敢有的念头,暗怀期望的问:“等你做完了你想做的事,你会回来的,对吧?”
“.…..”
雅各布将脸埋在她身上,许久之后他才缓慢的开口道:“…杰克和艾米不能再像这样待下去了,他们需要接受教育,也需要和人交往并懂得如何更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雅各布默默捧起珍妮特湿润的脸蛋,他笑着说:“小妞,我需要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让他们得到真正需要的帮助,纠正他们过去的形成的畸形观念,帮助他们更好的理解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在俩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一层白纱。夜猫和鸣虫齐声合唱着森林的夜曲,让珍妮特想起了过去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雅各布出现在窗边,他敲了敲玻璃,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
他曾对她说:“去一个自由自在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没人会要求你如何说话,没人会要求你穿什么衣服,没人会要求你该怎么走路,没人会要求你拆掉肋骨——不会有人因为你犯错,而理所应当的殴打你。”
“.…..”
过去的往事浮上心头,她本该比任何人都知道雅各布是多么的害怕失去自由,但这么多年来,她却因为害怕寂寞而强行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供自己随意的任性发脾气和撒娇。
珍妮特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直视雅各布的眼睛,生怕再多看他一秒自己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珍妮特知道雅各布是对的,但她仍然感觉眼角一阵泛酸。因为雅各布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她突然害怕去问,只是点着头摆出善解人意的样子说:“嗯。”
雅各布笑着揪扯珍妮特的嘴角让她露出一个微笑:“别哭啊,小妞。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赶来的。”
但珍妮特不敢再说话,她怕现在自己再多说一个词就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
雅各布已经为她付出的够多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安逸的躲在雅各布的庇护下,现在她应该让这只鸟儿回到自己的天空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背过身,什么也不说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将那些害怕说出口的任性话语和雅各布一起留在了身后。
她已经有了约书亚,她不会再感到寂寞了,她该让他走了。
-
在黑暗中,雅各布最后看了一眼珍妮特的方向。眼前却仿佛再次浮现出珍妮特对约书亚微笑的画面。
约书亚和珍妮特,他们交谈,亲吻,微笑,互相纠缠在一起,分享不会向他分享的,只属于那两个人之间的事。
雅各布明白,珍妮特不会再和他分享一切了。
他却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和这俩孩子,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
我已经不想再什么也不做的迷茫的活下去了,我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要……找到自己的路。
他默默的低下头,然后扛起艾米和杰克,消失在黑暗中。
南方柑橘(六)
等珍妮特习惯性的让卧室的灯光亮起时,看着躺在床上全身心的沉浸在心灵网络中的约书亚,就这样她保持着开灯的姿势看了对方快有十来秒后,她又鬼使神差的把灯关上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在黑暗中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小心谨慎的伸手将右边床头柜上小电视形状的夜灯打开。
暖黄的光亮起,它将约书亚的脸部轮廓照得有些虚幻,却也仿佛为他身上清冷的幽香染上一层暖意。珍妮特仔细注视着这位枕边人,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真不可思议,约书亚有着一张好似会经常在她春梦中出现的脸庞。
柔软的,指甲落在脸颊的肉中,浅浅的造出一个坑。她的指尖顺着他的颧骨游走,即使她的发丝在他的脸蛋上投下一大片的阴影,她也对这幅骨架的轮廓了然于心。
如同潜水镜般的思维网络传感器遮住了约书亚的眼睛,他看上去像在沉睡,但珍妮特知道约书亚应该没有睡,至少他本来并不打算睡觉——他工工整整的像要是出席什么重要会议般的穿着他那件下摆长至脚踝的风衣,这可不是要睡觉的样子。
不过等她注意到思维网络传感器的显示灯的灯光后,她怀疑也可能是约书亚又失眠了。
所以答案是,他失眠了,同时他也忘了换衣服。
珍妮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无奈,她伸手为他宽衣解带,但等她将衣服从他身上完全褪下后。看着这具熟悉的伤痕累累、格外狰狞却又能引发她欲望的身体,她又觉得就这样什么也不给他穿就挺好了。
就这样看着他,就已经让她难受的心脏止住流血的伤口。
约书亚研发思维网络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治疗他的睡眠问题。虽然思维网络在后来变成了他类似逃避现实的地方,又在更后来变成了某种需要认真对待的研究项目。但约书亚偶尔失眠的时候,他仍会选择将自己的意识通过思维网络传感器上传入虚拟世界的方式来让自己强制入眠。
虽然珍妮特理解人总需要通过某种方式来排解心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对于她自己而言,忘掉烦恼和悲伤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杯伏特加,然后和心爱的人来一发。
一整晚也行。
珍妮特按下思维网络传感器的启动键,她摘下思维网络传感器并将它放置在一旁。
她挪动臀部,半趴着守在约书亚身旁默默的等待他的下一步反应。但她的嘴唇几乎快要黏上他的鼻尖,约书亚的呼吸从鼻腔中向外拂过她的发丝。
操。
她想,操!
她别有用心的将手放在约书亚上下微微起伏的胸脯上,然后她张开嘴,将约书亚藏在碎发中的耳朵咬在口中用舌头反复玩弄。迷人的肉香和约书亚的温度被她用唾液在舌尖上搅拌在一起,珍妮特感觉自己的内裤里面也变得有些湿润,于是她一边伸手用力抓着约书亚的胸肌,一边将手指插入内裤中搅动。
她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她感觉她的身体被“摊开”了,C罩杯的乳房压在他的胸肌上,仿佛柿饼般堆迭在一起。软绵绵的肚肉则被发硬的腹肌压了进去,这微微让珍妮特感到有些不适,但她却撅起屁股将大腿张开用力卡在约书亚的腰的两侧。
也许她也该把自己的衣服也全脱掉?珍妮特如痴如醉的想着,但她更希望约书亚亲自为她褪去衣物。
屁股一抬一拱的带着两条白皙的大腿在他身上轻轻的来回磨蹭。这多少有点像一种更高级的自慰,但她需要这种简单而低级的快乐。珍妮特逐渐放荡的喘息着,她慢慢进入状态,情迷意乱之间已经将舌头缠上约书亚的乳头,含在嘴中甜蜜无比的吸吮。
但浅浅的吮吸并不能满足她越来越大的胃口,于是她张开嘴露出小小的虎牙,有点控制不住力道的啃咬着约书亚的乳肉。可这对原本柔软的胸肌突然发硬,是约书亚醒了。他睁大双眼盯着她,嘴巴半张半合的咬着牙齿轻声说:“…珍妮特?”他将视线和脑袋都歪到一旁,但又什么都不做的让刚刚猝然撑起的手肘重新躺下。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珍妮特的发挥,眼见胸肌发硬让她不好继续咬在嘴中,她便更加用力的啃咬,甚至不惜在他身上留下红到几乎滴血的牙印。
约书亚的眉头拧起,但他只是疑惑的看着珍妮特的表演,然后关心问:“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她当然,一点也不好!
她摸着他的屁股几乎把手指伸了进去。这个大胆的举动让约书亚惊讶的羞红了脸,他吃惊的盯着珍妮特,然后迟疑的问:“你……刚刚自慰过了?”
“你看不出来吗?”
约书亚微微眯起眼,用一种带着少许讥讽的幅度勾起嘴角,他说:“你的手指很湿。”
珍妮特被约书亚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用的是她刚刚自慰过的手。上面还带着不少的爱液…难怪这次这么顺利的就挤进去了……
看着忽然有些失神的珍妮特,约书亚突然靠着床头坐起身。他和珍妮特互相对视着彼此,但不同于珍妮特眼中的惊讶和茫然,他微笑的看着她,没有再过多的询问她失意的理由,指尖挑起少女的鬓发在手中来回打转,他亲上她的唇,舌头如泥鳅般从轻启的唇缝中灌入她的口。
互相簇在脸上的头发让珍妮特微微的感到发痒,但萦绕在她身旁的更加浓烈的芳香却让她上瘾,但当珍妮特同样的想伸出舌头让彼此在口中纠缠在一起时,约书亚却从中抽身。
这太快了,或者说是她身体淫荡的惯性使然。当约书亚突兀的结束这个本应漫长的舌吻时,珍妮特还在傻乎乎的张着嘴,甚至对着空气伸着舌头左右困惑的打转。
等珍妮特看见约书亚在脸上露出的得意窃笑时,她立刻感到窘迫的想闭上嘴,甚至想捂住嘴巴给他一巴掌时,约书亚却捏住她的上下颚不让她闭上。于是她就这样很蠢的保持着张嘴开口的样子,艰难的吞咽唾沫发音说:“…尼想柑深嚒(你想干什么)?”
“亲爱的,这该我问你。”约书亚贴脸亲昵的蹭着珍妮特被拉开的脸颊,手指来回在她口中抽送却又不碰她分毫,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玩意低声问:“甜心,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珍妮特眨巴着眼睛,她当然想约书亚来操她,但用这种姿态说话却让她感到意外的羞耻。下巴已经在发酸了,她再次试图闭上,但男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却继续强迫她用这种丑陋的痴态尽显的样子说话。
珍妮特用力闭上眼睛,涨红了脸大声的说:“操、草窝!”她放弃了抵抗,手慢慢松开。
约书亚的呼吸就在耳边,但她却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正从她大开的喉咙里凝视向她的内部。这过分侵略的窥探让珍妮特心中莫名的发毛,但她的脑子却已经将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压下,只听约书亚慢慢凑到她耳边,他呼着热气轻声问:“你希望我怎么操你?”
南方柑橘(七)
随着岁月将纯真逐渐剥离,曾经信誓旦旦的话语在心中逐渐褪色,人类所谓的闪闪发光的理想在他们身上到底也不过是如此低贱的存在。
对人类这整个种族而言,对于这种脆弱的肉体凡胎,既不会高速飞翔也不会潜入深海的生物,却妄想通过手中组建起来的可笑工具凌驾在众生之上,自诩比肩造物主。但到底也不过是在万物之绿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可悲生物。
所以众神会给傲慢的人类降下惩罚,就像太阳夺取伊卡洛斯的翅膀那样轻而易举,就像巴别塔的毁灭那样理所当然。
那么现在对于已经毫无价值的我而言,对于苟活至今的,被理想抛弃,也抛弃了理想的我而言,我所能做的,是否只剩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和她在肉体的情欲中互相厮守,度过漫漫长夜,直到时间的尽头?
那种一眼看得到尽头的,毫无波澜的生活,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妈妈
我是什么时候变得与你是如此的相似?为什么我始终难以感到满足?即使亲手毁掉在旁人看来值得艳羡的一切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动摇?
还是说,作为你血脉的延续,你以这种方式在我的体内重生?
-
约书亚轻蔑的看着已经深陷在欲望沼泽中的珍妮特,他嘴角挂着令人胆寒的笑意,在少女的耳边轻声呢喃:“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么我会按自己的方式来操你哦。”
这声提醒似乎让珍妮特回过神来,她眉头纠结的蹙然,红红的脸蛋述说着她心中难以启齿的欲望与作为少女该有的矜持和警惕之间的苦战。但她双手祈祷般的握在胸前,像是放弃了抵抗般愿意承受约书亚欲火的肆意发泄,任他如对待性玩具般的亵玩她。
约书亚松开手让珍妮特能够再次合上开始酸痛的下颚,珍妮特没有抱怨,她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不安却又期待的向他看了又看。他明白这份欲迎还拒的娇柔来自于珍妮特对他的绝对信任。
珍妮特喜欢他,但是他真的能仅仅满足于成为供她在夜间排解寂寞的恋人吗?
只是这种低级的处理肉欲的位置,那不是就连一个随处可见的充气娃娃都能轻轻松松的将他的位置却而代之吗?
约书亚动作轻柔的将珍妮特压在身下,抵住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的问:“甜心,害怕吗?”珍妮特眼神微湿的看向他,咬着嘴唇点了几下头后却说:“那…记得温柔一点哦?”
“当然。”他如同安抚一只小狗般揉着她的脑袋,反手却用领带将她的双手绑在床头,然后眼含笑意的对吃惊的珍妮特解释道:“因为你每次都总是动来动去的,所以我接下来得把你绑起来。”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抱你了啊…”珍妮特委屈巴巴的说道,这句话似乎让约书亚有所触动,但他也只是摇了摇脑袋后,像是哄小孩般的摸了摸珍妮特的头说:“只是不能用手而已。”约书亚细致的仿佛在故意展示给她看般慢慢解开纽扣。而珍妮特也好像收到了约书亚的暗示。她红着脸几乎不敢大声出气,盯着在松口的衬衣下慢慢显露的肌肤,她着迷般的盯着约书亚手中的动作,时而又默默的观察约书亚脸上表情的微小变动。
她忽然产生一种说不清楚的充满情欲的渴望,她希望约书亚为她宽衣解带时都够“不小心”的触碰到她的肌肤,或者更大胆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他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又冷淡的离去
约书亚好像也看穿了她心中令人羞耻的念头,他在她耳边好似叹息的说:“总是这样光是靠近男人的体温就开始发情的话,真是令人担心的小母狗呢。”
“因为是约书亚啊…”珍妮特羞愧的不敢直视,然后她讨好似的嘟起嘴努力凑上前来:“约书亚…我想要亲亲……”散发着清冷幽香的唇轻轻的与她磨蹭,但这个吻对她来说太浅了,浅到就像是一种充满距离感的礼节,而非恋人之间进行鱼水之欢的情趣。于是珍妮特双眼迷离的继续恳求道:“再、再多亲亲我,我、我要伸舌头的那种!”
“我的舌头就在这里哦,但你能碰到吗?”
约书亚伸出舌头,在珍妮特鼻梁的上方故意挑逗的扭动。感受着在脸颊上降下的湿润的热气,珍妮特努力扬起下巴,伸直舌头在空气中一勾一勾的跳动。但每次要碰到时却总是隔着一线的距离。明明已经连从舌尖滴落的唾液都能精准的一滴不漏的接住,但偏偏他的舌头她怎么也够不到。
箍住手腕的拷链摩擦着床头发出金属的清脆声响,床板也随着俩人动作的加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约书亚好像也玩够了,直接埋头吻了下去,同时也将珍妮特身上最后的衣物一起剥去,让少女湿透的泥泞无比的秘密花园暴露在火热的气氛中。
淡粉色的内裤尴尬的挂在小腿上,接着却又从不停抖动的足尖滑落到地面。没了双手来自慰,珍妮特只能用大腿用力的夹住约书亚的腰部。她的双脚在他背后交叉,时不时还踢打他的臀部进行想要更进一步的暗示。但即使是这样,约书亚也没有丝毫要进入的意思,只是纵容着珍妮特拱着屁股用她娇嫩的女穴不断摩擦他充血的阴茎。
“珍妮特小姐真是一位容易精液上瘾的姑娘啊。”约书亚压着珍妮特居高临下的说:“这么馋的话,要不要每天早上用餐之前都来品尝一下我的‘早餐奶’呀?”
珍妮特愣了愣,有点冒着傻气的问:“奶?你难道真的能…”她不加掩饰的盯着约书亚胸前那对白花花的壮硕奶子,等约书亚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后退捂住自己的胸部,生气的涨红了脸发脾气说:“不许看!”但随即却又松了口,眼神有些躲闪的说:“当然…你想吸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珍妮特惊讶的张嘴:“所以你真的能——”约书亚一把捏住珍妮特张动的嘴巴,直接把她的后半话强行堵在了她的口中:“你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说着,就好似故意发泄般的用手指夹住珍妮特的阴蒂在指尖用力磨蹭。
强烈的突如其来的快感让珍妮特一时眼冒白光,她发自肺腑的发出一声娇甜无比的浪叫,然后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同时大腿根不自觉的开始抽搐。
“所以啊,总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去了的话,万一被坏人抓住了怎么办?”约书亚低头捏住珍妮特的下巴,指尖压在少女的唇瓣上,他有些狰狞的说:“所以,我真想把你囚禁起来好好的调教你,让你变成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体质。”
南方柑橘(八)
约书亚想把自己囚禁起来吗?
珍妮特诧异的张嘴脱口问道:“如果你把我囚禁起来的话,谁来给我理头发换新衣服新鞋子?”看着约书亚发愣的呆脸,珍妮特努了努嘴,抬起小腿又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害羞又别扭的小声问道:“可以进来了吗?”圆润的脚趾扭扭捏捏的在男人的屁股缝之间打转、刮蹭,不安又期待着他的回应。
但约书亚对她的这些小动作好像都不为所动,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睛平静的凝视着她,仿佛过了许久,珍妮特听见了约书亚的笑声。约书亚小声而克制的笑着,低下头俯身抵住她的额头,摩擦着珍妮特发烫的鼻尖发出轻松的笑。
看着约书亚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蛋,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疑惑但又充满情欲的氛围下,珍妮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润的舌头滑过对方有些干燥的嘴唇、鼻孔和眼脸,留下一路的银丝挂在他的脸蛋上,但珍妮特却觉得这让约书亚看起来更加的养眼,于是她也忍不住盯着约书亚傻笑起来。
约书亚抚摸着珍妮特那头已经乱糟糟的金发,像是宠溺又像是无奈的说:“为什么你总是能说出让我高兴的话?”修长白皙的手指探入少女的口舌之间,手指在她的口腔中缓慢而轻佻的搅动,而粉嫩的舌头被惊扰之后下意识泌出大量涎水为手指作了润滑。但在片刻的惊讶过后,珍妮特便自然无比的用舌头将它缠住,含在口中或舔或咬的吮吸着。
约书亚眯起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这些侍奉人的本事…有这么一位懂得取悦男性的妻子,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他轻轻的叹息,手却伸向了少女的两腿之间。
感应着约书亚的动作,珍妮特终于肯让那双夹在他腰间的大腿松开。她眨着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约书亚,她将约书亚的指尖小咬一口后,半是撒娇的说:“如果你现在能和我进行连续好几个小时的活塞运动的话我会更高兴。”虽然充足的前戏也很不错,但她现在还是更希望约书亚尽快狠狠地把自己操一顿。
今夜只有来一场简单粗暴的性爱才能让她淡忘雅各布离去的悲伤。
但约书亚安静的凝视着她,随后也像是回应珍妮特般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蛋:“你今天真的很贪心呢。”他那如钢琴家般的修长的手指细腻的抚摸着少女的那两半肥嫩的阴唇,指尖轻轻触碰着花瓣之间通向蜜壶的缝隙,那里已经湿润不堪,充斥着粘稠淫靡的爱液。他凝视着珍妮特的眼睛,将沾满少女淫水的手指送入口中品尝,“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珍妮特微微皱眉,下意识的躲闪他的视线。珍妮特别过头说:“没有不开心的事…”
“真的吗?”
“.…..”珍妮特咬住下唇,为什么约书亚总是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呢?她埋下头,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说:“没什么…只是雅各布想让杰克和艾米去接受教育,所以他可能得和我分开一段时间了。”她难过的看着约书亚,但还是笑着说:“当然,我们还会一直保持联系…只是我…很难接受……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她下意识的想要抱住约书亚,但金属的摩擦声提醒着她自己的双臂仍被反绑的事实,珍妮特不满的看着约书亚问:“说真的,你能把这个解开吗?”
“雅各布…他确实和我很像呢,我们都是难以得到满足的男人。”约书亚像是自嘲的苦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那我也祝愿他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嗯,我也是…”珍妮特低下头,即使此刻雅各布已经离开了这里,她也还是能淡淡的感应到从雅各布身上传来的感情。迷茫…还有决心和野望。珍妮特有些失落,这是她从未发现的雅各布另一面,那只看似无忧无虑的小鹦鹉的另一面。
他终于获得了自由了,能去大胆的追逐他想要的了,她该为他感到高兴……不是吗?
她低声自我安慰般的低喃着:“我们还是能见面…”
“是啊,你们并没有真正的分开。”约书亚温和的将她抱在怀里,让珍妮特终于能如愿以偿的享受这个的怀抱,约书亚半是安慰但也半是认真的说:“珍妮特,雅各布和我不一样,他是个真正温柔的人。你要相信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你也总是能说出让我高兴的话…”珍妮特放松的埋在他的脖颈间,呼吸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如松林般的气息,但她又突然抬脚踢着他的屁股,故意高声说:“嘿——什么叫雅各布和你不一样?你想说自己不是温柔的人吗?骗人!你就是全天下我所认识的最绅士最温柔的男人!”她得意的露出一个有些犯贱的微笑对他说:“我不许你说自己不好,约书亚,你是我看上的人,我看上的人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你真是懂怎么让我脸红心跳…”他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很高兴,但却又下意识的想说:“我确实没你想象的那么——”珍妮特突然挺身撞上他的嘴,她认真的,一字一句的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就是最好的!”
她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无比凝重的说道:“你再说自己不好,我就要把你的所有优点都列出来贴在墙上,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大声的念给你听叁遍!”然后好像这还不够,她气鼓鼓的大声接着说:“我还要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每一个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好!”
这让约书亚感觉自己额头冒出一片冷汗,他立刻补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虽然珍妮特刚刚的发言差点让他心跳骤停,但他还是忍不住不停的来回揉着她的脸蛋。看着在他手中一会变成方形,一会儿又变成叁角形的脸,约书亚笑了起来。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但珍妮特也被他的笑声所感染,一起跟着傻呵呵的发笑。
他贴着她的脸蹭来蹭去,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儿后,约书亚兴致盎然的对珍妮特说:“珍妮特,我现在也知道一个能让你真正开心起来的办法。”
“难过?我现在很开心啊。”珍妮特不解撅起嘴,也让约书亚再一次被她的恢复力所震惊。但她歪着脑袋坏笑的看着他问:“难道你终于要肏我了吗?”说着,大腿就再次夹了上来。
约书亚眨了眨眼,咳嗽了一声:“是的。”
番外·我未来的妻子(一)
每个醒来的清晨,乔什总是能闻见枕边泰迪熊乔治的干燥的毛绒气味。睁开眼,便是晨光下海军蓝的房间中的黄色椅子、白色台灯、红色衣架、彩色积木的模糊轮廓。
但在他今天睁开眼之前,他隐隐感觉这次的一切都会和他过去习以为常的一切完全的不同。
此时深蓝色的水手服像个小士兵般恪尽职守的挂在衣架上忠诚的等待着自己小主人,但象牙的梳子还未挂上棕色的发丝,棉质的长袜还未松垮垮的挂在小主人消瘦的小腿肚上。
白色的床单上也没有留下小主人昨夜在梦中与怪兽交战的痕迹,就连一直与小主人形影不离的泰迪熊乔治如今也只是困惑而孤单的落在床下。
这个房间的住民们一起发出疑惑的询问:“我们的小主人乔什他去哪儿啦?”
床,“破浪号战船”发誓一直到午夜他都安安静静的呆在被子中,水手服“海冰铠甲”也为床的证词作证。恐龙玩具“食人者费雪”和彩色石头“小鲍比”却发出抗议,因为他们认为乔什昨晚其实并没有回来,最后各方都各执一词,互相争论不下。
但乔什他到底去哪儿了呢?泰迪熊乔治相信乔什现在还活着,但它却有一种古怪的预感——乔什就在这里,只是他去了距离现在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
-
“妈妈?”
尽管乔什并不喜欢母亲,但他此时还是下意识的呼叫着“妈妈”这个单词来在面前这个陌生环境中为自己寻找一些可能的庇护。
但是这里并不是他熟悉的房间,甚至这里也可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小镇。
没有悬挂的灯泡和木质的天花板,也没有枕边的泰迪熊乔治,更没有这个小男孩爱不释手的玩具火车——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粉色的印着各种卡通动物的壁纸,来自乐队的各种海报和大头贴,几乎堆满床的漂亮毛绒玩偶,漂亮的发箍和束带如旋转木马般挂在圆形衣架上,还有桌子上几乎占据了整个桌面的化妆品。
这让乔什非常的紧张和害怕,他紧张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进入过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他害怕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进入过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的房间。所以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随后立刻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不,他对自己的一切都很陌生!
他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显然是一双大人的手!还有头发!他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简直就像母亲一样的长发。还有……可怜的小乔什被吓坏了,因为他的身体恐怕是一下子增长了不知多少倍!
现在他不再是“小孩子乔什”了,他是“成年人乔什”了!
终于长大的心情让他一下子激动又恐惧,但乔什突然认定了一个事实:一个邪恶的女巫趁他睡觉时把他抓到了自己的城堡,她还对他的身体施下咒语,让他即使逃跑回家也无法被父母认出。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乔什冷汗直冒,他伸手摸向脖子上的项圈,但不管怎么用力抓扯都始终无法将其取下。而这无疑更加加深了乔什关于自己被女巫绑架的认知。
乔什想起母亲总是在入睡前告诉他,那个家住在山坡上的木匠会偷偷挑选小孩来泡在水里做成人鱼。而被选中的小孩子不仅再也无法在陆地上行走,甚至就连他的父母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孩子。若是被人问起,那些父母也只会傻笑着说:“真的吗?可我们没有这个孩子啊。”
那么他现在是否已经被改造成父母也认不出来的样子了?女巫是否已经让爸爸妈妈忘记了他?
乔什身上立刻冷汗直冒,他惶恐的看向那个用很多毛绒动物点缀的梳妆镜,下意识的就想要起身走向镜子确认自己现在的模样时却意外的踉跄了一下。
但在他的大脑做出分析之前,他首先察觉到的异常却是他那双无法抓握的手。这双手就像去了爪的猫儿般无力的上下挥舞却无法伸缩手指抓握住任何的东西。当他本能的想要抓住身下这仿佛雪糕般的床垫时,他的手掌仅仅只是从床面上滑过。
而在这之后,他才注意到自己那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双腿。
怎么回事,难道是女巫为了防止他逃跑还在他身上施加了这样恶毒的咒语吗?乔什心想,这一定是一个喜欢吃小孩的坏女巫,她一定就像妈妈故事中的阿戈女巫一样是个每晚绑架男人并吃掉自己的小孩的邪恶丑陋的食人巫婆。
乔什心中猛地燃起一股不屈的斗志,他可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哪怕是豁出性命,他都不要成为这个坏女巫的奴隶并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如此可怕的命运。
但在从这里逃出去之前,他还是想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虽说女巫的镜子中时常住着魔鬼,但乔什认为这可能也是一个机会,说不定他能和这个恶魔达成某种协议从而战胜这个可怕的女巫呢?
他费力的用双臂支撑起身体,用牙齿代替手掌的抓握,当他终于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面过分可爱甜蜜的镜子面前时,他惊恐的几乎发出尖叫!
惨白的如同怨鬼般的脸蛋,阴森暗淡的如尸体般墨绿色眼睛,还有碎花的女人睡裙!
他几乎不敢认镜子中的自己!
可怜的小乔什难以置信的抓扯着自己的长发,他不敢相信自己健康的带着雀斑的小麦色皮肤会变成这个惨样,他不感相信自己那双和爸爸一样的蓝色眼睛如今看上去竟然变成了像母亲一般的毫无生气的绿色,他不敢相信立志要成为军人的自己会变成喜欢穿女人衣服的娘娘腔!
多么可怕的噩梦啊!
可怜的小乔什被自己如今的模样吓得抽泣起来,天哪天哪!他现在这副鬼样子,爸爸妈妈肯定是认不出他了。不不不,他使劲摇头,现在可不是伤心这个的时候了,他现在必须从这里逃出去!
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番外·我未来的妻子(二)
迷路的兄妹俩在森林的深处找到了一座五颜六色的,用糖果做成的屋子。门板是松软的威化饼干,烟囱是奶味的硬糖,墙壁是口味浓郁的麦芽糖,门口的台阶是微苦的黑巧克力…
这是住在这片森林里的女巫的房子。
女巫微笑着邀请这对兄妹在她家过夜,但趁着兄妹俩熟睡时,将剁肉的刀子反复磨洗…
展览柜上,一个系着大大的蓝色蝴蝶结的粉兔子摇着头说:“早上好呀,约书亚。”
这个突然说话的玩具兔子让乔什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连连后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架子,顿时一堆玩具掉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情不自禁的捂着脑袋叫了出来。
而房间里却突然回荡着一个陌生的,古怪的,就像是从下水道中发出声音:“亲爱的约书亚,你遇到困难了吗?你需要帮助吗?”但这个声音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开始说:“已为你呼叫你的妻子。请不要惊慌,接下来我会为您播放音乐,帮您回忆你该知道的一切。请在原地耐心等候您的爱人。”
这个声音是在对他说话吗?
乔什此刻只想赶紧躲进什么幽暗隐蔽的角落里,像是橱柜啊、衣柜啊、床底啊,这些黑暗隐秘的角落。但是他的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针扎的痛感,大概是来自项圈里的什么东西,总之他身体瞬间就像是一个没了电池的玩具,他瞪大眼睛无力的倒在马卡龙色的针织地毯上,难以置信的怦怦直跳的喘息着,耳边则回荡着母亲很喜欢的那种无聊的没有歌词的音乐。
“别恐慌,你的名字叫做约书亚·亚当·舒尔特。你是珍妮特·勒内·阿贝尔女士的丈夫,你们十分的恩爱。”
那个声音说着他难以理解的意味不明的话,它十分确信的对他说:“你们没有孩子,你因为一些意外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的妻子从未抛弃你,但因为她担心在她不在你身边时,你会突然病情发作而再次伤害到自己,所以她将你保护在这里,远离外面的威胁。请相信她,她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她唯一做的只有保护你,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乔什努力忍住哽咽,他环顾四周恳求道:“拜托,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想回家…”但那个声音仍然自顾自的说:“初步判断为CPTSD(复杂性创伤应激障碍),也可能为精神分裂——”
“我没有病!”乔什愤怒的红着脸喊道:“我没有病!我没有病!你们找错人了,我要回家!”
“这里是你的家,亲爱的约书亚。”象牙色的轻纱窗帘忽然沙沙的自动向两旁打开,露出窗外碧蓝的风景:“你还记得吗?这里是你童年生活过的地方,你在这里出生、长大,然后在16岁时发誓要永远的离开这里。”
乔什呆愣在张开嘴,他眼前所见的是他习以为常的,甚至感到枯燥的风景:
蓝色无云的天空,白色的沙滩,在阳光下散落的闪着光芒的贝壳,海浪击打着螃蟹和海星,章鱼谨慎的在岸边行走——他所见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就是他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
“约书亚,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咔嚓咔嚓,门外传来的金属转动声让他稍微抽回了几分神智,门外一个甜美的女声一边开着门,嘴里一边又好像在念叨着什么。
然后,门外的锁打开了。
-
门缓缓打开,妈妈便捧着一本厚厚的童话书轻声走进了来。
“晚上好,我亲爱的小猫,今晚我们来讲一个新的故事。”她在床边坐下,温柔地翻开书页。乔什微微点头,蹙然的眉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母亲的故事开始了,一个勇敢的小王子,他跨越了无数困难,抛下一切财富前往混乱邪恶的魔法森林中寻找他的梦想。
如果是别人来讲诉这个故事,那么小王子肯定会在故事的结尾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然而,母亲所讲诉的故事的结尾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又令人心碎。
“小王子最终没有找到幸福,”妈妈的声音渐渐低沉,“他被森林中的邪恶女巫变成了石像,石像被女巫砸碎后碎片被她藏在了城堡的深处,他永远无法回家。”
乔什的眼睛湿润了,他几乎缩进被子里,抿起嘴唇小声道:“妈妈,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我讨厌它。”
妈妈抚摸着他的头发,忧郁的轻叹一声:“对不起,小猫。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下次吧?下次我尽量保证会有一个好结局。”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歉意,但实际上她却从没有停止讲述那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最后,她关上夜灯,轻轻在乔什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宝贝。我们明天见。”
“但是我讨厌你。”
乔什赌气的背过身,刻意的忽视了母亲恍惚的神情。
在寂静的黑暗中,他感觉母亲就站在他的床边,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宁静的注视着他,她再一次在他身后重复道:
“没关系,我爱你,我亲爱的约书亚,你是我的血我的骨,我的半身,我会永远爱着你。”
-
他回头望向门的方向,一个金发的,打扮怪异的女人从门缝外钻了进来,然后便握着门把手随手将门在身后合上。
女人半趴着跪在他身旁,伸出有着红色指甲的手触摸他的脸颊:“你还好吗?甜心?”随着女人的逼近,类似柑橘味冰淇淋的香味灌入他的鼻腔。这个有着大海般蔚蓝色眼眸的女人神情担忧的望着他,这种眼神让乔什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母亲看向父亲时的那种目光。
“你是谁?”乔什努力让自己不显得害怕的问道。
但回答他的是一个吻,陌生的触感贴合着他的牙齿,就像是埋入了一个羽绒枕中。
也许是她发现了他眼神中的恐惧和抗拒,她才有些失落的松开口,皱眉回答道:“珍妮特·勒内·阿贝尔,你还记得吗?我是你的妻子。”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抬手敲在他的脑门上,轻声抱怨:“哎呀,我的傻瓜。”
番外·我未来的妻子(三)
年轻的浦岛太郎在海边钓到了海龟。
“这真的一只年迈的海龟啊。”这样想着,浦岛太郎便将海龟放回了海里。
第二天,浦岛太郎准备出海时,一位女子坐着小船出现在码头。女子自称遭遇海难漂流到此,现在孤身一人,希望能返回故乡。浦岛太郎见其可怜,就帮她撑船,耗了十天左右才才终于到达了女子口中的故乡。
女子为表示感谢,邀请浦岛太郎去往家中做客,之后女子更是以感恩为由以身相许。但两人结为连理不久,女子便将浦岛太郎引进了可以同时玩赏四季的龙宫城府邸,两人在那里幸福美满地生活了叁年。
可是浦岛太郎思乡心切,他提出要回乡探亲。女子虽并未挽留,却哭泣着说:“这次离别后,不知哪一世才能再相遇了吧?说到二世的缘分,或许今生才是如梦似幻般的契合,可我也愿来世能再续前缘。”
浦岛太郎心想,这真是莫名其妙的话呢。但等他回乡后,才得知世上已过七百年。
“怎样?你想起什么了吗?”
珍妮特的声音将乔什从这本笔记中拉回神来,看着他略显茫然的样子,珍妮特微微皱眉,仍然用着轻松的口吻介绍着这本笔记:“自从我们搬到这里后,你就一直沉迷在这些文字中。”她低下头,但乔什感觉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又紧了紧。
耳边海鸟的鸣叫和远处轮船的汽笛声让他下意识的回头,正巧略带咸味的海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柔顺的金发在紫色的夕阳下如丝绸般飘动。这个自称是自己妻子的女人安静的凝视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她始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你又在看我了。”她故意惊讶的说道。
“嗯,因为你很好看。”他坦诚的回答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长得很像我以前隔壁邻居养过的金色的小狗,乔什心里回忆着那条可爱的小狗。但珍妮特提在手中的白色凉鞋却忽然落在了湿润的沙子上,乔什想提醒她小心鞋子被海浪冲走,当他弯腰想帮她去捡时,她却猛地扑进自己怀里。
带着甘甜微酸的香味,她埋头令他不知所措的纠缠进这具始终让他感到陌生的身体的怀中,在他胸口处吐着热气轻轻呢喃:“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抱歉,我…”乔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珍妮特枕在他的胸口上偏过头安慰道:“没事的,这段时间你就尽可能的依赖我吧。”
听着这温柔又无限宠溺的话语,乔什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虽然你自称是我的妻子,但真的会有恩爱的夫妻把自己的另一半整天的关在家里吗?乔什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这句话还是忍着没说出口。另外这一天下来,他已经完全的确信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了。
没错,这里确实是海边没错,这里的建筑啊风景还是地形也确实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没错,甚至他也能听得懂这里的语言,但是——但是啊!为什么这里全是会说话的人形小动物?!从他踏出门外的那一刻起,他看到一头长着黑色卷发的蓝色河马推着冰淇淋车从他面前路过,甚至河马还回他问今天过得怎样——这不是巫术还能是什么啊!
而且啊,虽然语言沟通上都没什么问题,但这里的文字他根本一个也读不懂,甚至这里的货币都是他闻所未闻的。所以不管怎样,这里都肯定不是他家。
另外基于以上这点,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自称是自己妻子的女人很可能是在监视自己。
因为每次他尝试逃跑或者试图独处的时候,她不是悄悄的躲在不远处盯着自己,要么就是装模作样的看着杂志,但实际上对自己的动态完全的一清二楚。
而证据就是他今天有12次准备逃跑时,还没逃跑就被珍妮特抓个正着;有叁次已经逃跑时,却不知不觉的被她给守株待兔了。
另外有一次是他让珍妮特给自己找被他故意放飞的气球时,他趁机迅速的躲进了一个类似迷宫的游乐项目中打算等所有人都离开时再逃跑。但等到太阳下山,他以为所有人都走光了而终于可以离开时,当他窃喜万分的爬出篱笆后,珍妮特却神奇的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惊呆的乔什,珍妮特将手中半融化的巧克力冰淇淋递给他,笑着问:“玩得开心吗?现在我们一起去沙滩散散步怎样?”
这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种种迹象都证明了这一切的不对劲。虽然现在还不确定珍妮特监视自己的原因,但这个女人肯定有不少的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就当前的情况来说…乔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项圈有什么检测搜索功能之类的,所以珍妮特才能每次都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不过说到项圈,自己身上的其他异常也非常令人在意…
他看向珍妮特,虽然不清楚对方绑架自己的目的,但就目前相处下来,他至少相信珍妮特是个可以沟通的家伙。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询问道:“那个…我的手和脚到底是怎么回事?”见珍妮特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他才鼓起勇气继续说:“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根本没办法抓住任何东西,我的脚也完全使不上力,甚至突然一会儿连身体也动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你的手和脚,还有脊椎都是义体啊。”珍妮特带着淡淡的悲伤平静的回答道。看着他似乎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模样,她依靠在他肩膀上用力的抱住他,望向沉入海中的夕阳:“你想坐船吗?最近鲸鱼们回来了,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在月光下的舞蹈。”
但乔什仍然深陷在恐惧和混乱中,他身体一软,跪在地上抓着脑袋:“不不不,怎么可能?你是说我截肢了?我其实是个废人?!”他大声的哭了起来,发红的脸蛋就像高烧了般。
这让珍妮特感到后悔,但她也因此注意到他这次失忆的状况似乎和以往的不太一样。也许不该这么说,但是这次他的失忆似乎让他变得…更有生命力了?但是她确实从未看到过他这么积极活泼的样子。另外他还坚持让自己叫他“乔什”…难道是他又一次认知混乱了吗?
乔什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叫道:“我的头发!还有我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要留这么长的头发!?”他痛哭流涕的问:“我该不会连头皮都没了吧?”
“不啊…”这个提问让珍妮特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说是为了纪念你母亲……”
“…我母亲?”
乔什呆呆的看着她,但珍妮特突然不说话了。
她的沉默没有让话题结束,反而更进一步刺激到了乔什。只见他走上前来使劲儿摇晃着她的肩膀,有些发狂的大声说道:“我妈妈怎么了?!”
-
听闻父母离世的信息后,他昏了过去。
等他终于醒来的时候他就一直不停地在哭,说想要自己一个人呆着。
珍妮特默默的听着门内的哭声,一言不发的在门外等那哭声渐渐平息,终于只剩下一片寂静。她贴在门板上,凝神听着房间内传来的轻微的鼾声。
她的丈夫很难过,他现在需要独自好好的待一会儿,她需要尊重他的私人空间,她需要让他觉得自己可以信赖,她需要让他独自消化这些情绪,但是……她难为情的咬在唇角。
偏偏这个时候,身体又开始不听话了。
内裤中湿润粘稠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糟糕。夜晚本该就是属于他们俩人的温存亲密的时刻,本来她今天已经准备好和他尝试一种新的玩法,甚至偷偷购买了一套情趣内衣等着,但偏偏今天他又突然发病了…
用唾液做了润滑的手指滑进身下的秘密花园中,画着圆圈抵在泌着淫水的洞穴外。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断在她的脑海中炸出白色的花火,珍妮特想象约书亚的模样,想象着他的体温、他的声音、他的动作——她到底在干什么?
他现在需要帮助,但她居然还满脑子想着做爱。
她忽然很失落,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让她慌乱的从门前离开,脸蛋发烫的躲入另一间平时作为备用的房间内,闭紧双眼,她命令自己赶快安分入梦。
-
现在寂静和黑暗笼罩着这座建筑,但又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一道光从卧室的门缝中向外延伸,一个脑袋贼溜溜的从房间内向外探出,他东张西望的环视客厅,然后蹑手蹑脚的,打开门锁溜了出去。
没想到居然成功骗过她了!
乔什心里此刻是万分激动,他此刻借着月光和街灯的昏暗光线撒开腿一路狂奔,他必须抢在自己的义体陷入休眠前逃离这里,至少绝对不能被她找到。这样的机会他现在必须抓住!
他已经录制好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只会循环自己的哭声,还有“让我一个人呆着!”这句话,但应该能够在她察觉前瞒一小会儿。
一想到珍妮特之前说的那些话,乔什就狠狠的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保护我?外面有危险?骗傻子呢,他才不相信呢!
而且这个没有人类的世界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这恐怕就是女巫变出的幻境魔法罢了。他要逃出这里,他明天最喜欢的广播节目《坏小子帮》马上要到结局了,他才不要错过!
但乔什还没跑多久,阴冷的月色下,粘稠的雾气不知不觉间从路面的缝隙间向外倾泻,厚重的雾仿佛有生命般沿着他的脚底一路蔓延,但他回过神来,这浓稠的令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已经占满了他视线所能触及到的所有。
霎时间的变化让他有些慌了神,但他还是镇定下来。按理说,他该呆在原地不动,或者快速进入到什么安全的掩体中。乔什记得他之前是在一条售卖各种家具的街道上,所以…
正当他还在思索下一步的行动时,从不远处,一阵黏滑的诡异蠕动声渐渐的向他靠近。乔什警惕的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但眼前看到的,除了远处的街灯外,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但声音还在从远处不停的逼近,密密麻麻的如蚊虫般在他耳边徘徊。乔什头皮发麻的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但移动时脚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空瓶,结果让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从臀部传来的钝痛感让他眼冒金星,但看着远处不变的街灯,乔什心里却猛地开始发麻。
那个灯光…为什么只有一个灯光?明明是一排排的街灯,为什么只有那一个灯亮着。
但灯光突然“闪”了一下。
不,说是“闪”并不准确,它是“眨”了一下,然后再次亮起时,瞬间比之前大了几倍。
但借着刚才灯光关闭又亮起的刹那,乔什终于在浓雾中看清了它的身形。那才不是什么街灯,那明明是一个身形难以想象的,无比巨大的庞然大物。
乔什感觉自己周遭的一切都在变慢,他目瞪口呆的坐在原地,忘了自己该躲起来的事,同时他的身体也慢慢变得坚硬。等他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动起来的时候,手和脚的义肢却偏偏没了反应,像是故意在嘲笑般让他摔在了地上。
这是梦吧?这里的一切怎么可能是现实呢?
乔什盯着眼前被岁月反复打磨的石板路,他忽然变得无比平静,就连逐渐降低的温度也没有让他产生想要抱住身体取暖的冲动。
这一切都变得无比的虚幻,他仿佛正在从这里慢慢的抽离,仿佛置身事外般将周遭的变化视而不见。
但是恍惚间,他突然被什么人抱入怀中。感受着脸颊上格外柔软的触感,他艰难的回了回神,才发现萦绕在周围的密不透风的雾气不知何时早已散去,但随着意识的回归他只感觉到无比沉重的睡意,于是他就这样抱着面前的人,不知为何无比心安的沉沉睡去。
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迷迷糊糊的问:“《坏小子帮》的结局能帮我留一份吗…”
耳边则是一个埋怨的女声在回答:“我看你就是个坏小子!”
似乎她还重重的在他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我未来的妻子(4)
雅各布本来是打算在这月底回来的,但架不住珍妮特每次来电时都反复焦虑约书亚的状况。
“这次持续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珍妮特在电话里又一次向雅各布确认道,但这已经是她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
雅各布盯着电话上显示的通话时间,他清楚只要约书亚一出毛病,珍妮特就会疑心病大作。但问题是这有用吗?
“他看那些照片时,我感觉他只是在欣赏,而不是感同身受,你说这…”
雅各布厌倦了说些味嚼如蜡的安慰,于是就直截了当的问:“所以这段时间你们都没做爱是吗?”
电话里传来像是被呛到和东西碰撞的声音,但这时雅各布已经坐到了一家离珍妮特家附近不远的快餐店里,他先点好俩人等会要吃的餐点,然后惬意的等待着珍妮特气冲冲的出现在快餐店的玻璃大门前的那刻。
-
透过床底的缝隙,乔什警惕的盯着架子的毛绒玩具,随后更加努力的往床底黑暗的更深处移动。
那些不是玩具,那是魔女的使魔,他们都在监视他!
尽管乔什努力想躲起来,但他还是忘了自己的这具身体有多么的高大健壮,浑然不觉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都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外,直到他的屁股忽然被人给狠狠来了一巴掌,而他被吓得撞上床板而痛得哇哇大哭时,他才明白自己这样做是有多蠢。
而那贱人不光还有脸嘲笑他,还直接像骑马一样坐在他身上,这般羞辱让乔什几乎要开始大叫珍妮特的名字,但愤怒还是压过了恐惧,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恶狠狠对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喊话到:“谁?!是哪个无礼之徒?!”
“我是雅各布啊,你连我都不记得了?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
雅各布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乔什在床底下露着半个身子表演小猪打滚,他坏笑着蹲在乔什的身后,略有好奇的问:“顺便,你是怎么把自己给弄进去的?”
“你再不帮我,我就和你绝交!”
见乔什似乎还惦记着刚才的事,雅各布耸了耸肩,随即也转进床底就在乔什身旁躺下来一脸献媚的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现在我们都是蠢猪猪了,所以一辈子都要是好朋友。”
但这话让乔什气得直蹬腿:“滚滚滚,你才蠢,我不是猪,我不蠢!”如果不是他健硕的胸部被床板挤得没有任何翻身或移动的余地,他一定会和这家伙打起来。
“呵,你想从这儿逃走吗?”雅各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后继续开口:“如果你想逃的话,我可以帮你。反正你一个人,还这么笨,肯定是没办法逃的。”
“你,你…要怎么帮我?”一听能从这里逃走,乔什立刻就专心起来,但雅各布却好笑的看着他反问道:“怎么?你现在就这么讨厌她吗?”
乔什微微一愣,“我不讨厌她,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怎么会讨厌呢?”
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他知道不管是不是魔女,珍妮特都是真心真意的爱着他。而且这里有他以前从没看过的动画,从未品尝过的食物和点心,没有讨厌的老师和瞧不起他的同学,没有糟糕的天气和发霉的天花板。
可这里到底不是他的家,他得回去,因为这么久了,爸爸妈妈肯定会着急的。
但雅各布的反问也让乔什心里莫名纠结起来。也许他可以带珍妮特一起去见自己的父母?…不对,这里可是未来啊,呃。
乔什心烦意乱的思考之际,雅各布突然抽身离开床底,他把乔什从床底下拔了出来,一脸坏笑的看着乔什说:“不过你想逃也对,毕竟再不逃的话,就要当一辈子的性奴了。”
看着乔什瞬间苍白的脸蛋,雅各布逐渐变态的问:“你们还没做过是吗?”
-
看着监控里乔什蹑手蹑脚的在牛奶里下安眠药(已经被替换为白砂糖)的样子,珍妮特放心的将盘中的饭菜送入口中,咀嚼着口腔弥漫的菜香,让珍妮特越发的怀念起以前还是约书亚下厨的日子。
她叹了口气,只希望雅各布能赶快让约书亚好起来,不再执着去当“乔什”。
她见乔什紧张兮兮的从厨房里出来,也不知道雅各布都对他说了什么,他现在一看到她就脸红得不行,几乎不敢正眼瞧她。
但这样反而让珍妮特更想挑逗他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禁欲…珍妮特双手捧着脸颊,在餐桌下,脚尖刻意的点在对方的小腿上,她问:“还在想逃跑的事吗?”
乔什瞪大了眼睛,他红着脸飞速给自己灌入一大杯牛奶后结结巴巴的说没有,然后又立刻慌张失措的说自己想吐要马上去厕所。
珍妮特非常无语,但她拉住乔什的袖口,试探性的问:“这些天我们一直分床睡,难道你不寂寞吗?”
乔什完全没听懂,他连忙摆手,还有些嫌弃的拒绝道:“不是,我一岁前就不和父母睡了。”
珍妮特憋不住了,“我是你的妻子!”她使劲猛烈的摇晃着自己这位“失忆”的丈夫。
-
深夜,雅各布独自坐在公交车站里听着珍妮特在电话里的吐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我妈总能一眼就看穿我在干坏事了。”她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担心的问:“你确定你的方法安全吗?”
“他现在觉得自己是穿越了,这可能是认识系统故障。”雅各布朝远处终于出现在视线中的,瞌睡连连的乔什挥了挥手,挂电话前,他压低声音回答道:“不过你说得对,我还得再多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认知出问题了,还是又犯什么别奇怪的病了。”
-
“安眠药…幸好我都吐出来了……”
乔什睡眼惺忪的几乎梦游般跟在雅各布身后,这让雅各布不得不拉着乔什的手,防止他随时在路上走丢。但乔什一路断断续续的说着梦话,突然之间竟站在原地不动了。
“电视…怪物!”乔什跳起来大叫道:“珍妮特有危险,晚上有怪物!”
“我去,她超能打的,你就别操心了!”雅各布赶紧拉住乔什,但却被对方一把推开:“安眠药!天哪,我都做了什么啊?!”
乔什大叫着往回跑,雅各布一边追一边喊道:“你不是要回去吗?再不走你就永远回不去了,一辈子都要当女人的性奴了哦?”
但约书亚头也不回的往前冲着。
看着这一幕,雅各布无奈的立刻拨打给珍妮特说:“小妞,情况有变!”
-
他绕近路跑进森林里,他的心脏在夜风中怦怦直跳,他太担心珍妮特了,以至于完全忘了他周围的环境。
他在下坡是踩到了一颗石子,一脚踩空使得左腿的义肢在冲击中从关节脱落,于是乔什摔了个趔趄,身高加体重让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把右手的叁个手指以及左手的手肘部分从关节上震落。眼球更是差点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乔什痛得在地上呻唤,在眼冒金星的疼痛恍惚中,他突然想到就凭自己现在这具易碎的身体,万一珍妮特真遇上什么麻烦,恐怕自己去了也是白送人头。
想到这里,乔什立刻又气又恼的放声大哭,但他一边哭着,一边仍倔强的强撑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向着不远处的电话亭爬去。
躲在距离乔什身后十米远的灌木丛里的珍妮特心痛无比的看着这一幕,她气急败坏的来回晃着雅各布说:“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下我们要怎么收场啊?!”
“怪我咯?”雅各布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这么蠢,随便糊弄下呗。”
但就在珍妮特拎着雅各布的衣领还准备说什么反驳雅各布时,躺在她口袋中的手机顿时铃声大作起来,而就在乔什一脸惊恐举着手里的听筒将目光移向这远处的二人之际。
雅各布瞬间变身,发出一阵嘶吼,然后二话不说的就将珍妮特扑倒在地,而珍妮特也顺势发出了她这辈子以来最凄厉的惨叫。
“怪物,放开她!”
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乔什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爬在地上喊:“珍妮特,我马上报警——”话还没说到一半,他就被火速冲过来的雅各布吓得昏了过去。
我未来的妻子(5)
乔什想起尽管他讨厌那些故事的结局,但他就是喜欢妈妈给他讲故事。乔什的全名是约书亚 亚当 苏尔特,但因为爸爸会叫自己“乔什”,所以他更喜欢做“乔什”。
乔什喜欢那些来自其它国家的动画片,里面有长着大大眼睛的,拥有超能力的漂亮大姐姐,而不是电视上那些大人爱看的恐怖节目。
乔什喜欢动物,他喜欢那些猫,但它们不是被抓走淹死在河里,就是凄惨的挂在铁丝网上,或者在某一天完全的失踪,不留下一丝痕迹。
乔什讨厌自己的家,但他喜欢自己的床。只有在这张嘎吱作响的,会有蚂蚁经过的木板床上,他才能入睡。
这就像乔什喜欢上学,但他不喜欢那些故意作弄他的孩子,不喜欢会侮辱他的老师和食堂里黏糊糊的食物。
所以乔什在朦胧中隐约察觉到,快乐是痛苦的伴生,幸福却只在短暂的瞬间。
对于自己未来的妻子珍妮特,她很美好,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她周围的一切,全都美好的像一场美梦。
所以那是约书亚熟悉的世界,而不是乔什熟悉的世界。
只有在那间墙纸裂开的房间中,他站在扇百叶窗后看到的那个世界才是属于乔什的世界。
但乔什必须去保护属于约书亚的珍妮特,因为这是他未来的妻子,而他终将也会在未来等到属于约书亚的她。
最后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怪物,乔什闭上眼睛,绝望又认命等待骨崩肉裂的剧痛。但偏偏却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位经常出现在珍妮特的相册和录像中的,和母亲无比相似的男人。
乔什从那双暗淡的墨绿色眼睛中忽然明悟这便是未来的他。
不会再坚持称自己为“乔什”的约书亚。
“玩得开心吗?我来接你回家了。”约书亚关切的说道。
乔什终于放声大哭,他拽着约书亚的衣角坐在原地,而约书亚也没有多问,他抱着乔什让他在肩膀上坐好,然后便迈步前进。
他们进入熊的森林,羊的河谷,鹿的平原。乔什盯着歌唱的锦鸡,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为什么我在未来会瞎了眼,还断了手脚?”
“那是爱的痕迹。”约书亚轻声说:“你听闻过深夜从父母房间传来的动静。那便是爱的一种形式。”
乔什皱起眉头,但想到这是未来才会有的事,他便又稍稍松了口气,他不禁继续追问:“那我在未来幸福吗?”
“这取决于你,但我有了她,那只属于我的现实。”
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让乔什感到一阵恼火,他忍不住垂着约书亚的肩膀抱怨:“未来我怎么说话都变得像妈妈一样了?”
“因为你终于明白了你父母对你的爱。”
“他们当然爱我啦!”乔什翻了个白眼:“真是尽说些听不懂的话。”
“那是值得庆幸的事。”约书亚将乔什轻放在地上,指着地上那口漆黑的井说:“跳进洞里,你就能回去了。”
乔什狐疑的打量着井的周围,他又转头问约书亚:“那这段时间你又去哪里了呢?”
“我终于回到了过去。”约书亚平静的在井边坐下,为乔什绘声绘色的讲诉他在是怎么在海边找到满满一包的海玻璃,如何与领居家的猫做朋友,怎样与乔伊斯太太交换蜡笔画,怎么偷偷摸摸的在深夜偷吃冰淇淋。
乔什听得几乎惊掉了下巴,他迫不及待的跃入井中想要回去时,约书亚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目光中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注视着他。
“我想回去,快让我回去!”
乔什不赖烦的朝约书亚叫嚷着,而约书亚带着歉意,慢慢的松开紧握的手。
随着乔什一点一点的向井里滑落,约书亚终于开口道:“最后,我终于鼓起勇气,于是我问父亲——”他深深的呼吸,然后继续:“我问他,他是否在嫉妒我。”
约书亚茫然的盯着手中消失的重量,仰起头顺畅的呼吸着:“该回去了,她还在等我。”
忽然,他格外灿烂的笑了起来:“是啊,她一直在等我。”
-
硬币般的月亮镶嵌在幕布般深蓝色的夜空中,正常的照耀着这片光怪陆离的大陆。珍妮特和和雅各布或坐或站的在楼顶上望向这轮银月。
永远的不会结束的夏天,如海一般凝稠冰冷的天空,代替了人类的动物,还有鼠尾草和海盐的气息。
这是他喜欢的世界。
雅各布轻笑着将双手揣进兜里,他转身对坐在板砖上面露惆怅的珍妮特说:“月亮今晚心情很好。”
珍妮特莞尔,但这样的月亮让珍妮特又一次想起自己那时在魔法阵中的所见。
那晚,在魔法阵通往的那个空间中,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神。
[系统漏洞已修复]
[稍后重启]
无情的,无尽的,无形的神明。人类生活在祂们所构筑的世界中,与祂们影响与被影响着,如人类与红细胞般构成了一个活动的世界。
珍妮特闭上眼睛放松的在倾斜的房顶上躺下,惬意而放松的说:“等约书亚恢复后,我们一定要再去月亮上的嫦娥兔兔乐园玩。”
“这次我们一定要坐月心升降车,去那个活肉洞里面抓奥因克兽!”
“我也想去看看。听说最近月球上的火山又开始…”雅各布半张着嘴将剩下的话停顿在口中。随后,凝结的口型变化为一个憋不住的弯钩。
“我的Sweet Sweet Sugar。”
白色的月光下,约书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俩人的身后,他自然而霸道的将惊讶并红了脸的珍妮特揽进了怀里抚摸,但他似乎没料到雅各布也在这里:“你回来了啊?”
“你也终于从混乱的思维迷宫中找到回来的路了吗?”雅各布继续说:“你差点让我家妞给憋坏了。”
珍妮特尴尬的瞪了雅各布一眼,但还没等她开口,约书亚已经无声的贴上了她的侧脸:“真的吗?”他冰凉的脸颊和柔软的头发,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清香,她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嗯、嗯…”她紧张的用只让他听到的声音说:“…我想要。”
潮热的呼吸黏在她的皮肤上,他蹭着她的后脑勺,黏糊糊的低声说:“甜心,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说话间,握在她腰间的手略微用力,隔着衣服轻轻勾勒她的屁股。
“我、我先回去睡觉了!”
珍妮特带着彤红的脸蛋急冲冲的跑下楼去。雅各布不用猜都知道这俩在今晚会有多么精彩 。
雅各布披上兜帽,准备融入夜色继续快活自在,但约书亚还站在那里,他站在原地仿佛披上一身的月光,对雅各布微笑着:“辛苦了,替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她。”
雅各布顿了顿,几秒的沉默后露出一个焉坏的微笑:“反正你只会选她。”他一挥手,便潇洒的与夜色融为一体。
***
乔什睁开眼睛猛然从床上弹起。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小熊,飞快的环顾四周后,顾不得整理好水手服褶皱的衣角便飞速往楼下冲去。
“妈妈!”
他奔向在位于一楼的厨房,用身体将门怦然打开,一路助跑着跳起来扑向母亲,用尽全力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我好想你!”
“哎呀,终于起床了啊。”母亲伸手摸了摸他蓬乱的头发,然后继续打磨着手中的刀具,漫不经心的问道:“又做噩梦了吗?”
乔什用力点头,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母亲他梦中的内容时,但一把对儿童来说有些过于沉重的斧子被母亲强行塞进了他的怀里。
“走吧。”母亲光着脚,头也不回的牵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快去洗洗脸,我们要去把你父亲接回来。”
“哦…”乔什瘪了瘪嘴,忍不住小声泛起嘀咕:“但是我已经好饿好饿了…”
母亲不容置疑:“你爸爸回来了我们才能吃饭。”
“可我真的好饿…”
“约书亚!”
在她怨毒的注视下,乔什红着脸低头握紧手中快有半个他高的斧头。但他那副委屈的鼓起脸颊咬着嘴角的模样,还是让她心烦意乱的皱起眉。
仿佛是为了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她难得主动问:“对了,亲爱的,你昨晚做了个怎样的梦呢?”
“我…没什么。”乔什盯着自己的掉漆的乐福鞋,小声的说:“只是梦见我去了趟未来。”
“嗯?你穿越了时间?那还真是个不错的梦啊。”母亲的神情逐渐陷入恍惚,她忽然自在的哼着曲子舒展双臂,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子,抬起足尖自顾自的说:“总有一天,我会抛开这具沉重的身体,自由的游走在时间的缝隙之中。”
“…妈妈,那我呢?”乔什瞬间红了眼眶,他害怕的拉住她的裙角:“那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孩子,你当然是和我一起啊。”
“那爸爸呢?他也和我们一起吗?”
“不。”母亲摇了摇头,她闭上眼睛,痛苦而认真的告诉乔什:“你爸爸和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们没法带上他。”
“但是,但是你们不是爱我吗?”乔什实在难以理解,母亲几乎快把他弄哭了,他松开手里的斧头死死的抱住她的大腿:“你们都只想着自己,你们一点都不爱我!”
他抛下母亲,又一次哭着从这个家里逃了出去。当然,他也会一如既往的在无处可去时饥肠辘辘的回到这里。
而他的母亲拿着刀子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亲爱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那些我和你父亲在未来将要授予你的知识,由我们共同给你打造的回忆,给你留下的触感和声音,以及你养成的习惯和品味——这些即使我们离去,都将永远的留存在你的体内,代替我们继续爱你。”
她闭上眼睛轻声哼唱,漫步在阳光之下:“我将穿越时空,也将留存在你的体内。”
南方柑橘(九) jizai25.com
让两位本来叁观就已经跑偏的小孩整天和两个心智尚不健全但在一起就会色色的男女呆在同一屋檐下,其中的恶劣影响简直不可估量!
尽管雅各布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与他毫不相关的儿童思考他们的未来成长路线,但即使不是人类,作为一只鸟他还是有着不会对可怜的幼崽弃之不顾的道德底线。
黎明的太阳捅破夜幕,照亮了林立着各种违章建筑的街道。陈旧的单身公寓楼里,雅各布坐在矮脚板凳上借着从窗外透来的光线拆开他从黑市带回来的包裹。
纸箱和塑料泡沫的声响惊动了熟睡的艾米和杰克,而后这对兄妹又被围绕在周遭的陌生气息弄得彷徨不安,他们紧张的呼唤着“约书亚”、“珍妮特”、“雅各布”,并在房间里笨拙又恐惧的撞来撞去。
虽然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分钟内,但等雅各布打开房门出现在二人面前时,这间卧室已经乱得就像招了贼似的。
“雅各布,我们在哪儿?”杰克熊一脚踩着破碎的台灯,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艾米狼松开了口中的布料,谨慎的躲在杰克的身后:“珍妮特姐姐呢?”
“亲爱的,今天是周叁,你们今天都要上学。”雅各布从口袋里掏出两根棒棒糖分别递给这对兄妹:“你们要在学校里好好表现,晚点他们会来看你们。”
“学校?就是你说的那个能和别人交朋友的地方吗?”
雅各布轻松的打了个响指:“你们会在学校里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好有坏。但总会有你喜欢的家伙。”
但相比于杰克的快速接受,艾米仍一言不发躲在杰克的身后,紧皱着眉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雅各布明白,这个心思敏感的姑娘显然在过于焦虑着什么。于是他靠近艾米蹲下来适度关心的问:“小宝贝,你在害怕吗?
“让我瞧瞧谁敢欺负你?”雅各布坏笑着给艾米秀肌肉,他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显然起了作用。
艾米终于稍微放松了下来,她小声的说:“我会在学校里交到朋友吗?”她想问,会有人喜欢她吗?
她紧靠着自己的哥哥,对方却学着雅各布刚才的样子,做出滑稽的动作说:“没人能欺负我的妹妹!”
杰克的保证让艾米开心之余又有点陌生和惊讶。杰克会保护她,这当然了,他一直是这样做的,但这是他第一次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记住了,交朋友因为你遇到了你喜欢的家伙,而不是让别人喜欢你。”雅各布盯着她的眼睛,带着一半的认真说:“当然了,朋友也分很多种。但像你这般年纪的,能在一起开心的玩就是好朋友。”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将昨晚刚买来的手机点亮:“对了,你们是要先和珍妮特说早上好还是看先会儿动画片呢?”
***看更多好书就到:ji zai17.c om
珍妮特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晚上。
早晨,在卫生间内擦洗着脸上的泡沫,她赤裸的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的观察着昨晚的痕迹,仍感觉到有几分的不真实。
但脖颈上深红的印记仍确凿无疑的告诉她:
约书亚掐住了她的脖子。
尽管约书亚很快便松开了她,但珍妮特能察觉到约书亚在那瞬间流露出的兴奋和狂热。
“看不出来那家伙原来有这种兴趣啊。”珍妮特盯着镜子中还在红肿的乳头淡淡的吐糟道。
她的下体还在发痛,被咬的地方有些好像还破了皮。她不记得那晚他们到底做了多久,只记得约书亚好像低声对她说:
“亲爱的,看来网络中模拟出来的数据和真人差不多呢。”
“你会高潮,叁十次。”
她失神的退了几步,盯着镜子中大腿根处的吻痕,珍妮特咬着嘴唇吞咽下喉中淤积的唾液,有些发呆的轻声说:“不过真的好爽啊…”
所有的烦恼都在欢愉中一扫而空,特别是在早晨收到雅各布发来的短信后,昨晚的离别便显得像是反应过度。
但是,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和雅各布分开。
珍妮特一直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雅各布会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哪怕与约书亚坠入爱河后,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
他们不是叁人行的关系
不是吗?
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穿着一身宽松的浴袍作为代替的约书亚出现在门后,他似笑非笑的眯着墨绿色的眼睛,片刻的惊讶后,扯动嘴角柔声说:“珍妮特,你是个贪心的好色姑娘。”他弯下腰,暧昧的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是想吃叁明治,还是…”他张开嘴,舌头穿过大拇指与食指弯起的洞。
南方柑橘(10)
隔着贴着卡通人物和彩虹色欢迎标语的玻璃隔窗,看着活动室里从滑梯落入五颜六色的海洋球中嬉戏的熊狼兄妹。
站在叁角彩旗下方的约书亚微微皱眉,对旁边这位突然在早晨一个电话打过来,把他叫到这里的金发青年雅各布悄声问:“所以,他们告诉你在办理入学之前,他们需要审核一下监护人的资格,如果不能通过评估,这俩孩子就会过上寄宿制的学校生活?”
约书亚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样的安排毕竟是由于这两兄妹的特殊身份以及兽人的尴尬处境。人口贩卖和是否存在虐待问题都是这类儿童司空见惯的问题。所以他也能理解雅各布对这些机构的不信任。
权力本生就是堕落的催化剂。
“是的,而且明确还要求监护人至少有一方是兽人。所以为了不被剥夺抚养权而和这俩孩子分开,也为了不辜负你的那位老朋友。”雅各布清了清嗓子,双手搭在栏杆上微笑的看着约书亚说:“身份证明什么的我都找人伪造好了,一会儿登记的时候我就说我是父亲,你是母亲——”
“你清醒点,我是男的。”约书亚面无表情的硬声打断道。
“我在上面你在下面。”雅各布笑着,“拜托哥们儿,谁能从生理性别假定你是个男性?”他乐呵呵的说:“而且这样还没人追究你是不是恋童癖了。”
约书亚冷眼道:“我很怀疑你的年纪是否真的比我小。”
“嘿,雅各布,我可以和你扮成一对吗?”
珍妮特从后面热情抱住雅各布的肩膀,但对方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后,用冰冷的事实说道:“那他们会以'过于年轻且不成熟'为借口合理的干涉我们的私生活。”雅各布叹息着,他深情的回抱着珍妮特说:“不然我们该是多好的一对儿啊。”
“我理解你的选择,但我很怀疑你刚才的那番说辞是否有必要。”约书亚盯着雅各布,直到对方在他的注视下松开手,然后对他投降似的举起手。但珍妮特格外认真的附和着雅各布的观点对约书亚说道:“这些关于感情生活的细节不是更会有说服力吗?”
“亲爱的。”约书亚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他抓着珍妮特的肩膀对她认真的说:“拜托,你看看他再看看我,你相信我们会是一对吗?”
珍妮特想了想,然后脱口道:“我高中有个同学,她每天都开着不同的豪车,穿戴着不同的奢侈货来上课,后来我们发现她的男朋友是监狱的罪犯。”珍妮特反问道:“谁能想到他们是一对儿?”
约书亚在大脑的一阵晕眩中哑然,但雅各布却适时的将一把漆黑的轮椅推到他的背后,雅各布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好心的关心道:“你的脚又开始痛了?”
“…有点,但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
约书亚双目无神的在珍妮特的搀扶下坐上轮椅。珍妮特握着他那有些冰冷的手掌,回头好奇的问雅各布:“对了,除了入学手续。你说的另外一件事是?”
“你最近关注新闻和总部那边的情况吗?”雅各布看着一头雾水的珍妮特,慢慢步入正题:“最近这阵子出现了一位匿名的天才,当然这背后可能不止是一个人。但总之,他做到了目前所有还活着的科学家都没做到的事。”雅各布转身接了杯水后,语气平静的说:“他让互联网活过来了。”
“互联网活过来了?”
珍妮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约书亚,但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无辜样子又让她短暂的打消了那不好的念头。
雅各布接下来说着新型网络设备在城市中的普及,尽管很多都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雅各布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他认真的评价道:“只需要花点钱去医院在大脑上做点开口手术,然后就可以通过植入大脑的芯片随时随地的进入虚拟世界,甚至执行植入的程序命令。这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珍妮特想象着人们通过程序过上遵纪守法的生活时,她忽然感觉到约书亚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松开了一小下。但等她回头查看时,对方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尽管这件事和我们的关系不大,接下来就关系大了。”雅各布看着俩人,严肃的说:“在总部那边,上周叁他们在行政栏目上发布一条新的公告。总部表示已经找到了失踪多日的联络员约书亚 亚当 苏尔特,并以人事调动和对方精神情况欠佳为由,将其调回总部进行观察评估。”
“什么?!”珍妮特震惊的向雅各布求证,雅各布也早有准备的将自己手机上的新闻链接发送给她,并补充道:“而且之前约书亚负责过的那些地区的信息似乎都找不到了。”他眯起眼睛,慢慢的俯下身对视着面无表情的约书亚说:“你到底有几个啊?”
在注视中,约书亚则是淡然的开口:“我不知道,我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而在仔细的阅读完那则公告后,珍妮特感到一片毛骨悚然,因为公告里不仅提到了白乌鸦区失踪的议员,还提到了负责该地区的猎人。
没有她的名字。
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去过那里,不管是海港小镇的骚乱,还是苹果镇发生的一切,或是在那疗养中心的遭遇,仿佛都不存在了似的。
“你还好吗?”约书亚握着珍妮特微微颤抖的手掌,他看了眼公告上的内容后,轻轻的蹭了蹭珍妮特的脸:“别担心,我在这里。”
“你当然在这儿,但之后呢?”雅各布别有深意的看着约书亚,他拍了拍珍妮特的后背,拉着她说:“不过我并不觉得我们需要过上阴谋论般担惊受怕的生活,接下来我想再深入调查一下玛科塔女士的那件事。”他看着珍妮特,露出一个坏笑:“你要加入吗?”
“当然。”珍妮特不假思索的坚定回答道。
约书亚目光飘忽不定的沉思着,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雅各布突然一把搂住他肩膀,插科打诨的说:“所以孩儿他妈,你一定要在我们不在时照顾好我俩的娃,别让那些人把孩子都抢走喽。”
约书亚对雅各布翻了一个鄙视的白眼,但珍妮特嘟着嘴快速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孩子他妈,拜托你了。”然后她就旁若无人的抱着烧红了脸的约书亚亲昵的蹭来蹭去。
直到被走来的工作人员提醒后,她才好奇的悄声问雅各布:“对了,在你的设定中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可爱的前妻,杰克是我跟你生的。”雅各布微笑着回答道。
珍妮特有些惊奇:“所以艾米是你和约书亚生的?!”
“不。”雅各布摇头说:“她是我在外面的私生子,那个女人把她抛弃在我家门口,于是我收养了她。”
约书亚无语的听着俩人越发离谱的聊天内容,最终当故事进展到雅各布的第叁位前妻时,约书亚便找个上厕所的借口来避免让自己被卷入其中。
他记得一些事,但也忘记了很多事。但他不认为自己需要找回那些记忆。过去给他的感觉就像那金鱼之粪。无用、恶心,但纠缠着人不放。
这儿的工作人员是一个粉色头发的猫女孩,她主动提出帮忙,推动着他的轮椅带他朝洗手间方向前进。路过员工展示墙时,约书亚扫过一眼那上面的员工,好奇的问她:“你是新来的?”
但身后,猫女孩奇怪的说:“约书亚,你真不记得我了吗?”她似乎很失落,但却始终以极低的声音说:“明明上次你还在大街上向我问好啊。”
“抱歉,你是?”约书亚皱着眉,他看着她的脸努力回忆,但始终在脑海中找不到对方的线索,于是他只能抱歉的笑着说:“对不起,我前段时间出了场车祸,我忘记了很多事。”
猫女孩明显的停了下来,但很快她又继续推着他说:“这又是你的计划吗?”她笑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当然了,你总是有那么多的计划。”
她贴着他耳朵边上极为小声的用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说:“把他们交给我,我会在学校里帮你看好那两个小家伙的。但是现在我必须得提醒你,黛西贝拉现在很不对劲。”
约书亚疑惑的想问对方到底是谁,她迅速的对约书亚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会再来找你的。”
南方柑橘(12)
雅各布和珍妮特走在回来的路上,晚风带着林间微醺的气息在二人身边荡漾,远远的就能在紫红色的夕阳下望见那座位于林间的小屋。
虽然这只是很普通的傍晚黄昏,很普通的和雅各布像平日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但是在一天四处奔波的忙碌之后,珍妮特突然从身后用力抱住雅各布。
“那天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走了。”她拽紧他黑色的宽松的外套,嗅着他身上小麦般的味道:“不许再对我开这种玩笑。”
“哎呀,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你啊。”雅各布挑起眉毛揉了揉珍妮特的脑袋,半开玩笑的笑着:“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那当时为什么又同意我走呢?”
“那是因为从以前开始,从我遇见你开始,你就一直说想要自由,想要无拘无束的生活…”回忆着久远的往事,珍妮特小声的的咕哝道:“但是…因为我……”
从雅各布带着她从那个被称作她未婚夫的男人的家中逃走的那一天开始,珍妮特和雅各布,就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他陪着她长大,见证她的恢复、变化和成长。他保护她,教育她,俩人亲密的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但今天意外的从海拉口中得知故事,珍妮特惊恐自己似乎对雅各布知之甚少。
明明说好要一直在她身边,他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想离开?
“我说过,我放心不下你。”雅各布用力拍着珍妮特的头:“而且我也信不过约书亚,他始终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我没法相信你能搞定那家伙,所以我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心大胆的把你交给他。”
珍妮特眨了眨眼睛,显然感到难以置信:“你们俩不是感情很好吗?”
雅各布看着珍妮特,嘴角想上撅起,然后翘向一旁:“所以说,我才放心不下你。”
-
艾米和杰克带着倦意在约书亚脚边的地板砖上躺下。兄妹俩在平稳的呼吸声中的等待着被人告知可以享用锅中的食物的那一刻。
约书亚抬起头从被牵牛花缠绕的窗外注意到远处二人的身影,他感到些许惊讶,因为他没想到雅各布还会跟着过来。但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珍妮特便挥手打招呼,而当他想要微笑时,就远远地听见雅各布大声的坏笑道:“约书亚约书亚约书亚——我的好媳妇,晚餐你都给我准备了什么?”
咔嚓——
艾米疑惑的循声抬头望去,只见约书亚手中握着一把断掉的汤勺。
“约书亚?”艾米歪着脑袋看向他。
“没什么。”约书亚轻轻抚摸手中的铁勺,但随着他的触碰,原本断掉的汤勺竟然奇迹般的再次愈合,崭新的仿佛完好无损。他眯起一只眼,温柔的对惊讶不已的艾米说:“别告诉他们,你们都要做好孩子哦。”
-
“目前我们的线索好像只剩下教会那边了。”珍妮特一进门就直接一脸埋在约书亚的胸口上,自顾自的继续嘀嘀咕咕道:“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关键的线索,仅仅只是因为那条丝带的上一任主人据说是该教会的一名修士…”她手脚并用的挂在约书亚的身上,但由于这严重阻碍了约书亚的行动,于是他不得不把她从他身上强行分开。
“教会?你是说本地的那个叁月教吗?”约书亚好似无意的说道:“它在这儿似乎有数量相当惊人的信徒,这真令人惊讶。不过鉴于他们帮助流浪汉和穷人,免费发放食物,在警方那儿也没什么不良记录——也许还不错?”
雅各布古怪的看了约书亚一眼:“但也许仅只是表面如此。”
他摆出一个惬意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等珍妮特惊奇的问出为什么时,他才继续以有点欠扁的态度慢条斯理的讲解道:“我在这儿的一些熟人联系我时,说这个镇子里一直时有失踪案发生,但失踪的大多是些无人在意的边缘人,所以警方也没什么大动作。”
“两个月前,刚好有一名信仰叁月教的兽人失踪了。而在他失踪之前,他跟他的朋友说他要进行一场秘密的朝圣,完成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雅各布抬头笑着继续说道:
“事情到这里是不是听上去很你情我愿啊?但是就在那家伙失踪不久后,他的某个熟人偶然在黑市上发现了一张据说是由兽人皮毛制成的地毯。出于某种好奇心,几个人一起集资买下了那张地毯。”
雅各布脸上的笑意越加浓烈,他故意放缓声音,慢慢的说:“结果,不论是气味还是皮毛上的花纹和胎记,都和那位失踪的家伙一摸一样啊。”
“哦,对了。你们知道还有什么是更有趣的吗?”雅各布故意压低了声音,细声说道:“据说这儿的警长本人也是一名叁月教的信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调查的必要了。”珍妮特努力消化着这些不安的信息,认真的思索着:“但是我们要怎么弄清楚这是巧合,还是真是邪教呢?想要弄清楚教会的内幕的话,那我必须得真正深入教会内部——比如成为他们中的一名修女?…我想肯定没那么容易。”
“小妞,你把我给忘了吗?”雅各布对珍妮特挤了挤眼,但这次珍妮特却出乎意料的坚决的说:“不,我不希望你冒险,而且这样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这回答似乎让雅各布感到惊讶,但约书亚却结束沉默,意外的开口道:“珍妮特亲爱的,如果你想进入那个教会,我想我可能认识该教的创始人。”说完,他便从上衣胸口位置的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珍妮特。
“马里乌斯·卡斯特兰?”
珍妮特念出上面的名字,约书亚则在旁边补充道:“我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名二流的摇滚乐队的主唱,谁知道他现在竟然成了一名宗教首领。”他摇了摇头,好像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你竟然还认识这种家伙?”雅各布同样感到不可思议,而这让约书亚略带不悦的说:“我又不是整天足不出户的死宅,另外……”他认真的想了想后说道:“我很难拒绝可爱的家伙。我真的很享受他们对我撒娇,还有…”
跪下来求我。
但这后半句话他忍着没说。
听到这个答案,珍妮特意外的嘟起嘴,但在她笑出来之前,一个无比娇柔、做作的声音献媚的说:“约书亚~约书亚~”雅各布一边挤眉弄眼,一边用无比扭捏的姿势娇羞的走到约书亚的身旁,抛了个媚眼说:“人家手头最近有点紧,你看能不能…”
约书亚直接无视了雅各布,继续对拼命憋笑以至于满脸通红的珍妮特说:“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当时的具体情况我现在都忘了,但我记得马里乌斯欠了我一笔账。”说完,他将一封准备好的信封交给珍妮特:“如果你在神殿里遇到了马里乌斯,就把这封信交给他。我相信这会对你的调查非常有帮助。”
珍妮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快速调整好情绪问:“信里写了些什么?”
“没什么,但如果他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约书亚咬着牙齿,似乎陷入到一场内心的无声争执中,他好似斟酌了很久之后,说道:“就用雅各布告诉你的那套说辞好了。”
笑声,从珍妮特憋不出的嘴唇中向外逃窜。而雅各布眉飞色舞的大声说:“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我婆娘了?!”
约书亚没有理会雅各布,但雅各布直接闪现到他面前,故意娇滴滴的问:“老婆,你为什么不给我洗衣洗内裤,为什么不给我做饭,为什么不给咱俩的娃交生活费,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婆?”
“雅各布。”约书亚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的往外蹦道:“我发誓,只要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雅各布立刻大声叫嚷:“啊啊啊谋杀亲夫啊啊啊!!!!”
珍妮特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但她的手突然被约书亚用力握住,然后“砰——”的一声。
门在她的身后重重的关上,将雅各布魔性的笑声挡在门外,让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约书亚。
清冷的松香萦绕在她面前,那双暗淡的墨绿色眼睛如深渊般凝视着她,约书亚柔软,甚至甜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但你要小心马里乌斯——因为我不喜欢他现在这副样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寒意,仿佛在凝视着某个不存在于此的东西。
南方柑橘(14)
在开始住校生活之前,艾米和杰克将会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来适应他们的新环境。
现在这对兄妹在游戏室里和其它兽人们一同嬉戏游乐,完全看不出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让雅各布颇感欣慰,因为他现在终于不需要花时间给这俩小鬼当陪玩了。
他惬意的靠在座椅光滑的靠背上,愉悦的发出一声长叹:“终于可以解放了!你说对不对啊,媳妇?”他调侃着看向约书亚,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他那般“解放”的喜悦,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担忧模样。
“艾米…她只和他哥哥一起玩。”约书亚低声说道。他忧虑的目光紧跟着在游戏室中完全成为哥哥的跟屁虫的狼女孩,两条好看的眉毛微微皱拢:“但是杰克却很受欢迎…”
“很正常,任何人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里不都喜欢抱团取暖嘛。”雅各布摸索着下巴做出思索的模样:“毕竟熊和狼可是两种生活习惯差异很大的动物。狼是典型的群居动物,而熊则喜欢独来独往——”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吧?”约书亚冷眼看向雅各布,然后又扭头盯着游戏室里嬉闹的场景,语气淡然的轻声低语:“…他们太过亲密了。”
雅各布反复努了努嘴,然后才慢吞吞的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八卦啊。这不太好吧,他们都是未成年人。”
话音刚落,又或是在雅各布说出“八卦”这个词的那刻。约书亚猛的从座位上弹起,他黑着脸,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去。
这突发的情况让雅各布有点莫名其妙。但鉴于雅各布也经常搞不懂约书亚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问题,同时他也清楚让约书亚独自冷静的作用要比他尝试道歉的效果要来得有用。
所以他继续舒舒服服的翘着二郎腿躺在休息区的光滑座椅上闭目养神,享受着开完令人厌倦的家长会后的放松时刻。
从音响广播里反复的欢快电子乐让他想揉一揉自己敏感的耳朵——忽然从珍妮特视角传来的一些画面出现在他眼前:宽敞幽长的教堂、古怪的圣餐、美丽的性感神父。
雅各布闭紧眼睛,整张脸皱成一团。
自从他为了帮助珍妮特找到约书亚而和她签下那个契约起,他就经常能看到,甚至有时能感受到珍妮特那边的视角。
想象一下你不小心在那种见不得人的小网站上发现了大量由你的朋友作为主演的动作小电影时的那种感受。这差不多就是雅各布看到那些画面时的心情。
他还没办法移开目光,因为他必须有意识的强迫自己不去看才能避免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出现。可这是很难预防的事,毕竟很难预测到这些画面的出场。
雅各布烦闷的捏着眉心叹了口气,他在心中反复催眠自己不要去看。
但是这是珍妮特第一次主动要求独立行动耶。
令人欣慰的成长,等她能完全的独当一面时,他就彻底自由了!
…当然他仍然是她的最强后盾——雅各布紧闭的双眼立刻睁开又慢慢眯起。
他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早已彻底放开…却总在某些瞬间感到不安。明明他有那么多想做的事,可为何这么难以彻底离开?
他也说不清。
像是某种质地轻而薄的硬物落地的声音,熙攘的人声被一种安静却更加紧张的气氛所取代,远处传来的动静成功吸引了雅各布的好奇。
隔着几道墙壁和走廊,声音顺着因吵闹而紧绷的空气,从组成网络的方格瓷砖中四面八方的涌进他敏锐而敏感的耳朵。
雅各布枕在脑后的手瞬间落在了扶手上。
-
“你在做什么?!”健壮的兽人一把抱过哭泣的幼兽,他警惕的后退,口中飞溅的唾沫却几乎喷到约书亚苍白的脸蛋。
“我只是…”约书亚试着替自己辩解,但他细柔的声音淹没在兽人粗犷的愤怒和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中,如同狂风中的昆虫嘶鸣般毫无意义。
约书亚不知所措,他的目光落在那架掉在地上的玩具飞机上,他想把它捡起来,但他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指就被呵斥喊停。
“他只是一个孩子!”兽人放下在怀中不停啜泣不敢发声的孩童,指着破口他骂道:“你这些自诩高尚的人类,滚回你们呆的地方去!”
“我只是…想帮忙……”约书亚呆愣说着,他茫然的看着愤怒的兽人,他看着因恐惧而哭泣的幼兽,神情恍惚的轻声说:“请冷静一下…你吓到孩子了……”
但他的请求在兽人耳中就像是目中无人的轻蔑。兽人痛骂着,他用激烈的言辞带领着众人的目光指向约书亚。
他能明白这种言外之意,因为所有人都在用目光对他说:
道歉
“我…”约书亚感到脸蛋烫的发痛,他的手指伴随着声音颤抖着,不知所措的寻找着视线的落脚点,仿佛忘了该怎么说话般一字一字往外蹦着说:“对、不——”
“离他远点,傻哔。”
愤怒的兽人想要回头,可一把冰冷的,漆黑的枪抵在了他的后脑勺。在他身后,俊美的金发青年弯起月牙般的嘴角,语气散漫却带着冰冷:“再nm瞎逼逼,老子现在开枪崩了你。”
“我、我!!”
“砰——”
这头健壮的兽人就像折了的木棍般扑通倒地。周围的人也终于不再围观看戏,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来维护秩序。
面对着立刻恢复理智的人们,雅各布满不在乎的吹落粘在发烫的枪口周围的彩带,讥讽的瞥了一眼地上兽人那湿透的裤裆后,咧起嘴角说:“你们这群虚伪的家伙,早不叫人,晚不叫人,偏偏这个时候知道喊停了,真是——”
雅各布把最后的词咬在嘴里迟迟没有吐出,他眼皮跳动的看着跪在地上检查兽人情况的约书亚,后者似乎松了一口气般轻轻拍着那个兽人的头安抚说:“没事的,是假枪。”约书亚捡起地上的飞机笑着递给那个呆若木鸡的孩子:“别担心,它没有坏。”
雅各布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艾米和杰克突然带领着一堆小孩冲了过来,他们毫不退缩的护在约书亚的前周围:“他是好人,你们都不许欺负他!”杰克咆哮道。
-
最后,他们因为聚众闹事而被这里的工作人员单独留了下来。
这不公平,但雅各布无所谓。
他只是等艾米和杰克都认为没事后,等那些人离开后,等着房间周围几十米内都只剩下他和约书亚后,他毫无礼数的再靠在椅子上,才慢慢开口问旁边正襟危坐的约书亚:“刚才到底怎么会事?”
“没什么,那个孩子和自己的父母走散了,他一直在哭,所以我…”约书亚平静的说着,但他愧疚的握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说:“对不起,我会想办法解决——”
“如果会有影响,那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雅各布同样平静的回答道:“不行就换下一家。”
这个回答显然对约书亚有点超出认知,他睁大眼睛看着雅各布,难以置信的说:“可是你…费了这么多功夫最后却付之一炬……你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为什么不能呢?”雅各布托着下巴用一种观察的姿态审视着约书亚,他反问道,带着事不关己的淡漠:“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什么?这不是多管闲事!”约书亚瞪大了眼睛,他眼皮跳动着,根本不理解雅各布在说什么:“我想要帮助他,他在哭,他受到了惊吓…”
“那又如何?”
雅各布冷淡的评价道,毫不留情的说:“就算是被喜欢做肛肠检查的外星人绑走的奶牛你也要管是吧。”
“但是…他在哭啊!”约书亚涨红了脸,带着一丝错位的怒意辩驳道:“我只是想帮忙,因为没有人帮他,所以我…”他咬着牙,盯着雅各布问:“难道你遇到这种事会就这么看着吗?”
雅各布面不改色的回答道:“这是这儿工作人员的责任。”
“你…”约书亚咬着下唇,愣了片刻才说:“你是对的,我是白痴。”
雅各布侧着头,继续冷言冷语道:“但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认为这有任何问题。”
约书亚似乎冷静了一点,他摇了摇头,否认道:“但你也可以不管我。”他望着雅各布,轻声说:“你也本可以离开,可你却选择继续待在她身边。”
雅各布没有生起一丝的波澜,那双天蓝色的眼眸仿佛不带任何情绪般:“难道说对你而言,珍妮特和别人都一样?还是说,你其实只要有人爱你,是谁都无所谓?约书亚,你到底爱的是具体的某个人,还是你精神创伤的某种透射?”他说着,嘴角的笑意也就越浓,最后慢慢的变成了一个讥讽的笑脸。
雅各布盯着他问:“你想跑是吗?”
“…是的,你说的对。只要能爱我,其实谁都可以。”约书亚低下头,但脸上却不带任何一丝的温度:“谁也不是谁的谁,所以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所有人对彼此而已都并非不可替代,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诱导她的理由?”雅各布脑袋歪斜,他审视着约书亚问:“你诱使她替你做那些危险的事,你在打算干什么?”
他藏在阴影下的脸僵硬的张和着干涩嘴唇说:“我希望我对她而言是特殊的。”他仰起头,仿佛呼吸终于顺畅了:“照顾好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
淡紫色的烛火在琉璃质的舞台中央跳动着古老的舞蹈,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氛在逐渐下降的温度中变得更加浓烈。
修女们静默的站在这间房的边缘,仿佛为即将举行的仪式做着某种准备。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你会恐慌,会愤怒,所以只要你想要停下,你随时都可以离开。”马里乌斯放下手中的提灯,用理解的目光劝慰道:“很多人来到这里都是想寻求某种答案,但你能接受这种考验吗?”
他说:“你可以不选择这条路,姐妹,你真的确信你了解誓言的力量吗?”
珍妮特跪在他面前的那条由锋利的石子铺就的小路上,她望向被神父握在手中的那条被无数体液渗得漆黑的马鞭,被汗水浸湿的疲惫发红的脸颊上,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始终坚定:“马里乌斯,我已经向你发誓。”
南方柑橘(15)
浓稠的深色液体裹着丝丝令人作呕的腥甜味滑入因恶心而抽动的胃袋。风干的肉脯也难以咀嚼,但却还是不得不在那双金色眼眸的注视下,野蛮的用后槽牙撕扯几番。
珍妮特趁着生理性干呕追上她之前,草草用牙齿稍作切割后便用决心和毅力强行把这份圣餐吞咽入肚。
“马里乌斯…”珍妮特脸色发白,但她仍然强撑出没事的模样对神父说:“我吃完了。”
神父微笑着,在珍妮特还不确定自己有没通过他的考验时,周围陆续有零星的清脆的拍手声响起。她回头,看见那些信徒们已经悄无声息的聚拢过来。
信徒们似乎有意识的保持着一个相对的距离,金色的阳光透过斑斓的彩窗铺洒着整个礼拜堂,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好奇、祝福的神色,在自琉璃提灯中弥漫向四周的异香里,众人抬起左手在胸口的位置画着叁重月的符号。
“欢迎,一个新的姐妹!”马里乌斯突然抱住珍妮特。这是一个亲昵而礼貌的拥抱,但这个拥抱就像是一个信号,顿时那雷鸣般的掌声便仿佛响彻了整座教堂。
在场的所有人有人欢呼,有人低头祈祷,有人落泪。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珍妮特赶紧挤出一个适时的微笑。年轻的神父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露出一个无比的真挚的微笑:“恭喜,你完成了不可思议的一步。接下来,请跟我来。”
珍妮特压住心中的惊讶跟在神父身后迈步向前,发现那些修女们却早已纷纷退下。
“她们去哪儿了?”珍妮特看着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引导着她的马里乌斯,忍不住打趣的问:“难道她们要给我准备什么惊喜派对吗?”
“你确实值得一个认真准备的派对。”神父微微停住步伐,侧身看向她:“圣餐的味道怎样?”
“圣餐的味道…”珍妮特斟酌片刻之后,小声说:“我想…这取决于它是什么。”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神父仰起头,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微笑浮现在那张年轻貌美的脸蛋上,他坏笑着开口:“伊尔玛第一次食用圣餐时直接把上一顿的食物吐在了我的长袍上,罗琳第一次的时候吓得要慷慨赴死一样,卡米拉…”马里乌斯顿了顿,然后说:“她干呕着,然后一边抓着我的手,一边昏了过去。”
他看着珍妮特,竖起一根大拇指,相当佩服的说:“珍妮特姐妹,你超出了我的预期。”
珍妮特从未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惊讶的撅起嘴,然后故意问:“那你的第一次…”
“糟透了。”马里乌斯摇了摇头,吐出舌头坦然道:“发霉的烂肉,简直是狗屎。”
珍妮特不禁笑了起来,约书亚说得对,马里乌斯确实有着可爱的一面。
她跟在神父手中提灯所指的方向,向着那越发深暗的回廊走去,在这片阳光照不到的这片区域,只剩下墙壁以及悬在圆顶下的昏暗吊灯作为这儿唯一的光源。
珍妮特不确定现在是不是闲聊的时候,但马里乌斯率先打破沉默问:“为什么你这样年轻又大有作为的漂亮姑娘会想要来这里做一名修女呢?”他用不加掩饰的好奇,随意般的问:“你是有家人在这附近吗?”
“不,我的家人…他们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这个问题让珍妮特有些猝不及防,但她还是坦然回答道:“和前任分手之后,是约书亚在这边照顾我,他是个很好的绅士,也是他把我推荐到这儿来的。”
“真过分!”马里乌斯突然激动起来,灯中的火焰激烈的跳动着,马里乌斯颇为郑重的双手握着珍妮特的右手,愤怒而不满的说:“那个不知珍惜的男人居然欺骗你这样美丽善良的姑娘,之后又如此狠心的把你抛弃在这无依无靠的地方。”
神父慈爱的脸色逐渐在昏暗的灯火下阴沉,他好似叹息般的说:“有时候,人们来到这里来,是因为他们在心灵深处有无法愈合的伤口…我也往往惊讶于人类的物种多样性。”
他的双手交握在胸口,颇为痛心的说:“这里我认识的每个姐妹都很好,但她们却总是遭遇那百般的不幸。明明她们都如此的优秀,我敢说如果不是她们,我的教义也不会有如此的发展…”他突然笑了起来:“算了,那些凡夫俗子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我…”珍妮特张了张嘴,然后便顺势捂着脸挤出几滴眼泪来:“能听到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感动…”
“珍妮特姐妹,你是相信世间真的有奇迹,还是只是寻求慰籍呢?”马里乌斯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相汇的那刻,他的话语中仿佛不含有半分的虚假:“我知道你其实对这里的一切都抱有怀疑,我不知道你渴望收获什么,是信仰、家人、爱情、地位…还是别的什么只有你知道的东西。但是请容许我还是向你提问,你是否相信神迹呢?”
“我…”珍妮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很快她就再次镇定下来认真的回答道:“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但有时它们也会欺骗我。”
她望着这位身材高挑的神父,对方安静的停在一道窄门前,脸上挂在慈爱的微笑安静的注视着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马里乌斯,我可以相信你吗?”珍妮特真诚的发问,但对方只是微笑着,抬起一只手伸向她:“珍妮特 勒内 阿贝尔,我只是主的一名引路人。我知道你很迷茫,但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到你真实的心声。”
他推开窄门,引她继续向前。
珍妮特有预感,马里乌斯将会是一个危险又难缠的角色。但为了真相,她唯有向前。
于是她接受了他的邀请,迈入那未知的领域。
-
里面的空间甚是宽敞,同时也无比黑暗。
一条由锋利碎石铺成的,沾染着无数乌黑的液体,向上延伸小路上。珍妮特疲惫的跪在上面,伤口里的血慢慢从破洞的丝袜中滴落进碎石中,成为这里无数凝固液体中的一层。
疲惫。
不知道是那份古怪的圣餐缘故,还是这屋内令人窒息的异香。淋漓的汗水几乎渗透了她单薄的衣物,将她金色的发丝粘连在她的脸蛋上,模糊了她本就不多视野。
而马里乌斯步履轻松的光脚走在她的前方,他没有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也没有被这房间中的黑暗所困扰,他镇定自若的向前走着,和珍妮特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长。
“珍妮特姐妹,时间快到了。”这位年轻的神父发出一声轻叹,珍妮特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听那渐渐变远的声音说:“你受伤了,你需要放弃吗?”
“不。”
珍妮特赶紧想要加快脚步,但钻心刺骨的疼痛让身体几乎本能的停滞犹豫。但被意志强行催动的脚突然一个打滑,就在珍妮特即将向下因惯性滚落的那刻,马里乌斯抓紧了她在空中无力扑腾的手臂,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这是很遗憾的结果。”黑暗中,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惋惜,马里乌斯平静的说:“姐妹,你的意志并不坚定,你想要加入教会也并非你的虔诚,而是你渴望求得一个心灵上的庇护所。”
“但不必灰心,因为这条道路是这样漫长且艰难,所以你可以选择从一位最普通的信徒开始。”马里乌斯微笑着,宽慰着怀中紧张不安的珍妮特说:“不论怎样,这里始终都会欢迎你,这里将一直有你的位置。”
“不、不!我没事,我还能继续!”眼见自己即将与胜利失之交臂,所有计划都将功亏一篑。不甘心自己的第一次独立行动就这样以失败告终,珍妮特迫切的想要自我证明道:“马里乌斯,你看,我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我!”
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在她的唇上,神父晃动着手指,低声说:“我已经为你破例一次了。”
“可是…”珍妮特咬紧,她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慌乱之中,她再次想起了约书亚的那封信,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说:“看在那封信的份上,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如果她能够证明自己可以独立完成任务的话,如果她证明自己一个人都没问题的话…
那么雅各布会不会…
她的心脏下意识的开始抽痛,马里乌斯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痛苦,他伸手拭去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怜悯而无可奈何的说:“我不能因对你的偏袒,而忽视了其他人的坚持。”
看着珍妮特眼中逐渐暗淡的光芒,他慢慢又犹豫的补充道:“但确实有一个方法,但是…”他纠结的闭上眼睛,但在珍妮特不断的恳求下,他终于开口说:“你需要每日在陪伴修女的帮助下做一次纯洁检查,你需要禁欲,你需要禁止偷窃,禁止说谎,禁止杀戮。你需要劳动,你需要承认你犯下的过错,你需要服从主的旨意不带反抗,你需要接受惩罚。”
马里乌斯放下她,让她重新站在碎石路上。那双金色的眸子无悲无喜,他说:“这些你都接受吗?”
“我…我接受。”
珍妮特咽了口唾沫,但她明白,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那么跪下!”
啪的一声,她的背部生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尖锐的痛苦几乎将她击倒。珍妮特勉强支撑着,脚下的石子几乎嵌入血肉,她看见马里乌斯甩了甩手中突然出现的马鞭,他低声说:“罪人,你的接下来每一句誓言,都是你对主的承诺。”
南方柑橘(16)
珍妮特对疼痛并不陌生,她知道真正的疼痛是什么。
和它相比,被纸张划伤手指、脚趾头被重物砸到,或是在任务中因为失误而不幸受伤、因为了寻找老奶奶丢失的戒指而在八月的垃圾场中被有毒的蚊虫叮咬——在真正的疼痛下,都显得那么的和蔼可亲。
真正的疼痛,是在潮热的洗碗池中堆积的泡沫,是橡皮手套中被肥皂水浸泡得发皱的手指,是挂在身上的沾染油污的围裙和潲水令人作呕的甜腻味。
真正的疼痛,是她身下那道被人强行撑开的裂缝;是爸爸把她嫁出去时,他眼神中的欣慰;是妈妈的“你活该”。
瑞恩,她的未婚夫。
珍妮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楼顶,他叫她“荡妇”。
当珍妮特深陷极度痛苦或任何极端到感觉没法再撑下去的时候,记忆中那扇门板被抓挠的刮擦声和撕碎的校服带来的错愕感总会变得无比清晰,仿佛再次重现。
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和一落千丈的成绩,母亲失望的眼神和无法为自己辩解的委屈,以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可每当回想起这些,珍妮特就还能再坚持下去。
只要能从那一切中逃离,只要有雅各布的支持,只要每次回家都能看到约书亚的身影,只要这样的日常能够继续,她就什么都能做到!
珍妮特仿佛只剩下心中那一口不服输的劲儿吊着,原本光滑纤细的背部变成一张鲜红的画布,跪在碎石子上的大腿也好不到哪去。
一道道鞭声在她背部绽开钻心的疼痛,她在马里乌斯的责问下承认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承认自己内心的淫荡和罪恶,然后在忏悔中继续忍受着下一道伤口。
因疼痛而钝化的大脑毫无招架的在马里乌斯振振有词的诘问下啜泣倾吐。她的理智如履薄冰,但却始终不肯放弃。
止不住的泪水朦胧了她蔚蓝色的双眼,她在这里仿佛被时间所遗忘,这场责罚也仿佛没有尽头。在这漆黑的,充斥异香的空旷房间里,唯有冰冷的鞭声和自己的忏悔在她耳边回荡。
“罪人,抬头,这圣水将洗去你的淫秽。”马里乌斯手中高举着一个透明玻璃瓶,他大声对朝这空旷的房间喊:“保持你的纯洁!”
珍妮特头脑发木的张开嘴,当清凉的液体冲刷着她的舌头并一路灌进她的口腔时,她的身体也随之燥热无比。
它似乎数倍的放大了身体的触感,不仅让痛苦的鞭刑更加难以忍耐,还让这具肉体在痛苦的催化下产生出更为诡异的化学反应。
不、不对…这水有问题!
她的身体在不正常的发热,腹部和下体开始一阵阵的鼓胀发痒,尿意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烈。
等等、等等——
她想要大声的喊出:“停下!”但话语凝滞在她失神颤抖的舌尖上。珍妮特双眼圆睁的凝视着这无边的黑暗,最终唯有眼泪在肆意的流淌。
但却在这个时候,那张精致的美丽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神父好看的修长的手指如对待一件易碎品般捧着她的脸庞,马里乌斯哀恸着,眼泪不停的从他湿润的睫毛上抖落。
他在哀嚎,为她的痛苦。
“坚持下去,珍妮特。把你的痛苦全部交给我吧!”
她燥热难耐的温度通过互相触碰的额头传达给马里乌斯,顿时在整个空间内,悲痛欲绝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明亮的灯火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堂,仿佛整个教会的修女们都集聚在这里。她们哭泣着,哀嚎着,珍妮特恍惚之间从视线的余光中看见了那位叫做卡米拉的修女,她一直低头祈祷,仿佛在等待珍妮特的成功。
宛若一道电流打在她身上,她的身体猛地一阵抽搐,她弯起腰想要抱住自己,但滚烫的尿液已经先一步湿润了她的衣物,它流淌并渗进碎石中,在她的周围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和骚味。
这一刻,她体内一直紧绷的某根线好似终于再也承受不了重压之下断裂。
接下来,她只觉眼前一片空白。
-
冰冷湿润的触感拂过她的身体,就像是光着脚在海边迎接浪花。
她朦胧中感到自己的前方应该存在着某个高大的身影,但他是谁呢?
她的心忽然慌了神,她不顾一切的向前伸手,仿佛此刻再不抓住那人,他的存在就会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不要!”这具仿佛灌了铅的身体被她强行用意志催动,她抬起棉花般无力的手臂,拼尽一切的去抓住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她抓住了一只手,但感觉似乎不对…
…这只手小小的,软软的……
“欸?!你醒了吗?”
一双大大的粉色眼睛惊讶的在淡金色刘海下注视着她,珍妮特茫然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面前这个女人,但当她叫出对方的名字之前,对方先发制人的迅速把她按回床上,明显带着不满说:“别乱动,你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你…卡米拉。”她的嗓子听起来像是很久没用过了般,珍妮特不确定还是不是那杯水的作用,但她现在仍在发热。
“叫我卡米拉姐姐,我比你大哦。”这位叫做卡米拉的修女朝她笑了笑,然后从水盆里拧起一张毛巾搭在珍妮特的额头上:“明天你还要好多要学的东西,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我,我一直都在。”
珍妮特乖乖的点了点头,她偷偷的观察周遭,发现这是一间四人宿舍。而在对面的那张只放着一本厚重相册的床上,赫然贴着一个名字:
卡米拉 莱昂纳多
“那是我的床。”
注意到珍妮特的目光,卡米拉适时的解答道:“新加入的修女的头一年都会被安排住在教会的宿舍里跟随资历较旧的修女学习教内基本的规矩。现在这间房只有我和你住,以后你有什么不清楚的都可以问我…咳咳!”
卡米拉捂着嘴小声的咳嗽了几声之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继续说:“我把你的衣服都拿去洗衣房洗了,现在已经帮你迭好放在衣柜里。顺便你的其它东西我都替你放在床下面。今天我帮你上好了药,你的伤明天应该就全好了,但你今晚不要乱动,需要上厕所的话可以喊我…”
卡米拉巴拉巴拉的讲着一大堆的事情,珍妮特虽然很是感激对方的贴心,但此刻她的脑子根本就是一团浆糊,完全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
珍妮特虚弱的躺在床上,一会儿又被卡米拉从床上扶起来,一口一口的如同不会走路的小孩般被人往嘴里送着略带咸味的热粥。
但她确实感觉自己像是饿了很久,于是吃完后她自然又继续想要一碗,但可惜直接卡米拉态度坚决的摇头拒绝道:“不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晚上吃太多的话会对胃不好。”
卡米拉认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但之后珍妮特又试着求对方好几次。
最后卡米拉看着眼神变得湿漉漉的珍妮特,像颇为急切的想要转换话题般说:“你知道纯洁检查的内容吗?”
“…纯洁…检查?”珍妮特懵懂的重复道。
看着珍妮特的呆脸,卡米拉叹了口气,不等珍妮特反应,她身上的被子便被卡米拉猝不及防的掀起,将她裸露的身体暴露在外。
微凉的空气刺激着发热的躯体,她的大腿被低温刺激着又一阵抽搐,于是几滴透明的液体就从她躁动的甬道中挤了出来。
珍妮特脸蛋发烫的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不着寸缕的身体,但她四肢此刻却完全的像是与大脑断开了链接般,没有任何为她遮挡身体的行动。
卡米拉叹息着找出湿巾替她擦拭。
“等、等等——啊咿!!”
敏感的小豆豆突兀的被湿巾包裹着从阴蒂包皮中分离,几番搓揉之后便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你的小豆豆还真大啊,平时一定经常自慰吧?”卡米拉说着还故意揪了揪,用鉴赏般的语气说:“但是颜色确实很好看,就像红宝石一样,比我的要浅一些。”
“等、不、嗯啊、我啊啊!停下…”
珍妮特羞得耳垂发红,但卡米拉不但没有结束,反而还用手指裹着湿巾直接借着爱液的润滑挤进了紧致的阴道中来回朝里搅动。
每一次抽插都好像要比之前要更深一点。
突如其来的侵犯让毫无防备的珍妮特瞬间失了神。卡米亚却一脸无辜的惊讶称奇道:“怎么水还越来越多了?”
恍然中,珍妮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恐怕所谓的纯洁检查指的就是这个。
咚咚
宿舍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让珍妮特浑身一震,珍妮特死死咬住枕头,扭头用恳求眼神看向卡米拉。
但对方只是一边专心的继续抠挖着珍妮特的小穴,一边语气平淡的问:“是谁?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卡米拉,是我。”马里乌斯站在门外回答道:“我来看看那位新加入的姐妹,她的情况还好吗?”
“她很好,你进来看看吧。”
南方柑橘(17)
虽然让人看到自己的裸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实在是太……
清凉粘稠的药膏在与肌肤接触的刹那,丝丝的痒意如电流般直通她的大脑。
四只手掌从容不迫的将这种未知的药均匀而细致的涂抹在她受伤的背脊,痉挛的下体,柔软的乳头和娇嫩的腋下。就连小豆豆里最隐秘的皱褶都被特意的找出。
珍妮特脸红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神色平静的仿佛真就像在普通的检查病人身体情况的马里乌斯和卡米拉,在荒诞之余,一股不安的恐惧在她的心底开始蔓延。
“姐妹,来,张嘴。”
马里乌斯说着温柔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让她有拒绝的选择。两个手指故意刺入口腔夹住她的舌头,散发着异香的药液被几乎是强制的灌入她的口中。
珍妮特知道自己正在落入一个被人精心编织的危险圈套中,但为了从中寻求真相并找出答案,她必须得深入险境。
但是……可恶啊!
她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像在那场舞会中一样大闹一场,痛快的把这个邪教头子揍一顿。
但多莉的教训让她明白只靠暴力是无法解决全部的问题。
所以只有忍耐,为了最后的胜利,等待并忍耐…
在小穴中抠挖的手指的突然抽离让珍妮特瞬间失了神,透明的爱液不断从翕动的蜜穴中向外喷溅,沾染在白色的床单上。
“看来你的灵魂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污染。”
她瘫软的被马里乌斯抱在怀里,恍惚中因为这微凉夜色的感染,下意识的靠向马里乌斯,寻找驱散寒冷的温暖。
马里乌斯亲吻着她头顶凌乱的发丝,双手却伸向那两座因急促的喘息而不停上下起伏的白色山丘。坚硬的指甲掐进乳首的嫩肉中,马里乌斯用他那擅长的鼓舞人心的气势在珍妮特耳边说:“珍妮特姐妹,别放弃抵抗…卡米拉,帮帮她吧!吸出她体内的污秽!”
“啊咿——”
她的眼前,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卡米拉抬起她的两条大腿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大腿之间。她用手指不断又搓又揉的让珍妮特的小阴蒂一直兴奋的保持在勃起的状态,同时灵巧的舌头如泥鳅般直捣已经渐渐进入状态的小穴。
珍妮特几乎羞愧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小子宫正在因这俩人的“服侍”而舒服的颤抖起来。
“不、不要…已经够、够了啊啊啊…”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的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舒服。但它们从她的下巴尖上掉落之前,便被马里乌斯一一地吸食。
仿佛是为了让珍妮特完全的沉醉在高潮的泥沼中,他拉扯着珍妮特红肿的乳头,同时还将手指用力挤进了珍妮特紧闭的菊穴中。
陌生而奇异的体验让珍妮特睁大了双眼,她有些失态的试图阻止道:“神父,我们不是说好——嗯、啊啊~”
“亲爱的,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净化仪式。”马里乌斯毫不停歇的开发着珍妮特未经人事的菊穴,趁着穴口勉强开始适应的功夫又将更多的药剂注入其中。
珍妮特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要被烧坏了,她感到神志不清,偏偏一串被故意按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的拉珠被近乎残忍的塞进了她的肠道中。
噗嗤
伴随着拉珠在体内的来回滚动,珍妮特发出一连串凄厉而引人遐想的呻吟。她可怜兮兮又吐字不清的祈求马里乌斯停下,她本能的用臀部发力,想要将拉珠排出体内。
但硕大的圆珠堵在发红的穴口,刚刚勉强的挤到一半便又被手指强行按了回去。肠道被突然的来回收缩,而拉珠也在她体内加快了转动,将包裹它的肉壁催化的更加敏感。
“停下!停下!求你了!”珍妮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塞得渐渐鼓了起来,她神志不清的向马里乌斯求饶,她失声哭泣,但伴随着小穴的一次次痉挛,淡黄的尿液立刻从细小的尿道中如一股喷泉般淋在了卡米拉的身上。
“别担心,姐妹…”马里乌斯替卡米拉抱起珍妮特的大腿,用把尿的姿势将珍妮特的秘密花园完全的暴露。他细声安抚道:“根据这次评估,我们会为你准备专门的贞操带,记住,专门为你。”
他别有深意的咬着最后那句话,可珍妮特只求这一切能快点结束。她在无处可逃的快感中绝望的对人敞开门户,不知廉耻的小穴饥渴的流出更多的蜜液祈求能被完全的填满。
约书亚…
珍妮特绝望的祈祷着,失神的幻想着约书亚的身影,但却又不敢在这些人面前叫出他的名字。
约书亚…我……
朦朦胧胧中,珍妮特的思绪出现在一片发光的海中。
一双怜悯而悲伤的墨绿色眼睛慈悲的凝视着她,但她被这双眼睛的主人按入冰冷黑暗的水中,她几乎窒息,在溺水中接近昏厥。
……约书亚?
马里乌斯轻微松开,故意让珍妮特保持在轻微窒息而又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的状态。他抚摸着她脖子上那道原本被颈环所遮盖的伤疤,温柔的问:“亲爱的姐妹,能回答我这道伤口是怎么来的吗?”